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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狼》第147章
第三十三節 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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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rtermark{color: #f0fafe;} 「今夜新軍先頭部隊最佳的宿營地應該是野雞崗,明天輜重部隊會隨後抵達。野雞崗的兩側都是農田,視野開闊,便於大部隊作戰。」野雞崗附近就是許平選定的攻擊目標,山崗是周圍平原中唯一的制高點,而且方圓數里內都是農田、沒有複雜地形或是河流:「攻佔野雞崗後,我會把將旗設在這裡。」

許平覺得附近沒有比這個山崗更好的指揮地點,而且佔據野雞崗也可以有效阻礙新軍的偵查網,防止新軍窺探到闖軍的攻勢規模和主攻方向。對於許平手下這群精通新軍條例的參謀軍官來說,模擬新軍的隊形和通過順序真是太輕易不過的事情,進入河南後新軍的兵力許平的參謀們瞭解了個八九不離十,還確認七個營的兵員包括炮兵和都達到滿編,這樣每個營的日輜重消耗量也是可以推算出來的。

這幫參謀假定自己處於新軍參謀的地位上,根據新軍的條例推演大軍的部署和其他相關細節,然後再根據這些推演設計闖營的進攻意圖。參謀們認為最好的攻擊模式莫過於放過新軍先頭的幾個營,將第一次進攻打擊在新軍縱隊的後腰位置。

「根據條例,新軍大概會有兩千戰鬥部隊在這個位置保護他們的輜重。我們發起攻擊的一個時辰內,新軍的後衛營也會趕到參戰。我計劃逐步投入我的部隊,而不是一次性投入,這當然是對新軍條例的又一次嚴重違背。」許平的口氣非常輕鬆,參謀們也露出會心的笑容,在那些曾在鎮東侯教導隊上過課的人來說,所有的戰術課中,教官們都不厭其煩地強調,添油戰術是不可取的,指揮官應該盡一切力量去爭取最大的戰術兵力優勢。而這些人來到闖營中又把這條金科玉律教給了他們的學生,而許平試圖發起一場奇襲,盡可能地拖延新軍作出正確判斷說需要的時間:「在新軍的戰術條例中,突擊的第一擊是決定性的一擊,應該具有最大的威力,其後的幾波攻擊只是第一擊的順勢發展。這個道理即使是沒有受過軍事訓練的農民說不定都懂,我作為新軍教導隊那一屆的第一名,新軍肯定認為我懂得這個道理,因此如果他們沒有看到我迅速投入大量兵力,那麼就會很自然地認為——這是一場遭遇戰,而不是一場有準備的襲擊戰,我希望新軍的誤判能給我們帶來至少半天以上的好處。」

不盡可能地集中兵力發動第一擊是新軍教課書裡的低級錯誤,鎮東侯親自編寫的各種戰術課本裡,不厭其煩地一再強調:第一擊中每多一個兵的價值,都要超過在派三個兵去增援。許平打算用這個低級錯誤做開場白,然後是一連串的添油行動。這個做法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消除新軍的戰術主場優勢,以求瞞過新軍的探馬耳目,而且野雞崗只要還在新軍手中,大軍在投入作戰前就會被發現。

許平強調這個山崗必須在主力進入戰場前被拿下,它的價值足以誘惑新軍部隊反擊試圖奪回:「這次我們擬定攻擊計劃表時,並不是先制定攻擊計劃,然後根據新軍條例模擬他們的反應;我們是先模擬他們的反應,然後控制我們攻擊力量的大小。我們逐次投入兵力,讓新軍產生誤判,但每一次我們投入的兵力都不僅足以壓倒新軍的抵抗,還比新軍每次派來的增援兵力要強上一點。在最初的兩個時辰內,新軍將錯誤判斷我軍的攻擊規模和攻擊決心,這將給我軍帶來極大的優勢。」

添油戰術是違反戰術原則的,許平不打算自己一個人這麼幹,他希望打一場逐步升級的遭遇戰,不過自己是主動發起者所以有一定的優勢:「欺敵工作是此戰的關鍵,決定著我們戰果的大小。我們很難找到這麼好的一個機會了,新軍人數上不佔優勢,如果他們發現我們強大的軍隊出現在戰場上,就可能迅速撤退,甚至扔下一個營斷後,我們一定不能把他們嚇跑。」

曾經有一個參謀提出多點進攻計劃,這樣可能會造成新軍更大的混亂,但許平否決了這個提案:「這樣我們也可能混亂,在我們掌握主動、簡簡單單就可以獲得優勢的時候,沒必要進行這種複雜的計劃。我們不需要一下子取得全面勝利,我們只要集中力量打贏一仗就可以取得對新軍的優勢,畢竟這次是我們去攻打他們,防禦一方總會有更好的探馬偵查網。再說他們還在我們河南的地上,如果重創了他們,我們還有的是機會去攻擊他們。」

……

進入河南境內後,新軍始終沒有同闖營留下的地方部隊交戰,包括歸德這種大城楊致遠都下令繞過:「越多的傷兵意味著越大的拖累,此地距離京師千里,我們無法獲得補充,沒有必要在這些守軍身上浪費兵力。」

雖然諸如歸德之類的城市對一般明軍來說是很誘人的目標,意味著財富和功勳,但楊致遠並不關心這些。不時有部下主張攻下一兩座闖營的大城市以殺殺許平的銳氣,但楊致遠始終不為所動,他唯一關注的就是許平的野戰部隊集團:「戰兵在外,守兵乃敢堅壁。若是許平的主力被擊敗,這些城市兵不血刃就可以獲得。可是只要許平還沒有被擊敗,他們就會嘗試抵抗。看到我們用野戰部隊去撞堅城的火炮和城牆,許平的牙都會笑掉的。」

對黃希文來說,開封沒有陷落就意味著許平把注意力集中在新軍的野戰部隊身上,隨著在河南境內不斷地深入,新軍也變得越來越警惕:「許賊就躲在暗處,等著衝出來給我們猛烈的一擊。」在以前的私下討論中,黃希文問過幾次:「楊叔叔,許賊大概會什麼跳出來呢?」

「不知道,這一路上有太多的地點適合打仗,」楊致遠總是這樣回答道:「河南是許平的地盤,由他決定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來打這場仗。不過既然是他來進攻我們,那他就不可能避開我們的耳目,現在我們很清楚他一定會跳出來,我們就等著他好了,反正他只有一次機會。」

楊致遠說過,只要發現許平企圖遮斷新軍的偵查網,那就意味著他的主力已經出動:「我很難許平會堂堂正正地把大軍直接開到我們探馬的視野內,如果這樣做他也就不是許平了。許平一定會生怕驚動我們,頭一波的兵力大概只有五百人到兩千人,總之會把實力限制在我們一個營甚至半個營可以對付的情況下。」

黃希文知道楊致遠不打算猛烈這支闖營先頭部隊,而是會讓他們成功一半——遮蔽了明軍偵查耳目:「我們很清楚許賊的主力會尾隨他的先頭部隊而來,所以我們不需要把我們的偵查網完全張開,反過來闖賊會以為他們已經得手了,以為我們沒有意識到他們的攻勢規模。」

「是的,真正的關鍵是另一半,就是不能讓闖營發覺我們全軍就在左近虎視眈眈。」楊致遠打算採用嚴重違反戰術原則的添油戰術來打這一仗:「雖然我不以軍務聞名,但你父親在他所有的書中都反覆強調第一擊的重要性,還有就是要避免猶豫不決、會導致僵局持續而不是迅速解決的多次增援,所以當許平發現我們的部隊是一波波抵達時,他會誤認為我軍是從遠近不同的位置上趕來馳援戰場,這會給他很大的鼓勵,認為只要再加一把勁就能把我們打垮。」

楊致遠的計劃是設定一個阻擊陣地,用這個陣地阻止闖軍情報網的張開,從而把新軍主力隱蔽在戰場迷霧下:「所謂最有力的攻擊就是第一擊,許平一定很想這麼幹,但這次是他來打我們,他的部隊不可能一眨眼就全部抵達戰場,我們每次都要派出闖營剛好打不下來的兵力堵在防線上,讓許平每次都覺得就差一點點就能取得勝利了。」

根據楊致遠的預計,新軍在戰術上會處於主場地位,所以新軍的反應和增援速度肯定會比闖營更高:「這次好不容易讓許平從他的巢穴中出來與我們作戰,我們千萬不可以一下子把他嚇跑了。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發現我們強大的部隊集結在一起等著他們。」

新軍主力會以逸待勞地躲在楊致遠的防禦陣地後方,一直等到許平把相當的主力投入進攻作戰,比如楊致遠給定的初步標準是許平的三成兵力——大約一萬人左右。當參與進攻的闖營達到這個人數時,楊致遠就會投入兩倍的新軍予以迎頭痛擊,然後再密切追擊:「此時許平的主力可能正急急忙忙地向戰場趕來,他們來不及展開、沒有時間休息、對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沒有搞清楚。我希望我們的迷惑行動,能讓許平誤判一段時間,比如半天左右。」

黃希文曾經懷疑會出現一種情況,那就是闖營會採用多點進攻模式,這種攻擊會加重新軍指揮層的壓力,製造更多的混亂。黃希文因此還向楊致遠建議,可以考慮多面迎戰,集中預備隊於中央的策略,給闖營更大的殺傷。

「沒有必要這樣,只要殲滅許平一萬人,那我們就已經取得了給開封解圍的機會,更不用說我們還可以利用追擊衝散更多的闖營,找到更多的機會。」楊致遠決定把七個營集中起來迎戰,如果闖營多點襲擊,那麼非主戰場的小股部隊必須自行設法擺脫闖軍逃離戰場:「我們畢竟是在河南的地盤上,我們不要貪多。」

……

這些天來,郁董的軍隊一直在高歌猛進,沿途根本遇到闖營的抵抗,而郁董也是穩紮穩打,從來沒有發起任何突襲行動。即使是那些就在眼前打晃晃的闖營探馬,郁董也毫無出動兵力將其驅逐的意思。

看到這些如同蒼蠅一般圍在大營周圍晃動的闖營探馬,部下們難免憂心忡忡,每天天黑後他們都帶著恐懼觀望著營地周圍的黑夜,生怕突然從裡面響起殺喊聲、或是突然有大股的闖軍冒出來。

郁董和他的師爺吳維看起來毫無害怕之意,兩人吃起東西的時候仍是一如既往的香甜,入夜後東家和師爺還會下兩盤棋解悶,等回營後郁董更是沾到枕頭就著,用不了幾秒就能聽到大帥那打雷般的鼾聲。

每次看到部下們的愁眉苦臉時,郁大帥還會寬慰他們:「放著闖營的探馬有什麼了?讓他們把我軍看得清清楚楚才是最安全的。你們想啊,說到底我和許大將軍是敵非友,若是我郁董的軍隊許大將軍不能瞭如指掌的話,他難免會有一點點、至少會有那麼一點點點點擔心吧?有了擔心就難免會怕、當然也只會有一點點,但終歸還是有啊。這樣許大將軍說不定就會派人來打一打我們,看看我們到底想幹什麼。你們說,這是不是皮癢找打?」

一個部下終歸還是覺得不妥,建議道:「大帥,可我們的探馬呢?我們難道不需要派人去看看,若是許將軍來打我們,我們也好跑啊。」

「首先出兵前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許大將軍是絕對不會來打我們的;第二,我們的探馬和許大將軍的探馬難免不起衝突,萬一傷了和氣就不好了,有道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這些闖營的探馬難免沾親帶故的,萬一失手傷了那個,其他人懷恨在心,去許大將軍那裡危言聳聽,我們就該倒霉了。第三!」郁董伸出第三根手指頭:「若是許大將軍覺得隨時都能把我們打得滿地找牙,他也就不急著來打我們,等他打完左帥、楊帥,我們不用探馬也知道該跑路了。若是我們探馬四出,許大將軍覺得今天不打我們就打不到了——比如他發現我們的一個佈置不周讓他有機可乘,說不定就真的想打我們一傢伙哩。」

看著周圍部下們崇拜的目光,郁董謙虛道:「我也是看兵書的,記得黃候的書上有句話叫:『恐懼來自未知』。我覺得說得很好,許大將軍把我們一眼看到底,沒有未知,就不會恐懼我們,沒有恐懼,就沒有是非嘛。」

大家散去後,許平單獨留在帳內,他對李自成說道:「闖王,從開封出來的百姓常常以淚洗面,總圍著我們闖營官兵,替他們還在城中的親人懇求;巡營的弟兄們說,幾乎每個開封難民的家裡都供著菩薩、燒著香,祈禱他們還在城中的親人能從破城的戰火中逃生;我們的弟兄照顧那些老人時,看到老人們都是整夜不能入睡,或是一夜三驚,被噩夢嚇得渾身冒冷汗,因為惦念城裡的家人,連飯都嚥不下。」

李自成歎了口氣。

許平又緩緩說道:「我和闖王相處的日子並不算很長,也就是最近這段日子比較熟絡。我以前聽說到的那個闖王,是一個總在說替天行道,要剿兵安民的人。但我見到的這個闖王,卻是一個總猶豫苦惱的人。我見到的這個闖王,心裡並不相信他嘴上說的,一直懷疑自己是混世魔王,因為闖王走到哪裡,哪裡就屍橫遍野。大批的官兵倒在我們闖營的刀下,其中也有很多是窮苦人,他們也有白髮蒼蒼的父母,也有等他回家的妻子,有需要撫養的幼兒。這些官兵就是他們家的頂樑柱,當我們殺死他們的時候,實際就是殺了他的全家。」

李自成猛地抬起頭盯住許平。

後者繼續道:「闖王,我也希望能立刻破城,讓開封的百姓閤家團圓,那時我也會和他們一起笑起來。」

李自成發出一聲滿是蒼涼的苦笑:「是啊,只有在那個時候,我才覺得我確實是在替天行道。許兄弟猜對了我的心思,我是不是軟弱,是不是不配做整個闖營的大王?」

「我曾經見過侯洵,他的標營現在離我們不足百里,是闖王的對手。侯洵很會讀書,學而優則仕,他稱得上是心如鐵石,從來不曾懷疑自己做得不對。他深信他殺的每一個人都是為了報答朝廷;他深信他每殺一個人,離太平盛世就近了一步,他每殺一個人,就會有更多的人因此得救。因此侯洵心安理得地殺,殺人只會讓他睡得更香、更沉,他絕不會像闖王這樣疑慮,像闖王這樣有時顯得軟弱。」許平頓了一頓,道:「就好比虎狼,它們吃人時不會疑慮,不會軟弱,這種疑慮和軟弱,讓闖王您遠離禽獸,讓您還是一個人。新軍裡面有很多人是我所崇敬的,我也曾是其中的一員,可如果我不殺他們,河南就要生靈塗炭;但是新軍的俘虜,我不會去屠殺他們,因為我也有疑慮,我有時也會軟弱,這個時候我就知道我還是一個人,而不是吃人的虎狼。」

李自成又陷入沉默之中。

許平大聲地說:「闖王,就讓開封的百姓多做一個月的噩夢,多提心吊膽一段時間吧。一個月後,我們敗了自不必說,我們若是贏了新軍,立刻就聯繫守將破城。開封的百姓一定能閤家團圓,母子相認,夫妻團聚,末將向你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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