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無證無據的案子

　也從此，這個案子就此便被鎖進高臺，但並不是無人問津，不論是歷次新來的縣官還是新來的推官，幾乎人人都重新的查過這個案子，而結果卻從沒有改過。

　那些想借這個奇案當政績或立威的縣官推官們，無不碰得滿頭是包，狼狽不堪。那些失敗了的縣官推官們在失敗後為了挽回面子，自然不斷的給這個案子加上些神秘色彩，一時之間，高家出了一個色中厲鬼，奇聞以驚人的速度傳遍整個大宋，甚至引起了敵國大遼的好奇。

　據聞，當時的大遼皇帝道宗耶律洪基從大宋商人嘴裏聽到這個案情後，極為的感興趣，特地派了一個小型的使節團前來大宋，希望哲宗允許他們遼國的斷案高手來查案。

　對於遼國皇帝的荒唐，先皇哲宗在哂笑時也大方的同意了，大宋在刑獄上的成就本身就比刑法混亂的遼國高得多，連大宋歷代主管案件審理的專職推官都沒搞明白的案子，又豈是遼國能搞得清楚的？

　果然，遼國所謂的高手在詳細的查探了一切情形後，同樣也是狼狽的離開，饒是他們再不信鬼神，也不免“敬鬼神而遠之。”

　從此之後，這高氏案就越發的離奇，接下來的縣令推官更是碰都不碰，薛慕華自號精通刑獄，審理案件更是他的樂趣和愛好，為了能毫無阻礙的掌管刑獄，他甚至把他的侄子薛業拉來做了傀儡，但他同樣連摸都沒摸過這個案子。

　楚越在聽到這個情況後，臉色微微的有些不好看，他想得到的，別人自然也想得到，很明顯，並不是所有的古人都相信這個世間有鬼神的，比如那些復查此案的人。

　想來，他們也定然猜到，那個李一道士有著重大的嫌疑，所以每一個復查此案的人，都曾經提審過李一。

　“竟然沒有一件物證？”簽押房中，楚越看著管家薛福。

　“少爺，”楚越是薛慕華的學生，薛福叫聲少爺也是使得的，他微微的苦笑道：“這就是此案所有的東西了，從第一份卷宗，到歷次大人們復查的卷宗都在此次，而證物，卻是一個都沒有。”

　“也是，要是有證物的話，也不會說是被厲鬼給抓去了。”楚越點了點頭，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這個案子的深淺，他甚至開始考慮，自已決定查這個案子是不是有些武斷了，雖然查這件案子能帶給自已巨大的好處，但是，如果查不出來，那麼，他的下場並不會比那些人好多少。

　想到這裏，他突然心裏一驚，自己怎麼會考慮這樣的問題，這樣的問題在前世自己是從不會考慮的，在前世，只要案子有問題，他都會始終如一堅持不懈的追查下去，從不放過一條線索，而如今，自己竟然也會權衡利弊了，這不是自己以前最為討厭的嗎？

　看來，某些事，帶給自己太大的變化了，自己的心，也冷了。

　楚越看著那十幾份的復查卷宗，生平第一次權衡起了利敝，他可以從這十幾份卷宗中可以看出，那十幾個縣官推官都曾經懷疑李一，但，一來，沒有屍體，二來，沒有半點證物證人，二個大活人生生的就消失了，在這個世間沒有留下半點痕跡，這讓這些人再也沒有辦法查下去了，也不得不接受高氏被鬼抓去的結論。

　楚越可以從這些卷宗中看出這些人的怨氣，特別是對李一的怨氣，但是沒有證物，沒有人能把李一怎麼辦，可以這麼說，這些人都是被迫放棄了對李一的追查。

　楚越詳細的看了這些卷宗，他看得出，這些前輩們在審理案件的能力上並不比他差，他們都放棄了，楚越同樣也有心放棄，哪怕這件案子能帶給他巨大的好處，但，這些好處，有一個前提，那就是，能查得清楚。

　楚越想放棄，有人卻不想他放棄，為了能完成楚越偷光那兩個衙役所有家底的命令，時進在早就前去探查地形了，就在這短短的時間，他明顯的感受到商丘縣被一條流言激得沸騰，就好似水滴在沸油裏一般。

　“大人，聽說你要查那個厲鬼案？”時進繃著個臉走了進來，對楚越拱了拱手說道。

　“你也知道，你怎麼知道的？”楚越一愣，疑惑的問道，他查探這個案子是在時進走之後才決定的。

　“誰都知道，現在整個商丘都傳遍了。”時進知道，楚越平白無故的搶了薛業的權力，肯定是要立威的，但是，他沒有想到楚越會挑這麼一根難啃的骨頭，哦，不是難啃，是根本不能啃的骨頭來啃：“大人，你的心思，屬下也明白一二，但是高氏案，就連屬下這個下九流的偷兒都知道的，大人能查出來自然是轟動大宋，可是，大人要是查不出來呢？”

　盜匪令人害怕，小偷卻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角色。時進功夫還沒到家時，行竊被抓，沒少受人打罵，心思比馬耳朵這樣令人害怕的馬賊敏感得多，所以，他才會這麼熱心的去踩點，其中因為那兩個衙役罵他長得賊眉鼠眼、一看就是小偷的這句話居多。

　“你也認為，這高氏是被厲鬼所抓？”楚越以為時進是這麼認為的，所以才會勸他不要查下去。

　“怎麼可能，這天下要是有神鬼的話，像我這樣的樑上君子早就遭天譴了，而馬耳朵那個兩手血腥的傢伙還不早就斷子絕孫了。”時進身子輕輕一越，像飛一般在梁上竄了起來，幾個縱跳就跑到了馬耳朵的身後，也不見他怎麼動作，就從馬耳朵身上掏出了二件東西：“大人，你看，這叫子符，孩子送給遠行父親的，馬耳朵身上有二件，說明他有兩個兒子。要是有鬼神，馬耳朵殺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吧，隨便出來一個，馬耳朵就算是種豬生了百八十個兒子，也照樣保不住，但是，雖沒有鬼神，這案子卻不能查。”

　“為何？”楚越疑惑了，既然不是鬼神所為，也就是說時進也知道是人做的，卻又為什麼不能查呢。

　“大人，屬下也不瞞你，屬下就是這商丘縣人，當年高氏案時，屬下就是個童偷了，這案子，當時被傳得沸沸揚揚，屬下當年好奇貪圖高氏的賞金，也去查訪過，大人，你知道的，我們偷兒對金錢呀人啊特別敏感，高氏再儉樸，身上也是有手飾的，可是，我把李一那裏上上下下，甚至李一那方圓百里上上下下找遍了，連前朝的金無寶都找到過一錠，卻從沒有找到過高氏用過的鳳頭玉釵，屍體更是沒有，兩個大活人活生生的就消失了，大白天的，就算不是厲鬼做的，估計也是哪路活神仙做的。”

　“反正邪得很，大人還是不要查了。”時進說到最後連自已都說服不了，只好草草的結尾說道。

　“可是現在想不查也不行了。”楚越搖了搖頭：“為什麼滿城都傳遍了，你應該知道是什麼原因。”

　“薛業那死胖子這一下可是真狠呀。”這流言是誰傳出去的，誰都想得明白。

　“那就查吧！”楚越斷然的揮了揮手，不知為什麼，他竟然有些想感謝薛業，薛業這一逼，逼出了前世那個無所畏懼，永往直前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