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我既存在，即為永恆

　創神，創造一個真正的，無所不能的神。

　宇宙中到底有沒有神，無人知曉，但是夢想空間中沒有真正的神，卻人人皆知。

　曾經有人認為，神也許存在，夢想空間就是神留下的神國，空間的能量就是神力。

　因其無所不能，故擁有此能量者亦無所不能。

　然而，沒有人能真正擁有它，因此也沒有誰能成為真神。

　所謂的主宰，不過是一群竊居了空間的偽主罷了。不過它們擁有了可以創神的空間，卻因為自己是精神體的關係而無法成為真神。

　或許正因此，它們才找來虫族，試圖進行**與精神層面的結合，然後再進行真神的創造。

　可是它們失敗了。

　然而對人類來說，這卻未必不行。

　與主宰不同，人類是實體生命，沒有主宰精神體的限制，但他們也沒有主宰那樣完全操控空間系統的能力。

　儘管他們創造出了子系統，但子系統的創造能力相比主系統依然差得太遠。而且與主系統一樣，他們同樣要遵循付出與回報的基本法則，且付出回報比，遠遠低於主系統。

　正因此，要想創造一個真正強大的神，所必須付出的代價也是無比巨大，且無法持久。

　可即便如此，他們還是做了——在戰爭的最後失敗關頭，數百名冒險者集中在這片廣場，啟動了大陣的精神湮滅能力。

　那本是他們用來對付主宰的手段，卻在第一次正式應用中對準了自己！

　強大的精神湮滅將附近所有的生命全部消滅，輻射範圍直達地表。精神湮滅殺死了數百名冒險者，不僅直接從精神層面摧毀他們，甚至連他們的血肉骨骼也化成灰燼。

　伴隨著大量生命的消亡，一個恐怖的新生命誕生了。

　你完全可以想像那是怎樣恐怖的存在。

　它是冒險者在付出前所未有的重大代價後，以空間自己的力量創造出來的真神生命。

　確切的說，它就是空間本身生命形態化的表現，所以它能製造出任何自己想要製造的風暴，災難與殺戮，殺死任何自己想要殺死的生命。

　在這個空間裡，它就是無敵的，無所不能的。

　根據子系統的說法，這個真神真正的存在時間其實只有0.001秒。

　但就是這0.001秒的時間，這個真神秉承冒險者的意志，一舉擊殺了所有侵入的虫族，摧毀了通天塔，消滅了大量的奎雷斯人，然後便消散於空間中……

　這場戰爭，成為第三紀元死亡人數最多，造成損失最慘重，同時讓主宰也受打擊最大的一場戰爭。

　遺憾的是，主宰們並沒有死光。

　為了打開空間放虫族進入，並在反抗的冒險者死亡後繼續封堵空間，有一部分主宰一直都在空間之外。

　他們躲過了這場可怕的殺戮。

　他們活了下來，回到都市，封堵入口，修補系統，開始了空間重建工作。

　他們不再對外公佈任何明文規則，主動為冒險者建造城市，提高冒險者的生存機率，開闢任務世界，積極致力於與冒險者關係的改善中。

　人們的生活條件由此獲得了巨大改變，矛盾不再尖銳，新的紀元也因此來到。

　然而事情並沒有結束。

　冒險者們的獻祭也不是全無後路，他們在發出祈求的同時，也祈禱真神能夠在消滅主宰後復活自己。

　這與空間的付出與收穫原則相悖逆。

　但是付出與收穫法則卻也不是不可改變的。

　根據冒險者的推斷，當初奎雷斯人在發現這片空間後，絕不會神經到硬給自己加這麼一條規定。

　因此這一規定的建立，應當是在找不到其他可以藉用力量的方法後，被迫無奈的妥協產物。

　既然是被迫無奈的規則產物，主宰就絕不可能把它定為不可改變之最高原則。確切地說，如果某天主宰找到了不需要等價交換的方法，可以把空間能量象挖礦一樣輕易挖出來，它們絕對會廢除這一法則。

　因此冒險者們嘗試利用他們的系統來衝擊這一法則——真神消失後，能量回歸空間，精神回歸冒險者。

　一種並不全面的複活，有可能被空間接受。

　他們成功了，他們也失敗了。

　由於他們死的太徹底，連屍骸都無法留存，精神回歸卻無屍體可憑依，因此只能整日遊蕩在這片大地。

　灰燼之都，也因此成了荒野中一塊特殊的土地——每當有冒險者死去，只要還保留完整的屍體，那些精神體就會藉屍還魂。

　可惜那不是他們自己的身體，所以他們也不能真正的複活，他們的記憶也有缺陷，更多存在的是本能，最終也就只能若遊魂野鬼般四處飄蕩，融入空間，融入系統，成為都市體系的一部分……

　這就是為什麼溫柔他們在灰燼之都遇到的那些亡靈會如此聰明的原因。

　他們有些人生前是最傑出的天才，死後也依然是出色的鬼才。

　他們永遠不會被真正殺死，只會不停的在灰燼之都流浪，偶爾得到一具實體，便如凶獸般漂泊一段時間。

　精神湮滅及真神誕生雖然只是瞬間之事，產生的後果卻影響長遠。

　由於殘餘能量的緣故，灰燼之都成了禁地，就連還活著的主宰也不敢進入，因此他們最終無法摧毀最後的系統，好在系統也在這場戰鬥中本身遭遇重大破壞，除非那些冒險者復生，否則再沒人可以重新修復它。

　也因此主宰並不知道，在那些冒險者獻祭之前，還將一些關於這裡秘密的地圖送進了主系統的獎勵體系。

　他們希望未來有人能夠發現這裡，如果主宰未被消滅，如果他們未被復活，那麼，他們希望後繼者可以幫助他們完成並實現這些願望。

　地圖是唯一能夠進入這片廣場的鑰匙，至於暗河通道，正如沈奕推測的一樣，不過是個幌子，同時也是給那些冒險者繼續探索的希望。

　“你說他們還留下了一些東西？”洪浪興奮起來。

　“是的。”系統回答。

　洪浪興奮的以拳擊手心：“我就說嘛，好不容易發現了這個迷宮，總該有點奇遇什麼的才對嘛。前輩遺澤嘛，可不能太小氣，先來個二十件神器，不用多，這裡的哥們見者有份。再來幾瓶大補丸，吃一顆提升全屬性一百點，然後冥王之眼再來幾斤。”

　他說得興奮，冥王之眼都開始論斤算了。

　眾人一起無語。

　系統已悠然回答：“第三紀元沒有神器。社會是發展的，空間的力量體係也是一樣。如果沒有真實煉金術的支持，其實那個時候的冒險者，遠遠沒有現在的你們那麼強大與全面，所以真實煉金術才是前人留下的最有價值的存在。”

　沈奕問：“你是說他們把真實煉金術留了下來？”

　“是的。”系統回答：“不過我要提醒你，真實煉金術是基於空間法則建立起的科學體系，但這一煉金術已經因為空間基礎法則的修改而出現了變化，許多能力大多已無法使用。但真實煉金術是在系統構造學發展起來的，如果你能悉心研究系統構造學，你完全可以發現新的規則，並根據這些規則重新創建新的煉金術。因此真實煉金術並不是給予你強大的力量，而是給予你強大的方法。但那需要你花費大量的時間去研究。最後，就是研究真實煉金術，有可能會被主宰發現。現在，你們中有谁愿意接受它嗎？ ”

　所有人同時沉默了。

　開什麼玩笑，真實煉金術或許的確強大，但毫無疑問也是禁器。

　它是完全脫離都市力量體系的力量，不受控制，這就好比你在政府旁邊再搭一台子，再建一個政府。

　敢這麼做的都掛了。

　於是大家一起嘆息。

　今時不同往日，冒險者的生活已是優待許多。

　一個月參加一次任務，任務失敗了只要交罰款也能活，不愁錢的他們也不用擔憂生活，不用為住房，車輛以及各種享受煩惱，一些吊絲進入都市甚至覺得比地球還刺激，還開心，雖然也有生命危險，但是想造反的卻早沒幾個了。

　牢騷當然也會發，但是就跟一幫公知一樣，真要讓他們干點什麼，那是不可能的。

　就連沈奕自己都沒想過要推翻“現政府”，也正因為他從未有過如此言行，再加自身表現優異，才能讓最高議會容忍。

　這種情況下，去接什麼“傳國玉璽”，那真是沒屎找屎了。

　問題是這種力量又的確強大，弄得一幫人都心癢難熬。

　還是洪浪厚著臉皮說：“這東西太複雜，我們頭腦簡單，八成是搞不來的。我看不如這樣，你給我們一些別的好東西，比如技能啦，道具啦，這真實煉金術呢，你就留著，我們就不要了。以後有機會，我介紹別的生意給你，你看怎麼樣？”

　他滿口市儈，系統也不生氣，只是淡淡回答：“所謂的神器，技能，道具，都不過是空間能力運用後產生的結果，僅僅是體現方式不同。如果你有真實煉金術，你完全可以自己創造，你想要多少就可以得到多少。雖然也需要一定的付出，但那遠比夢想系統要求的付出回報比要低得多。”

　想造多少造多少……

　眾人又是一陣暈眩。

　不過這也沒錯，畢竟真實煉金術本身就是一種理論系統，所有夢想系統能造的它都能造，唯一不同的是，夢想系統不給過程，只給結果，真實煉金術則需要全面的，不能有絲毫虛假的發展過程。

　還是沈奕笑了笑說：“其實神器，技能這類東西，我不是太稀罕，不過我對真實煉金術到的確有些興趣。”

　“沈奕你……”金剛嚇得叫起來：“沈奕你可千萬別發瘋啊，這東西好是好，但絕對接不得。它就和白衣女孩的承諾一樣，都是甜蜜而致命的陷阱！”

　沈奕已經擺擺手道：“所以我能請求看一下真實煉金術和系統構造學嗎？”

　“沒有問題，那本來就是留給後人的。”

　說著系統能量屏已放出一道光芒，面顯示出密密麻麻的字跡與圖形。

　沈奕目不轉睛地看著。

　這一看，時間竟是出乎意料的長。

　他的神情是如此嚴肅，看這樣子不把這真實煉金術鑽研個透徹他是不放手的了，大家也不敢催他，只能焦急等待。

　偶爾也有人想拉他，卻被他一拳頭給打飛出去。

　於是再沒第二個敢拉的。

　到後來等得累了就去睡一覺，待到醒來卻發現沈奕還在看。

　一直過了有近二十個小時，沈奕才終於發出長的一聲籲氣，他說：“我看完了，謝謝你的幫助，不過很抱歉我不能接受這份禮物。”

　“我的姥姥唉！”洪浪哀呼起來：“你可算看完了，這下好了，你一定是把所有內容都背下來了對？我就知道你會幹這種事。”

　沈奕詫異地看了洪浪一眼：“我為什麼要背下來？如果我想要真實煉金術，系統直接就給我了，我強背有什麼意思？再說真實煉金術的危險在於能力本身，你認為這種事情最高議會會容忍我的投機取巧嗎？”

　洪浪張了張口說不出話來。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還要看這麼長時間？”金剛問。

　沈奕回答：“真實煉金術也好，夢想煉金術也好，在本質都是相通的，都是一種魔幻科技體系。只不過真實煉金術完全借助於規則力量，依規律行事，複雜但不受約束。夢想煉金術依靠空間力量，簡單而受限較大。但這兩種煉金術的基本理論依然是相同的，甚至可以產生互補作用。”

　“我明白了。”溫柔已經體會了沈奕的意思：“你其實就是在尋找體系內煉金術的升級方法，當初你就是獲得煉金術士的筆記才獲得的煉金專精，現在你也在通過這種方法獲得相當於更多的煉金筆記，你是在用系統外的力量提升自己系統內的力量，對嗎？”

　沈奕笑道：“答對了。煉金專精本身可是受系統支持的，提升它不用擔心受到都市的責難。本來我沒打算花費精力在這方面，不過既然機會來了，能提升一些也是好的。不過考慮到現在提升可能會導致都市發現我們在這裡，所以我故意漏掉了一些內容，讓宙斯替我記下了？”

　“那你還看這麼長時間。”

　沈奕聳聳肩：“嘗試著看了一下關於系統構造的部分，那是一個很有趣的規則模型，可以對已經發生的事件進行分析，並逆向推斷出空間法則，從而進行再創造……那個亞歷山德拉·勞勒的確是個天才。”

　金剛眉頭一皺：“也就是說你還是把系統構造學給學了？”

　沈奕回答：“不完整的，只能用來做局部分析，對基礎規則不會產生影響，有助於我們今後的任務，但不會對都市產生威脅。相信就算他們知道，也不會怎麼樣。”

　對於沈奕來說，這已經是他對這次地底之行收益最大化的選擇了。

　再要深入，產生的後果將是他自己也無法承受的。

　系統對於沈奕的拒絕到是沒有任何表態，它本來就只是個系統，沒有人類感情，對它來說，尋找繼任者就是它的使命，這次沒完成，就等下次好了。

　一直沒完成，它也不會內疚。

　但是老孟為此很不滿：“這麼說，我們這趟過來，全部的收穫就是聽了一個故事，然後以浪費二十個人一天時間為代價讓某個人看了本，提升那麼一級的煉金專精？”

　沈奕笑道：“收穫的確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大，但也未必有你想像的那麼小……你不是想要高級別的青春不勞泉水嗎？也許我能為你做出來。”

　“你說什麼？”老孟震撼了。

　沈奕已悠然回答：“完全合法的那種哦，價錢也會比預料的更便宜。”

　老孟怔怔地看著沈奕說不出話來，沈奕已拍著老孟肩頭道：“知識就是力量，一個真實煉金術能讓冒險者擁有打敗主宰，創造真神的能力，幾瓶藥水又算什麼？相信我，我們獲得的遠比你們想像得多，不要再把目光只停留在滿地拾神器了。”

　洪浪嘟囔：“我還是情願要神器。”

　“好了，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我們也該離開這兒了。”沈奕對大家說，他看向系統：“感謝你的解答，讓我們知道了發生在過去的那些英雄們的壯烈故事。很遺憾我不能繼承他們的意志，但我至少還懂得什麼叫尊重那些偉大的前人。所以我保證我不會洩露這裡的秘密。我是說……我不是一個好人，如果按照我以往的風格，就算是獲得了這一切，其實我也還是可以從石頭里榨出些油來的。比如這法陣本身就還有許多稀有的煉金材料。”

　他這一說，所有人同時興奮起來。

　對啊，這個超級六芒星陣本身可就是用各種珍貴材料製作起來的，也許有些東西到現在都還能發揮價值，如果拆零了賣估計也能值不少錢。

　但是下一刻沈奕已經說道：“不過我不會讓他們這麼做的，因為那是對逝者的不敬，那些前人的意志與故事應當得到流傳，這個星陣也應當繼續保存下去。”

　“……”

　那你說個屁！所有人一起鬱悶。

　沈奕已隨手抓起地圖，將其扯成粉碎。

　這樣一來，沒有了地圖，除了他，再沒人可以自由進入這裡。

　系統對此到是反應平淡——它不會為沈奕的拒絕而憤怒，同樣也不會因為沈奕對亡者的尊重與敬意而感激。

　臨走時，沈奕突然想到了什麼，他問系統：“有件事我不太明白。”

　“什麼？”

　“你是在獻祭發動後就完成了最後使命陷入沉睡，直到今天才被我們喚醒，這之前沒有人找到過你，對嗎？”

　“是的。”

　“那麼你是怎麼知道還有主宰活著的？”

　“我不知道，但是就在我剛剛甦醒的時候，我發現我的系統記憶有這麼一段內容。”

　這話讓沈奕不由一怔：“什麼？你說你不知道這內容是怎麼出現的？”

　“是的，我不知道。但是那內容告訴我，主宰沒有死光，空間依然在運轉。”

　“還有別的內容嗎？”

　“是的。”

　“是什麼？”

　“我既存在，即為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