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五章 一唸成魔

　漸漸的，身臨其境的卡爾已經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誰，是轉世重生的古家大公子古凌雲，亦或者是前世的少林小和尚，還是法神萊茵納斯。浮雕上的精神印記，不斷侵蝕著他的記憶和靈魂。越多法神萊茵納斯的記憶融入，他本身的意識就消失的越快。或許，當記載著法神萊茵納斯一生的浮雕全部看完，卡爾的意識就會被萊茵納斯完全取代。

　不知道什麼時候，卡爾的腳步變的僵硬，他的雙眼雖然睜開，但視線中已經沒有了焦距。但是，那些如同山嶽般的浮雕，卻自動的運轉起來，一幅幅有條不紊的從他眼前閃過。完全靜止的浮雕，此時卻似乎變成了一場電影動畫。

　時間在卡爾毫無察覺中飛快的流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篆刻著法神萊茵納斯一生的浮雕，終於漸漸到了尾聲。卡爾的身形，不知不覺中已經來到了一座如同祭壇上，面前赫然是一座巨大的法神像，淡淡的神光，從神像的雙眼中綻放出來，在卡爾頭頂凝聚成一道模糊的身影。

　七枚靈魂結晶，自發的從卡爾的空間戒指中跑了出來，一個個虛浮在空中，連成一線圍繞著卡爾緩緩的轉動。每一次轉動，就會有一道淡淡的氤氳光芒，照『射』在卡爾的身上。那是結晶中蘊含的靈魂之光，來自於法神萊茵納斯的靈魂碎片，顯然，在這種時候，這些原本應該沒有任何意識波動的靈魂碎片也本能的甦醒了。

　七道一模一樣的虛幻身影，同時出現在靈魂之光中，隨著靈魂之光的照『射』，浮現在空中，以七星方式將卡爾圍在了核心。靈魂的粉碎，並不是簡單的將靈魂碎片聚攏就可以，破碎的靈魂想要重聚，需要極為苛刻的條件，而一個意識世界的保護，卻是靈魂融合的基礎。也就是說，法神萊茵納斯破碎的靈魂想要修復，就必須侵入卡爾的意識空間，在那裡完成融合。自然，這樣的結果，就是融合後的法神靈魂，必將吞噬卡爾的靈魂以補充能量。

　“哈哈哈哈，要醒了，經過了數千年的漫長睡眠，主人終於要甦醒了。”空間深處，一雙閃耀著七彩光芒的巨眼緩緩的睜開，狂笑聲不斷的回『蕩』。

　“到此為止吧！”眼看著八道靈魂虛影就要侵入卡爾的體內，一聲佛號驀然響起，卡爾凝固的雙眼猛然神光大盛，靈魂空間的佛陀化身佛光暴漲，濃郁的佛光，將八道靈魂虛影齊刷刷震了開去。

　“放棄吧！為什麼要拒絕？不要再抗拒了，與我靈魂融合，你就成為了不死不滅的神明，擁有了在大陸上翻雲覆雨的力量。”法神的雕像放『射』出的神光也瞬間暴增，一股帶著龐大氣勢猛然轟在卡爾身上，帶著無盡威能和誘『惑』的話語在整個天地間回『蕩』。

　“哼，以為這樣卑劣的蠱『惑』能夠動搖我的意志嗎？”卡爾神『色』漸漸平靜，他緩緩盤膝坐下，口中唸唸有詞，吐出一個個蘊含著強大佛力的梵音。梵音如有實質，在空中凝聚成一個個金『色』的卍字符號，圍繞著他盤旋飛舞，卻是『逼』的萊茵納斯的殘魂不敢靠近半分。

　法神萊茵納斯很強，就算僅僅是一絲殘魂，精神力量也不是現在的他可以抗衡的。但是，他現在畢竟只是一絲殘魂而已，而精純的佛力，在先天上就克制著他。正是因為對自己有著絕對的信心，卡爾才甘冒奇險，明知是陷阱依然闖了進來。

　眼前的情景雖然驚人，但卻並不出乎他的預料，事實上，在拿到第一枚靈魂晶核的時候，對於法神萊茵納斯，他就已經充滿了戒意。而一切正如他所猜想的一樣，所謂法神萊茵納斯的試煉，根本就是一個騙局，目的根本不是尋找一個合格的繼承者，而是法神萊茵納斯為了自己的復活，處心積慮尋找的一具合適傀儡。

　從第一層風系空間開始，法神萊茵納斯的試煉，就是由易而難，甚至可以說，是不遺餘力的在培養一名魔法強者。神國空間的獨特環境，風元素之王身上獲得的青『色』結晶，對於魔法修煉都有極為有利。可以說，就算原本試煉者是一名劍士，也可以在極短的時間成為強大的魔法師。

　而之後的層層考驗，更是在『逼』迫著修煉者不斷的修煉，神國空間獨特的環境，注定了除了魔法，其他修煉者很難修煉提升。而面對著越來越強的元素生物，試煉者最好的選擇就是改修魔法。融合了靈魂結晶中的精神能量，試煉者修煉魔法的速度必然是一日千里，也才有望通過層層考驗。

　當然，就算試煉者並沒有改修魔法，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法神萊茵納斯需要的，只是一具強大的軀體，修煉魔法固然最好，就算是劍士其實也沒什麼不便。畢竟，能夠打敗七頭元素生物，通過層層考驗，試煉者的實力已經合格。法神萊茵納斯需要的，除了一個合格的軀殼，還有就是一個擁有強大能量的靈魂，這是他復活時候必須的祭品。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只要心懷慾望，踏入這神國空間，就已經陷入了法神萊茵納斯的算計之中。層層步驟環環相扣，靈魂晶核是打通下一層試煉的鑰匙，而靈魂晶核中的魔法記憶，則是激發魔法塔內浮雕中精神印記的鑰匙。只要融合了這些魔法記憶，步入魔法塔後必然會激發浮雕中的精神印記，從而將隱藏在法神像中的萊茵納斯殘魂驚醒，引發靈魂碎片重聚儀式。

　在法神萊茵納斯的算計下，這已經變成了一個死結。想要掌控神國，就必須進入魔法塔，而且因為重重限制，試煉者的修為幾乎不可能超過聖階。可只要修為沒有超過聖階，就不可能在精神力上與萊茵納斯的殘魂抗衡，自然也就對他的復活儀式失去抗力。所以，只要符合條件的試煉者，成功走到最後的唯一結果，就是成為萊茵納斯復活的祭品，再沒有別的可能。

　但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就算謀劃的再怎麼周詳，也無法避免變數的出現，而卡爾就是法神萊茵納斯謀算之外的一個天大變數。雖然只有聖級五階的實力，但卡爾靈魂本源卻已經凝練成佛，在靈魂層級上並不比他遜『色』分毫。就算萊茵納斯處於巔峰狀態，都未必有能力吞噬他的靈魂。而他修煉的佛力，天『性』上就克制靈魂，這更是直接導致了萊茵納斯計畫的破產。自然，卡爾僅僅吸收了靈魂結晶中精神能量，卻沒有融合他的靈魂碎片，也是他計畫失敗的一個重要原因。

　“這是什麼力量？居然有這麼神聖的能量？”威嚴的聲音透出一絲驚訝，八道靈魂虛影緩緩的潰退，其中七道更是直接遁回了靈魂結晶裡面。面對著如同天敵般的佛力，只剩下破碎靈魂的萊茵納斯不得不選擇了暫時退避。

　“這是佛的力量。”卡爾單手做拈花之勢，目注巨大神像，那正是宏大聲音的來處，微笑道。萊茵納斯的靈魂碎片韌『性』驚人，普通的靈魂碎片就算只是被佛光照耀，就已經即將潰散，但他卻只是退卻。顯然，想要用佛法將其超度，也是件難比登天的事情。

　“佛？”宏大的聲音微微一頓，默然許久，道：“不懂。”無人能懂，佛在整個世界，跟本就是從沒出現過的存在。

　“佛的力量，來自於心。”卡爾油然道，隨著話語，他的身後顯現出一具佛陀身影，隨著心念的變化，變化出一個個或法相莊嚴，或怒目金剛的模樣。他可以感覺的到，一股強大的神念，正在探察著自己的身體，分析著自己體內每一分能量。“心若成佛，則萬邪不侵。”

　“邪？想不到我萊茵納斯，也有被視為邪魔的一天。”天地震動，無窮無盡的威壓鋪天蓋地而來。這是法神萊茵納斯的世界，就算僅僅是一絲殘魂，在這裡他也是神。曾幾何時，他也是人族的守護神，為了守護人族，他斬殺過殘暴的上古凶獸，與居心叵測的神魔兩族抗爭數千年，更曾直面來自異空間的恐怖生物。

　“一唸成佛，一唸成魔。”卡爾絲毫不為所動，肅然道：“心若正，魔即是佛，其心不正，佛也成魔。為一己私利，設下萬年陷阱，更以靈魂為祭，你若不是邪魔，誰是邪魔？”

　“好厲害的一張嘴！”神像冷笑，卡爾這番話義正詞嚴，讓他幾乎難以辯駁。“為了我魔法之神的復活，區區幾名人族強者的隕落又算得了什麼？能夠與我的靈魂融為一體，該是你這一生最大的榮耀了。現在的你，最應該做的不是抗拒我的靈魂，而是停止一切反抗，跪謝神恩。”

　“胡『亂』將自己的意志強加於他人身上，這就是所謂神明的榮耀嗎？”卡爾淡笑，不在意的道：“可惜，你的榮耀與我毫無意義，所謂的神恩我更是半點都不稀罕。這終究是肉弱強食的世界，想要我的靈魂，你需要的是強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