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夜：他的另一面-Another Face－０６＊

我完全搞不懂眼前這場大亂鬥的前因後果，只知道那些包圍住達克的人……八成都是些吸血鬼。那種令人反感的氣息散佈著整個空間，就像是一腳踏入魔窟一樣噁心。

雖然很替達克擔心，但我若是在這時候現身的話，一定會不分青紅皂白的被捲進去吧？反正就算加入戰局也做不了什麼，所以我很識相的……繼續躲在角落偷偷觀戰。

突然好想吐槽自己……我到底是來幹麻的啊？偷偷摸摸的跟來，結果不但幫不上忙，行為還變的和偷窺狂差不多……

不過……也並非完全沒有收穫，因為我親眼目睹了達克的整個戰鬥過程。

上次約瑟和達克戰鬥的時候，我們倆害怕的要死，根本沒那個閒情逸致去觀戰。而且達克打從一開始似乎就沒有要殺約瑟的意思，所以我並沒有看到達克認真在戰鬥的模樣。

但這一次……我看得很清楚。

看達克總是刀不出鞘的在戰鬥，原本還以為他是在小看別人，但實際上……那就是他的戰鬥風格。

他幾乎不用刀來和對方的武器相接，也不硬拼力氣，完全靠著自身的速度與獨特的滑步方式移動，並以最小限度的驚險動作來閃避敵人的攻擊。

他並不過分依賴刀來戰鬥，而是搭配著體術混用，靈活多變，實在難以去想像他接下來會出哪招。無論攻防還是閃避，他完全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甚至配合著敵人來移動，藉此牽制住其他人。

而每當達克一拔刀，幾乎必定會有人死。在那開玩笑般的鋒利度與那噩夢般的刀法前，無論是人還是武器都會一同摧毀。而在對方被砍死之後，他頂多再多揮兩刀牽制，並不會持刀應戰太久，一有空隙就立刻把刀收回鞘。

由此可見……他最強的狀態，反而是把刀納入鞘裡的時候。

他彷彿像是一陣暴風，不斷在人群中來回斬殺，一轉眼，二十幾個人就只剩五人站著了……達克出手輕描淡寫，但對方卻險象橫生，畢竟雙方戰力實在是壓倒性的懸殊，整場戰鬥可說是一面倒。

照這種情況來看，剩下的幾人被打倒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吧……？看來我的擔心根本是多餘的。

喊叫聲彼起彼落，每個人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表情都充滿了恐懼。

「可……可惡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到底是什麼人啊！？竟然只憑一把刀就……」

其中一人舉著槍，一臉快要崩潰的表情，拼命朝著達克連開：

「混……混帳啊啊啊啊！！為什麼……為什麼連子彈都打不到他啊！？！」

達克反應很快，一見有人開槍，他立刻舉起左手的刀，輕鬆用刀鞘擋掉下所有子彈，再立刻反衝上前，一刀了結他的性命……

說起來簡單，但達克他移動前全無預兆，移動後又是毫無聲息，再加上他沒有多餘的感情表現，更是讓人感到奇快無比。

上一人的慘叫還沒消失，達克的刀又立刻揮往下一人。對方雖然想立刻退開，但是卻慢了一步。只不過那分毫之差，他雙手就這樣被達克給一刀斬斷……伴隨著淒厲的慘叫聲，那人的血就像噴泉那樣，從傷口斷面疾噴而出。

見他倒地，達克就這樣放著那人不管了，轉而去對付攻擊他的第三人。那人舉起一把斧頭，趁隙闖入達克的後方死角，直接舉斧劈向他的腦袋。

只見達克不慌不忙的把刀收回刀鞘，再用左手的鞘錯開斧頭軌道，反過來撥開對方的武器，再順勢舉起右手，稍微抬起右腳，並在腳用力往下踏的同時，朝著對方腹部揮下一記短拳。

那一拳幾乎瞬發，完全沒有蓄力動作可言，看起來只是輕輕打一下罷了。可是被擊中的那人，卻像砲彈一樣飛到牆上，並把牆壁給撞凹了個大洞。在對方被打飛的同時，達克也立刻衝向前追擊，並在對方落地前就把他砍成了兩半。

腥紅的鮮血……大量噴灑在牆上，那種誇張的潑墨式藝術，再度在牆上新添了一筆。

那人被砍死之後，剩下的兩人也跟著一擁而上。實力差距太大，他們知道自己不可能逃的了，比起逃跑被達克一個個追上殺掉，還不如跟他拼了。

左邊那人拿著的是尋常鐵棍，但右邊的那人卻拿了條加了刀鉤的鐵鍊當武器。從身手來看，右邊的那人應該是這群人當中最好的，所以才能夠在這場混戰中活到最後。

達克不急著迎擊，而是把刀在手上轉了兩圈，再順勢插回刀鞘。刀一入鞘，達克反過來衝向左邊的人，接著再以鞘當棍，反手朝著左邊那人的臉部重擊。那人反應不及，整個人就這樣被打到翻過來，嘴裡的牙齒則隨著鼻血飛散了出去……

右邊那人則趁機揮舞起鐵鍊猛甩。那鐵鍊很粗，起碼有十幾公斤重，但他甩起來就像是在甩跳繩一樣輕鬆。

沉重的鐵鍊被他甩的虎虎生風，攻擊軌道更有如靈蛇般刁鑽，加上鐵鏈是黑色的，在這光線不足的地方，更加難以看清其貌。

由於鐵鍊這種武器佔盡了遠程優勢，達克根本無法接近對方。原本一直照著固定步調在戰鬥的達克，也不得不停下腳步，轉攻為守。但他也不急著反擊，而是冷靜的閃避，等待鐵鍊的空隙出現。

就在對方將鐵鍊的刀鉤直接甩往達克臉上時，達克突然跳了起來，並直接踩在鐵鏈上行走，然後就這樣順著鐵鍊一路衝向對方，試著拉近雙方距離。

那人見狀，立刻慌張的將鐵鍊亂甩，讓鐵鍊的攻擊軌道亂數化。而達克也見招拆招，拔刀將鐵鍊那波動狀的攻擊全數砍開。無論鐵鍊的攻擊軌道怎麼千變萬化，一樣傷不到達克半根寒毛。

達克移動速度快如閃電，不過眨眼般的瞬間，他已越過鐵鍊，逼到對方身前了。眼見自己進入了達克的攻擊範圍，那人只好立刻將鐵鍊後拉回防，可是沒想到這樣用力一扯，整條鐵鍊竟然就這樣斷成了數十截……

原來達克剛才並非只是單純用刀將襲來的鐵鍊擋下，而是一同將鐵鍊給砍了！！但他故意不完全砍斷，就是為了在這瞬間製造對方的破綻。

那人在失去了武器的同時，勝負也等於確定了……連鐵鍊的碎片都還沒來的及落地，那傢伙的身體就這樣被達克斬成了兩半。他的慘叫聲成了最後的絕響，尾隨而來的，則是那刺耳的寧靜。

確定所有人都躺平了之後，達克才緩緩把刀舉起，然後熟練的迅速空揮兩下，將刀上的血跡甩飛在地，接著再把刀反轉，並慢慢將刀收回鞘。

整場戰鬥時間全部加起來不過短短幾分鐘，但一口氣解決掉這麼多人，他竟然連口氣都沒喘，似乎還相當盈刃有餘……如此的危機，在他看來頂多只是小菜一碟。

無論那些人再怎麼弱，好歹也是吸血鬼，無論是力量還是人數都遠勝過達克才對，但達克就像是顛覆了這常識，硬是推翻了這規則。

達克所展現不同於吸血鬼的『力量』，給了我內心相當大的震撼。彷彿像是當頭棒喝一樣，讓迷失的自己找到了方向。他並不像吸血鬼可以使用『能力』，也沒有誇張到不行的體能，只是單純靠體術與一把刀就打倒了那些吸血鬼。

真的要硬拼力量，身為人類的達克無疑是位居於劣勢。但他卻以磨練到極致的技術，與千錘百鍊的經驗來彌補這些差距，甚至更凌駕於吸血鬼之上……比起吸血鬼那種亂七八糟的犯規能力，達克的力量類型，卻更加使我著迷。因為那即便是弱者，但只要不斷去努力累積，一樣能夠獲得的真正『力量』。

在我驚嘆達克的身手之虞，之前那被打到滿地找牙的那傢伙，又慢慢爬了起來。但並不是他運氣好還活著，以達克的身手，應該是故意留他活口的。

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他卻早已嚇的渾身發抖，手裡拿著的棍子就像指揮棒似的，不停的上下抖動……那副滑譏的模樣，看了竟讓人覺得有些好笑，同時也有點可憐。

對方已經失去戰意了，但達克那充滿敵意的眼神，明顯沒有要這樣放過對方的意思。即使怕的渾身發抖，他還是拼了老命朝達克揮棍攻擊。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

而達克連刀也懶的拔了，他只是把頭一歪，輕鬆閃過鐵棍之後，再趁隙伸出右手，一把抓住對方的臉，接著轉過身，用盡全力往旁邊的牆壁猛撞下去……水泥牆在這強烈的轟擊之下，竟然就這樣放射狀的龜裂開來。

不過那人沒死，他氣弱游絲的繼續向達克求饒：

「放……放過我……求……求你……我……投降……」

但達克無動於衷的繼續抓著對方的頭，再卯盡全身的力氣與重量，直接把他的臉按向地面。伴隨著那沉悶的一聲重擊，對方已經完全沉默。

接著達克放開對方的頭，再改抓住對方胸口的衣服，一把將他拽起來，再用力往牆上按著。

「別裝死了……回答我的問題，不然現在就殺了你。你們的血主是誰……？」

達克聲音毫無感情，那不寒而慄的語氣，不禁使我毛骨悚然。

真沒想到那人竟然還活著……不過他頭破血流，滿臉是血，看來就算不死也只剩下半條命了吧？

不過對方並沒有回答達克的問題，而是有點哭笑不得的反問道：

「你……你這傢伙，真的是……人類嗎？為什麼……我們吸血鬼……竟然打不贏……一個人？」

「哼……小看人類就是這樣，別以為變成吸血鬼就能所向無敵了……像你們這些還要倚賴人類武器來戰鬥的吸血鬼，就算再多個一百人都傷不了我一根寒毛。」

「……你到底……是……什麼人……？」

「……對一個沒種當人類的垃圾而言，沒資格知道我是誰……如果你再不說出血主的名字……」

達克握緊拳頭，朝著對方腹部就是一記重擊。他拳頭的威力就像鐵槌一樣沉重，那人立刻吐了一大口血。

「嘔咳！！…………好……好，我……我說就是了，但是……你要……放我一馬……嗚嘔喔！！！！」

達克沒理他，而是悶不吭聲的再送了他一拳。

就在這時，之前那個雙手被砍斷的傢伙，又偷偷的在達克背後的數公尺處站了起來……

原來他當時只是假裝倒下而已，並沒有完全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