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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盡島‧一》第68章
第七集 第七章 老子好爽啊!

  「巧……巧雯姊。」葉瑋珊意外地說。

  「瑋珊……啊!該稱妳葉宗長。」劉巧雯微微行了一禮,笑說:「好久不見了,我聽到好多你們的威風事蹟呢,真是讓人欽佩。」

  對這過去的門派前輩,葉瑋珊頗有點不知該如何應付,當初劉巧雯還在白宗的時候,雖然總讓人感覺有點距離,但至少表面上對葉瑋珊、賴一心還不錯,只有瑪蓮和奇雅似乎和她處不大來。

  半年多前夏威夷總門大會,劉巧雯帶著大半的白宗新手叛離,瑪蓮曾十分火大,拉著眾人要找劉巧雯算帳,但黃齊和白玄藍卻把這事壓了下來,要大家別提此事,看來似乎並不是很怪罪劉巧雯,至於為什麼不怪罪,卻也沒說。

  所以這一瞬間,葉瑋珊也不知該笑還是該怒,還是裝作過去什麼都沒發生過?

  「是巧雯姊!」賴一心卻沒想這麼多,咧開嘴笑說:「妳也沒事,真是太好了,當時在歐胡島怎麼沒見到妳?」

  「我當時在噩盡島外的艦隊上,被沖到遠處了。」劉巧雯微笑說:「花了快半個月回到歐胡島,才聽到你們的消息……對了,藍姊和齊哥呢?這次有來嗎?」

  「他們倆都很好,這次留守臺灣!」賴一心說:「我們沒想到這兒已經順利開闢了,所以我們大部分的人都……」

  「一心。」葉瑋珊打斷了賴一心的話說:「別急著敘舊,大家都等著談正事呢。」

  「對喔,你們談。」賴一心呵呵一笑,閉上嘴。

  「聽說你們幾位元都認識,那就省了介紹的麻煩了。」朱清咳了一聲說:「葉宗長、賴先生請來這兒坐吧。」

  等葉瑋珊和賴一心到了側面坐下,周光這才開口笑說:「葉宗長來得稍晚了些,我們把前面的討論,簡略地提一下吧,看葉宗長有沒有什麼意見。」

  「總之集權專制是絕不可能的,臺灣一直都是民主法治的國家。」一個身材偏瘦、沒有眉毛、嘴唇色澤偏黑,乍看有點恐怖的中年女子,正聲音尖銳地說。

  這女子正是陳淑妃,是「民重黨」派來的代表,沒有眉毛,是因為她當初把眉毛拔光用畫的,但大劫後卻找不到畫眉用的化妝品,嘴唇也因為當年口紅塗太多,已經變了顏色,此時素顏見人,就變成有點恐怖的模樣。

  不過這時候突然聽到她口中說出「集權專制」四個字,葉瑋珊不禁有點吃驚,訝異地看著周光和劉巧雯。

  「誤會、誤會。」周光呵呵笑說:「我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大家都是現代人,都講究民主,我們只是覺得,眼前大亂初起、百廢待舉,還不便舉行選舉之類的活動,暫時由各意見領袖組成議事團體,豈非更有效率?」

  「現在莫非不是道武門人把持著噩盡島的事務?」另一個「人福黨」的矮胖光頭中年人——丁樹豪開口問。

  「我們只是為公眾服務的民間組織。」周光微笑說:「和殘存的美軍合作防衛妖怪襲擊、搜尋殘存的物資……連政府組織都沒成立,和臺灣相比,這一點我們倒是應該深刻地檢討改進。」

  「是啊。」劉巧雯跟著笑說:「我也來自臺灣,卻沒想到臺灣不只成立了臨時政府,居然已經出現了兩個黨派,真是太有效率了。」

  這話聽起來似乎有點刺耳,丁樹豪和陳淑妃臉色都有點不好看,陳淑妃正想開口,似乎比較不易動怒的朱清,已經淡淡地說:「這自然得歸功於白宗諸位。」

  這話一說,周光和劉巧雯對視一眼,似乎也有點不知該如何接話。

  這關白宗什麼事?葉瑋珊微微一愣,突然明白,當時臺灣唯一具有和妖怪作戰能力的就是白宗一群人,若白宗不讓人建立什麼臨時政府,當然建不起來,朱清這話自然帶著點諷刺意味,表示道武門想把持這個權力。

  這些大人的世界真是複雜……葉瑋珊眉頭微微皺起,見兩方都不吭聲,輕咳了一聲插口說:「既然是誤會,就先放在一旁,臺灣有十余萬人將遷來這兒,到時候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丁代表和陳代表,似乎是專程來討論未來政治組織規劃的,如果道武門是民間組織,那麼這些事情該由誰來處理?」

  「十余萬?這麼多?」周光和劉巧雯對望一眼,似乎都有點意外,一個沒有大量變體部隊保護的小地方,怎能剩下這麼多人?

  「聽說是因為臺灣沒出現強大妖怪……這部分葉宗長比較清楚。」朱清望向葉瑋珊。

  其實葉瑋珊也不算很清楚,但這場合下自己卻非得當妖怪權威不可,她只好開口說:「是因為四二九大劫之後,臺灣有神獸保護。」

  「神獸?」周光、劉巧雯又吃一驚,沒聽說過這種東西。

  「不過神獸離開前說過,保護期限只有半年左右,現在已經過了四個月……強大的妖怪隨時可能出現。」葉瑋珊說:「所以我們得儘快把船上人民安置妥當,返航準備應付變局。」

  「難道一點妖怪都沒有?」劉巧雯詫異地問。

  「一些智識比較低、不懂得害怕的中級靈妖還是會出現。」葉瑋珊說:「船隊出發之前,已經出現大批狗妖攻擊花蓮港,如今又過一個月,也許有更強大的妖怪出現也不一定。」

  「那你們居然只留下藍姊和齊哥保護那十幾萬人?」劉巧雯心念一轉說:「啊,你們用妖質創立了臺灣的變體部隊?」

  雖然其實是引仙部隊,但也差不多意思,葉瑋珊不置可否地說:「總之,臺灣人民需要儘快搬來,安置上沒問題的話,政府制度之類……都可以以後慢慢商量。」

  「這件事情十分重要啊!」陳淑妃大聲說:「若這兒被獨裁者把持住了,臺灣十余萬倖存者必須慎重考慮搬遷的事情。」

  「不搬來會死耶。」賴一心聽到這兒,忍不住詫異地說:「強大的妖怪,引仙部隊抵擋不了。」

  「真的嗎?」陳淑妃懷疑地說:「你們都是道武門人,會不會把妖怪的能力給誇大了?」

  葉瑋珊眉頭一皺,正想說話,丁樹豪露出笑臉,慢條斯理地說:「葉宗長,冒昧說一句,神獸也沒幾個人看過,這事很多人民都半信半疑,我們受到的壓力也很大,若有更確實的證據,回去也比較好作說明。」

  這兩件事情,葉瑋珊不是不知有人私下謠傳,但還是第一次有人當著她面說,葉瑋珊忍住慍怒,吸了一口氣說:「若在臺灣,我很難給兩位一個好答覆。」

  兩人同時一愣,不明白葉瑋珊這話什麼意思。

  「還好兩位來了。」只聽葉瑋珊接著說:「這兒島上的難民,應該大多見過在歐胡島上肆虐的鱷猩妖,那種妖怪就比狗妖強大不少,如果兩位代表願意下去找一般民眾問問,就會知道我們有沒有誇大了。」

  「是啊,當初我們可哥山上,千餘變體部隊都招架不住鱷猩妖的攻擊,若非白宗眾人出手相助,恐怕最後殘存的幾萬人也都要犧牲了。」周光其實當時並不在場,此時說起來,卻仿佛親眼目睹一般,他笑著說:「若非如此,這些歐胡島難民,為什麼要遷來噩盡島?」

  陳淑妃一怔,看了丁樹豪一眼,丁樹豪當即笑說:「我們本來就該下船見識一下的。」

  「那麼,周先生、劉小姐,噩盡島上有地方安置這趟隨船來的兩萬餘人嗎?」朱清開口說。

  「地方當然有。」周光說:「這港口的地面太狹隘,但東面山區內有不少可以居住的地方……不過我們這兒剩下的資源也不多,大家還是要儘量自食其力才好……」

  「還好吃的不用擔心。」劉巧雯接著說:「西南面的妖藤功能很多,不但可以食用,而且生長快速、食之不盡,算是不幸中之大幸。」

  「有吃的就太好了。」朱清站起說:「就如葉宗長所言,政治的事情,等人民都遷來之後再討論也不遲。」

  「那麼兩位臺灣代表隨我來吧?」周光微笑說:「來參觀一下我們這兒經營的狀況。」

  「那就麻煩你了。」陳淑妃露出笑容說。

  丁、陳兩代表其實也急著想下船探探消息,當即隨周光下船,朱清此時也自去安排船隻補給、人民下船的事宜,只有劉巧雯刻意留下,似乎想和葉瑋珊私下說幾句。

  這時房中除了葉瑋珊、賴一心之外,還有那位印晏哲上尉,他倒是頗識相,見狀也不吭聲,自動退去,還把門關了起來,劉巧雯見狀,微微一笑說:「這人是白宗新收的門徒?挺乖覺的。」

  劉巧雯能感受到印晏哲的淡淡妖炁,葉瑋珊並不覺得意外,她反而看著劉巧雯說:「巧雯姊,妳也多吸收了妖質?」

  「是。」劉巧雯笑容收了起來,看著葉瑋珊說:「但是妖質的量實在太缺乏了,我還是因為身為幾個少見的發散型專修者,萃取妖質效率比較高,才輪了一些讓我吸收,也只是為了要我萃取妖質……瑋珊,妳們居然捨得拿妖質建立變體部隊?我真是很佩服。」

  葉瑋珊不便說出仙化之術耗用的妖質極少,沉吟了一下才說:「巧雯姊,妳不想回臺灣看看嗎?」

  「我也沒什麼親人在臺灣,既然知道藍姊、齊哥都好,也不需要回去了……」劉巧雯搖了搖頭說:「不過詩群和毅折倒是可以問問。」

  葉瑋珊微微一驚,彭詩群是過去一直追隨著劉巧雯的內聚型門人,年紀比瑪蓮、奇雅等人還要大些,至於陳毅折則是當初由葉瑋珊收入白宗的西地高中學生,和沈洛年同屆,葉瑋珊突然聽到這兩個名字,終於忍不住說:「他們……」

  「只剩下這兩個了。」劉巧雯歎了一口氣說:「其他人,應該算是我害死的吧?如果跟著你們,不只不會死,現在可能也是傳說中的英雄了。」

  「這是運氣不好啦。」賴一心皺眉說:「巧雯姊別自責。」

  「我們也算不上什麼英雄。」葉瑋珊跟著說。

  「還算不上嗎?」劉巧雯苦笑說:「不知道多少人旁敲側擊地來問,他們想拜入白宗都找不到門路,我們過去既然是白宗人,怎會退出白宗?又怎會沒學到白宗的密傳功夫?」

  葉瑋珊和賴一心一愣,對看一眼,不知該如何回答。

  「且不提過去的老宗長,我相信藍姊對我不會藏私,白宗過去不可能有這種能耐。」劉巧雯望著葉瑋珊說:「是傳言太過誇大嗎?你們八個人怎麼能擋得住數千隻鱷猩妖的攻擊?甚至將之擊退、不敢再犯?」

  眾人能力的提升,除了武技部分是賴一心所增益,其他就幾乎都是沈洛年造成的,擋得住強敵,是靠「洛年之鏡」提升的炁息,而能在千萬妖怪中支持片刻,靠的卻是「道咒總綱」的大範圍道術,但無論是「洛年之鏡」,或者是「道咒總綱」,都不能對外人提起,葉瑋珊正遲疑,卻聽到賴一心乾笑說:「其實這是因為我們有洛年之……」

  「一心!」葉瑋珊忙叱了一聲。

  「果然和洛年有關?」劉巧雯則是吃了一驚。

  「呃……」賴一心一呆,這才想起不能說,但他又轉不過來,只好結巴地說:「這個……那個……」

  「巧雯姊。」葉瑋珊吸一口氣說:「這件事情……」

  「抱歉,我不該問的……」劉巧雯苦笑說:「我畢竟已經不算白宗中人,當初的我太過短視,還害死了一批白宗新人。」

  葉瑋珊輕咳了一聲說:「舅媽一直要我們別在意這件事,巧雯姊自己也別放在心上了。」

  這話雖然看似安慰,但確實是把自己當成外人,劉巧雯聽得出來,葉瑋珊並不像賴一心這麼毫無芥蒂,但這也不意外就是了……她想了想說:「詩群過去一直都跟著我,倒也沒什麼怨言,但毅折小弟本是你們同學……宗長是否可以考慮讓他重回白宗?反正白宗日後也該會繼續收徒吧?」

  若讓陳毅折重回白宗,就會遇到和李翰一樣的問題——沒有洛年之鏡,永遠比其他人差一大截。李翰口中說相信自己沒藏私,但實際上信與不信也只是一念之間,這樣的門徒收多了,只會問題越來越多……

  這段時間一直有人想入白宗,這問題葉瑋珊思考已久,此時恰好劉巧雯詢問,葉瑋珊終於做出決定,她望著劉巧雯說:「巧雯姊,短時間內,白宗不會再收任何人了。」

  劉巧雯一怔說:「那這些變體部隊……?」

  「這些部隊……和白宗嫡系還是有點不同。」葉瑋珊說:「那是速成的辦法,只能支持一段時間。」

  竟有速成的辦法?這又是什麼辦法?劉巧雯越聽越驚,但看樣子一時也問不出來,不如先找那些小官兵拋兩個媚眼,說不定問得還快些,劉巧雯心念一轉,笑說:「既然如此,你們要不要也下去逛逛?我可以當嚮導喔。」

  「謝謝巧雯姊,但我們還有事情。」葉瑋珊微笑說:「我們打算探探後面的高原區。」

  「啊,最好別去!」劉巧雯臉色一正說:「不知為什麼,崖上似乎有強大妖怪出沒。」

  「真的嗎?」葉瑋珊和賴一心都吃了一驚,那兒不是道息最少處?妖怪怎會喜歡那兒?

  「我們也不明白原因,近一個月來,有不少人看到窮奇、畢方與一種龍首馬身的強大妖獸在高空中翱翔,甚至常常打起來。」劉巧雯說:「雖然對人類似乎沒有敵意,但我們若主動接近就難說了。」

  「居然有這種事……」葉瑋珊忙說:「一心,你先去阻止奇雅,要大家等我到了再決定。」

  「好。」賴一心連忙快步往外走。

  賴一心離開後,劉巧雯接著說:「那些妖怪,在空中戰鬥時散出的妖炁十分強大,我們在地面上都能感受到……不過那些妖獸不是每日出現,每隔數日才飛到山崖上方消失,不知道去做什麼的。」

  「巧雯姊,妳說有種像龍首馬身的妖獸……」葉瑋珊說:「妳親眼見過嗎?長什麼樣子?」

  「嗯,我看過一次。」劉巧雯說:「深紅色的身軀,泛出火焰一般的妖炁,有著一顆不像馬的龍形頭,非常強悍,畢方和窮奇常常需要聯手才能對付他,不過那三隻妖獸打完了又並肩齊飛,仿佛嬉鬧一般,搞不懂是怎麼回事。」

  「那馬聽起來有點像舅媽見過的神獸麟犼……」葉瑋珊說:「莫非是……來保護人類的?」

  劉巧雯大喜說:「如果這樣就太好了。」

  葉瑋珊一面思索一面說:「不過舅媽說,那神獸言語中似乎並不怎麼喜歡人類,只想跟著洛年……難道是他帶來的……」

  「又是洛年?」劉巧雯又吃一驚,實在搞不懂這是怎麼回事,詫異地說:「那脾氣古怪的小弟有來嗎?」

  「沒有……」葉瑋珊搖了搖頭,有點悵然地說:「他和那神獸一起離開了,我們回去時……已經沒見到他了。」

  「那……那位胡宗宗長,懷真小姐呢?」劉巧雯又問。

  「也沒見到。」葉瑋珊搖搖頭,眉頭微微皺起。

  「瑋珊。」劉巧雯目光一轉說:「這兒沒有外人在,我說句話,妳別生氣。」

  葉瑋珊一怔,抬頭望著劉巧雯,只見劉巧雯低聲說:「洛年似乎很喜歡妳?怎會離開的?是不是因為妳選擇了一心……」

  「巧雯姊!」葉瑋珊臉上泛起一片帶著薄怒的紅潮,板著臉說:「別開這種玩笑。」

  劉巧雯這方面的經驗可豐富了,葉瑋珊這一臉心虛的表情怎麼瞞得過她,不過這時候逼問下去就傷感情了,劉巧雯一笑說:「我亂猜的,別介意……妳還是快去和他們會合吧,有機會再聊。」

  「嗯……謝謝巧雯姊。」葉瑋珊確實急著出去,當下別過劉巧雯,快步往外走。

  ◇◇◇◇

  還好剛剛開會並沒有花上太久的時間,奇雅等人還在船頭,被賴一心攔了下來,眾人正討論著山崖上妖怪的事情,葉瑋珊趕至,把劉巧雯之後的言語稍微轉述。

  瑪蓮首先拍著船頭罵:「那牆頭草說的話我才不信!哪有什麼妖炁?我上山看看!」

  「阿姊,人家不會說這種謊啦。」張志文苦笑說:「若是假的,我們下去隨便問問不就拆穿了?」

  「唔……」瑪蓮瞪了張志文一眼說:「你管我!我高興上去看看不行啊?」

  「當然不行。」張志文說:「有強大的妖怪耶,我很怕死的。」

  「又沒要你上去。」瑪蓮皺眉說。

  「阿姊妳要上去的話,我怎麼能不上去?怕也得上啊。」張志文嘻嘻笑說。

  「靠!你這賴皮鬼。」瑪蓮忍不住笑了出來,把張志文一把推開老遠。

  「如果是保護人類的神獸,最好別去觸怒。」黃宗儒開口說:「我有另外一個想法。」

  「宗儒,怎麼?」葉瑋珊問。

  「這片妖藤,隨著道息的改變,會往東面接近,可能圍著山腳,也可能更高。」黃宗儒指著東面河岸外的妖藤說:「人類雖然可往上退,這港口該怎辦?」

  「港口就沒了?」吳配睿問。

  「嗯。」黃宗儒說:「但是這港口十分重要,離高原最近的港口就是這兒,東面其他地方都是高聳的斷崖,這兒一方面是人類在這片土地的唯一出入口,二來漁鹽產品也只能從這兒取得,無論妖藤會不會接近,這兒都得維持住。」

  「也就是說,妖藤接近的話,得伐除掉?」賴一心說。

  「嗯。」黃宗儒點頭。

  「這麼一來,這區域就少了妖藤的天然屏障,會直接面對西方陸塊上的妖怪了。」葉瑋珊說。

  「對。」黃宗儒說:「所以我覺得我們該往西面探勘,看看妖藤區後面的妖物有多強,說不定人類不需要借著妖藤防禦,就可以居住,那就不用限制在這個小區域。」

  「去西面嗎?我贊成!」賴一心眼睛亮了起來,東面一片光禿禿的山地本來就沒什麼好看,雖然聽說有強大妖怪出沒,但太強的反正打不過……要探險當然要去西邊才好玩。

  「無敵大,幹嘛安全的地方不住?」瑪蓮疑惑地問。

  「這高原區只有百公里方圓,大部分都是陡峭的山嶺,平地很少。」黃宗儒說:「繁衍數代之後,恐怕會住不下。」

  「想到這麼遠了喔?」瑪蓮吐吐舌頭:「那時候我們都死光了啦,不用管了。」

  黃宗儒呵呵一笑說:「就算不管未來的事情,只為了這個港口,也得去探查一下,照懷真姊的說法,幾個月內道息還會增加的……阿姊,若沒了這港口,又還沒開始圈養食用牲畜的話,短時間內恐怕會沒肉吃。」

  「嘎?」瑪蓮一驚說:「那非得死守不可!」

  「就探探看西面。」葉瑋珊做了決定:「看看狀況之後,再決定要不要分組勘查。」

  「西面的話,帶點引仙部隊去如何?」奇雅說。

  「好主意!」西面道息的量逐漸增加,他們說不定能幫上忙,也可以知道引仙者到多遠處可以仙化,葉瑋珊點頭,目光一轉說:「嗯……添良,你可以請印上尉準備一批人隨我們去好嗎?二、三十人就好。」

  一直沒說話,懶懶站在一旁的侯添良,聞聲點點頭,轉身飄去了。

  眾人都看著侯添良背影,又看看奇雅,每個人都想開口,又似乎不知該怎麼說,過了幾秒,葉瑋珊才說:「添良這件事……唉……」卻是說到一半,葉瑋珊還是不知該怎麼說下去,只好歎了一口氣。

  「欸。」憋不住的瑪蓮,突然一把抓著張志文領口說:「那個阿猴還要結屎面多久啊?」

  「我哪知道。」張志文苦著臉說:「又不能怪我。」

  「不管,你給我處理妥當。」瑪蓮說:「阿姊看了就滿肚子火!」

  「呃……」張志文偷偷看了奇雅一眼,囁嚅說:「妳怎不跟奇雅說?」

  「敢頂嘴!」瑪蓮又施展十字鎖喉,讓張志文伸出舌頭說不出話來。

  「瑪蓮別鬧了。」奇雅突然淡淡地說:「我來處理。」

  「呃?」瑪蓮吃驚地說:「妳要怎麼處理?」

  「那個……奇雅……」張志文喉嚨還被鎖著,也掙扎著說:「阿猴只是有點死心眼,沒有惡意的。」

  「我知道。」奇雅說:「你們不用管。」

  這下眾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多說。

  卻是一個多月前在臺灣,張志文和侯添良兩人突然開始對瑪蓮、奇雅大獻殷勤,兩女避了一段時間,到最後避無可避,分別對張、侯兩人翻臉,不過張志文屢敗屢戰、死纏爛打、毫不洩氣,加上瑪蓮個性粗疏愛鬧,往往沒法真的拉下臉來,兩人這麼一路打鬧,變成一種相處模式,還不知未來會如何發展。

  但奇雅卻像身上罩了一層冰罩一般,毫無下手之處,別看侯添良皮膚黝黑,臉皮其實挺薄,奇雅嚴詞拒絕以後,他就不敢再有任何表示,總站得遠遠地不敢多說,每天都垂頭喪氣的,似乎人生已經失去樂趣一般,誰勸也沒用。

  不過這麼一來,氣氛卻變得有點僵,這一個月在船上侯添良一直刻意避開奇雅,此時眾人要一起做事,總讓人覺得哪兒不對勁。

  這時候奇雅卻突然說要處理,倒讓人十分擔心,不知她要怎麼辦?

  不久之後,侯添良飄了回來,對葉瑋珊緩緩說:「宗長,印上尉會準備一排三十人去,還說準備去調一艘中型船渡河,要我們先下港口,等他通知。」

  「嗯,我們下船吧。」葉瑋珊領著眾人要走。

  「宗長,我和添良稍慢一下,馬上下去。」奇雅突然說。

  「呃?好。」葉瑋珊偷偷一吐舌頭,對眾人打了個眼色,快步去了。

  這麼快就要說了?大夥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了想,還是都閉上嘴往下走。

  至於侯添良,這時則一臉呆滯地站著,不明白為什麼奇雅會突然要把自己留下,他望向奇雅,張開嘴又閉上,又想張開,正沒個准的時候,卻聽奇雅說:「瑪蓮!還躲?出來!」

  「呃。」不遠處,蹲在一根捆繩索的大木柱後方,正準備偷聽的瑪蓮,尷尬地鑽了出來,她一面往外走,一面乾笑揮手說:「我那個……我先下去等妳嘿。」

  「快走。」奇雅白了瑪蓮一眼。

  等瑪蓮也走遠了,奇雅這才看著侯添良說:「過來,我們談談。」

  侯添良走近兩步,卻又不敢太靠近,呆了呆才說:「奇雅……」

  「我上次穿過兩天短褲,你看過我的傷疤了。」奇雅說:「不覺得難看?」

  侯添良雖然不知道奇雅打算說什麼,但聽起來就不像壞事,他精神大振,連忙說:「當然,一點也不,那根本看不出來,就和一般皮膚差不多了。」

  「不只腿上有,手上和身上都有喔。」奇雅說:「摸起來也不怎麼光滑。」

  這話意思是自己有那個命去摸嗎?侯添良吞了一口口水,那張黑臉漲紅的同時,頗有點腦充血,一下子身子有點搖晃,站不大穩。

  「怎麼了?」奇雅微微皺眉說:「有在聽嗎?」

  「有!」侯添良回過神,立正站好。

  「你幾歲了?」奇雅說。

  「我去年年底就滿十八歲了!」侯添良大聲說。

  「不用這麼大聲。」奇雅皺眉說:「到今年十月,我就二十二歲了。」

  「我十八已經滿很久了。」侯添良忙說:「其實我們只差兩歲多一點點。」

  算術真差,其實是三歲多,不過這也算了……奇雅接著問:「你喜歡我嗎?」

  侯添良臉更紅了,微微點了點頭,想想又急著說:「我不想讓妳不高興……所以這段時間才避著妳,並不是……」

  「那不重要。」奇雅停了幾秒,這才說:「你想做什麼?」

  這問題沒頭沒腦的,侯添良一呆說:「什麼?」

  「你想要我和你做什麼?」奇雅又說了一次,看侯添良還是呆在那兒,她微微皺眉,頓了頓接著說:「只是想交個女友,又或者只是想找人上床?」

  「呃……」侯添良傻了片刻才說:「喜歡的話,什麼都會想做吧,但那個……不是重點。」

  「你想娶我嗎?」奇雅問。

  侯添良又是一呆,才十八歲的他,自然沒想到這麼遠的事情,但這不代表他不認真,侯添良當下一咬牙說:「想!」

  「神經病。」奇雅瞪了他一眼說:「我們才認識多久?」

  又說錯了,誰來幫忙給一下標準答案啊……侯添良一面叫苦一面說:「我……我的意思是……」

  奇雅沉吟了一下說:「如果你是真心喜歡我的話……」

  「我是真心的!」侯添良搶著說:「從很久以前,我每天都……」

  「停,不用說這些。」奇雅搖手說:「我不可能當你女友的。」

  「呃?」侯添良臉又苦了,那找自己來說半天幹什麼?

  「不過若符合幾個條件,未來並不是沒有希望。」奇雅說。

  侯添良精神大振說:「好,快告訴我。」

  奇雅緩緩說:「第一,從今天算起十年之內,志文娶到瑪蓮。」

  「嗄?」侯添良一愣。

  「第二,」奇雅不管侯添良的反應,接著說:「而這十年內,你沒追求過、交往過任何其他女子。」

  「呃?」侯添良瞪大眼睛。

  「第三,別讓我太討厭你。」奇雅說:「只要符合這三點,如果你那時還喜歡我,到時就嫁給你。」

  「啊?」侯添良張大嘴說不出話來。

  「可是不管嫁不嫁,我都不會愛上你。」奇雅臉色一沉說:「這樣你也可以接受的話,你就等我十年。」

  「這……」侯添良說:「為什麼……要這樣?」

  「不用勉強,也不用作什麼承諾。」奇雅說:「十年後,你若是自認符合這三個條件,又還想娶我,就來向我求婚。」

  「等……等等。」侯添良平時雖然有點隨隨便便,這時可是集中全力思索,想想忙說:「其他的條件還有道理,蚊子和阿姊那個……實在不大合理啊,我又幫不上忙?」

  「沒辦法,那就是首要條件。」奇雅微微一笑說:「你可以不答應啊。」

  所謂情人眼裡出西施,何況有著一張俏麗小臉的奇雅,本就生得不錯,見奇雅這一笑,侯添良不免失魂落魄,迷迷糊糊地說:「好,我答應、我答應,我就等十年。」

  「話別說太滿。」奇雅說:「你也不准去干擾瑪蓮他們,這條件更不准對任何人說。」

  「我不敢啦。」侯添良傻笑說:「阿姊這麼凶。」

  「那就這樣決定。」奇雅說:「這十年我們就當普通朋友,你對我沒有任何責任,隨時可以放棄這約定,而如果你想堅持下去,只要別讓我越看你越煩就好,比如整天擺個臭臉,或者老說粗話之類的……」

  「我會改、我會改……」說著說著,侯添良突然結結巴巴地說:「妳……不會喜歡上別人嗎?比如……那個……洛年……」

  「不會。」奇雅搖頭說:「我不會喜歡上任何其他男人。」

  「那……既然不喜歡我……為什麼會願意嫁給我?」侯添良忍不住問。

  「反正我不會愛上別人。」奇雅淡淡地說:「有個人願意這樣愛我,也不嫌棄我不愛他,嫁他也無所謂。」

  「十年啊……」侯添良愣愣地說。

  「不願意也沒關係。」奇雅轉開頭,望著船下的眾人說:「老實說,這條件很苛刻,我並不相信你能堅持十年。」

  「好!」侯添良仿佛下定決心般地說:「我不只十年以後要跟妳求婚,這十年內,我還要讓妳愛上我!」

  侯添良興奮地說完,但見奇雅目光瞥了過來,他連忙補充說:「在不惹妳討厭的前提下努力!」

  「隨便你了。」奇雅說:「你這一個月老是臭著臉不說話,造成大家的困擾了。」

  「呃……」侯添良愣了愣說:「對不起。」

  「大家等久了,下去吧。」奇雅轉頭說。

  「這個……」侯添良突然說:「我可以罵最後一次粗話嗎?」

  奇雅微微一愣,疑惑地說:「罵我嗎?」

  「當然不是、不敢、不可能。」侯添良連忙搖手。

  「那隨你。」奇雅說。

  「等等我,馬上好!」侯添良轉身望向船外,深吸了一口氣,突然對著外面大喊:「幹——你他媽的!老子好爽啊——」

  這一喊,蓋下了鬧哄哄的人聲,船上船下連港口的幾千人目光都轉了過來,看著這個發瘋的年輕人。

  「你神經病啊?」奇雅吃了一驚。

  「老子十年以後就有老婆了啦!」侯添良又嚷。

  「你再說就作廢了!」奇雅臉終於紅了,忍不住頓足說:「我說過,不准告訴任何人!」

  「呃,是、是。」侯添良連忙轉身說:「從此一字不提。」

  「瘋子!」奇雅白了侯添良一眼,搖搖頭,先一步往長踏板那兒掠去。

  但這一眼卻讓侯添良心中暖呼呼的,當下他一面傻笑,一面緊跟著奇雅的身後掠去。

  ◇◇◇◇

  剛剛侯添良的大喊,雖然也引起了白宗眾人的注意力,但是一方面周圍十分吵雜;二來相隔又遠,除了知道他大吼怪叫之外,倒也聽不清內容,只讓人更擔心了些。

  此時兩人這麼一前一後、前腳後腳地下船,大夥兒的注意力自然都集中了過去,奇雅那沒表情的小臉上看不出端倪,但後面那個黑臉大個兒,臉上為什麼充滿了傻呼呼的笑容?

  且不說瑪蓮忙把奇雅拉開探聽,張志文、吳配睿、黃宗儒更早已圍上侯添良打探,連葉瑋珊都忍不住拉著賴一心走近幾步,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侯添良怎麼逼就是不說半個字,直到眾人逼急了,他才突然拍了張志文肩膀一下,哈哈笑說:「你可得加油啊。」

  叫我加油?張志文一愣,忍不住又好氣又好笑地罵:「你這傢伙前幾天還像個死人,現在居然臭屁起來了?」

  「不、不。」侯添良搖頭說:「我可全靠你了。」

  「靠我什麼?」張志文瞪眼。

  「不可說、不可說。」侯添良搖頭。

  「打什麼啞謎啊!阿猴哥。」吳配睿也忍不住笑駡。

  「奇雅說不能說。」侯添良板起臉,肅然說:「打死我也不會說的。」

  「不行!」「快說!」張志文和吳配睿一起叫了起來,但侯添良仍是只顧傻笑,不肯張口。

  莫非這兩人真有什麼發展?這可稀奇了。葉瑋珊目光轉向奇雅,卻見奇雅仍是那般雲淡風輕的模樣,輕鬆應付拿著厚背刀跳腳的瑪蓮,看起來卻又不是那個味道……目光再一轉,葉瑋珊卻見那位上尉連長印晏哲正快步往這兒接近,她暗暗跺了跺腳、歎了一口氣,才很煞風景地咳了一聲說:「晚點再聊吧,該做事了。」

  這下眾人只好不甘不願地放過侯添良,當下隨著印晏哲與他選出的引仙部隊三十人,登船過河,往西地探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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