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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狼》第335章
第十六節 見聞

 雖然許平一直沒空南下,但這並不意味他不關心浙江的動靜,整整一個軍的野戰兵力重新在浙江集結起來讓他感到很頭疼,南明的恢復能力大大高於李順,才短短幾個月,浙江和南京境內的明軍野戰部隊就又一次高達兩個軍六萬人,已經對江南順軍構成了很大的威脅。而江西、湖廣那邊的五個老軍許平只有裝看不見,自己寬慰自己他們還沒有恢復元氣。

 沒有恢復元氣是肯定的,但是他們恢復元氣只是時間問題,幾個月前安慶大捷之後順軍似乎又一次即將席捲江南,但現在許平還不得不在淳化和憲法師耗著,目標泉州已經變得非常遙遠。現在許平有一點後悔當初沒有聽從周洞天的建議冒險南下浙江,但當時他也沒有想到局面會演變成這個樣子。時間是南明的朋友而不是自己的,但許平仍然決定等待,或許可以重演一次包圍開封的戰略,迫使明軍一次次來給淳化和南京解圍,至少這次順軍是不會重蹈覆轍被人絕堤淹了大軍的。

 浙江方面傳來的情報說南明第十三鎮請了王啟年當副將,還把吉星輝派去第十四鎮當副將,提起這兩個名字周洞天就氣不打一處來,他說他雖然知道黃去病遲早會走到這一步,不過還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快。與激憤的他人相比,許平倒是顯得略微冷靜地,他把第十三鎮的情報又看了兩遍,最後說道:「到時候就先打它。」

 「往死裡打!」這是劉宗敏、李來亨等參加過山西討伐北方同盟等順軍將領的共同意見,現在他們都極其盼望第七軍趕快來給淳化解圍。

 與此同時,浙江省卿院選舉的事情許平也有所耳聞,具體的籌備負責人中還有夏完淳,他在介紹自己時甚至還把曾在河南為闖營效力的事吐露出來,告訴驚訝不已的南方媒體說自己去過順方,不久前還去過遼東,但是最後還是認為南明現有的卿院制度最符合儒家治國思想。夏完淳坦言他以前對順廷抱有極大希望,但最後發現順王還是走回治亂循環的老路,現在夏完淳認為選舉制度其實也是一種循環,而且更迅速,在官府還沒有來得及完成徹底**前結束它們的下降過程,換一批還處在上升時期的官員上台執政,最重要的是這個更替不需要用暴君和百姓的血為代價。之前每次循環都是大亂——大治,而在夏完淳看來齊國公似乎已經認定這個循環不可避免,所以就不再嘗試去避免它、壓制它,而是積極去促成它,讓它幾年就以較小的代價發生一次。

 處於這個大亂世,其他文人幹的驚世駭俗的事情也不少,叛來投去的人車載斗量,所以夏完淳雖然因為這個聲明遭到了不少非議但是也沒有成為千夫所指。至於夏完淳話裡對明廷的指責成份,制憲會議和媒體聽上去並不覺得太刺耳,要是明廷不該被推翻、制度不改被修改,那制憲會議的合法性都有問題,更有一些人暗自揣測夏完淳說這話的目的也有替齊國公篡位造輿論的用意,畢竟夏完淳之前就接受過齊國公府的官職。

 和南明方面的反應不同,順軍聽聞此事的將領都很憤怒,他們之前大多不知道許平的兩位高級幕僚的身份,不過他們都知道許平對這兩個人很尊敬,內政方面雖然稱不上言聽計從(因為有孫可望),但也是相當重視的,至少對兩個從未立過軍功的人來說,許平已經是禮遇得有些過份了。

 直到今天為止,許平仍不願意說出另外一個人的名字,之前為了夏完淳的名聲他也從未洩露過他的身份(即使是在他叛離大順以後)。所以順軍將領得知夏完淳公開宣稱李自成非人主、許平志向有餘手段不足後都覺得他有點忘恩負義的嫌疑。

 「道不同,不足與謀,合則處,不合則去。雖然我不覺得齊公用商人治國就是什麼妙策,但我知夏先生很深,也深知他滿腔救國愛民之願。」許平的反應比他手下要平淡一些,想起和顧炎武、夏完淳的分道揚鑣他也是頗為遺憾,但讓他敬佩的是夏完淳敢把這件事說出來:「無一事不可對人言,真是大丈夫啊。」

 ……

 就在許平評價夏完淳的時候,後者正在給一些同僚訴說他在遼東的見聞,在這些因為《遼東人民觀察家》而對遼東不僅抱有好奇甚至還有些神往的同僚面前夏完淳毫不客氣說道:「遼王完全是法家信徒,至於遼國相更是商鞅再世。」

 雖然從報導上大家已經知道夏完淳對遼藩沒有太大的好感,不過若不是親耳聽到還不知道夏完淳對遼藩的看法如何低劣。在浙江選舉委員會中另外也有幾個曾經見過洪承疇,每個人印象裡這位遼國相相貌堂堂,舉手投足之間更是瀟灑倜儻,崇禎朝的時候就是天下聞名的名士,一個人聽到夏完淳這麼說忍不住替洪承疇辯解道:「我與洪亨九雖然沒有深交,但他身上的大儒風範可是裝不出來的。」

 「哈。」夏完淳冷笑了一聲,表情就彷彿是聽到了天下最可笑的事情一般。

 為洪承疇辯護的人一時誤認為夏完淳是看不起洪承疇深受崇禎厚恩沒有自殺殉國、或是先助北方同盟攻擊大順(這個大家到不覺得太難接受,畢竟林丹汗打的旗號是「為大明天子報仇」的旗號)後又投降大順當了什麼遼國相,不過這種事大家早就見慣不驚了:

 九成的江南名士才子在東林領袖錢謙益的領導下翻來覆去地投完了大順又投大明:前一陣子積極勸進的江南才子們在許平打回江南包圍淳化後又投回去不少,還舉行了一批慶祝「王師安慶大捷」的詩會,他們的領袖倒是精明一些——作為曾經先領銜勸進順王繼承皇帝位後又領銜勸進齊國公加九錫的錢領袖在許平打回來後躲在南京養望,把才剛剛吐出口的「卿院深合聖人之道」又馬上吞了回去。在淳化最危急的時候受《遼東人民觀察家》的影響,錢領袖的幾個親信之人,比如前大學士督師侯洵的兒子侯方域就跳出來搖旗吶喊說建設卿院是數典忘祖,已經參加制憲會議和卿院的東林黨陳子壯派都是聖教叛徒、東林敗類。不過在憲法師令人震驚地頂住許平的攻勢以後、在那些大罵陳子壯等人的話還言猶在耳之時,錢領袖就於這個月初潛行到了杭州,並首次接受南方諸省在南京的記者採訪,說他很高興東林陳子壯派能助執政大臣一臂之力,並很有自信地表示未來東林黨能在朝廷中起到越來越大的作用,不服老的錢領袖已經宣佈將參加最近這次的浙江選舉,還高調派出侯方域等人奔赴泉州與陳子壯討論東林黨內合作問題;

 大明投降北順武將第一人——前提督江北軍務總兵官郁董,當初一槍不放地投降了許平,聯合其他明將圍攻揚州逼死了督師史可法,還在南京立下了臭名昭著堪比張弘范的石碑。這次明軍兩棲登陸後,郁董二話不說獻杭州投降,又是一槍沒放,又一次積極給敵軍帶路,沿途遇到猶豫不肯投降的順軍地方將領時郁董還親自策馬到城下勸降:「我都降了,你們還等什麼?齊國公世子連我都不問罪,你們還怕什麼?」,事後雖然北伐軍確實沒有處罰他,但都對其極為鄙視,只有郁董本人依舊沾沾自喜,北伐軍大佔上風時他多次對記者大吹自己和平光復杭州的功績,至於勸降大批順軍一事郁董則以「嚴顏第二」自詡,把給明軍帶路與張飛入川一事相提並論。賀飛虎棄守南京、許平圍攻淳化正急時,突然有人爆出黑幕——郁董秘密製造了大批黑衣黑旗,當真不怕死的《泉州日報》記者去杭州質問郁董意欲何為時,郁董竟然不但沒殺人,還親自出來解釋說他的意圖是化妝成順軍以尋找伏擊的機會(至於是伏擊明軍還是伏擊順軍則隻字未提),力稱此舉深合兵法——從那以後南方報紙就普遍用「大兵法家」或「大軍事家」來稱呼郁董。同樣有記者曾就此問題詢問過第六軍軍長賀飛虎,當時因為戰事緊急而忙得不可開交的賀飛虎是這樣回答記者的:「如果淳化不丟,本將深信郁將軍對國家的忠誠。」,後來記者雖然一再追問淳化丟了又會如何,賀飛虎卻拒絕回答。而龍潭的陳偉則遠沒有賀飛虎沉得住氣(議會師有一個團就不得不留在後方防備各路友軍的突然襲擊而不能上前線對抗順軍),他在被記者問煩後大叫道:「凡事都要往好的一面看,如果淳化丟了,那下次就又輪到許將軍和郁將軍並肩作戰了!」;

 還有齊國公本人,被天下人視為大明擎天柏玉柱的兩朝重臣,也全速向著曹丞相的方向發展。

 因此聽到夏完淳那聲冷笑後,對他不屑有所誤解的人都覺得洪承疇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大家更忍不住想到,就是夏完淳不也投過闖麼?陳子壯這樣的大名士是沒有叛國,不過他不也領著一群人叛出師門,連老宗師錢領袖都不認了嗎?現在這世道,誰還能比誰強啊?

 「我說遼藩是暴秦復生,絕非信口雌黃。」夏完淳在遼東的相關見聞數不勝數,他隨手就挑了個典型:「當初商鞅的《墾令》是怎麼說的?」

 法家認為如果百姓有思想就不會好好「墾草」——墾草就是種地,所以除了土地國有化禁止商人來收購糧食外,也不能允許百姓旅遊,因為遊歷會讓人增長見識——哪怕就是去隔壁村也不好,交流就會提高思考的頻率,所以商鞅立法禁止全秦的老百姓走親訪友或旅遊,還發明了人類歷史上最早的身份介紹信,如果沒有這個證明是官府公派外出的話則各地驛站一律不許允許其人入住——百姓不旅遊了也能多節省些力氣用來給秦國的國有制土地墾草。

 夏完淳告訴大夥兒遼藩已經把身份介紹信制度恢復了。

 此外,為了強化「墾草」,商鞅還嚴禁秦境內曲藝流傳,《墾令》裡規定所有的詩歌唱曲都要消滅,商鞅認為如果百姓沒有文藝活動的話,他們就只好乖乖回家睡覺,大牲口們晚上睡足了覺,早上就可以更早地起床去「墾草」。

 這個現在遼藩也在執行,不過夏完淳發現遼藩做的更絕,不是像以前法家那樣粗暴地消滅所有戲曲,而是把所有以前的曲藝詩唱都宣佈為「志淫」(這詞也是商鞅的發明,被法家用來形容一切中國人的藝術活動:歌唱、舞蹈、美術、詩詞……)的靡靡之音,而遼王府則編寫了一些模板戲曲,全是宣傳遼王偉大、遼王仁愛、遼王是遼東人民的天賜領袖之類的內容,除了這些外其他的一概禁止。

 最後夏完淳還提到一點,那就就是遼藩還幾乎全盤繼承了商鞅的賞罰思想,韓非一向強調人主要不養恩愛之心而增威嚴之勢,可商鞅雖然在韓非前面其實卻更狡猾,商鞅說收拾百姓除了要「劫以刑」,更要「驅以賞」,當然,商鞅和韓非一樣承認賞罰公平是愚不可及的,所謂刑五賞五為最下,不過商鞅主張要適當地給賞以用作刑的輔助手段,他認為最合適的比例莫過於「刑九賞一。」比如對於被貶為奴隸的罪犯(根據商鞅的法律,在大街上邁步的步子過大都是罪犯,都要貶為奴隸。),商鞅主張應該每判十個罪犯就允許其中工作最好的那一個自贖,這樣可以刺激所有的奴隸拚命為秦王工作。當然商鞅這個驅以賞的本質還是為了讓劫以刑運行得更好,所以這種自贖的奴隸還是和正常人不同,如果他此後的工作成果小於他贖身時的工作量,那還是要重新被貶為奴隸——這個威脅可以保證贖身奴隸也為秦王拚死拚活地幹一輩子。

 夏完淳在遼藩看到數目驚人的「心懷怨望派」,遼王府給所有地區都規定了發現「心懷怨望派」的人數比例,各級官府鼓勵互相檢舉、彼此告發,憑著一句話甚至僅僅因為官員的直覺就把一個人定為成心懷怨望派,像商鞅倡議的一樣在社會上製造出一個龐大的刑徒集團來震懾其他百姓。

 當然,既然要學就學到底,在夏完淳抵達後不久遼王宣佈要按照治病救人的原則寬大處理這些心懷怨望派,他們如果積極學習遼王的《遼東記略》,努力在勞動營處為提高遼東人民幸福指數而工作的話,就有可能被認為已經悔改從而擺脫「心懷怨望派」的身份。

 據夏完淳所知,對這部分人遼王府也把商鞅的處理辦法學了個十足十:即被認定為悔改積極分子的「心懷怨望派」將得到「悔改的心懷怨望派」稱號,他們會繼續被監視,如果他們的工作熱情有所下降,或是不比正常人更積極努力地學習《遼東記略》的話,他們就會立刻丟掉「悔改的心懷怨望派」的身份,又一次成為需要去被關押起來集中學習勞動的「心懷怨望派。」

 「這是董少傑的文章,寫在《遼東人民觀察家》上的,」夏完淳拿出今天早上才收到一份報紙,展示給談天的同僚們:「董少傑說引用海水灌溉農田是可能的。」

 「什麼?」無數聲驚叫響起,不僅為這個判斷,還是因為董少傑的名頭,很多在座的人都知道他曾是齊國公手下的著名農業專家,還是泉州大學裡的農業學權威。

 不久以前,遼東某村宣佈通過充分學習《遼東記略》,海水和淡水混合灌溉法被發明出來了,這是全新的農業技術發明,是只有在遼王偉大領導下才能發生的人間奇跡。現在全遼群起效仿,誰要是說做不到顯然就是沒有認真學習《遼東記略》,而如果質疑他人的成績那更顯然是心懷怨望派。

 而董少傑的這篇文章就是從農學上解釋為什麼這種奇跡能發生:他說其實肥料水也是一種鹽水,和海水並沒有本質的區別,既然肥料和淡水混合可以提高莊稼產量那麼海水只要正確使用也可以做到。董少傑還專門指出,以往之所以沒有用海水灌溉完全是因為是守舊思想在作祟,而現在遼東人民在閱讀了《遼王記略》後思想充分解放,所以就舉一反三地提出這種能大大增加糧食產量、減少肥料消耗的技術來,這雄辯的證明了遼藩同工同酬制度的先進性——用海水灌溉田地確實是只可能發生在遼藩下的人間奇跡,商鞅都做不到。

 「如果董少傑不想打成心懷怨望派的話,他就得附和遼王府的指鹿為馬。」夏完淳從其他人臉上看到了惋惜、疑惑、不能置信和一絲不屑,最後這個表情讓夏完淳忍不住替遠在遼東的那個農業權威辯護道:「董先生說出的這番話不是在他自己的恥辱,而是遼王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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