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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第169章
一六九節 欲擒故縱

萬山出了清江馬場大約一個時辰左右,有一隊官兵打向馬場靠近,一路上經過路卡哨所,都由帶頭的人打個招呼。

帶頭的人滿是笑容,態度和善,清江馬場的哨兵都識得,那是清江馬場負責採購的師傅高永固。

每過一段時間,高師傅都會帶牧場的一些人手去宋城採購牧場所需的物品,前幾日他就已經出發,這次顯然是滿載而歸了。

足足三車的貨物拉回來,哨卡的子弟並不稀奇,唯一有些奇怪的卻是他身後居然跟著近百的兵士,從穿著來看,應是宋城的守衛。

“老高,怎麼還帶兵回來,這些人是哪裡的?”守哨卡的問。

高師傅微笑道:“賈縣令知道太僕少卿蕭大人來咱們這,他因公務繁忙,無暇來此,很是不安。這不,讓乘黃丞劉大人帶兵過來護衛。上次在雍丘的時候,蕭大人出了點事情,賈縣令不想重蹈覆轍,聽說蕭大人明後天就走,就想讓兵衛護送到梁郡才好,這才讓劉大人帶兵直接來到馬場,怎麼的,你要驗明正身嗎?”

守哨卡的搖頭道:“老高,你真的會開玩笑,賈縣令讓劉大人帶兵過來,哪裡輪到我來驗明正身,不過總要有人通稟一聲才好。”

他說話的功夫已經點燃了哨卡處的一處訊煙,紅紅如血般的浮上了半空,良久不散。

劉江源也不言語,臉色微有些發青。

“這是貴客煙訊,”高師傅笑著望著守哨卡的人,“有點隆重了吧?”

“不隆重,不隆重。”守哨卡的笑道:“這裡也就是賈縣令最大,他雖然沒有親自來,可是他派人來,我們當然也要隆重接待的。”

高師傅又和守哨卡的聊了幾句,當先帶著眾人向牧場的吊橋方向走過去。

等到了哨兵不見的地方,一人冷哼道:“你和他們說那麼多廢話幹什麼?”

高師傅苦笑道:“翟當家。這些都是必須要說的,悶頭趕路只怕他們生疑的。”

一旁官兵打扮的人推了下氊帽,露出一雙大眼,卻是徐世績,“翟當家,高師傅說地話都是我吩咐的,應該沒有問題。”

翟弘‘哼’了一聲,“這次房玄藻獻計。老單和賈雄去圍堵白萬山,我們趁他們精兵盡出的時候,只要騙他們放下吊橋,這百來個人沖進馬場。管保能做一票大的。只是這次只許成功,不能失敗,決不能讓老單他們先出了風頭。”

徐世績微笑道:“翟當家,什麼事情盡心盡力就好。都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們謀算到了如今,都沒有什麼問題,按理說不應該差過單將校的。只是大家都為山寨做事。應該沒有什麼風頭不風頭之說。”

翟弘陰沉著臉,“徐世績,你是幫我還是要幫單雄信?”

徐世績搖頭道:“我只為大當家和山寨著想而已。翟當家言重了。”

“他們若是不放吊橋。我就先殺了劉江源。”翟弘惡狠狠的望著劉江源道:“劉江源。你老實些,剛才表現的很好。不說話就好。到了吊橋處,馬場要是問話你就說,要是沒你的事情,只管做個啞巴。我們劫馬不傷命,只要過了今天,定會放你一條生路。”

劉江源臉色陰晴不定,半晌才道:“我不說話就好。”

“這才叫識時務地人。”翟弘吩咐一幫手下道:“一會兒吊橋放下,大家一擁而上,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徐世績有些皺眉道:“翟當家,其實不用著急,我們盡數入了馬場後再動手也是不遲。”

“你是當家還我是當家,他們要聽我的還是要聽你的?”翟弘霍然回頭。

徐世績長吸了一口氣,半晌才道:“翟當家,我說過,我以山寨為重,你是寨主的大哥,寨主對世績有恩,世績只想回報,既然如此,當然是世績要聽你地。”

翟弘冷冷笑道:“既然要聽我的,那一會兒就聽我的號令。白萬山已經出去個把的時辰,想必這刻已經遇到了老單他們。要是開戰,難免不死人不跑回一兩個,要是讓他們回來馬場一嚷嚷,馬場有了準備,那我們不就是功敗垂成。”

“那一切聽翟當家地吩咐。”徐世績有些無奈,望了劉江源一眼,“劉大人,你以前一直表現的不錯,我們定不會害你性命,只望你莫要壞了我們的事情,不然玉石俱焚,反倒不美。”

劉江源只是‘嗯’了聲,再無言語。

眾人商議妥當,又是前行,等到到了吊橋前,望見吊橋下溝壑深挖,裡面鐵棘遍佈,陽光一耀,泛著寒光,望著都是有些頭暈,暗想要是掉到了裡面,只怕紮的會和蜂窩一樣。

見到吊橋還是高高地吊起,翟弘冷問高師傅道:“你說的貴客迎接就是這種方式?”

高師傅陪著笑臉道:“想必他們還是沒有傳達到負責那裡,我喊一下。”他隔著吊橋高聲喊道:“那面的兄弟,我回來了,快把吊橋放下來接我過去。”

那面高聲喊道:“是高師傅嗎?你怎麼帶了這麼多地人過來?”

高永固只好又喊道:“是乘黃丞劉大人,還有賈縣令派兵來保護蕭大人地,蕭大人可還在嗎?”

“我們見到了訊煙,已經派人去通知蕭大人和大小姐了。”那面守衛道:“蕭大人可能還在安寢。”

翟弘低聲問,“怎麼你們牧場放吊橋,還要通知什麼狗屁大人,這是什麼規矩。你家大小姐和那個狗屁大人睡在一起嗎,還要一塊去找?”

高永固苦笑,“我怎麼知道,可能是因為劉大人地緣故吧。按理說沒有這麼快的,我離開地時候,太僕少卿還沒有到呢。”

翟弘舔舔舌頭,滿是豔羨道:“奶奶的,這個狗屁大人南下,你們場主估計早早的巴結,把女兒送上門去也是說不定的。”

“絕無可能。”高永固搖頭道:“白場主對女兒珍若寶貝般,怎麼會讓她陪寢?”

翟弘不知道自己無意間成了白萬山的知己。只是冷笑道:“那我看來不但要搶馬兒,今晚還要做做新郎倌了。”

附近的幾個手下都是笑,翟弘見到徐世績不笑,忍不住問,“怎麼的,你不同意?”

徐世績略微皺眉,“翟當家,我們現在還是要馬兒為主。瓦崗一直不能做大。只是因為馬兒奇缺地緣故,若是得到清江牧場的馬兒,我想到時候有實力攻取陽,取食那裡倉儲之糧。何愁大業不成?”

翟弘點頭,“不錯,到時候我們也天天做個新郎倌的爽爽,聽說楊廣那廝後宮佳麗三

上睡,這輩子也不算白

徐世績心道,你也就這點出息了,你晚晚十個八個女人。我只怕你這輩子也活不了幾天的。只是和你奶奶的這種人一起,也是件鬱悶的事情。不等說什麼,聽到吊橋那面已經有了動靜。徐世績望過去。低聲道:“來了。大家小心。”

蕭布衣衣冠不整,懶懶散散的走了出來。身邊跟著一朵白蓮般的白惜秋。

就算隔得遠,眾人也能看出來白惜秋地清秀絕倫,楚楚可人。翟弘見到二人一塊出來,又看蕭布衣的穿著很是曖昧,暗自低聲罵道:“這好女人都被豬給啃了。”

徐世績心道,只要不被你啃那就是女人的大幸,只是他雖智謀過人,卻是倚仗瓦崗,何況翟讓對他有恩,翟弘是瓦崗寨主翟讓的親大哥,徐世績這才對翟弘一忍再忍,聽到他罵,也是低聲道:“翟當家,慎言,一切等騙到他們放下吊橋再說。”

“你以為我是傻地嗎?”翟弘暗地推了下劉江源,“你老實點,現在都看你的了。你要是和我耍滑頭,我把你的肉一片片割下來烤著吃。”

吊橋那面的蕭布衣已經驚訝道:“乘黃丞,方驛官不是說你明天才到,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

劉江源咳嗽聲道:“回大人,賈縣令只怕耽誤了大人地事情,這才早早的讓屬下回轉。”

“你帶這麼多兵怎麼回事?”蕭布衣問。

“這些是曹縣令吩咐屬下帶來,只為保護大人從宋城到梁郡的安全。”

“原來這樣,”蕭布衣突然問道:“對了,乘黃丞,我讓你在宋城傳令給丹陽馬場,及早準備的事情做地如何了?”

劉江源猶豫下道:“大人,都已經準備妥當了,還請你放心。”

蕭布衣點點頭,翟弘卻是壓低聲音道:“蠢貨,讓他放下吊橋,讓我們過去。”

沒想到不等劉江源說話,蕭布衣已經說道:“我說惜秋姑娘,我和乘黃丞說了這麼久,你怎麼還不把吊橋放下來?”

白惜秋一旁道:“蕭大人,這些人……”

“這些人都是來保護我的,”蕭布衣一瞪眼睛,不滿道:“怎麼的,你不准備讓他們進來?”

“不是這樣,”白惜秋為難道:“蕭大人,我覺得……”

“你覺得什麼,你覺得我不需要被保護?”蕭布衣勃然大怒,“白惜秋,這雖然是清江牧場,可難道我堂堂一個太僕少卿說地不算嗎?”

“算,當然算。”白惜秋慌忙道:“可驀然來了這麼多地人,這馬場也是招待不下地。不如暫時先在吊橋那面休息,等到我父親回來後再做決定如何?”

“你說什麼,你讓保護我的人都在那面休息?”蕭布衣幾乎跳著腳在叫,“那他們怎麼來保護我?”

翟弘本來覺得自己脾氣就不算好,現在才發現,和蕭布衣一比,實在只能算是個受氣地小媳婦。他本來還是在考慮怎麼誘騙白惜秋放下吊橋,可現在一看,只要這個蕭大人發話就好。

瓦崗所有的人都對蕭布衣一無所知,就算徐世績都是皺著眉頭,搞不懂蕭布衣的虛實。

“不是過夜,只是要等等。”白惜秋輕蹙峨眉,看著那面,“蕭大人,其實你在牧場很安全,不會有事的。”

“要是有事呢,你來負責?”蕭布衣大聲道。

“當然也不是我負責。”白惜秋筋疲力盡。

“那你難道讓吊橋那面的兵衛負責?”蕭布衣連連冷笑。

白惜秋看起來也有些迷糊,“這個。那個……”

蕭布衣伸手一指高永固的方向,“他是你們馬場的廚子,他要不要進來?”

白惜秋點頭,“他當然可以,可他不是廚子,他是我們馬場……”

“我不管他是什麼!”蕭布衣揮手打斷白惜秋的道:“白惜秋,我最後和你說一句。要不他們進來,要不我走,你自己選擇一樣吧。”

白惜秋咬著嘴唇,終於無奈對城堡上守衛說道:“蕭大人不要著急。你們放下吊橋,讓他們過來吧!”

‘嘎吱’,‘嘎吱’的聲響,吊橋緩慢的放下來。仿佛壓在了瓦崗眾人的心上,翟弘強忍住衝動,不著急上前,所有人地注意力都是放在了吊橋之上。就算徐世績也不例外。只是他陡然覺得有些不對,轉頭向劉江源望過去,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眾人數步的距離。不由手按刀柄。暗罵看守的兩個兵士不中用。

為了攻入馬場不讓對方看出破綻。徐世績這次倒是準備的充足,他在劉江源去宋城的途中抓住了劉江源。那時候還沒有多想,等到知道劉江源是太僕寺乘黃丞的時候,徐世績首先就想到馬匹上面來。瓦崗最缺的就是馬兒,因為缺馬兒,缺少騎兵,徐世績認為現在他們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而已,雖然在外人的眼中,瓦崗已經做地有聲有色,雖然和老鼠一樣東躲西藏,可是吃喝不愁,但徐世績顯然並不滿足這些。房玄藻,王伯當過來獻計讓徐世績大為動心,這才精心部署下一切。房玄藻是驛官,多少知道調馬的事情,兵部上的火牌紅印倒不難處理,房玄藻對這些都是輕車熟路,拿份同樣的公文,只要依葫蘆畫瓢刻印蓋一個,可是陳監牧地手諭不好搞到,好在還有劉江源,在他的威逼利誘之下,劉江源終於畫押在上面,房玄藻主動請纓去送假的兵部文書,回來後告訴他們並沒有被看出破綻,絕無問題。徐世績大喜,當下讓單雄信和賈雄多帶人手去攔截白萬山,可這並非他的終極目地,他野心勃勃的想要將清江馬場一鍋端了。

清江馬場靠近宋城,因是官方馬場,向來都是得到朝廷的照顧,發展到了如今,深溝險壑,極為難攻。清江馬場憑藉地勢城堡,哨兵溝壑這些屏障,再加上馬場裡的精壯守衛,個個以一敵十,雖然是塊大大地肥肉,可一直沒有人能吃到口中,今天他徐世績就要取了清江的馬匹,做一件轟動大隋的事情。讓白萬山押運三百匹馬兒,單雄信去攔截不是目地,徐世績地真正目地卻是想要趁清江馬場出動守衛,內部空虛之際,騙他們放下吊橋,然後一鼓作氣殺進去,盡取清江馬場的馬匹。

正因為這樣,才讓他孤注一擲,威脅劉江源來騙,劉江源被抓之時,一直表現地膽小如鼠,徐世績不虞其他,卻沒有想到他這個時候有了反叛的念頭。

知道這時候最為關鍵,徐世績雙目一瞪,低聲喝道:“你若喊上一聲,我管

頭落地。”

劉江源微微猶豫,聽到那面‘咣當’一聲響,吊橋已經放了下來,心中羞愧,不顧一切的喊道:“蕭大人,他們是瓦……”

聲到中途,徐世績竄了上來,倒轉刀柄反敲,已經砸昏了劉江源。他是暗自叫苦,眾目睽睽之下,沒有想到這等膽小之人也有不畏死的時候!

翟弘帶人已經走到了吊橋邊上,蕭布衣見到徐世績擊暈了劉江源,終於知道了不對,手忙腳亂叫嚷,“快扯起吊橋,白惜秋,快扯起吊橋,看情形不對!他們不是來保護我的,好像是來殺我的。”

白惜秋瞪了他一眼,不等他說完,已經大聲喊道:“扯起吊橋!”

吊橋放下不容易,扯起來也有點困難,翟弘見到時機電閃即縱,當下健步竄到吊橋上,高聲喝道:“兄弟們,沖。”

他是一馬當先,已經有十幾個弟兄緊接跟上,徐世績離的較遠,大喊一聲道:“翟當家,先斬斷吊橋的繩索!”

翟弘不理徐世績。覺得吊橋的鐵索怎麼斬的斷,徐世績不是以為自己是神仙吧?眼下已方人多,當然要先殺了狗屁大人,再搶了小嬌娘,至於搶馬的事情,已經排到了第三位。現在敵寡我眾,他最擅長的就是以眾淩寡,絕對不肯放過。想到這裡的翟弘已經當先喊了聲。“兄弟們,先殺了狗官再說。”

蕭布衣退後,阿鏽早早沖了出來,伸手一拋道:“蕭老大。弓!”

蕭布衣執弓在手,周慕儒卻是扔過一袋箭過來,然後一左一右的立在蕭布衣的身邊。

瓦崗來多少他們並不在乎,和蕭布衣並肩禦敵才是最緊要地事情。

徐世績大急。終於感覺到有點不妙,三步並兩步竄到吊橋之前,只是一縱,已經上了緩緩高起的吊橋上。其餘幾十人卻是面面相覷。都沒有徐世績的本事,知道一個不好就要掉到溝壑裡面,那裡到處倒刺。掉下去如何能夠活命?

徐世績上了吊橋。長刀猛鐵索。只見火光四濺,手腕都有些發麻。不由長吸一口氣,心道本以為虎入羊群,這下讓人起了吊橋,只有十幾個人過去,還不變成了甕中捉鼈?

轉念一想,揮刀已經向吊橋面上斬去,吊橋上的鐵索是小孩手臂的精鋼打造,可是和吊橋接合之處卻是木頭,當能斬斷。他才砍了一刀,就聽到‘嗤’的一聲大響,一箭已經射在了他身邊的橋上,離他腳邊不過數寸的距離。徐世績嚇了一跳,一手抓住鋼索,手持長刀回頭望過去,只見到慵懶散漫地蕭大人挽弓持箭,淵渟岳峙的立在那裡,冷冷的盯著他的舉動,目光似箭!

徐世績心頭狂震,才發現這個狗官極有可能是少見地高手,他方才一箭射到自己的身邊,是箭術不精,還是箭術太精?

吊橋緩緩上升,翟弘帶著十數人借著高勢已經沖下了吊橋,才要斬了狗官,突然發現不知道何時,城堡中沖出了數十個精壯的漢子,個個手持鋼刀,瞬間把十數人團團圍住。

翟弘心中發毛,心道這個房玄藻狗屁的消息,他說馬場如今人手不多,因為已經出了幾批人押運馬兒,這次白萬山出馬,按理說已經帶了馬場中最後地精英,可是眼下這數十個漢子哪裡冒出來的?

蕭布衣已經挽弓拉弦,再射一箭!

徐世績見到蕭布衣手一松弦,利箭已到眼前,不由大駭,斷喝一聲,揮刀就斬。‘當’的一聲大響,徐世績手臂發麻,一股寒意沖上脊樑。

蕭布衣卻不放鬆,手挽長弓,箭射不停,連珠般的向徐世績爆射過去,此刻吊橋已經升起半程,徐世績斜斜立在了半空,知道無法抵抗,突然長嘯一聲,居然從橋頭向對面跳了過去。他高高在上,再加上一躍之力,縱地極遠,可卻也差兩步到了溝壑的那面。眼看就要向溝壑中落去,轉瞬斃命,徐世績卻是長刀疾出,刺入溝壑側壁之上,人卻借力翻起,一手搭住了溝壑的沿邊,再一使力,已經踏上了地面。

徐世績上了實地,人卻冒出一身冷汗,知道以蕭布衣地箭術之精湛,這時候隨意放上一箭,定能要了自己地性命,可是他不放箭射殺自己,卻是為何?難道是他已經沒有了長箭,徐世績手持鋼刀緩緩回身,發現蕭布衣箭袋還有長箭,一時間滿是茫然。

翟弘地手下卻已經和數十大漢殺的如火如荼,數十大漢有地是馬場的護衛,當然大多數還是蕭布衣手下的禁衛,白惜秋早就拿了把柳葉刀沖了上去,她手頭不弱,轉瞬砍翻了兩個匪盜。只是揮刀之際,想起蕭布衣的箭法如神,白惜秋只是咬牙歎息,這個蕭大人渾身滿是陽剛的氣息,怎麼會有那麼怪異的癬好?

翟弘見勢不好,才想以眾淩寡,怎麼想到變成以少擊多,想要死拼,身邊的人卻逐漸變少,想要逃命,退路已絕。己方雖然人不算少,卻都在吊橋的那面,乾著急沒有辦法可想,見到蕭布衣優哉悠哉的手持長弓站在那裡,翟弘陡然想到了擒賊當擒王的道理。

為自己現在才想到這點感覺不滿,顧不得考慮到底誰才是賊,翟弘大喝一聲,揮刀猛剁,瞬間殺出一條血路向蕭布衣沖來。

眾禁衛見到他向蕭布衣沖去。也不阻擋,都是露出古怪的表情,只是圍住其餘的盜匪廝殺,白惜秋卻是大驚,心想朝中就算文武雙全之人,也不過是說馬上箭術好的,真正步下的功夫,還是比不上草莽中人。搞不懂為什麼禁衛不攔住翟弘。白惜秋已經撇開敵手,轉瞬向翟弘沖了過去。只是才跑了兩步,霍然止步。只見到翟弘到了蕭布衣身邊,揮刀就斬!蕭布衣卻是不慌不忙。長弓一絞,翟弘的鋼刀已經飛上了半空,蕭布衣運勁于臂,長弓一彎一彈。已經重重的擊在翟弘地胸膛!

白惜秋驚立當場,做夢也沒有想到過長弓還有如此的用法,翟弘怒吼一聲,卻是被抽的腳下踉蹌。後退兩步,蕭布衣伸手接下空中掉落的鋼刀,舉重若輕的放在翟弘的脖頸之上。

翟弘大汗淋漓。不敢稍動。只是表情有如見鬼一般。蕭布衣隨手一刀他竟然興不起躲避的念頭,這又是什麼功夫?不但他是駭然蕭布衣的功夫渾然天成般。就算徐世績白惜秋也是脖頸起了疙瘩,暗想蕭布衣這招要是對付自己,不知道能否躲得開?

他們誰都想不到慵懶散漫地狗官居然有如此驚世駭俗的武功,心中千絲百緒,打翻了五味瓶般。一個匪盜見到翟當家被擒,嘶吼連連,野獸一般的沖來,蕭布衣伸手搭弓怒射,一箭洞穿

的胸膛!

長箭呼嘯穿透那人身體,蕭布衣卻還是握著長刀在手,等到翟弘醒悟過來地時候,更是驚懼。蕭布衣射出一箭,居然還是刀不離手,他怎麼有這麼快的手法?

那人慘叫一聲,沖出兩步,高舉著鋼刀奔到蕭布衣前方幾步之時,‘咕咚’倒地。蕭布衣卻已經沉聲喝道:“住手。”

眾禁衛都是閃身倒退,居然毫髮無傷,翟弘帶的十幾人功夫也是好的,可這些禁衛畢竟不是白給,再加上禁衛人多,這時候能夠站立地不過幾個而已。

蕭布衣單刀在手,睥睨徐世績道:“閣下可是瓦崗的徐世績嗎?”

徐世績凜然,揚聲道:“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蕭布衣微笑道:“據我知曉,瓦崗當有翟讓,翟弘,單雄信,徐世績,賈雄,王儒信一干人等,能在吊橋逃命,又有如此應變身手,膽大死中求活之人卻只有一個徐世績無疑。”

徐世績默然半晌,頭一回無言以對。蕭布衣誇他武功身手,實乃比煽他耳光還要讓他難受。徐世績向來自詡文武全才,兵夫少有人及,可是前段時間才敗在李靖的手下,如今又在蕭布衣身上吃癟,怎不讓他大受打擊?只是他從未見過蕭布衣,這人怎對瓦崗瞭若指掌般?他當然不知道,紅拂女把他在李靖面前吃癟地樣子在蕭布衣面前大肆渲染,李靖卻是私下詳細分析了瓦崗的人物,故而蕭布衣見到徐世績的相貌,一猜即中。

當然蕭布衣猜中是一回事,怎麼來說是另外一回事,這就和袁天罡算命同出一轍,你算地准是一回事,讓旁人信服你是另外地一回事。

蕭布衣見到徐世績不語,揚聲道:“那想必在我刀下地好漢就是瓦崗的翟弘翟當家了?”

翟弘雖然想做出好漢地樣子,可是雙腿打顫卻是不聽使喚,親眼見到蕭布衣射殺自己的手下有如草芥般,翟弘知道,這傢伙是個狠茬子,殺了自己也是大有可能。不叫的狗最咬人,可要是眼前這個狗官微笑起來,卻如齜牙不叫的狗般,更是狠辣。

“你又如何得知?”徐世績大為詫異,心道這傢伙簡直和神仙一樣。

蕭布衣淡淡道:“這又有什麼難猜,方才你們號令不齊,而瓦崗中不聽徐世績號令的屈指可數,翟當家當然就是可數中的一個了。”

翟弘面紅耳赤,挺著脖子想說你殺了我吧,話到嘴邊卻變成,“你想怎麼樣?”

徐世績大為懊惱,心道不怕虎一樣的對手,只怕豬一樣的幫手,這個翟弘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偏偏每次做事都要親自出馬,倒壞了自己的大事。可懊喪是一回事,他還是要竭盡全力的救回翟弘,不然怎麼去和翟讓交代?

蕭布衣笑道:“我想怎麼樣,這個徐世績應該最清楚。”

徐世績目光一轉,已經落在劉江源的身上,放聲長笑道:“我說蕭大人怎麼不殺翟弘,想必是想拿人換回手下的乘黃丞吧?”

蕭布衣微笑不語,徐世績卻是讓人弄醒劉江源,大聲道:“蕭大人,徐世績有一事不明,還望指教。”

“哦?”蕭布衣淡淡道:“閣下有話請講,我怎敢說什麼指教。”

徐世績朗聲道:“大人看起來早就運籌帷幄,想必知道乘黃丞已經處於危險之中,只怕不能救得了乘黃丞,這才故意放翟弘過了吊橋。我等號令不明,只過了十數人,蕭大人讓人再扯起吊橋,甕中捉那個,是吧?”他想說甕中捉鼈,只怕翟弘記恨在心,是以沒有說全,可誰都知道他的意思,不由好笑。徐世績卻是正色道:“大人放翟當家過橋,就是想捉了換回乘黃丞,可我不知道哪裡露出了破綻讓大人警覺的?”

蕭布衣微笑道:“你可記得我方才曾問過乘黃丞丹陽一事做的如何?”

徐世績愕然,“那又如何?”

蕭布衣淡淡道:“我根本沒有吩咐過他什麼丹陽一事,他說已經做的穩妥,顯然是言不由衷。他既然言不由衷,當然就是因為受人脅迫,身不由己,這道理可是簡單?”

白惜秋怔怔的望著蕭布衣,哪裡想到蕭布衣說的每句話都是大有門道。徐世績大為嘆服道:“原來如此,蕭大人扮豬吃虎倒也惟妙惟肖。只是蕭大人不惜冒險放翟當家過橋,想必是對這個手下極為看重的,所以世績還請蕭大人放了翟當家,我們離開這裡後,當會放了乘黃丞!”

徐世績這刻已經變的把握在手,蕭布衣卻是笑了起來,“你說什麼?”

“我請蕭大人放了翟當家。”徐世績緩緩拔刀放在劉江源脖頸之上,“不然大家一拍兩散,玉石俱焚。”

蕭布衣大笑起來,揮刀一斬,半空中黑絲飛舞,翟弘卻是放聲大叫。徐世績握刀之手一緊,定睛望過去,只見翟弘頭頂半邊頭髮都無,蕭布衣一刀削去,刀法精妙,傷發卻是沒有傷人。

蕭布衣一刀斬出,又是回到翟弘的脖頸之上,翟弘見他出手如電,他卻躲避的念頭都是閃不起,兩腿戰慄,幾乎嚇的尿了出來。

“在你徐世績的眼中,劉江源當然重要,可在我的眼中,何嘗不認為翟當家在你眼中的重要?乘黃丞沒了大可再任命一個,翟當家沒了,翟讓可沒有機會再讓爹媽生一個大哥出來!”蕭布衣不急不慢問道,“如今我為刀俎,你為魚肉,你徐世績此刻難道還有和我討價還價的餘地?”

徐世績握刀之手青筋暴起,沉聲道:“蕭大人,你未免過於自信和自負了。”

蕭布衣放聲長笑,聲動四野,野鳥似乎也被他的笑聲震驚,飛起哀鳴,眾人目光復雜的落在蕭布衣身上,實在不懂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蕭布衣笑聲止歇,緩緩道:“既然如此,我就和你賭上一賭,我數到三聲,你若是還不放了乘黃丞,你信不信我一刀砍了翟弘的腦袋?”

“一……”蕭布衣沒有間隔。

徐世績不等他再數,已經撤下劉江源脖頸上的長刀,歎息道:“我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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