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空間

　無論是精靈開創人類發揚的元素魔法體系、精靈在元素魔法以外秘傳的自然魔法體系、矮人的符文魔法體系，以及被帝國研究院斷定失傳其實仍隱秘流傳的獸人月魔法體系，其實都是從遠古地精帝國的奧術體系殘卷中研究出來的，但第二代文明的智慧種族們也不單單是發掘地精文明，其中的智者賢者們也創造出了完全獨立於奧術之外的新體系。

　那就是對時間、空間、物質、能量四種概念的研究，這四種概念已經超越了古人的智慧，現有的魔法鬥氣煉金術，幾乎全部可以歸入物質和能量的範疇，而時間和空間更是直指世界的本質。

　當然，說是新體系，其實根本就沒有形成完善的系統。及至今日，對四大概念的研究仍然舉步維艱，時間魔法毫無進展，空間魔法也只是略窺門徑。目前世人所知的空間魔法，也僅僅是空間儲物戒指、空間傳送魔法陣，最多再加個戰鬥中的瞬移。但帝國魔法研究院作為世界最強的科研機構，當然有還在試驗中的新魔法技術，而帝國大公主西爾維亞正是這些技術的第一試驗者。

　西爾維亞撤去了身上沒用的飛行術等魔法，收起了身後六個六芒星，僅僅是手一指、口一張：“干擾！亂流！束縛！切割！”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也沒有絢麗多彩的光芒，似乎根本沒有什麼攻擊，馬丁卻臉色大變，他的內勁防禦結界竟然被破掉了！更準確地說，是被什麼東西切割開了！

　結界被破掉也不算什麼，剛才西爾維亞的光暗魔法也屢屢破壞結界，但每次被破，馬丁都能以更快的速度從天地之間轉化元氣形成新的結界。而這一次，他竟然失敗了！結界被破的那一刻，馬丁金丹一吸，便要提取身外元氣，但外面竟然空空如也，沒有一絲一毫元氣！

　在這個元氣充盈的異世界，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即使那什麼“亂流”能吹開他身邊的元氣，但金丹的呼吸範圍足有數百上千米，豈會吸不到元氣？馬丁甚至能明確地感覺到，三米以外便有元氣，只是這三米似近似遠，咫尺之外彷若天涯。

　馬丁瞬間明白，他身周的三米方圓，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而是被另一個空間替代。這個空間倒不是沒有元氣，但元氣極少，就像地球一般，少到讓他無法借用。元氣不但少，還充滿惰性，即使馬丁的金丹瞬間呼吸無數次，外界的元氣也僅僅是有些顫動，沒有流向馬丁體內。

　這是空間魔法！馬丁立刻明悟，西爾維亞將另一個空間或者僅僅是某個空間碎片，折疊到了他的身周，使得他失去了本來無窮無盡的元氣。

　看到空間魔法生效，西爾維亞露出勝利的笑容，她雖然不知道什麼元氣，但她早就察覺到了那種氣息的流動，剛才馬丁在光暗魔法下不斷張開新結界，造成了區域範圍內元氣的明顯流動。這種氣息，並非魔力也非鬥氣，不像已知的任何一種元素，西爾維亞立刻猜測到這就是馬丁能強大起來的秘密。

　馬丁能直接使用空間中的某種氣息，將其化為源源不斷的戰鬥力，這讓西爾維亞驚嘆。但她迅速找到了破解的辦法，將空間換掉。身為全系魔法師的西爾維亞，實質上真正精通的卻是空間魔法，她迅速從無數空間碎片中找到了一個惰性空間，並將其映射了出來。

　“馬丁，這場戰鬥我贏下了！放心吧，我會治好你的。”獲勝在即，公主意氣風發，又一個空間切割扔了出去，切向馬丁的大腿。

　這次，再也沒有討厭的結界了吧？而且在空間碎片的束縛之下，馬丁無處可避！西爾維亞臉上笑意盎然，但下一刻，她的笑容便僵住了。

　馬丁身邊竟然再次出現了一個結界！而且比之前的結界更強大！

　之前無形無色的內勁結界，西爾維亞雖然看不到卻也並沒有過於震驚。但此刻出現的結界，卻是一個有形有色、色彩繽紛的圓球，金紅銀黑，四色流轉。金光燦爛，內有生機勃發；紅光如血，外含死靈煞氣；銀光璀璨，如同閃爍星辰；黑光幽暗，彷彿吞噬一切。

　四色光芒流經處，不但化解了第二個空間切割術，連束縛他的空間碎片竟然都如同烈日下的冰雪，瞬間消融不見。旁觀的諸女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直接操縱空間的西爾維亞卻忍不住呻吟一聲：“這怎麼可能！”

　以西爾維亞的見識，又怎會不知道那個空間碎片被吞噬了？但吞噬一個空間碎片，眼前的馬丁怎麼可能做到！不要說八級，便是九級強者也做不到！與西爾維亞經常實戰訓練的那些白銀騎士，其中的三位九級騎士雖然能掙脫她的空間束縛進而擊敗她，但他們也是無論如何做不到吞噬空間碎片的。

　除非是領域強者，這些最強者的領域事實上便是另一種空間。如果遇到的空間碎片過小，他們就能用領域來同化和吸收。但馬丁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領域強者的，再怎麼樣的天才、再怎麼樣的奇蹟都不可能！

　“馬丁，馬丁·卡爾斯，你是怎麼做到的？”西爾維亞喃喃自語。

　“呵呵，當然是靠體內本身的力量，你雖然斷絕了我周圍元氣的供應，但我身體之內本來就儲備著龐大的元氣。”馬丁收斂丹珠隨口答道，解釋著再次撐開結界的原因，一邊走到公主身邊，看她的模樣顯然是不准備戰鬥下去了。

　“不要糊弄我。”西爾維亞皺起眉頭，臉有薄怒，以馬丁的敏銳怎麼可能不知道她問的是他如何吞噬碎片的？

　馬丁一笑，他當然知道是四顆丹珠合力才吞噬了空間碎片，但其中原理嗎，說實話他自己都不知道，只能說是有些猜測罷了。也許，任何一顆丹珠本質上都是靠吞噬成長的吧。墨珠的原型冥河土的特性是吞噬魔力，銀珠的原型星辰沙的特性是吞噬鬥氣，雖然他沒有魔法鬥氣，但在體內成長的墨珠銀珠其實和金丹一樣，吞噬的是元氣，只不過換上了“呼吸、轉化”等溫和的詞語，本質上都是一樣。

　而血珠呢？當然也是吞噬，雖然在後期也和金丹一樣以元氣為生，但血珠成型的契機可是吞噬了識海世界的無數陰魂怨鬼。和前三珠相比，吞噬靈魂的血珠更是充滿了凶煞之氣。

　既然四大丹珠都是靠吞噬起家的，那麼區區一個空間碎片，歸根到底不過是一個七級法師所能操縱的碎片，力量再強也有限度，被吞噬掉又有什麼奇怪的呢？

　但這些猜想，丹珠的特性之類的，馬丁當然不會宣之於口。公主雖然不忿，卻也沒有追問，只是說道：“今晚是我輸了，等我突破八級，掌握了更高層次的亂序切割，到時我們再戰。”

　除了已經被魔法研究院研究透徹的空間儲物、空間瞬移等魔法，真正強大的攻擊型空間法術必須至少八級才能使用。空間魔法並非像元素魔法那樣消耗自身或者裝備中的魔力儲備，而是直接消耗使用者的精神力。剛才她使用的干擾、亂流、束縛、切割，這四個法術都是強大空間魔法的簡化版，就如最後一個切割，真正的亂序切割可不僅僅是割裂馬丁的內勁結界那麼簡單。

　不過馬丁聽了也僅僅是一笑置之，等公主升到八級，他早就讓元嬰出世了，到時公主拿出更強的法術，他也自然會有更強的應對手段。心有勝算，馬丁嘴上卻變得謙虛起來：“今晚我們只是平局，我防禦自然沒問題，可讓我進攻的話，我也奈何不了你的瞬移啊。”

　“哼，虛偽。”回應他的是西爾維亞的白眼和嘲諷，“你既然連空間碎片都能吞噬，那麼干涉我的身周空間、擾亂我的瞬移，你難道做不到嗎？馬丁，在我面前不要擺什麼強者對弱者的謙遜。我也不是真正的弱者，這次不如你，努力鍛煉下次打倒你便是。我西爾維亞既不是沒敗過的人，更不是敗不起的人，跌倒了再爬起來，我遲早能站於最強者的巔峰。”

　聽了公主的豪言，馬丁也是欣然，有志氣自然是好事，不過這巔峰嗎，自然也是他的目標，他倒是很希望公主和希露達她們做個第二高峰第三高峰第四高峰的，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等他登上巔峰向下看去時，如果只有平原和矮丘，那才無趣呢！

　此時觀戰諸女也圍了上來，雖然這場戰鬥僅僅是一方攻擊一方防禦，結束得莫名其妙，但既然公主已經認輸，她們自然也接受了結局。希露達等人本來就對馬丁有信心，真正感到失望的只有雅典娜一人，此時她正嘟著臉纏著西爾維亞，眼光卻瞥著馬丁，說道：“馬丁，西爾維亞姐姐說讓你不要對她擺什麼強者對弱者的謙遜，我也要警告你，不要對我擺什麼強者對弱者的驕傲。我遲早也會趕上來的，哼，絕對會再次挑戰你的！”

　馬丁攤攤手作無奈狀，他可不記得什麼時候對雅典娜驕傲了，當然，無視比驕傲更可惡。不過看她的樣子，顯然也是徹底明白了現階段絕非馬丁敵手。既然想追？馬丁嘴角浮起笑意，那就讓她追吧，他也很樂意看到身後追著一批天才，雖然她是永遠追不上的。

　馬丁轉頭看向希露達等人，說道：“你們也要學學西爾維亞和雅典娜，她倆可是想著超越我呢。嗯，雖然很難，近乎不可能，但有理想總是好的。”

　公主聽了只是笑笑，雅典娜卻抓狂地說道：“混蛋，什麼叫不可能？等我把不可能變成可能的那天，非得把你揍成豬頭不可。”

　希露達等人卻是毫無反應，正因為一直跟在馬丁身邊，她們都明白想要靠著天賦超越馬丁，的確是不可能的，除非出現奇蹟。目標還是現實一點的好，她們的目標是跟上馬丁而非超越馬丁。

　看到諸女不受激勵，馬丁繼續說道：“嗯，要不這樣，希露達、芙羅娜、莉莉西亞、艾米，以後我每三個月和你們戰鬥一次，如果能擊敗我一次，我就無條件答應你們一次要求。對了，平時很少和你們聊天，你們有沒有什麼願望，先讓我聽聽？當然，暫時不會答應你們。”

　希露達等人面面相視，要說戰勝馬丁她們當然沒那個自信，但馬丁既然如此說，無非是讓她們繼續努力罷了，她們也樂於配合。

　“如果戰勝大人，我要騎士團和傭兵團的完全指揮權。”莉莉西亞率先提了要求，雖然以往的戰鬥，指揮的也是她。

　芙羅娜看看馬丁，心裡有些想法，但忽然又搖頭換了要求：“如果能勝利的話，馬丁，我想讓哥哥也過來。”

　艾米咬咬手指，眼睛卻盯著飛魚范，說道：“如果戰勝主人大人，我要吃飛……嗚喵，好疼！”馬丁一個暴栗敲掉了她的食慾。

　希露達嘆了口氣，說道：“我就加薪好了。”反正只是配合一下馬丁隨便說說，至於真正的願望，還是以後再爭取吧。

　“我要……”旁邊接口的是雅典娜，她正想提一個可以戲弄馬丁出氣的要求，卻見馬丁已經轉頭他顧了，頓時再次氣急，只能捏著小手咬牙切齒。

　“我就不用了。”西爾維亞按住雅典娜，說道：“幫我安排下房間吧，浴室在哪？我和雅典娜先去洗澡。”

　“你們住這兒？”馬丁一愣：“不住軍營嗎？”

　“還真是失禮呢，你身為主人，自然要為我準備最舒適的房間，除了你的領主府，還有其他地方嗎？我雖然會和戰士們同甘共苦，但那是戰鬥時，平時該享受的自然不能少了。”西爾維亞也不等馬丁叫來侍女，直接邀請希露達等人：“大家一起來吧，我剛才在空中看到這裡的露天浴池很大呢。”

　府裡的事務本來就是希露達安排，無論是熱水還是客房，都不用馬丁操心。

　西爾維亞走出場地時，又回頭向馬丁說道：“等我洗完澡，你到客房來找我吧，我有些事情要談。嗯，不，我到你房間去吧。”

　這話一出，希露達諸女立刻神色各異，雖然想來公主應該是有正事要和馬丁談，但她們還是忍不住回頭瞥了馬丁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