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集 第六章 挪巴底挪巴底伯啾

　　在主持人極具熱情張力的介紹下，搭配著殺伐氣極重的古老國樂「將軍令」響起，浩然的絲竹大鼓聲中，西側選手出場處閃光一亮，投射燈在這一刻齊齊照在了一身黑色唐裝的段水流身上。

　　一頭中分長發的段水流如同影片上所示，身軀修長健美不說，人又長得很帥，眼神中還有著濃濃的憂鬱氣質，的確有成為不少女子心中偶像的資格，他二話不說直接走向擂台，對身邊的燈光與叫喚聲完全置之不理，此刻，敖琝、李修緣與鄭青平，甚至隱在角落中的云依與棄天蒂二女，都不約而同地發覺了段水流身上似乎有股不太對勁的氣勢。

　　「好強的煞氣。」段玉看見了這位待會兒要和自己本尊過招的對手，眉頭一皺，傳話給了李修緣：「這小子什麼問題，怎麼身上有股鬼道中人的味道？」

　　「那是你要解決的事，我只負責看戲。」李修緣很不仗義的回了幾句：「我當然知道他不對勁，不過今天是你的場子你的秀，好好的表演一場，可別讓我和敖龍女失望了。」

　　敖琝發現段水流的異樣後只冷冷的笑了一聲，傳話過來調侃著正緊挨米芯媡而坐的段玉道：「小平平，看來這傢伙對你恨意很深啊，怨念都已經快實體化了，還在身上植入鬼族的靈識，嘖嘖，冤孽唷，你怎麼可以害人家墮落到這腫程度呢？」

　　「少把髒水潑到我身上，我這還是第一次看見這傢伙嘿！」段玉回道：「我知道你是和紫煙小丫頭一起來的，你只要顧好她就好了，其他的別管，還有……少說風涼話。」

　　「哼，姑娘我才懶得理你，記得該給我的東西趕快呈交上來，逾期不候。」敖琝對段玉沒有保持謙卑的回答語氣不太樂意，馬上再次抓起段玉的軟肋：「要不要我過去和米芯媡妹妹聊聊天，讓她多瞭解你一點啊？」

　　要害被制的段玉不敢再作聲，當下乖乖靜默下來，終換來了敖琝的得意而滿足的笑聲。

　　在將軍令音樂與主持人的一段快嘴介紹搭配下，段水流快步走到擂台邊，不賣花俏直接走階梯上了寬大的擂台，自動站到西邊的角落中神情嚴肅的調著氣息，不去搭理任何人。

　　接下來，換上一襲淡藍色運動服裝的鄭青平終於也在這種情況下，從西側選手出場處被工作人員推了出來（他本來想地主隊應該有更多特權，比方說一堆美眉抬著出場的……），燈光打下，現場馬上響起了無比熱烈的掌聲。

　　主持人也馬上在第一時間作出介紹：「現在為你介紹的，是人人熟知的云海三奇之一，武當第一人燕千均的現實本尊，本市市中三〇一班的明星人物——鄭青平！」

　　霎時，剛剛還當作背景的將軍令配樂倏然而止，隨之更替換上的，竟是一聲非常具有星哥出場架式的長長嗩吶聲。

　　「你阿嬤十八歲啦！給我上『小刀會序曲』加『闖將令』這種孫悟空出場的中國配樂，我咧……」鄭青平一聽音樂的前奏，臉都快黑了，自己身後可沒有彩旗飄飄的畫面啊！

　　「哇哈哈哈……這音樂下得真好，太適合配你小子出場的蠢樣了！」

　　李修緣欠扁的聲音在鄭青平最不想聽到的時候從腦海中響了起來，在鄭青平還來不及罵人之前嗩吶聲已經結束，緊接著一排大鼓聲與各類中國琴音接連響起，主旋律正式奏起，於是全場的掌聲更加熱烈了，鄭青平終是被這音樂催的不得心不甘情不願的直接快步走上了擂台。

　　「鄭青平，我愛你！」平寶貝與青平哥哥棒棒團的成員們這時可是激動到不行，叫聲都快震破屋頂了。

　　尷尬的朝自己的粉絲揮揮手後，鄭青平才剛在台上裁判身邊站定，本來還在另一頭閉眼調息的段水流猛一張眼，死死盯住了鄭青平，鄭青平不以為意，反朝他揮揮手說了聲「嗨」，看得台下的幾位資深武術界前輩齊齊搖頭，這鄭青平真真不知死活，你一個只會修改影片上傳到網路作秀的假拳手不知天高地厚，沒發現人家段水流已經將精氣神都調到最佳境界，這時只要輕輕一拳就可以轟死你了，還在那嘻皮笑臉的，難怪有個「人間垃圾」的外號……

　　鄭青平才不管段水流和下面的老先生們是怎麼看他的，他根本不會在意這些「拋棄式人物」的存在（用過或看過就丟在腦後不會再去理好……），只是將視線不斷在四處尋覓著於月涵和關心這幾位姑娘的下落，奇怪咧，她們從剛剛把鄭青平推到體育館的選手室並打扮好之後就全部不見人影了，現在都已經要開打了，她們怎麼還不實現她們所說的，「要在擂台給鄭青平送上一個打氣大禮」的承諾呢？

　　主持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然後便讓鄭青平與段水流各自分開先回到邊角作最後的賽前準備，段水流回到邊角後繼續著閉目調氣的動作，鄭青平則不然，他正在想著腳下這擂台遠遠看起來不大，站上來後才發現一點兒也不小，長寬應該都有二十公尺以上了，心中疑惑擂台弄這麼大是要幹什麼，把交手過招當成了新體操運動嗎？

　　在鄭青平準備要左顧右盼尋找於月涵她們行蹤的下一刻，主持人忽然開口說道：「在今晚的友誼賽正式開打之前，我們還有一個特別節目要在擂台上呈現給大家，表演者是本校高中部三〇一班的五位美麗小姐……」

　　聽到這裡，台下馬上響起一陣本著看熱鬧心態的叫好聲，今天的決鬥目的大家其實知道了差不多的內幕，這位名滿武壇的段水流大師兄要找鄭青平麻煩不為別的，正是衝著日前「烤地瓜豔照」內的女主角之一，也就是段水流心儀已久的師妹林鳳芝小姐，被鄭青平以不知什麼手段勾搭上手了，讓段水流止不住醋海濤天的不爽憤而引清兵入關……呃，不是，是憤而對鄭青平投下戰帖，要在今日好好修理一下情敵。

　　但是從剛剛到現在，都還沒人發現這位讓二位男子為之決鬥的校園美女林鳳芝的倩影，還有人猜著，這林鳳芝不會是見不得血，怕待會兒鄭青平血染擂台腦漿滿地的場面太噁心了，所以乾脆躲著不來了。

　　現在主持人這麼一開口，大夥才恍然大悟，人家這是要在戰前獻技激勵情郎呢！只不過不知道這表演是獻給誰的，更不知道這表演會不會變成了霸王別姬的現代版，獻完藝後，充當項羽角色的那個人就要嗝屁了……

　　主持人很適時的為所有人解答了這個問題：「帶頭獻藝的林鳳芝小姐解釋過，這次的表演是為了場上的二名男士而特別演出的，場上一方是她武學一道上的大師兄，有著從小提攜到大的兄妹情誼；另一方則是她的高中同學與遊戲中的夥伴，有著同窗共讀並肩作戰的交情，對他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人，今天的友誼賽她將會秉持著公正的立場，為二方同時加油，絕不會做出偏頗任何一方的事，並在比賽期間絕不出現在現場，不干預比賽進程……」

　　鄭青平聽到這裡，大概也明白了林鳳芝的意思，這小姑娘還是挺顧念和段水流的情份啊，雖然沒有明示，但明眼人都應該知道她要表達的，不外乎是對段水流有的只是從小到大的學武情份，宛如兄妹一樣而已，同時還小施手段，意圖用暗示她和鄭青平也只是好朋友的關係，進而減低段水流的反彈心態，嘖，這小妮子不能不說真是用心良苦了。

　　別人不清楚鄭青平的本事，林鳳芝這心細如髮的妖女怎麼可能也和其他人一樣懵懵懂懂？扣去神神鬼鬼的部份不算，從剛開學第一天放學時，鄭青平在班上後門一招定住學校小混混的招式就已經初露端倪，到後來校門口放倒黑社會、園遊會上身穿重甲還如若無物的自由活動著的畫面，林鳳芝好歹也是學拳的出身，這樣還沒摸清楚鄭青平本身具有真材實料的話，那林鳳芝還是去玩刺繡比較適合吧！

　　不過，段水流是真的十分強大，以至於林鳳芝還是不放心，這才會在二人交手之前來上了一段足以緩衝段水流情緒的表演，想藉這公開的場合給段水流有下台階的機會，順便讓他能夠體諒到林鳳芝的心情，而不要在動手過招間擦槍走火，WELL，這麼說來，林鳳芝還是對鄭青平的身手有些擔心的……

　　雖然知道林鳳芝真正的念頭，但鄭青平的心頭卻怎麼也愉快不起來，怎麼這情況好像是自己扮演著小林子的角色，趁著人家大師兄令狐哥哥不在的時候，偷偷把小師妹岳靈珊的心給偷走了，到頭來，小師妹還得擔心小林子的安危，要大師兄再三保證不會對小林子下死手，最終結果是小林子逃過一劫，被令狐哥哥關列了西湖底下去養魚一疑……

　　「媽媽的，誰要演小林子這個角色啊！」鄭青平忽然覺得真是裡外不是人了，都沒佔到什麼真正的便宜，段水流就已經盯上自己，現在要交手了，卻又被小丫頭把自己當成了弱勢的一方，真是夠圈圈叉叉的晦氣。

　　「……只可惜，林鳳芝你個小丫頭心思全都打水漂去了。」鄭青平望了一下仍然閉目裝高深的段水流，心道：「從這位大師兄的眼神與身上的邪氣看來，這小子根本是想在這一場比賽對我下死手了，不對，蛋蛋面的，照林鳳芝小丫頭所說，這段水流為人還蠻正派的，應該不會真衝動到要以犧牲性命為代價的方式把這場子弄大，其中必有隱情，嗯，看在小丫頭說的『丁字褲伴遊海岸汽艇之旅』份上，哥哥我還是先觀察看看，小心謹慎些算了。」

　　正想到這裡，主持人剛好走下擂台，現場燈光再次變暗，接續不斷的武鬥音樂也停了，然後在幾秒後燈光忽然再次亮起，齊齊投射到了擂台正中央。

　　這時，擂台正中央已經憑空冒出了五個女孩子，擺出了相同的準備姿態站在那裡。她們全都低著頭互相背對著，身體正面朝外排成了圓形，穿著的都是整齊一致的金黃色超貼身性感旗袍，頭上各自梳著五種不同類型的復古包頭髮型（當中有「BOBO頭」或是「蜂窩頭」，全都是二十世紀六〇年代的流行髮型），身前都架著一支復古造型的長管銀色麥克風，手上則套著薄薄而純白的長手套，修長的小腿加上腳上清一色的細跟高跟鞋，造型真是整齊亮眼而引人注意到不行了。

　　「這個陣式好像似曾相識啊……」

　　鄭青平知道眼前這些人並不是憑空出現的，而是從擂台正下方以急速升降機在擂台打開升降入口後升上來的，此刻，鄭青平終於知道擂台為什麼要弄這麼大了，原來還有賽前演唱會啊？這……應該就是她們幾個小姑娘了吧，不過除了林鳳芝這四個瘋丫頭外，班上還有哪位可憐妹妹也被她們拐來賣藝了呢？

　　觀眾們尖叫起來了，沒想到林鳳芝要表演的竟然是歌舞，在大家又驚又喜的下一刻，五個身材姣好的女子開始扭著水蛇般的腰動了起來，前奏的輕音樂也在這時揚起，然後五女齊齊將頭抬了起來，擺弄著令人想入非非的小手，宛如沒有骨頭一般的靈動著。

　　然後，鄭青平赫然發現，眼前正面對著自己的那位性感旗袍女郎不是別人，正是林鳳芝大小姐。

　　「You konw I always love you，baby。」戴著耳麥的林鳳芝用著迷離而輕聲細語的聲調，當著所有人面前，彷彿是在傾訴一般，毫不退避的看著鄭青平的眼晴。

　　就見得其他四人同時轉過來，面對著鄭青平，開始一陣誘人的扭腰擺臀動作，輪流朝著鄭青平拋出了一道又一道令人甜到不行的媚眼，雙手翻飛揮舞，齊聲輕輕說道：「And it will never change——」

　　「……I love you。」林鳳芝她們都還來不及說完口白，鄭青平就已經喃喃自語的自動幫她們說完了。

　　接著，音樂節奏一變，馬上變成了動感十足的舞曲，小姑娘們也開始走位，高聲唱了起來：「I want nobody nobody but you，I want nobody nobody but you……」

　　「我的老天爺，這些小丫頭是怎麼知道這條老歌的？」

　　鄭青平真是驚訝萬分了，這歌不就是好多年前，人造人王國的得意外銷團體之一的代表作「Nobody」嗎？想起自己被呂洞賓抓去天上之前，姜媛她們那幾個姐妹可是迷這玩意兒迷到不行的，每天都在「挪巴底挪巴底伯啾」的，煩都煩死了，可是今天再次看到這首歌舞，怎麼會有一種感動到不行的FU呢？

　　Nobody的舞步是有名的簡單活潑，當林鳳芝她們扮起俏皮可愛，把手指捏成梅花指往外指出去的時候，那感覺簡直讓台下的男生們快萌爆了，這首歌的特色在於沒有誰是主音，每個人唱完一段之後就會換位，歌曲輕快又一氣呵成，加上台上的五名女子舞蹈動作整齊劃一的嚇人，每名女子的歌聲又恰好如當年主唱這歌的女子團體一樣非常有個人特色，身材之好更是超過原唱團體，沒一下子，電視機前與現場年紀在四十歲以下的男女觀眾都跟著扭起來了。

　　這首歌的配舞動作是有名的通俗好懂簡單易學，說是健康操的一種也不為過，除去為了配合五位女子團員要輪流露臉而必須走位的部份不算，從頭到尾幾乎每個人就沒離開過原地，大概都只是在方圓一平方公尺的範圍內活動而已，佔地範圍算是極小了，加上整支舞蹈基本上就是腿、胯骨和手臂的搭配動作，甚至於連頭都很少進行搖擺的動作，無非就是伸一下腿甩動甩動胯部，晃晃胳膊再扭一下腰，然後再整齊如一的輕輕鼓掌向前比出指頭罷了，如此簡單的動作組合，任何沒有舞蹈基礎的人都可以趾得有模有樣，也難怪群眾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詳究起來，這歌詞的含意加上剛剛林鳳芝的眼神，可還真是把鄭青平給雷了一下，雞絲麵的咧，還「我只要你不要別人」，太露骨了點啊……也虧得她們知道用一直移形換位的方式表演，同樣朝著段水流的方向作出了相對的嫵媚動作，不然這場表演日後肯定是會被人傳成「烤地瓜豔照」的公開訴情版本了。

　　不過，段水流卻十分大煞風景的繼續定在那邊，閉目養神，完全不管現在林鳳芝對他釋放出的善意……

　　鄭青平可不會呆到目不斜視，他可享受現在親臨歌舞秀的臨場感覺的，瞧瞧，人家林鳳芝小妹妹扮成這樣還真夠誘人的，於月涵則是更可愛了三分，孔穎嘛，這妖精現在大概殺人只要拋媚眼就行了，關心妹妹……呵呵，好認真的眼神、好誘人的身材、好令人垂涎三尺的……

　　等等，那位站在關心身邊的姑娘，不就是贏甄這小皮妹嗎？怎麼……最後湊上一腳的人會是她呢！

　　鄭青平有些傻眼了。

　　載歌載舞的五位小姐中，除了贏甄是真正專注於表演上而沒有對鄭青平拋來不該有的眼神外，其他四人每當面對鄭青平時，眼中流露出的神色可真是太明顯的曖昧了，果然啊，這些姑娘們一個個的都不簡單，挑逗起人來也各有各的辣樣，若非鄭青平心頭狂唸著「後宮佳麗三千人，鐵棒也會磨成針」的自律箴言壓制著心火，可能口水也已經串到地板上了。

　　透過現場連線的畫面，這時全國有一半以上的人都看到了五位美眉的勁辣表現，各家有轉播到這一段的節目，收視率也在不斷節節狂升中，可讓不少演藝圈的大老們都動了心思，不知道內情的更是到處打聽這幾位小姑娘是哪家演藝公司的新人，個個都蠢蠢欲動想把她們簽下來在自家公司發展，當成新世代的搖錢樹……

　　終於，在現場就要引起一陣追星暴動之前，孔穎接手的饒舌部份及時的宣告了收尾：「……Why do you push me away？I don't want nobody nobody nobody nobody but you……」

　　然後，音樂忽而停止，就見得她們五人齊齊伸出左手，將長長的麥克風架慢慢地用極嫵媚的姿態往身體背後緩緩壓下，美好的身段也隨之側面向著鏡頭，上身挺直，下巴抬高，稍稍彎曲了膝蓋蹲了下去……

　　燈暗了。

　　幾秒後，燈光全開，五名俏皮女郎已經消失在眾人眼前，此時站在擂台中間的人換成了穿著小白衫黑長褲的專業老裁判歐吉桑，原本大聲叫好的觀眾們頓時大失所望，馬上爆出了震耳欲聾的噓聲。

　　鄭青平可不管這些，他左看看右看看，稍稍擺動了一下腦袋，心道：「在這個表演過後，應該沒有其他意外或不意外的插曲了吧，那就快點開始打吧，老子還得回家去玩遊戲呢！」

　　其實，鄭青平剛剛還以為林鳳芝她們不會這麼輕易放過自己，說不定會硬要拗自己也去跳一段，思前想後，要能搭得上人造人王國這首外銷聞名的老舞蹈可不多，大概也只有一直搓手取熱的「搜你搜裡」（Sorry Sorry）可以應應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