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李一的臉

　直到李一那座看上去頗為結實的屋子出現在兩人的面前，楚越和馬耳朵都沒有找到半點可以快速藏屍不被人發現的地方。

　這件案子的關鍵就在於屍體，莫說是古代的法律，就是現代的法律，都還有那種找不到屍體不能定罪的架式。如果找不到高氏的屍體，哪怕全天下都知道高氏是李一所殺，那也沒有辦法定李一的罪。

　楚越眉頭越來越皺，同時心裏也有些釋懷，要是那藏屍地點這麼好找，前幾任縣官推官早就找出來了，怎麼有可能輪到自已。

　站在李一的房前，楚越有些躊躇，他知道，沒推開這個門，那一切都還好說，查不查全在自已內心。

　正如薛慕華所說，對於薛業的流言，楚越有無數種方法去化解，甚至還可以反制薛業，只需要一句話，就可以把薛業弄得聲名掃地：“高氏這種神鬼鐵案，在下一介白身，既沒有權查，也不可能去查，也不知道薛業薛大人傳這流言有什麼目的！”

　這個案子在整個大宋的眼裏，都被定性為厲鬼所為，所以，薛業把楚越要查此案的消息傳出去時，整個商丘馬上就沸騰了，所有的人都認為楚越不自量力。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只要楚越這麼一說，所有人也都會這麼想：“是啊，這案子根本就不是個案子，神鬼所為，怎麼查，那楚越身為薛太爺的學生，也不是個傻子，斷然不會去查的。”

　那這時，一個不甘權力被奪、忌賢妒能的薛業就會馬上浮現在眾人腦中，不把薛業氣死才怪。

　可是如果楚越推開李一的這道門，那麼，就表明了楚越是真的要查這案子了，要不然，你去李一那裡作什麼？千萬別跟我說，你只是去拜訪那個長了一張鬼臉的李一道長！

　“這是什麼味道？”馬耳朵皺起眉頭，掩住鼻子，尖聲的問道，打斷了楚越的沉思。楚越也馬上皺了起了鼻子，這是什麼味道，這麼刺鼻？

　也是這一股氣味，莫名的驅使著楚越敲響了那扇門，在敲了一下後，楚越微微的遲疑了一下，再次敲打了起來。

　就把這個案子當作自己告別原來世界的最後一件事吧，從此以後，前世的自己就完全死去了，一切按這個世界的規則來。

　“兩位是？”很快，李一的房門打開了，他探出頭來，楚越和馬耳朵不約而同的臉色大變，向後退了一大步。

　楚越前輩子是一個法醫，面對的都是不幸逝世的人，正常仙去的還好，那些因為車禍呀，跳樓呀，巨石砸成血肉模糊的楚越都見過，有時為了取證，甚至還要把那一堆爛肉翻來覆去好幾遍，然而，楚越連眉頭都沒有皺過。

　還在大學的時候，楚越就在第一堂解剖課上，神色自若的幫著教授從屍身上掏出長長的腸子，血淋淋的胃，肺，心臟等器官，當楚越兩手掏起那粗大的大腸時，班上早就沒有清醒的人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楚越被教授認為是天生的法醫，還沒有畢業，就被推薦到了省城裏擔任法醫，在短短的幾年裏，在楚越的手上，幾乎就沒有漏網的魚，只要是他出手檢驗，就沒有他驗不出來的東西，曾受邀前去妹國調查妹國最有名的世際懸案，一舉成名，轟動全球。

　從此楚越有了一個外號，國人叫他僵屍先生，意指他不但能讓屍體開口說話，還能讓屍體做任何事，而在國外，楚越則被人稱之為通靈人。

　像這樣的人，又有什麼沒有見過的呢，可是，當楚越看到李一的那探出來的頭時，還是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

　一條條粗大的傷疤，有些像是地溝裏那種泛黃的顏色，有些則還是肉紅色，像是剛宰殺的肉條，那一條條的傷疤，又像是一片片魚鱗，臉的兩邊還長著個肉包，讓人一看就會作嘔，特別是他探出頭來時，還咧嘴一笑，兩道長長的口水便從他的嘴邊流了出來，讓人不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兩位先生，，，嘻嘻。”看到兩個人臉上的那種驚嚇到極至表情，李一眼裏閃過一些不屑，隨即就釋然了，想想也知道，這天下有誰能明白自已的偉大呢？

　楚越在最初的驚訝之後，馬上意識到了自已的失禮之處，心裏強忍著噁心，對李一拱手說道：“李一道長，在下楚越，冒味來訪，失禮之處，還請道長見諒。”

　咦，李一驚訝了一下，大凡所有人見了他的樣子，沒有幾個人能受得了的，就連以前的那些官爺們，在審問他的時候，眼晴都不敢看他，眼前的這個人，只是剛開始嚇了一跳外，能這麼快的恢復神色，倒也不錯。

　李一興趣大增，心裏戲謔的笑了一笑，看你能堅持多久，他打開了門，頓時那股刺鼻的氣味更重了，讓楚越禁不住的皺了皺鼻子：“兩位先生光臨寒舍，不知有何貴幹？”

　“在下楚越，本欲去臨平山三清觀尋訪仙蹤，路過道長仙居，突聞一股氣味，特來打聽此是何物，為何會有這種怪味？”楚越再次拱手問道。

　李一眼裏的精光一閃而過，心裏大喜，嘴裏連忙說道：“那是貧道做的綠礬水，這位先生竟然有興趣？”

　“綠礬水？”這是什麼東西，楚越心裏一愣，更加增加了他一探究竟的心思：“當然，雖然這股味道極其難聞，但卻刺鼻非常，在下倒是想見見是何等奇物。”

　誰知道李一聽了楚越的話，臉上一拉，那張恐怖到能把鬼嚇得再死一次的臉更加的可怕了：“你連綠礬油都不知道，還看個什麼。”

　“大人，那是一種煉丹的仙油，甚至可融化鐵銅等物，頗為神奇。”馬耳朵倒是知道，急忙上前對楚越附耳說道。

　融化銅鐵等物。楚越聞言心裏一跳，臉上卻不動聲色，哈哈一笑：“如此神奇，那在下倒是真的要看一看了。”

　“這可對不起了。”李一擋在了門前：“貧道所做之物，只給識貨的人看，不識貨的人，就算出再高的價錢，貧道也不屑一顧。”

　“道長沒讓在下看過，又怎麼會知道在下不識得此物。”能融化銅鐵的，又有如此強的刺激性氣味的，不是強酸就是強鹼了。楚越心裏這麼想，可是卻不相信，因為按歷史記截，古代只有弱酸弱鹼，沒有強酸：“李一道長，可是那種與水相混，會產生大量熱量的液體？”

　“咦，你竟知道？”李一臉色又是一喜，那臉上的鱗片呀，血紅的肉呀，傷疤呀，頓時一陣抖動，馬耳朵那個見慣了血肉的人頓時一個忍不住，轉臉就吐了，李一沒有理他，卻頗為興致的看著不動聲色的楚越：“你那侍衛說得沒錯，綠礬水能融化銅鐵，可是你知道是怎麼融化銅鐵嗎？”

　“容易，鐵嘛，扔進去，就會被綠礬額化，可是銅，卻還是要加熱時才能融化的，不過要是溫度高的話，鐵化得也快就是了。”楚越已經確定了所謂的綠礬油就是硫酸或是堿，他心裏隱隱有些興奮，要知道，強酸強鹼可是一切工業的基本呀，有了這些，造鋼造鐵都易如反掌。

　“果然是識貨的，竟然是同道中人。”李一猛的哈哈大笑，渾然不顧楚越全身上下的雞皮疙瘩一把拉住他的手往裏屋走去：“不過，我這綠礬油，跟你在外面見的可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楚越強忍著心裏的噁心，半是厭惡半是興奮的問道。

　“我這綠礬，效果比普通的綠礬油好百倍，用來煉丹是再好不過了。”李一充滿自信的說道，然後打開了一個巨大的陶磁蓋，一股比剛剛濃得百倍的嗆人氣味馬上鑽進了楚越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