第六百十五章 幻境

　這種想法一旦出現，頓時根深蒂固，漸漸化為一種無法抑制的衝動。失去與靈魂融合的魔法元素，也就失去了掌控光系元素的能力，對於普通魔法師來說不啻於廢除魔法修為，貽害無窮。但卡爾一向將自己視為一名武者，對於魔法實力並不十分看重。就算真的失去了光系魔法能力，似乎也並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情。

　何況，他真正擅長的，不是純粹的光系魔法，而是融合了光系魔法與佛力的神術，雖然不知道失去了光系魔法契合力之後，這些自創神術的威力會有什麼樣的變化，但想來不會嚴重到完全失去魔法能力的程度。況且，就算真的失去了魔法能力，血族的天賦秘術也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拼了！”這些念頭不過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卡爾已經毫不猶豫的放開了靈魂的防禦，任憑那無所不在的吸力將靈魂包裹。掌控靈魂，這是連次神級強者都難以掌握的能力，但經過幾次靈魂接觸，卡爾卻已經初窺門檻。雖然更高層次的掌控還無法做到，不過簡單的放開靈魂卻是駕輕就熟。

　想要讓魔法元素與自己的靈魂相融固然不容易，而想要將已經與靈魂融合的魔法元素驅除出去，卻更是難如登天。別說沒有一個正常的魔法師會這麼做，就算真的想做，也沒人知道該怎麼下手。不過。剛剛無意中發生的一切，已經足以讓卡爾明白到，萬法俱滅結界，足以辦到這一點，只要自己放開靈魂就可以了。

　相比起身體，靈魂才是生命的真正核心，本能防禦自然也是最強大的。修為越深，靈魂越是強大，自然靈魂防禦也是水漲船高。萬法俱滅結界雖然奇妙，卻也沒達到可以隨意攻破靈魂防禦的程度，但是自己主動放開靈魂，那卻是另外一回事了。剛剛就是因為卡爾無意中放開了靈魂，才會讓靈魂中融合的光元素被結界吸走。

　放開靈魂無疑是件極為危險的事情，靈魂對於一個生命來說實在太過重要，只要稍有變故，就會陷入萬劫不復境地。況且，這結界中處處透著詭異，一個沒有保護的靈魂，很難預料會有什麼樣的變化出現。沒有防禦的靈魂會遭遇到什麼樣的變故，委實是個未知數，但卡爾敢於這麼做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本身靈魂的強度。

　一念可以成魔，一念也可以成佛，他已經將自己靈魂本源凝練成了佛陀，絕不為外物撼動。相比起武技修為，這靈魂本源才是他最強大的倚仗。正是對自己靈魂有著絕對的信心，他才敢於這樣去冒險。

　精神海洋一陣激『蕩』，隨著靈魂的放開，光系元素的流失速度猛然暴增，一種奇妙感覺油然而生。卡爾微微一喜，暗道果然不出所料，卻隨即心神劇變，金『色』的精神海洋之中，猛然捲入大股血『色』煙霧，排山倒海一般，朝著空中的佛陀襲去。

　“殺殺殺殺……”

　一股股暴虐的意識充斥在精神海洋，帶著一種無可抵擋的狂暴氣勢，不斷侵襲著盤坐空中的金『色』佛陀。

　“好強大的煞氣，不過，想要毀我靈魂，僅僅這樣還是不夠。”佛陀張嘴吐出一聲佛號，那佛號久久不散，竟是直接在他頭頂凝聚成一個卍字符號，隨後化為一道金『色』的太陽，佛光四『射』。

　血『色』的雲霧在金『色』光芒的照耀下，不斷潰散，一陣陣慘叫聲赫然傳了出來。那慘叫聲淒厲絕倫，直刺靈魂，佛陀雙眼緩緩睜開，金『色』的面容上透出一絲悲憫之『色』，嘆道：“可憐，這些靈魂被結界囚禁無數年月，更被煞氣侵吞，成為了毫無神智，只知殺戮的魔物。要不是我有佛光護體，怕是也要成為它們中的一份子。”

　這些血『色』煙霧委實驚人，仿若無窮無盡般，源源不斷湧入。但是，金『色』佛陀身上佛光鼎盛，卻是讓它們半點都難以近身。這些血『色』煙霧也是怨念的一種，對上一般的次神級強者，或許都要鬧個手忙腳『亂』，但卡爾的佛力天生克制這種陰暗力量，卻是絲毫不為所動。

　不過，很快卡爾就皺起了眉頭，在血『色』煙霧的侵襲下，原本已經加快被吸走速度的白『色』光點漸漸停滯。要知道，卡爾放開靈魂，正是為了讓結界吸走這些與自己靈魂融合的光元素，現在雖然保護了靈魂不受侵襲，但自己的目標卻也難以實現。

　“也罷！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就讓我來領教一下，這些禁錮靈魂的煞氣到底有多麼厲害！”佛光瞬間斂去，血『色』煙霧頓時如同受到吸引一般，鋪天蓋地的朝著佛陀撲去。頓時，金『色』的佛陀就像是狂風之中的一盞孤燈，竟似時刻都有著泯滅的可能。

　“恨天不公，恨地不平，殺殺殺！”

　“為山九仞功虧一簣，我不甘心啊！”

　……

　暴虐的殺戮意志瞬間侵入腦海，化為一陣陣充滿仇恨，怨毒，不甘，悔恨的意志，在意識深處回『蕩』。這些都是困死在結界裡面的人最後留下的情緒，雖然他們的意識已經被結界侵蝕消失，但這些強烈的情緒卻保留了下來，變成了結界力量的一部分。

　“一唸成佛，靈魂不敗！”卡爾盤坐於地，口中唸唸有詞，任憑那些蘊含著強烈情緒的意志如何衝擊，他的本心卻是巋然不動，只將那些瘋狂的意志視為了精神的磨刀石。

　“好強悍的意志，不過，任何生命都會有其弱點，都可以掌控，關鍵只在於選擇哪一種方式而已。”眼前久久難以動搖卡爾的心智，血『色』雲霧驀然凝結出一張詭異的臉龐，陰笑道。

　“居然還有擁有意識的怨靈？”卡爾心頭微微一凜，要知道，怨氣說來詭異，但本質上不過是一種負面能量，之所以侵襲生命體的意識，只是本能而已，能量本身自然是沒有自己意識的。只有吸收了某個強大意識的靈魂能量之後，怨氣才會產生意識，成為怨靈。

　有意識的怨靈，自然要比無意識的怨氣可怕的多。若是只求自保，卡爾倒也不怕怨靈，甚至還有能力直接將怨靈鎮壓，但現在他的目的是讓結界吸走靈魂中融合的魔法元素，也就意味著只能被動承受怨靈的攻擊，這無疑讓怨靈的危害程度百倍的提升。

　心驚之餘，卡爾赫然發現自己的意識竟然有了一瞬間的混『亂』，眼前一花，竟發現自己已經屹立在一座山脈的頂峰。

　這座山脈極為巨大，延綿數千里，根本望不到邊際。一座座莊嚴肅穆的佛寺鱗次櫛比，從山頂一路延伸到山腳。空氣中瀰漫著濃厚的檀香味道，誦佛唸經聲遙遙傳來，不像是在耳邊，倒似乎是來自心靈深處。面前一座巨大的金佛參天而立，一手指心，一手指天，依稀正是自己的面容。

　眼前這山脈絕不是前世記憶中的佛教聖地，赫然是光明教廷的老巢光明聖山。作為大陸上最顯赫的聖地之一，光明聖山的每一座山峰在『吟』游詩人的口中都被無數次傳唱，就算從來沒有去過，也可以一眼就認出來。卡爾心神劇震，雙手無意識的虛虛一握，伴隨而來的，卻是整座山脈一陣劇烈的震動，前所未有的力量感覺，仿若將綿延數千里的山脈全部都握在掌心一般。

　“這種強大的感覺……？”臉上不由的流『露』出深深的陶醉，縱然心『性』超脫，但對實力的追求早已經融入他意識的每一個角落，這種強大的實力，也正是他孜孜追求的目標。

　“佛主佛法無邊，光明神也難以相提並論，光明教廷更已經是昨日黃花。弟子忝為光明教皇，也願破神入佛，皈依佛主。”

　清朗的聲音突兀的響起，卡爾驀然回身望去，發現自己的身後，一名看不清面貌的老人低眉垂首，跪坐於地，一臉虔誠。他的身前，一本金『色』的書卷，一根聖潔的天使魔杖，正是象徵著光明教皇的光明權杖和大預言之書。

　“光明教皇？”卡爾先是錯愕，隨即化為肆意的狂笑。笑聲宏大響亮，漸漸化為聲聲春雷，在山脈之中迴響。

　“凌風，當初光明教廷咄咄『逼』人，連連算計古家，你一怒之下創下佛教，更發誓要取代光明教廷，成為大陸第一大教，現在終於被你做到了。從此以後，我們終於可以放下心來，盡享天倫之樂。”

　“父親？！”卡爾定神望去，身前再度出現一人，虎背熊腰，一臉威儀，正是古風揚。不僅僅是他，古天祥，古凌雲，古靈，伊瑟琳和愛麗絲的身影也先後浮現。

　“卡爾，你終究還是天龍古家的人，終究還是有歸宗認主的時候。”又是兩道身影浮現在自己身旁，一臉祥和的笑容，看著自己的目光充滿著鼓勵，赫然正是養父母西琳夫『婦』。

　“爸爸，媽媽！”一幕幕溫馨場面在心底流過閃過，甚至連渾渾噩噩下的幼兒記憶也一一浮現，這些是隱藏心底最深處的記憶。看著眼前這對熟悉而陌生的面容，卡爾的心神也不由的漸漸沉醉，臉上更是『露』出輕柔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