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 118 姚言的決定

　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德瑞無論如何都無法冷靜下來，而小牛頭，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也六神無主。

　這時候的姚言，也不知道自己該露出什麼表情比較好，所以，他甚至連臉上的笑容都懶得收起來。嚴格來說，他早就已經知道，早晚會有一天遇到這種事情。但是他卻還沒有做好準備，因為他沒有料到事情會展這麼快。但是，快，就快吧。

　「你把這件事情告訴修特，讓他暫時不要出面，我會有所安排。」姚言命令道，

　「然後，你去找老爹回來，讓他回去公會，我有事情要告訴他。」

　看姚言鎮定自若的樣子，德瑞現自己慌亂的心，非常奇妙地平靜了下來。這個比自己小很多的少年在面對什麼事情的時候，似乎都不會慌亂。他的臉上總是帶著笑容。從不讓人看到他心中真正的想法即便是修特的鷹眼，都看不穿這少年內心的東西。

　他不是飽經世故，他也不是聰明絕頂，但是不論在面對任何事情的時候，他卻總有一種掌握一切的氣度，似乎他早就已經瞭解了一切。知道了事情該如何展。

　德瑞深深地看著姚言，想要知道。他到底從哪裡來的這種定力，這樣的定力，不應該是飽經風霜，嘗遍歲月苦與樂的人，才能擁有的嗎？如果是斯魯特在這裡，就會看到姚言的笑容下，那深藏起來的疲憊與落寞。當姚言對斯魯特說出了那句不要濫用預知能力的告誡話語的時候。何嘗不是在反思自己。

　姚言穿越之前的一切，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知道。自然也不會有人瞭解，那個在穿越之前，總是在街角擺上一張白紙。寫上「每日一課。但求一餐」然後在白紙上放上一塊瓷片，慵懶卻冷淡地看著街角來來往往的行人的少年。

　他冷冷審視他們清晰或者模糊的未來，不管是富豪還是乞丐，不管是高高在上的官員還是掙扎求存的小人物，他們的未來，也不過是姚言的一頓飯資。僅此而已。而他，甚至不用去負責任，即便他只要一句話，就可以掌控別人的生與死。

　姚言曾經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就是曾經告訴一個馬上就要出意外的人，未來幾天什麼事情也沒有。第二天，姚言從報紙上看到，那個。人死了，成了一起連環追尾事故中。唯一死亡的人。那時候，姚言曾經為自己得到的一切而戰慄，但是後來，他麻木了，注定去死的人，還是會死，注定要活著的人，或許還是活著。

　何必去改變呢？

　甚至，當有人看穿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來自那塊破碎的瓷片，而打算出手搶奪時，姚言的心中，甚至是興奮的。漠視別人未來的人，總是會漠視別人的生命，而漠視別人生命的人，卻也總是會忍不住也漠視自己的生命。

　有些時候，姚言會覺得，在自己的性格之下，還潛藏著另外一個性格，那性格冷漠、平靜、永無波瀾。用旁觀者的目光。看著一切的展。而當那種性格對姚言的影響越來越深時現實的一切就都變成了做戲。變成了沒有任何意義的真人秀。變成了不值得留戀的存在。

　所以，姚言不可避免地，擁有了自我毀滅的傾向，所以他任由那些人搶奪他的瓷片，任由那些人把他逼上絕路，最終任由那些人，殺了他。

　真的殺了嗎？姚言雖然沒有親眼看到那些人的後果，但是他卻可以看到那些人的未來，他們在那場爆中。比他更早屍骨無存了。

　而那場爆炸，讓他穿越到了異界。成了現在的姚言，更美妙的是，他現自己體內那冰冷而無趣的性格。已經被剝離了出去，

　站在斬雷公會的大廳之中，姚言的目光看向了櫃檯角落的那無名神金。神金攏起的雙手中，捧著一塊瓷片。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姚言就把那塊瓷片丟在了那裡，就算是前往荒原，都不曾帶著它。

　因為，姚言討厭在那瓷片中的東西。那被從自己的雙上剝離出來的。那是另一個自己。

　冰冷無情、永無波瀾的另外一個自己。

　而擺脫了那個性格的姚言，在這個異界，才有一種找回了自己的感覺。所以他對這個世界爆出了無與倫比的熱情，但是，另外一個性格對他的影響實在是太深了，那種無法掩蓋的淡然，總是充斥在他的性格之中，再難剝離。

　在姚言化身黑貓，從窗戶中鑽進來。悄無聲息落在地上時，在神壇前。有一個嬌小的影子正喃喃祈禱著。她不會說話，只會出模糊的音節。但是她那虔誠的臉，卻讓姚言被觸動了。

　或許那種性格，就是屬於神的性格吧，眾生為螻蟻、天下皆芻狗。

　「又在拜神啊咱家的小迷信妹妹。」不顧莉莉絲虔誠的樣子。姚言上前，摸了摸莉莉絲纖細的銀，莉莉絲不滿地撅嘴，對姚言打斷了她的祈禱而不滿。

　「莉莉絲是牧師了，牧師當然要祈禱！」面對姚言的笑容，莉莉絲揮舞著小拳頭，這樣表示。

　「莉莉絲最厲害了！」姚言又摸了摸莉彩絲的頭，莉莉絲成為牧師的事情，還是前幾天被人現的，當時，比賽中的兩人打出了火氣，一人失手把另外一人打到了重傷，去請牧師已經來不及，幸好莉莉絲在場。用治療術暫時吊住了他的性命。

　若說治療術，雖然不能說和其他職業相比孰強孰弱，但是牧師的治療術，卻是所有的戰鬥職業最信任的。

　在公會裡面等了一小會，老爹一臉嚴肅地推門進來，看到姚言正和莉莉絲坐在一起，連忙道：「莉莉絲，你去準備一下晚飯。」

　雖然現在時間準備晚飯還早。不過莉莉絲還是聽話地走到了廚房裡面去，老爹一把拉過來姚言，低聲道：「姚言，你現在趕快走」

　姚等搖了搖頭。

　十分鐘之後，姚言站起來道：「老爹，家裡就拜託你了。」

　「我明白了」老爹澀聲道，他伸出手，摸了摸姚言的腦袋，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低聲道：「這個小男孩。其實是個有勇有謀的大人了。當然他認的水平。真不怎麼樣。

　老爹真的後悔，當初為什麼耍接下修特他們修理魔動機械的單子，如果當初沒有遇到修特，也就不會有後面這些事情。姚言他還是單純，而快樂地生活著，幫自己打打下手，和小牛頭打打鬧鬧。就算是公會沒落下去，至少他們會有一手手藝，養活自己沒有問題，安安分分地長大。找一個小女朋友，就像是莉莉絲那樣的漂亮可愛的小女孩兒，

　但是，現在已經不是再考慮這些的時候，現在一切都已經向不可預知的方向展，想要保護姚言，反而必須讓姚言按照他的想法去做。

　躲藏，不能躲藏一輩子。

　至少，姚言不會躲藏一輩子。

　清清的水波蕩漾，幾片落葉在安靜的水面上慢慢向下流淌，在樹葉的陰涼之下，幾條小魚躲避著灼熱的太陽。

　枯水河是這個每年有一半時間都在枯水期的河流的名字，這條源於黎原荒野邊緣山脈，流經黎原荒野，在深入黎原荒野腹地三分之一的位置斷流的河流，孕育了荒原之上難得的一片生機。在河岸邊上。一處搭建在樹叢中的隱秘樹屋裡。修特收回了動物信使的法術上，

　「大人，你有沒有想過這一切到底該用什麼方式結束？」德瑞的質問聲，還在耳邊迴盪。修特從沒想過，對自己奉若神明。寧願背叛妖龍也要追隨自己的德瑞，竟然會直接這樣質問自己。

　當時的自己是怎麼回答的？支支吾吾的自己，竟然在德瑞的面前露出了如此窘迫的神態。從樹屋的縫隙中向外看去，剛剛和自己吵了一架的奈斯特，正坐在枯水河的河邊呆，絲毫不覺得可以煎熟雞蛋的地面有多麼燙。

　自己，，想過該用什麼方式結束一切嗎？或許從那天開始逃跑開始。自己就已經默認了一個結果。就是這件事情永遠無法結束，直到自己等人被抓回去。

　或者，那些人放專了一切。

　就算是自己把秘密告訴了他們。他們也不可能放過自己的，因為他們不會讓自己再把這個秘密告訴第二個人。

　坐在旁邊的，是凱瑟琳，這個總是很沉默的女法師面色蒼白，斷掉魔弦的痛苦，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但她還是義無反顧去做了。

　自從跟著修特走上了這條逃亡的道路，她就從來沒有後悔過，她逼迫自己堅強起幕，強大起來，甚至連斷掉魔弦這種事情，都敢去嘗試。

　是誰改變了自己？

　「你打算怎麼做？」凱瑟琳扶著牆壁，慢慢站了起來，女性的身體畢竟比男性弱，而且她還是弱不禁風的法師，斷掉魔弦之後，她明天都要狂吐血，好在有奈斯特的先行者，她才能堅持下來。

　「姚言說他有安排，我...我想..就按照他

　「啪！」凱瑟琳揚在半空的手和修特難以置信的眼神，都在那一瞬間凝固，凱瑟琳的表情在那有點扭曲。帶著從沒有過的堅毅和憤恨。

　「你說，你打算讓姚言被抓走？」凱瑟琳的聲音在顫抖，「當初你把我們兩個人捲進來，我們只是感謝你的信任。你把無辜的人捲進來。我和奈斯特也都默認了，我們都不想死，但是你不要忘了，姚言救過我們多少次，而且姚言他還是一個孩子！你」你竟然想讓他被人抓走？你到底還是不是一個男人！我認識的修特，不是這樣的人，修特。你變了。」

　看著踉踉蹌蹌走出去的凱瑟琳。修特完全呆住了。他看見凱瑟琳跌跌撞撞走到了奈斯特的身邊，奈斯特連忙站起來扶住她，凱瑟琳抱住奈斯特，大聲哭了起來。

　奈斯特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一直以來、凱瑟琳和修特都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曾經也對凱瑟琳有過想法，只是後來知道凱瑟琳暗戀著修特，他就把這種感情深藏在了心底，讓它生了根，卻不曾芽。此時看到凱瑟琳痛哭的樣子。奈斯特卻覺得自己的心中，有什麼東西在攪動。

　修特看著那擁在一起的兩個人。覺得自己的心中空落落的，他的眼神黯淡下來，再也沒有往昔鷹眼遊俠的風采。

　過了不知道多久，奈斯特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擋住了房門，他的聲音震動著修特的耳膜，讓他不由自主地顫抖。

　「我受夠了東躲西藏，我受夠了整天老鼠一般活著。」奈斯特大聲道，「你不知道姚言為了這件事情，到底冒了多大風險，你不知道姚言被法斯特抓走時，有多少人擔心的要死，你這種人，根本就不配讓姚言替你去冒險，我要解決這件事情！你來不來！」儘管是痛罵著修特。奈斯特還是希望修特能和他一起去，一起站出來。

　「怎麼解決？」一連串的質問與打擊，讓修特已經有些魔怔了，他呆呆地看著奈斯特，問道。

　「總會有辦法的。」奈斯特大聲道，他從未覺，這種總會有辦法的想法，其實是姚言灌輸給他的。

　「無論如何，我絕對不會讓姚言獨自面對這一切。」對修特的表現深深感到失望的奈斯特，再也不期待修特的回應，他轉身走出去，召喚出了珍妮弗，問凱瑟琳道：「你來不來？」

　凱瑟琳看了一眼小木屋，然後毫不猶豫地跨上了椅斗摩托，奈斯特動了摩托，兩個人再也沒有回頭。

　在黑暗的木屋中，不知道呆了多久，修特呆滯的眼神，才終於慢慢靈動了起來，自從被德瑞質問，到北凱瑟琳打了一巴掌，再到剛才，他的大腦似乎就不曾清醒過。

　「我幹了什麼，我」修特猛然站了起來，是呀，這事情本就因自己而起，為什麼要讓姚言去承擔後果？

　自毛到底怎麼了？魔怔了？

　修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凱瑟琳一巴掌打懵了，還是被凱瑟琳一巴掌打醒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站了起來，大步跑向了停在角落裡的另外一輛魔動摩托，向奈斯特他們離開的方向狂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