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頓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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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塵歸塵，土歸土。

　微風一吹，刀狂留下的骨灰飄灑，地面上只留下一小片白印。

　眾人都不敢去拿赤月神劍。

　辰逸手掌接近骷髏劍柄時，他感覺仿佛來到冰窖，手心手背立刻結起了一層白霜……但是，辰逸卻感覺不到冷，寒冷的氣息只限于表象，實際上，辰逸最驚訝的，在自己手掌接觸劍柄的那一剎那，那個被磨得發亮的骷髏額頭上有一個並不起眼的楔形符文，突然扭曲起來，並且發出一道暗暗的金光，人們都沒有留意到這道微光。

　暗金色的符文光芒一閃即逝，照射在辰逸額頭，“嗡……”辰逸覺得自己一下子就懵了。一種非常蒼涼、死寂的感覺瞬時將辰逸吞沒。

　“赤月神劍……啊！”

　伴隨辰逸的尖叫，他的眼窩也在迅速的發綠……詭異的綠芒，讓辰逸的雙眼就像黑夜里野獸的眼楮，散發著幽幽恐怖的光芒。同時，他方圓十米，都被一股枯萎的氣息籠罩住。

　在這腐敗光環的照耀下，地面上的尸體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敗著，不一會兒就露出森森白骨，場面尤其駭人。

　意識到連靠近辰逸，都可能非常的危險，大家快速的退避，同時，每個人都感覺到自己似乎受到了某種壓制，這種感覺就像胸口壓了一塊大石一樣，非常非常不舒服。

　“怎麼可能，一個帝級高手也能操縱赤月神劍？”遠在那邊的凌陽真人心生質問，他也感受到了一種特別的壓制，他機敏的感覺到，聖級領域在辰逸散發的腐敗光環的壓制下，根本發揮不出真正的實力。

　“看來，你已經知道該如何操控這把劍了。喏……我是低估了你。”

　凌陽真人閉上眼，長吸一口氣……臉上的不悅一閃即逝。

　……

　“嗚嗚嗚嗚……”

　赤月神劍傳來如同嗚咽的聲音，宛如嬰孩啼哭。

　辰逸右手持劍，他臉部的鐵面反射著幽幽的綠光，就像野鬼一般淒厲無常。不過在這個世界，人們並不相信“鬼”，所以在大家眼里，辰逸最多就是顯得異常的邪惡。人們倒是很奇怪，赤月神劍為何沒有把這個掌控者的生命吸取得一干二淨。

　辰逸好不容易拿穩了神劍，心中暗暗稱奇，看來這把劍果然沒有立刻對自己造成傷害，隨即，辰逸背部的破膽寶劍也發出一陣劍鳴，幻化出無數的劍影朝天飛去。

　咻咻咻……

　破膽未動，然而破膽寶劍的劍影無數，皆是直指長天，似乎訴說什麼。

　破膽寶劍的品階遠不如赤月神劍那樣，連“人級”都未達到，但是，它同樣有自己的靈魂。劍與人是一個道理，只是劍比人更忠貞，破膽見辰逸拿起赤月，便用這種方式不斷的自殘。作為這把寶劍的主人，辰逸知道破膽不願和赤月神劍同流合污。

　但隨辰逸背部飛出的幻影越來越多，破膽寶劍失去大量的靈氣，渾身傷痕累累，碎裂的紋路遍布劍體。似乎只要踫一下，這把利器都會碎裂成鐵片，辰逸心中非常難受，可是他不知道該如何阻止。

　“啊，為什麼？為什麼？”

　辰逸羞愧不已，這時候赤月神劍也不干了，那類似嬰孩啼哭的聲音越來越尖銳，這種尖銳的哀鳴聲說不出的怨氣沖天，仿佛能刺穿人的靈魂，將腐朽和邪惡的種子種植進去。不少人露出痛苦的表情，心煩意亂。其中一些殘留下來的君級高手，不斷的嘔吐著，像是中了詛咒一般。

　這場景落在老人眼里，菩祖微微一笑，知道自己需要施加援手了。他大聲地念起別人听不懂的銘文咒語，說來也奇怪，這種咒語宛如一縷清新的檀香，吹掉了這里的血腥氣味，就連那些枯萎的草地，也開始漸漸復甦起來。眾人煩亂的心情，漸漸好了一些。

　“是大慈咒？”人們紛紛朝菩祖投去感激的眼神。剛才嘲諷菩祖的那些人，都不太抬眼望他。

　菩祖的大慈咒，不斷的回蕩著。每個音符，都起到不可取代的恢復作用……

　老人的面容上始終帶著一絲淡淡的微笑，仿佛看透人間沉浮之事。

　在他的誦念下，除了漸漸平和下來的眾人，辰逸背上的破膽和手中的赤月神劍，也停止了對抗，不知道何時起，辰逸閉上眼，陷入徹底的寧靜狀態。老人的大慈咒，讓他浮躁的心情，一下子回到很多年，很多年前……

　“背上小書包，天天不遲到，小鳥說，早早……哈哈，我終于可以去上學了。”和煦的朝陽下，一個身著牛仔服裝的小男生，牽住媽媽的手，不守本分的用小腳踢動著兩邊的芳草，年青的母親盡量的拉住這個小男生，以免他不小心的跌倒。

　“媽媽……”

　辰逸塵封的記憶，第一次想起自己的母親，他似乎看到嫻靜的母親正朝自己微笑，不過這畫面飛快的轉移掉，換成另一個場景，這里已經不是那個芳草朝陽的早晨，而是在整齊的學校課堂上。

　“馮卓，你又偷吃我瓜子。”

　數學老師正在講課，同桌曉曉只能小聲的怒道，卻又莞爾一笑，轉身從書包里掏出一塊包裝很精美的餅干，遞了過去。

　那個頑皮的男生接過餅干，毫不留情的將其消滅。

　“是曉曉……啊，我怎麼會想起你呢？”在此後多少年的學習生涯中，辰逸還是第一次想起這個同桌。場景又換，換成辰逸上大學的第一天，又換成第一次和女孩子牽手，再換成和初戀女友第一次做愛的場景……

　往事境遷，如果把人生分裂成兩塊，第一塊就是來到震旦之前的人生，馮卓的人生。

　然後，才有了辰逸。

　隨著那一面面不斷消失的畫面，往事給辰逸帶來的震撼就好像一顆石子，被投進平靜的湖泊里一樣，激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他對外界的感受恍然無知，隨時間的漸漸流逝，辰逸的記憶里，又重新回顧了一遍來到震旦世界所遭遇的事情。在北海，自己遇到劍神師傅——修煉劍學——離開北冥山——踏進破碎空間，遭遇女妖露易絲安娜的垂青，——創造駒武，獲得了三字真言聖火——然後離開了破碎空間！

　再然後，辰逸救助凌黎兒，抵達五衍山，定下婚約。辰逸發現，自從和凌黎兒遭遇後，之後的人生就開始充滿了強烈的悲劇色彩……好像是一個魔咒不斷的困擾自己，才落到今天這樣的天地。

　“唉……”

　辰逸一聲嘆息，道不盡的滄桑。回首往事，無論是快樂的地球時代，還是震旦世界的鐵血紛爭，一切都顯得無比的淒涼，漸漸的，辰逸突然有了一種新的認識……

　最終，在辰逸混沌的腦海，只留下兩個字——“破滅！”

　這種感覺一旦形成就非常的清晰，天地之間，一切冥冥注定，你是逃不開這種宿命的安排的。只有“破滅”兩字，才是一切事物最終不可避免的結局……

　感悟到“破滅”辰逸睜開眼楮，心如止水般平靜。

　大家都不知道辰逸在短短瞬間，讓心境提升到一種新的高度。

　這種高度，無法仰望，無法制衡！

　歸根結底，赤月神劍的“破滅”真諦，就是毀滅一切！

　“天道，難道就是以一切的破滅為代價？”

　辰逸反問一聲，卻見辰逸緩緩的伸出雙手，將兩把寶劍平平的放到手掌心，托了起來。人們睜大眼楮，不知道這家伙又要干什麼。

　在辰逸手中的把赤月神劍如蛇，猙獰無比，雖是靜止狀態，依然讓人們產生一種錯覺——這簡直就是一條虯龍，正在不斷的掙扎翻騰著，它似乎早就知道下來的結局了。

　而辰逸另外一只手里的破膽寶劍，劍體微微發黑，血槽暗紅。

　雖然傷痕累累，卻無法掩飾它那冷酷的殺意。

　“呼……”

　辰逸的大手突然生出兩團火焰，兩把神兵利器出乎預料，竟然像干草般一點就燃。

　火光灼灼，印紅了辰逸的冷酷面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