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余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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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聞長尾景虎，布施恩德于四方，流傳美德于萬代……賜式部少輔，固守越後，造福一方。”

　“近聞長尾景虎，布施恩德于四方，流傳美德于萬代……賜越後守護，固守越後，造福一方。”

　拉著一樣長的官腔，甚至是一樣的台詞︰公家在前，幕府在後，分別讀出了對于景虎姐的任命。在場的所有人盡皆拜服于地。

　武家領袖（名義上）竟然和被視為墮落代表的公家拉著一樣長的長調，也足見町室幕府墮落到了什麼德行而不自知了。沒辦法啊，他不墮落，戰國那麼多大名都不願意啊。

　總而言之，整個冊封儀式在經歷了“可怕的”閱兵，還有最主要的冊封儀式之後，長尾景虎，這個十八歲的少女正式成為了整個越後的合法統治者——這個合法還真是以外的諷刺呢。

　然後就是盛大的答謝宴會，整個春日山城是花的海洋，到處洋溢著喜慶祥和（這個詞用的，我都不好意思）的氣氛。

　答謝宴會中最大的亮點就是景虎姐的酒量，然後呢？該滾的都快點滾吧！別在這里浪費伙食了。于是乎在一一和景虎姐做了哼哼哈哈的對答，各國都承認了一個越後的基本思想主張，並且認為越後只有在景虎姐的領導下，才能變得更加富強，越後的偉大復興就靠以景虎姐為核心的長尾家來實現了。並且各家還都紛紛同意了景虎姐提出的︰“絕不干涉越後內政，堅決反對任何形式的侵犯越後利益的問題。”

　景虎姐也高興地表示，將會努力早日實現四個封建化的建設目標，和周邊各國要做到睦鄰友好，本著求同存異的原則，承擔起越後這個大國應負的責任！

　該滾的這回就真的該滾了，達成了和睦的各家紛紛滾蛋，武田家的跛腳軍師更是火速爬回了甲斐，第一個將“針對長尾家問題的白皮書”放到了武田信玄的辦公桌上，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景虎姐作為國主，一個國的領導人，親切接見了各國來賓之後熱烈歡送。最後送走的，是一對茶幾。

　這是次日早晨的事情。

　可以看出來，這兩個家伙最近小日子過的都很滋潤，鷹司信平和藤田高效甚至還出現了發福的狀況。李維在旁邊暗暗點頭︰恩，這些天吃的使不少啊，撐得他們是越來越接近于茶幾了，不過也從側面反映了，這兩家“偉大的人”過的的確不怎麼樣，一個個跟惡鬼一樣，到了越後除了吃基本上連xxoo都沒有心思。

　“長尾公…今日本卿就要和藤田左兵衛少志回京了，這一走……”鷹司信平此刻如喪考妣，一想到回到了京都連喪考妣都不如的日子，他真的是淚如雨下了。

　“鷹司大人，請振作起來！”景虎姐倒是不太在意對方的淚水，當然如果對方的鼻涕沒有流到她的腳面子上就更好了︰“大人近侍天顏，乃是無上的光榮！請大人務必轉達景虎對陛下的敬意和問安！”

　“一定一定！”近侍天顏？鷹司信平心想，如果那張所謂的“天顏”到你們這里來住上三天，估計他早就退位讓賢給任何一個可以繼承的人，到你這里來養老了！

　“長尾公啊，分別在即的確是讓人傷感。”藤田高效雙手盤在胸前，也是一副臉上不好看的樣子，不過他可是早年間風餐露宿跟著足利義輝的老茶幾了，所以此刻他沒有內牛滿面，只是表面上顯得悲傷而已。相對于腐爛的公家，這名武士還是有一點自覺的。

　“左兵衛少志大人您也請振作起來。”景虎姐今天不知道讓多少人振作了，已經完全麻痹了︰“也還請您轉告在下對于將軍的問候和敬意，將軍大人如果真的沒有辦法的話，臣的越後永遠為將軍所敞開。臣景虎願披肝瀝膽，為將軍大人掃除逆賊！”

　听听！听听！景虎姐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想的。一身正氣的少女也那些細川、三好家的王八蛋強多了。

　吃飽喝足的藤田高效也沒有多說什麼，只說說道︰“在下一定轉達到，如果將軍大人他……”想起那個孩子，藤田高效不禁一陣心疼︰“他真的有什麼難處的話，還請大人秉承世間正氣！”

　“臣長尾越後守式部少輔景虎，一定為將軍大人馬首是瞻！”

　“這就好，這就好，如此社稷幸甚，天下幸甚啊。”

　景虎姐發自內心，這兩個貨就沒皮沒臉，李維在旁邊看著都鬧心，這次參加送別的基本上沒有多少重臣，李維也不得不演這個黑臉，讓這兩個不自覺的貨趕緊滾蛋。

　“主公！天色不早了，兩位大人還是早些起程，免得天色漸晚。”

　“唔…那景虎這里送二位大人。”景虎姐略一沉吟，看了看早上八九點鐘艷陽高照的太陽，恩，天色是不早了，也是該讓他們走人了，于是也附和著說道。

　“大人請留步，我二人就此告辭了。”

　“留步，請留步。”

　于是，藤田高效帶著景虎姐贈送給的九把名刀，一千石糧食，五十套上等盔甲，五十匹駿馬和一百兩金子心滿意足的走人。鷹司信平更是直接，就帶著一把孝敬天皇的名刀還有三百兩金子，屁顛屁顛的就走人了。順帶一提，鷹司這家伙自從接過了黃金之後，就沒有超過三十分鐘離開過那裝著金子的箱子。甚至誰叫都抱著，唯恐誰來搶走。

　為了防止“親切的人們”在半途來“幫著”把這麼重的東西運走，景虎姐還特意派了八十名護衛。

　這一套下來，簡直是自從幕府遭難以來，天下間絕對沒有的事情，是景虎姐這個義理偏執狂才能做出的舉動，家臣們也沒有反對——反正這些都不是我們的東西，國有資產愛咋地咋地。

　也怪不得藤田高效和鷹司信平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這樣“厚重”的效忠比起一千句“我是忠臣”都有用啊。

　望著一隊人馬走遠，景虎姐終于長舒了一口氣︰“沒想到啊。”

　“主公？”李維心說這是怎麼了？沒頭沒腦的就一句話。

　“雖然也有所耳聞，但真沒想到啊。”景虎姐搖了搖頭︰“町室幕府的重臣竟然如此慘淡，而公家竟然還要靠、靠……乞討為生，真是亂世的孽果啊。”

　李維卻不屑一顧，你們愛咋地咋地，天黃還是定時炸彈都和我沒關系，如果那天真的死絕了的話我也長舒一口氣。整個日本只要你不死的話……唔，還要加上綾公主和乃美殿吧，總之只要你們沒事，日本第三次踫撞還是一億玉碎關我鳥事？

　（注︰第三次踫撞︰和《2012》差不多。一億玉碎︰學過八年抗戰的我就不解釋了。）

　“忘記了，你是明國人。”景虎姐苦笑一聲︰“唉……”

　“我當然是明國人咯，這個國家和我其實也沒有什麼直接關系。”大實話︰“不過，你和我關系，如果你不振作，我所做的一切都毫無意義。”

　“振作？”景虎姐听完李維的話，不禁一愣︰“說得容易啊，真的是說得容易。我說給別人听听也就是唇齒之間的事情，但我現在呢？越後守護，代表著我已經要為越後千秋萬代的事情著想了。不敢奢望萬世之後，但求此間足以讓農民們安心的種地，商人們能夠往來行商而不怕被掠劫，喜歡藝術的人們也可以到全國乃至外國去尋找知識，僧人們也不必再為亂世所苦不能安心念佛……為什麼現在的武士們都已經完全都落了呢？如果有可能的話，我真想在櫻花盛開的季節里，帶著姐姐、乃美、還有你和幾個家臣，去沒有戰亂的春日山，能夠沐浴沒有血腥的小雨和沒有殺生的微風。這樣，也許我就能……”

　少女到了最後，幾乎是在喃喃自語，幻想著日後結束戰亂，不用再穿著盔甲的日子。但這一天真的會到來麼？這該死的土地上那該死的戰亂又豈是能輕易結束的？退一萬步來講，就算天下穩定之後，少女真的能夠從鎧甲、鼓角、刀劍、爾虞我詐中解脫出來麼？

　也許成為春日山城……不，成為櫪尾城主人的那一天起，這一切就如夢幻泡影了吧？

　李維為之心疼。

　自己來到亂世，也許……可以為她做一些真正能夠做到的事情？

　“這樣的事情，總有一天會來到的！”李維在旁邊鼓勵道︰“主公只要早一天振作，就能早一天看到和平的曙光。臣一定在您的身邊！”

　我發誓！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少年如此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