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年羹堯‧艾克索迪亞

事實上燕千均的心也忐忑不安著，闇神聖教廷的東西都不是容易對付的，自己雖然有人寵幫手，但能不能真正壓住艾克索迪亞還是個問題，為眼前的讓人發毛的聳動情境讓他直接聯想到了伊瑞德力斯城時那個薩金特勒召喚出精靈公主阿米達拉那一刻的不好回憶，如果艾克索迪亞也是屬於那種妖怪，那叫吉祥天嫦娥她們一起出來幫手也是純屬陪死的份啊。

燕千均不假情面的把巴弟弟等人趕開，並急急吩咐了其實也想留下的本塵一聲，讓他們陪分身段玉一起帶著隊員通知鎮上居民快點逃亡，心裡暗罵了二聲他奶奶的，果然這任務的「S+」等級不是騙人的，都已經收集到了七顆蛇珠還能躺著挨中這麼嚴重的槍，系統真是賤的可以說。

幾位隊員們知見燕千均主意已定，心裡也知道現在自己等人的離去就是對燕千均最大的幫助，當下一一咬牙轉身而去通知鎮上居民避難。事實上，這客棧的動靜太大早引起了鎮民們的注意，剛剛妲太安與燕千均等人的對話又幾乎都是用喊的，旁邊人早都聽見他們的說話內容，又眼見前頭客棧上方已經變成了數十條巨大黑色煙柱往下強灌、周邊盡是飛沙走石的恐怖場合，當然頓時嚇壞了一大堆NPC居民們，此時不跑更待何時？大家早已驚慌不止拔腿狂奔呼朋引伴攜家帶眷的往鎮外衝，就連暫時住在鎮上一向懶散的玩家「乞丐中霸主」與那一堆甚麼「三重劉德華」之類的老人玩家也不敢留下，全都三步併兩步的溜了。

要命啊，能將玩家技能全搞光還整回一級去的怪誰敢撚其虎鬚？這麼困難的事還是交給別人吧。

自知本事不夠的袁畫皮這下也不再嚷著要留下來惹人心煩了，反是乖乖的走到燕千均身邊，然後用看著大英雄一般的眼神朝他舉起雙手在胸前握拳，以非常振奮人氣的萌妹語氣讚揚他道：「土豪哥哥，奴果然沒看錯人，你真正是個為國為民的貨真價實大英雄，傳說中燕千均是個頂天立地的奇男子果然不是唬人的，加油喔！奴家是確實相信你能夠搞定這個魔王的，那……咱們待會兒見了。」語畢，她立即動作迅速地抬起頭來蜻蜓點水地在燕千均嘴上啄了一下，並瞬間露出小人得志地眉開眼笑嘴臉，臉紅心跳地蹦蹦跳跳離開了。

「我咧……搞偷襲？」嘴上還留有少女嘴唇餘溫的燕千均沒想到都這節骨眼了袁畫皮還來上這一手，當下被大大嚇了一跳，不是吧，這個古裝蘿莉竟然在這麼不合宜的時間玩這把戲，我悟虛鎮的鎮長後宮真的那麼吸引妳投身進入那不歸路的行業嗎？

一旁正聚起全身戰意的上官不凡看到這一幕時差點一口真氣爆洩而走火入魔，當下狂翻白眼大搖其頭對燕千均語重心長道：「咳……不是本座要說你，燕千均，你真的太博愛了些……這樣似乎不是很好吧？」現在上官不凡已經不想叫他甚麼燕大俠之類的尊稱了，這傢伙的德性跟上官不凡認知中的大俠相去哪只十萬八千里啊，沒叫他痞子混混就已經是很看在張三豐的面子上了。

「喔……？哈哈……哈哈，這純屬那ㄚ頭自己一廂情願，燕某可真沒那個意思……咦，妳們二個怎麼還不走？」燕千均不知要怎麼解釋自己那過高的魅力點數所引出的後患，只得尷笑了幾聲，但一轉頭後眉毛都皺了起來，因為他現在才發現妲太安與雪綠珠都還站在原地沒有離開，正目不轉睛眼帶困惑的看著他。

「燕千均，你……你真的不打算逃走嗎？」妲太安非常不敢置信的看著似乎真的要與艾克索迪亞正面對抗的燕千均，試探性問道：「艾克索迪亞雖然強大，可只要逃出百里之外他就拿你沒辦法了，即使我在召喚他時的目標追殺物是你，但如果你要逃的話現在絕對還來得及的……」

「逃？我這要逃了，那些腳麻掉不會跑的本地居民或獨居老人要怎麼辦？」燕千均一愣，想也不想的直覺回答她道：「反正在替本塵攬下這任務時我早就認命了，任務過程中不管會發生甚麼事我都願意替他扛下，這個被封印的黑暗大法師既然那麼厲害殺戮起來肯定不會手軟，我是沒差啦，爛命一條要逃要打都可以，但這裡的百姓是無辜的，這時候不替他們出頭的話我肯定會一輩子良心不安，別勸我了，妳們趕緊先走，我保證能拖住對方多久就多久……」

「你………」妲太安忽然間好像完成不認識眼前這個仇人了，一直以來充斥在她心中的各種邪惡形象與猙獰臉孔，全都因為燕千均剛剛那幾句話而煙消雲散了。

「說真的，我雖然不知道妳跟我有甚麼仇恨，但這玩意兒既然已經被妳叫出來對付我就已經變成了這任務相關的怪，總歸一句，這一切都是創世神的安排（……燕千均毫不客氣的婊了雲依姐妹一回），所以妳也不必自責甚麼的，只是妳的人生裡還有許多風景沒有欣賞到，千萬別讓仇恨蒙住妳的心靈……對了，我還得多虧妳剛才出聲提示警告，不然大夥全栽在這把任務搞砸掉那就難看啦，光憑這一點我還得跟妳說聲謝謝哈………」

燕千均一邊盯著已經開始出現被氣場崩散開來的客棧主體建築，一邊開解著妲太安：「我知道裏頭那玩意兒是妳用來對付我的，不過沒關係，燕某現在就站在這裡等著跟他單挑，倒也算遂了妳的心願……看在我剛剛救妳出來的份上，咱們之前不管有甚麼天大的仇，都在我跟艾克索迪亞單挑過後一筆勾消如何？」

「……我的敵人雖多，但能讓我真傷到腦筋的可沒幾個，像妳身邊的雪綠珠就算不上甚麼像樣的敵人，每次都沒在我手上佔過便宜，而且她就算再怎麼仇視我，我也得看在月琴的份上讓她去肆意地小打小鬧。妳卻不同，光憑著拿著被封印的黑暗大法師牌組出手這事就足以登上讓我傷腦筋的對手寶座了，可瞧妳剛剛願意警告其他人快離開的認真樣，我實在找不出必須跟你成為不死不休仇敵的打算，人說冤家宜解不宜結，咱們不管有再大的仇……反正妳也已經如願的叫出被封印的黑暗大法師來對付我，不如乾脆就這麼算了罷。」

妲太安聞言身軀微震，她完全沒想到燕千均會脫口說出這番話，平日裡對燕千均的滿腔怨恨一下子都提不起那個勁了，反是一時呆立原地不知道要說些甚麼才好，看著燕千均的眼神更形複雜，她身邊的雪綠珠則是暗暗呸了一聲，對燕千均剛剛所說的話極度不以為然，死燕千均，跟你很熟嗎，甚麼小打小鬧的，不要臉！小小一個高中生裝甚麼老氣橫秋的死樣子？要不是快樂姐蒼狼哥他們都說暫時不要跟你正面扛上，否則我就算拼著被人罵也要跟你拼命啦！

「老大，別急著把妹，那東西快要出來了。」潛藏在附近的呂布適時提醒了燕千均一句：「如果你打算繼續玩『化敵為友』『勸人為善』然後『當一個女人對男人的看法大為轉變觀感後就有可能成為後宮備胎一員』等等的老把戲時請待會兒再搞，眼前這個對手真正是輕忽不得的，現在實在不是擴充後宮人員的好時機………」

「我去你個死小強，甚麼備胎不備胎的，你說的還是人話嗎？自己對索求楊八妹而不得的饑渴感受不要亂轉嫁到我這邊來發洩哈，別當大家都沒看見你盯著楊八妹時猛吞口水的臉紅樣！死一邊去辦好你自己的差事，再來亂小心我滷你……」被小強爺瞎扯一通打亂了自己的誑人開示善行，燕千均當下怒了，蛋蛋麵的，我在這勸妲太安要珍惜生命，你個死小強在拔臘些甚麼？

「老大，你怎麼這麼狠啊！忠言逆耳也就算了，幹嘛還要倒打一把波及無辜，沒聽過人艱不拆（……人生已如此艱難，有些事就不要拆穿了）嗎？」呂布沒想到自己的金玉良言卻得來了昏主「真心換絕情」的出賣，毫不考慮到呂布最近已經被嫦娥扁到有畏妻症的慘狀而直接將呂布爺拖下水。當下呂布心頭大叫不好，然後便聽見了伊弗利特克羅那斯吉祥天幾人的嘿嘿偷笑聲、嫦娥沉默不發一語但卻傳達過來「你死定了」的意念、還有小嘴砲在魔戒中代表眾魔獸所發出的二個字砲音───細厚（死好）。

燕千均在人寵頻道內將冒死直諫的諍臣呂布譙罵了幾句後，隨即朝妲太安揮了揮手讓她離開，客氣道：「我也就是給妳個建議而已，至於現在……作到這地步妳也已經盡力了，真跟我也甚麼解不了的仇咱們有空再談，好不容易在死神跟前揀回一條命就該好好珍惜，別再將生命虛耗在這裡，現在情況危急，該跟年羹堯那個鬼玩意兒戰鬥死嗑的人是我不是妳，速去速去，這裡交給我了！喂……那個雪綠珠，趕緊拉她走，妳們在這實在很礙眼……」

「呸！」雪綠珠超不爽的瞪了燕千均一眼，然後從嘴裡冒出了一個呸字後便拉上妲太安頭也不回的跑了，死燕千均囂張甚麼，我就等著看你怎麼被系統召出的魔王狠虐一把。

這時候，雪綠珠是鎮上所有人中完全站在被封印的黑暗大法師艾克索迪亞這邊的唯一一人。

就在這時，發生在客棧上方的天地異象倏然停止，已經將獸人精甲穿上身備戰的燕千均眉頭微皺心頭一動，裡頭蘊釀氣勢這麼久的正主兒看來就要粉墨登場了。

「轟隆……！」毫無預警的，整個客棧直接爆炸，將還待在二樓重生點客房內不敢出來苦等結果的黃金右腳直接轟成了碎片化為白光而去，下一刻睜開眼時，他人已經回到了出發去迷霧山脈前的京城外重生點處所。

望著旁邊走來走去的人潮，走出重生點的黃金右腳超級不爽的，這莫名其妙地又死了一回，當下仰天破口大罵道：「你媽啦！重生點都被打爆了，那些混蛋是玩多大啊？我糙！我糙！我糙糙糙……」

然後，一堆捕快不知從哪冒出，並且馬上圍了過來將他擊倒在地進行捆綁動作。

「不好意思，你當街公然講重覆性的髒話，已經違反了『京城治安條例』第五大科目第六條到第十二條當中種種違反善良文化與道德秩序等多項規定……」帶頭的捕頭玩家很客氣地對黃金右腳解釋說道：「現在我依法逮捕你，如果有甚麼要申訴的部份，請待會兒進了衙門內向幕僚師爺們報備並拿取申請單，對了，為免你找不到目標可以投訴，我把我的編號與姓名都告訴你，以方便你進行種種控訴作業，在下公職人員編號『一七四一七四五八五八』（你去死你去死滾吧滾吧），本名我是一條牛，記住了喔。」

黃金右腳：「…………………」

回到火碑鎮上，當客棧爆炸那刻，一股強烈的氣旋瞬間從客棧內穿出，直朝燕千均與上官不凡二人而來，氣旋本身呈現著渾沌不明的灰色狀態，掃過之處竟都焚起了帶著死靈氣息的幽暗之火，燕千均與上官不凡在不明白對手底子之前俱是不敢大意，各自非常有默契的輕輕晃身閃開氣旋分散到不同方位的二邊，完全不給對方有一網打盡的機會。

「嘿嘿嘿………我們還以為武當第一人有甚麼了不起的，竟連這小小的一擊都不敢接下，真是讓人好失望啊。」客棧被夷為平地後，已經完全被艾克索迪亞入侵異化的年羹堯帶著滿臉的謔笑模樣，慢條斯理地從廢墟中走了出來。

「哇卡！人不人鬼不鬼的這是……？」燕千均被年羹堯的模樣嚇了一跳，與被羊角殭屍王的屍氣所侵時的情況完全不同，現在渾身上下不留半點衣裝的年羹堯周身泛出一種病態的亮青色隱隱然包住並保護著他，但肉與皮膚都是有一塊沒一塊的在慢慢消融中，身體裡頭的骨頭與內藏有大部份都裸露在外，頭髮完全掉光不說，連頭皮也不見了大半，頭殼的骨頭在逐漸消失中也把還在工作中的腦漿血管全都曝露出來，但在這同時卻不斷的又新生的皮膚與肉出來，看得燕千均與上官不凡是好一陣錯愕。

「喂！前面的，你是年羹堯還是艾克索迪亞？」燕千均屏氣凝神的試探性問了一句，打算從對方的言談中摸摸對方的底子。

「都是，也都不是。」年羹堯的雙眼已經完全灰白，瞳孔部份放大宛如死人一般沒有任何生機，但說起話來卻是毫不拖泥帶水：「正確說來，我們的靈魂正在融合，現在只差那最後的一步了……燕千均，說起來這還得多虧你的出現，才能讓妲太安遠從西方取得牌組來到這裡進行對你復仇的召喚，進而誤打誤撞成功進行了靈魂融合的奇蹟，現在的我們已經不是被你們一直瞧不起的年雙峰，也不是淪落到召喚獸般存在的艾克索迪亞，我們將以艾克索迪亞的不死不滅的強大靈魂為主年羹堯的記憶為輔，一同靠著這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陰刻出生的五陰之身共同存活下去，說到底，這可都是拜你所賜啊……哈哈哈哈！」

「你老木的香蕉皮！買個彩捲都沒這麼準過，媽個蛋啦，竟然就這麼讓二個壞東西莫名其妙的勾搭上了，有沒有搞錯啊………」燕千均一聽完這臉都快黑掉一半，他大概就知道那是甚麼意思了，不外乎就是被封印的黑暗大法師艾克索迪亞竟然找到了合適的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五陰宿主之身，彼此妥協一番後以共生記憶模式的新生命存活於世上了，難怪呢，說起話來不中不西不倫不類的。

「不果你是甚麼人，本座都不會容許你這般怪物存在世上為害世人，受死來！」上官不凡可沒燕千均想那麼多，反正自己留下來本就是為了要解決眼前這個怪物，當下完全不作任何保留眼神淩厲騰空而起，照膽劍一指劍尖爆出紫色劍芒，一式點蒼派極真殺招「裂空十變」已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伴隨上官不凡的快速身法朝年羹堯刺去。

燕千均見上官不凡已經出手，擔心對方有失的他也急奔前衝，掌中暗蘊震山鐵掌之氣準備以排山倒海般的掌力給上官不凡掠陣，誰知二人的同時出手只換來了年羹堯的不屑一笑，待得上官不凡衝至年羹堯身前二尺之處，年羹堯不慌不忙張嘴輕吹了一口氣，一道細不可見氣流急速噴出，不僅將上官不凡手中照膽寶劍打飛，上官不凡整個人更宛如受到大鎚重擊一般直接噴血倒飛而回。

燕千均見狀不對腳下雲影七幻身法隨心一動，瞬間側移追上了還在倒飛中的上官不凡將他攬住，幾個轉身折射後已離開了年羹堯一大段距離。

「真是難堪，沒想到……我連一招都撐不下去……」被打到披散髮極為狼狽的上官不凡口噴鮮血不止，一臉不甘之色地與燕千均說完這話後便昏死了過去，他本來還以為自己有辦法能幫上一些忙，就算無法正面力敵但至少也應該能讓年羹堯覺得困擾而無法專心對付燕千均，沒想到這才僅僅一招而已自己就趴了，這讓自視極高的上官不凡哪受得了？就算沒因重擊而昏也會因自己實力如此不堪一擊而昏了。

「抱歉，我們已經手下留情了。」或許是曾經對燕千均的忌諱非常深刻，現在終於翻身農奴把歌唱的年羹堯竟然還會耍起幽默，彷彿只是探手出去撚死一隻螞蟻般淡淡地對如臨大敵的燕千均説道：「不過也算他幸運，妲太安將牌組召喚出來的主要目的是要截殺你這位武當第一人直到她滿意為止，我們受於召喚咒語限制必須先完成這項任務，之後才能在回歸牌組那一刻完成全部契約得到真正的自由之身，所以在將你整成妲太安要求的廢人之身前我們盡力不對其他人下手，不然……你以為我們待在裡頭一直不動手，反而輕鬆放任鎮上所有人都離開是為了甚麼？」

由於未達成靈魂完全融合，所以年羹堯現在說話都是以「我們」自稱，聽得燕千均是既不舒服又刺耳，當下瞇起眼回道：「……聽『你們』這語氣，好像我還得多謝『你們』的美意了啊，『年羹堯‧艾克索迪亞』先生。」

燕千均十分不爽年羹堯的這般高高在上語氣，越聽越像那個阿米達拉的鳥腔鳥調，但現在不容否認的是，靈魂融合後的年羹堯的確已經擁有可以這麼說話的本錢了。

「不客氣，其實我們也很想知道名滿天下的燕千均能在現在的我們手裡走上幾招。」年羹堯渾然不在乎燕千均的諷刺語氣，只是用灰白色的雙瞳盯著燕千均說道：「當然，如果你覺得我用『我們』當成自稱很聽不習慣的話，那我們願意改回自稱讓你聽的順耳些……嗯，這個上官不凡雖然不錯，但連我一招都撐不下去實在讓我遺憾，燕千均，希望你能多撐一會兒讓我玩個盡興才是，作為報酬，我會將剝奪你全身技能的時間大大縮短，讓你不致於因為過度屈辱而跟上官不凡一樣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