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章 『迷』霧山谷

　一道深谷，赫然映入卡爾的眼簾。

　卡爾昏昏沉沉的腦海中陡然精神一振，因為精神力的大幅度消耗，神念早已經難以維持，他也只能憑藉目光來判斷方向。不過，看到面前這道深谷，他也禁不住微鬆了口氣，最少，自己並沒有跑錯方向。

　斯芬特山脈中山谷並不罕見，但眼前這道深谷，顯然十分特殊。三面都是陡峭筆直的山峰，山谷上空雲霧瀰漫，深不可測。那雲霧看似飄渺，卻是凝如實質，以卡爾的目力，竟是也無法穿透重重阻隔。

　“這就是『迷』霧山谷嗎？果然詭異陰森。”落在一道山崖上探頭朝下望去，一股陰森淒冷的氣息迎面撲來，卡爾不驚反喜。這座山谷的存在就算是冒險工會都未必有清晰的記載，但是從已經被絞死的尼拉賽斯口中，卡爾卻知道了這座山谷的存在。

　成為國王兩年多來，尼拉賽斯派出了大批人手尋遍全國，幾乎探索了國內所有的地方，甚至連這斯芬特山脈的深處也沒有放過。雖然為此消耗了大批的人手和財力，但這種全國範圍的搜索並非毫無進展。最後，他更是劃定了幾個最有可能成為盜賊工會目標的所在。

　不過，這份進展尼拉賽斯並沒有告訴盜賊工會。雖然表面上，他對盜賊工會的幾名大劍師言聽計從，百依百順，但暗中對於這神秘的所在卻也存了一絲野心。

　這卻便宜了卡爾，憑藉著血族的異能，卡爾輕易的從尼拉賽斯口中探聽到了這些秘密。因為與圖塔斯特的約戰在即，他來不及一一探察，加以證實，不過眼前這『迷』霧山谷，無疑是最有可能的所在。

　“這裡很可能就是盜賊工會要找的地方了！”四周鳥獸絕跡，一片死寂，就連昆蟲都不見半點蹤跡。卡爾勉力提起精神力，小心的向深谷中探去。

　山谷很深，這是卡爾第一時間的反應，他的精神力雖然幾近枯竭，但隨便一探，也可以感知道幾千米外的一切，卻居然無法探察到山谷底部。隨即，他突然發現，不是這山谷真的深達萬丈，而是自己的神念感知能力，被極大的削弱了。自己勉力聚集起來的神念，只是探下去幾百米的高度，就已經難以為繼。

　平靜的雲海驀然翻滾起來，就像其中孕育了一頭凶獸，正要努力掙脫出來一般。卡爾駭然『色』變，一股強烈的危機感，猛然從心頭升起，他幾乎是不暇思索的，將精神力猛烈的收了回來。

　但是，晚了！

　翻滾的雲海就像是一頭凶獸，突然『露』出了猙獰的獠牙，一口將卡爾外放出來的神念吞了下去。沒錯，就是吞，從卡爾感覺到不妙，直到雲海突然爆發，中間連千分之一秒的時間都沒有，但就是這千分之一秒，卡爾駭然發現，自己探入雲海的精神力，已經完全失去了聯繫。

　這種感覺，甚至不比被人砍去手腳好上分毫，精神力的損失，就算是卡爾處於巔峰狀態，這樣的損失也會十分痛苦，何況現在他身受重傷，而且精神力更是幾近枯竭，一瞬間，只覺得腦海中如同萬針穿刺，整個人幾欲暈厥過去。

　“這雲霧居然能夠吞噬精神力，果然詭異。”好一會之後，卡爾才稍稍緩和過去，腦子裡面依然像是有數萬個小鼓一起在敲，轟鳴之聲不絕於耳。

　“喈喈，跑不動了嗎？”驀然，一聲陰沉的怪笑從身後傳來，奧塔斯的身影劃過天際，出現在卡爾的面前。陰鷙的目光掃了一眼卡爾身前的『迷』霧，眼眸之中，閃過一絲錯愕。“還是說，已經無路可走，準備投降了？”

　卡爾深吸了口氣，精神力的過度損耗，讓他現在就算是腦海中轉過一絲念頭，都會感到針扎般的劇痛。看著緩緩『逼』近的奧塔斯，他突然『露』出一絲淡淡的嘲諷。“想要抓我，那就下來吧！”身形猛然前撲，竟是一頭栽入身前的深谷。

　“不！”奧塔斯不甘的狂吼道，身形飛速的前撲，卻依然差了一線，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卡爾的身影被厚厚的雲海吞沒。他需要的是一個活著的屬下，一個有機會晉級次神級，並且掌握著神功秘籍的卡爾，卻不是一具沒有任何意義的屍體。

　只是，雖然不甘，看著眼前翻滾的雲層，他卻不願真的下去。為了尋找目標，他幾乎跑遍了整個王國，對於眼前這『迷』霧山谷，自然也十分瞭解。之所以叫做『迷』霧山谷，正是因為任何人只要進入其中，就會『迷』失方向。幾年來，盜賊工會派入其中的成員不下百人，卻從沒有半個能夠活著出來。

　卡爾雖然潛力十足，若是可以收服，好處自然難以想像，但若是為此冒著生命危險，奧塔斯卻是絕對不願意的。越是有野心的人，對於自己的『性』命就越是看重，他又怎麼會讓自己冒險？何況，就算自己真的冒險進入山谷，從山崖上摔下去的卡爾也未必能夠活命，那這個險豈不是白白冒下？

　在山峰上佇立良久，奧塔斯的神『色』終於恢復平靜，複雜的目光不斷閃爍，深深的凝視著翻騰滾動的雲海。

　“可惜了，這樣年輕的聖階強者，大陸上哪裡還能找得到？可惜這靈魂捲軸，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一個合適的目標了。”遺憾低沉的話語，在山崖上響起，奧塔斯的神情卻透出幾分陰險和得意。“大概這小子還以為這裡就有工會想要尋找的法神萊茵納斯的魔法塔吧？嘿嘿，若是你還能活著，並且真找到了魔法塔，那老夫倒要恭喜你了！”

　“哈哈哈哈，雖然沒得到一個好奴才，不過能夠讓一名前途無量的少年天才隕落，也是一件爽心快事！”神經質般的搖了搖頭，奧塔斯口中突然發出一聲輕笑，笑聲漸漸放大，漸漸洞金穿石，響徹天地。狂笑聲漸漸遠去，就這麼一路朝山脈之外奔去。

　就在卡爾跳下山崖的瞬間，被圖塔斯特禁錮的小鳳凰驀然仰天發出一聲淒厲的哀號。她痛苦的發現，自己與卡爾之間的精神聯繫，竟是斷了。要知道，憑藉著血契的威力，就算相距萬里，心靈的聯繫都不會失去。可就在剛剛瞬間，她再也感覺不到卡爾的存在。

　“看來，他還是死了！”圖塔斯特釋然的長出了口氣，古井不波的面容也『露』出一絲笑容。“不要怪我，龍族的威嚴不容侵犯。若是連你這樣的屠龍者都可以容忍，那麼在大陸上生存的族人就再沒有安全可言，老夫也是迫不得已。”

　“卑鄙無恥的老爬蟲，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殺了你的。”小鳳凰精亮的雙眼中溢出兩滴晶瑩的淚珠，悲鳴道。

　“鳳凰之淚！”圖塔斯特微微動容，探手將兩滴淚珠接住，鳳凰可不是一般的聖獸，更不會輕易的落淚。每一顆鳳凰之淚，不但是極為精純的魔力結晶，更擁有著神奇無比的功效，乃是可遇不可求的寶物。只有鳳凰哀傷到極致的時候，才會落下鳳凰之淚。

　“他真的對你那麼重要嗎？”圖塔斯特面『色』凝重，緩緩的道。

　“圖塔斯特，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欺負我的女兒！”驀然，冰冷的語聲破空而來，龐大無比的威勢，似乎穿越了時空，狠狠的壓了下來。空中的雲彩，也瞬間化為了火焰一般的紅『色』，在圖塔斯特面前凝聚成一頭碩大的火焰鳳凰。

　“伊蘭娜斯，鳳凰族的小公主，我哪裡敢欺負。”圖塔斯特臉『色』微變，空中傳來的龐大威勢，就算他已經步入神階，也感覺到一絲心悸。冰炎鳳凰伊蘭娜斯，鳳凰一族的皇后，毫不遜於龍皇的強者，果然非同凡響，單單一道神念就有著如此可怕的威勢，果然不是現在的自己能夠比擬的。“只是不想她跟殺戮我族人的人族在一起，所以暫時將他們分開而已。你看，我可沒傷她半根寒『毛』。”

　“將女兒交給卡爾照顧，這是我的決定，不勞外人『操』心。”空中的鳳凰身影緩緩搧動著翅膀，雙眼中透『露』出濃重的威嚴，冷聲道：“哼，堂堂長老，居然如此算計一名人族少年，龍族真還是越來越出息了。”

　圖塔斯特微微尷尬，他可以不在乎卡爾，伊瑟琳等人的嘲諷，因為錯過這次，彼此根本就不會再有交集。但是，伊蘭娜斯和小鳳凰卻都是鳳凰一族，與龍族有著極為密切的關係，她們的話他卻不能無視。況且，對於這次的作為，他也確實是心中有愧。

　伊蘭娜斯神念的目光轉到了小鳳凰的身上，瞬間由冰冷轉為了柔和，化為無盡的溫暖，對小鳳凰道：“這才八年，想不到你就已經接近成年，看來當初我的決定並沒有錯。乖女兒啊！先不要急著悲傷，卡爾說不定還沒死呢！”

　“怎麼可能沒死，我跟他的精神聯繫都已經斷掉了。”小鳳凰身上的禁錮早已經破去，看著空中巨大的鳳凰身影，她哽咽的道：“如果哥哥還活著，我一定可以感應到他的。”

　“你可不要忘了，他跟你簽下的可是血契。既然你可以因為他修為的突飛猛進，而在短短八年內度過普通鳳凰需要消磨上千年的幼年期，那他為什麼不可以在你身上，獲得涅槃重生的能力呢？就算他真的死了，也一定可以重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