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集 第六章 燕千均版岳陽樓記

岳陽樓為一座有名的巴陵郡樓台，因為臨近著洞庭湖的山光水色，屹立於岳陽古城之上，背靠岳陽城，俯瞰洞庭湖，遙對君山島，北依長江南通湘江，登樓遠眺一碧無垠，白帆點點雲影波光而氣象萬千。不少幫會看準了岳陽樓附近的水陸交通便利而紛紛在這附近安寨立業，話說有人就有江湖，這地方雖然不大，但要揚名立威的幫會太多，過於擁擠的下場便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小眾武林文化，並且將臨近岳陽樓附近的一帶獨立另稱為岳陽樓鎮，刻意的與旁邊有大批NPC居住著的岳陽古城區分開來。

與想像中應該是安閒幽雅與充滿人文氣息的古蹟風貌印象完全不同，這裡滿街都是背著刀劍逛街的武林人士，自燕千均踏進岳陽樓本區的範圍後耳邊人潮喧囂聲就沒有斷過，不過光是聽路邊的各種叫賣口吻，就已經讓夠自以為見多識廣的邊疆土包子燕千均大開一回眼界了。

岳陽樓鎮製藥工會的小販叫賣聲：「……各位江湖朋友大家好！人在江湖飄，誰能不挨刀？岳陽樓壯骨粉，內用外服均有奇效。挨了刀塗一包，還想再挨第二刀，閃了腰吃一包，活到二百不顯老。岳陽樓壯骨粉，小強的粉，逆天的粉，『岳陽樓道路版華山論劍祖織』與『岳陽樓街道大亂鬥委員會』專門指定營養補給品，本鎮各大藥鋪醫館均有銷售，購買時請認准兩隻呆頭鶴的防偽標誌……」

岳陽樓某家客棧的叫賣聲：「……各位來賓各位百姓大家好，歡迎大家到岳陽樓來公幹旅行尋仇躲債，因為本鎮的幫會太多，所以在大街上的突發械鬥事件份屬平常，走在路上遭到飛來橫禍更是家常便飯，萬一受傷了怎麼辦？來本客棧休息吧！本客棧內備有走方郎中為您看傷。要是被人欺負了怎麼辦？來本客棧休息吧！本客棧珍藏有不少上好兵器可供你交易尋仇。不小心打不過對手怎麼辦？來本客棧休息吧！本客棧有特約數十家幫派可以幫你瞼郎艘糪托銵C解決了這一切的紛紛擾擾後忽然飽暖思淫慾了怎麼辦？來本客棧休息吧！本客棧內設不能說的秘密招待處提供你另一種感官快樂……」

目瞪口呆的燕千均：「………………」

在鎮內轉了半天，燕千均怎麼也看不出哪裡有呂洞賓的蹤影，只得先找了間看起來還算正常的酒店坐下喝茶，順便聽聽江湖傳言，試圖從中尋找出哪裡有任何呂洞賓的線索，不料呂洞賓的消息還沒打聽到，卻聽到了一堆關於自己的消息。

某甲：「知道嗎，狼旅的月琴和燕千均勾搭上了，還氣得力霸王放話對燕千均隔空叫囂呢！」

某乙：「沒錯沒錯，這燕千均可算是活動春藥了，走到哪都能搞上女人，真是貨真價實的色鬼啊。」

某丙：「不不不，男人都好色，色心稍微強一點叫色狼，再強些才叫色鬼，更加強的就叫色魔，尤其強那就成了變態色魔，好色到了極致比如像燕千均這種的，我們應該可以稱他叫作人體美學藝術家。」

某乙：「嗯……有道理耶，果真是聽君一席話，省我十本書啊！」

某丁：「……可不是有人說燕千均才剛納了貂嬋入宮，為了不觸怒桃花四英雌那些婆娘，他暫時不敢有所動作的嗎？」

某丙：「不不不，任何一條消息在經過官方否認之前都不能相信，你可有聽見燕千均親口承認他這麼說嗎，這些都只是謠傳而已，燕千均這人啊，沒那麼安份的……」

「我靠，坐不下去了。」被人評論到一無是處的燕千均扔下了茶錢，轉頭悻悻然離開了酒館。

不死心的燕千均繞到鎮上的另一頭，進行著他明察暗訪的作業，無意間卻發現了一間奇怪的莊園。那是一座紅色的大院落古式建築，裡頭遊人如織裝璜精美，古色古香的亭榭樓閣中穿梭的全都是一對一對面帶笑靨的男女在當中，莊園的大門口上還掛著一個匾額，上書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試劍山莊」，不過在燕千均看來，他猜想這應該是甚麼紅娘集團要給未婚男女認識的地方吧，瞧那些女子個個都是一副江湖女俠巾幗英雄的模樣，沒有露出任何不正經的神色，嗯，應該和色情行業無關。

「嘿！說不定這個民間神話中見不得人家男女要好的NPC呂洞賓就躲在裡面，正準備破壞人家男女感情呢。」蒙著臉的燕千均完全不管師父的顏面而這麼腹黑地想著，當下悄悄跟著幾位大漢的腳步走了進去。

才剛走入莊園的大廳，一位穿著大紅色俠少裝的女子便大步走了過來，她頭上繫著巾幗，兩鬢插上當季應時的桃花，一身勁裝英氣不凡之餘背後還背著一把亮澄澄的寶劍，就只見她微微一笑雙手抱拳開口道：「幾位英雄，可有熟悉的女俠？」

「熟悉的女俠？」燕千均愣了一下，手臂偷碰了碰身旁一位大漢：「老兄，她這話啥意思啊？」

「這位兄弟，你連這都不懂也敢跟人來逛窯子啊？」那大漢露出了驚訝的神色：「現在這老鴇是讓咱們挑姑娘，看看自己有沒有相好的，可以優先點名……」

燕千均聞言臉上三條黑線掃過，先是看了一下那位女俠，然後低聲道：「老鴇，你沒說錯嗎，這位看起來應該是個劫富濟貧的女俠吧？」

「是啊，劫咱們這些富人濟她們自己嘛。」大漢咧嘴一笑：「別傻了，她們可是專業的，演甚麼像甚麼，不然怎麼能騙到那麼多人來捧場？」

「不是吧，這裡真是那種場合？」燕千均真是被打敗了，左右張望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她們在COS女俠風？」

「對啊，大家不就圖個新鮮嘛。」大漢頗有耐性的解釋道：「這試劍山莊也才剛開站沒多久，但你瞧，他們主打的策略運用成央在市場上殺出了一條前人未走過的路，因此聲名大噪，現在多少同好都不遠千里而來趕著嚐鮮捧場來呢！只是聽說除了在前院的一些姑娘們還演的不錯外，後院的不管怎麼扮都還是個雞樣……」

「演成這樣不錯了，這年頭哪有好演員了。」旁邊一位大漢插話道：「有這地方可以逛就要偷笑了，可以光明正大進窯子的機會也只有在這裡了。嘿！想想看，多少慾林同好只要對家中婆娘說聲『我去試劍山莊練練技能啊』，家裡的那位哪敢不放人啊？光是憑「試劍山莊」名號就唬住人了，何況外頭站檯的都是一等一的A貨，扮甚麼像甚麼，家中的那位趕來一瞧，唷，挺正派的嘛，當下還不安心的乖乖回家去？」

「沒錯沒錯，開妓寨開到這等境界，想必那老闆也是一個妙人，『試劍』山莊，名字取得恰如其分啊！」又一位大漢插話了，燕千均一看，咦，剛剛那為一開始替自己問話的那位大漢人呢，轉頭找了找，那位仁兄竟然已經忍不住去找女俠「救他」了。

無言的燕千均這回連入場錢都不扔了，直接掉頭掩面就走，太丟臉了，進了妓院還不自知，還把人家老鴇當俠女了，老子詛咒開這妓院的傢伙小雞雞早晚得到嚴重的開放兼粉碎性骨折！

又繞了幾圈，實在找不到任何相關於呂洞賓的線索，燕千均只得往一些更不起眼的地方下手，他先是花了些錢向NPC居民打聽消息，不成，那轉而向附近官衙探聽，還不行，他轉往大街上角落裡的乞丐們問話。

一位叫「乞丐中的霸主」的玩家見燕千均沿路都給一些NPC小乞丐施錢，連忙也跑過來伸出了破碗討好道：「行行好，兄弟，賞點錢吧，這裡的丐幫最近規矩大，外場試用人員乞討技能沒有在本月內昇級的，月終檢定會被扣分，然後又要拖一個月才能考試成為正式弟子……」

「甚麼，要求外場試用人員乞討技能昇級才能考試成為正式弟子？」燕千均這還是第一次聽到有這種事，不覺好奇的問了乞丐中的霸主一些關於他自己的事，在知道眼前這位乞丐中的霸主是剛從青城派轉職不成而自己砍掉重練丐幫的苦命人後，他乾脆勸起人家來了。

「瞧你年輕力壯的，如果乞討技能昇級始終昇不了，你總不能一直在丐幫當櫃檯外場人員討錢吧，一直這麼討錢多丟臉呢。」燕千均難得存了一回好心，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未來難道沒有打算過？就這麼一路乞討到昇級嗎？不如你退了丐幫轉加武當山吧，我有路子可以罩你進去地，考慮一下嘿。」

「有啊，我有為未來著想。」乞丐中的霸主很快的拿出了另一個乞討的碗，露出了燦爛的微笑：「如果加入不了丐幫，我就自己創業乞討，喏……這就是我準備新開的分店。」

這是燕千均今天第三次轉頭掩面逃走了。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談戀愛，談戀愛；兩隻都是公的，兩隻都是公的，真變態，真變態……」找了半天，燕千均始終沒有查訪到任何呂洞賓的消息，於是嘴裡哼起歪歌在岳陽樓鎮上逛起來了。

他心想，既然任務提示呂洞賓就在這裡，那自己一定是沒觸發到甚麼可以吸引NPC呂洞賓現身的關鍵事件，武當山的門風是走正義路線的，該不會自己得要先在附近作些濟弱扶貧，打土豪驅盜匪的俠義行為才能換得呂洞賓那該死的關愛眼神吧？，

又再仔細的確認一次個人提示沒有任何相關消息後，燕千均只得相信自己的推斷，暫時在岳陽樓城鎮上到處晃悠著，只要一見到可以出手增加正氣值的機會他都不放過，下到打擊小孩偷盜棒棒糖的罪行，上至替曬衣婦女撿被風吹走內衣的事他全幹了，不過忙和了半天下來，始終仍然不見任何成效。

於是燕千均開始產生懷疑了，該不會自己一開始就誤入雷區，以為要先到岳陽樓才找得到人，但其實呂洞賓就在洞庭湖裏面呢，不然提示上怎麼會寫去洞庭湖找呂洞賓呢？啊，對了，會不會是呂洞賓根本就坐在洞庭湖上泊船釣魚呢？

以為自己想通關鍵處的燕千均迫不及待衝出了岳陽樓鎮，二話不說就往洞庭湖裡跳，放出了久未出場的水中部隊巨靈冰蛟小蚯蚓號便在洞庭湖上搜索起來，這麼一查又浪費了不少時間，不止搞得自己精疲力盡，還引起了湖上遊人的尖叫連連，誰看過在水中踏著一頭大水蛇在到處問人家「呂洞賓在不在你們這裡躲著」的？

消息傳出馬上引來一堆NPC老百姓們前來燒香膜拜，口口聲聲喊著這可是洞庭湖的湖神顯靈了，也只有湖神才有資格在洞庭湖上到處尋找呂真人下落，至於為什麼要尋找呂真人……呃，大概他們約好要去喝下午茶，而湖神被放了鴿子吧。

「X的，這個ＮＰC呂洞賓也太能躲了，連賓拉登都被美國抓了他還不出來！」再次覺得自己又丟臉一回的燕千均氣得破口大罵，全身濕透的他躲在草叢裡一邊換上乾淨衣物一邊開罵著，心裡想著自己要不要用摩登大聖換成一張何仙姑的臉才能拐到那老小子出來。

這時候，雲依的傳訊過來了，質問著燕千均都已經過了約好見面的時間這麼久，他人怎麼還不出現云云，燕千均心道糟糕，竟然把這對怪怪姐妹忘了，當下連聲道歉後，快馬狂奔趕回了岳陽樓的祥雲客棧。

「你怎麼這麼慢啊？我們兩姐妹都等你好久了呢！」見燕千均上到二樓來，剛偷偷修練歸來精神奕奕的雲依嘴裡不依不饒的唸了他兩句，待燕千均坐下後這才讓小二上酒菜伺候，還順便出手把他頭上的紗帽摘了：「別帶面罩了，吃東西呢。」

「剛剛去遊湖了，呵呵，這附近風景不錯耶，對了，妳們有沒有碰到甚麼豔遇啊？」忙了一下午的燕千均也是又餓又累了，不敢說出自己丟臉了一個下午的事，顧左右而言他的說著些不著邊際的話，風捲殘雲般把桌上食物掃了一遍，然後才心滿意足的停下了筷子。

「找到呂洞賓了嗎？」修練完後心情不錯的棄天蒂也難得的破例開口關心了一下燕千均的進度，雖然她明明知道燕千均絕對還沒找到人。

聽到這話，燕千均兩眼無神望了棄天蒂一眼，那臉上表情分明寫著：「妳看我這樣子就知道了，還問？問心酸的啊？」

雲依沒想到自家姐姐心情好到會和燕千均開玩笑，連忙開口緩和場面，並且暗中提點了一下燕千均：「看樣子應該是還沒找到了，不過燕大俠啊，你有沒有試著表明自己的身份，比如露出真面目或是拿出你武當山傳人的令牌，說不定這樣子你武當山的前輩呂洞賓就會出面來認人了呢？」

「只要拿出身份令牌說聲我是燕千均，呂洞賓就會出來？」燕千均沒好氣的仰頭灌了一碗酒，抹了抹嘴，不過為了證明這麼作純屬徒勞無功他還是將武當山弟子的身份令牌拿出來放在桌上：嘴裡還嘟嚷著：「……哪這麼容易啊。」

這才剛把牌子放上桌，旁邊卻憑空冒出一位瀟灑俊逸的白衣中年人，伸出手就把令牌拿起觀看，燕千均沒想到門派弟子令牌也會有人要A，連忙伸手拉住白衣人袖子開口出聲道：「先生，桌不拾遺，麻煩你把令牌還我好嗎，這東西雖然不值錢，但是要重辦一回可是很麻煩的……」

「還桌不拾遺呢……」雲依捂著小嘴，差點沒笑出聲。

「你就是燕千均？」白衣中年人劍眉高聳，面如冠玉，氣質高雅之極，後背上斜斜背負著一把蒼勁古劍，也完全不管燕千均剛剛說了甚麼，只是先仔細的觀視了掌中令牌，沒頭沒腦的劈頭問了一句：「我先問你，狗咬呂洞賓下一句是甚麼？」

「唔，不識好人心……不對，甚麼玩意？我跟你一問一答幹嘛啊！」燕千均被這中年人搞得莫名其妙了：「……令牌快點還我啦。」

「剛剛那是認證過程，走走場面上的程序而已。」白衣中年人似乎也不是真的對令牌有興趣，在聽完燕千均的對句後便把令牌扔上桌還了燕千均，然後自顧自的坐了下來朝著燕千均就是一頓唸：「不是我要講，你這傢伙也太慢才來了吧！本真人可是日理萬機一秒鐘幾十萬上下的人物，現在就為了你這一個後生晚輩來報到而已，就擔誤了我多少時間你知不知道？連要找人之前必須先表明自己身份的基本禮儀都不懂，還敢蒙著臉咧，你是讓我玩唐伯虎點秋香啊？真不明白武當山上那群人是怎麼教你的！」

一頓話可把燕千均嚇得呆了，說時遲那時快，忽然間，整個空間與時間都彷彿凝結了起來，連雲依姐妹在內的所有人竟在這一刻全都停住了動作，宛如一具一具的臘像定格在那兒不動，整個客棧內外也變得寂靜無聲到了極點。

唯一還能動作自如的，除了燕千均之外，就剩下還在劈哩趴啦嘰嘰咕咕的那位白衣中年人了：「……話說回來，你竟然還給我跑去裝神弄鬼地遊湖？人家湖神剛剛找我投訴了你瞭不瞭，說有個白癡踩在一條大水蛇背上在洞庭湖上招搖撞騙的，還冒充湖神他本人在到處找呂洞賓，引起廣大老百姓的騷動，你你你……真是給我丟人啊！」

裝成不動模樣的雲依姐妹聽見白衣中年人剛剛說的這段話，差點忍不住快笑出來，心道：「原來這個傻瓜剛剛去作了這些事啊，真是笨蛋，虧我們姐妹還已經提前幫他準備好相關處理事宜了……」

「等一下！」聽完白衣中年人這些話，燕千均再傻也終於明白過來了，頓時張大眼睛彷彿見了鬼似的打量著白衣中年人：「你不會就是呂洞……呃，呂真人吧？」

「廢話，不是我還會是誰來這等你等那麼多天？」呂洞賓似乎是嫌剛剛摸了燕千均的令牌而髒了手，連忙站起身來拍拍手後走到了燕千均身後，迅速地提起他的衣領：「這裡格局不好，不是本真人的調調，咱們去舒服一點的地方說話罷。」

話剛說完，燕千均只覺眼前一花，下一秒，他已經被呂洞賓帶到了另一個地方。

「怎麼遊戲裡外的呂洞賓都愛抓著人跑啊，是不是他們都有共同的特殊癖好？」被抓住領子進行移動作業的那一刻，燕千均忽然想起了自己被抓去修道的過程。」

「到了。」耳旁風聲一止，呂洞賓已經將燕千均帶到了某個高空之處，直接鬆手將他丟在了地上。

「這裡是……我X，洞庭湖的上方？」硬生生被強迫轉換了場景，而且還是出現在高空雲端之上，燕千均當然是嚇了一跳，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周邊情形，才發現這呂洞賓真能惡搞，居然把自己帶到他的仙鶴背上來了，而這頭遨翔飛行著的巨大仙鶴所在位置，正是剛剛燕千均才剛離開的洞庭湖上方。

「我等你好多天了，你這後生小子到底混哪去了？」呂洞賓將燕千均扔一旁後，獨自走到鶴頸的部份坐下，取出手巾又擦拭了一會兒，沒好氣的瞪了燕千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