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觀妖台

辰逸隨凌陽真人出了青雲樓閣，幾道迂回，走上一道蹣跚而上的天梯。

　“請看——這就是觀妖台！”

　只見在前方不遠的雲霧中，有一塊凸出天梯之外，血跡斑斑的平台。

　平台旁邊，立了一塊神龜負石的雕塑，上面寫的並不是觀妖台，而是“斬妖台。”

　“教主真人，這上面寫的是斬妖台呀？”辰逸不解地問，他只要靠近這觀妖台，立刻感受到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面而至，感覺自己仿佛來到了屠宰場一樣。

　這種感覺非常的陰森，說不清，也到不明，辰逸隱隱還覺著，耳邊似乎還有著一陣陣妖孽般的尖嘯。

　凌陽真人解釋道，“這里本來就叫斬妖台，在我未建立五衍教之前，這里又叫五指山，住著一名威震四方的霸主。這位霸主非常厲害，曾經一刀威震，天下莫有爭鋒者。而且他曾親歷了第二次天災的遠征，並且抓捕了無數的妖魔。後來，我們人類失敗了，連第二代四大至尊者都成為了妖魔的囚徒，霸主退守到五指山來，出于對妖魔的深刻仇恨，他活剮了所有抓捕到的妖魔——就是在這里行刑的！誠然過了很多年，我們只要一接近這里，還能感受到一股腥風撲鼻，怨意極深。”

　辰逸暗暗皺眉，不由問道，“這位霸主叫什麼？後來又怎麼了……”

　提起那位，凌陽真人輕嘆一氣，像是陷入某種深思，好久才回答，“在震旦界，有很多無名無姓的前輩高人，這位霸主也無名無姓——處決掉了那些妖魔囚徒，無名霸主就離開了五指山，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等我在這里開宗立派後，設立了觀妖台，這個斬妖台比較符合條件，可以近觀風雲變幻，遠察星宿運轉。也算是為了紀念無名霸主吧，斬妖台三字就這樣一直保留下來。”

　“教主英明。”

　辰逸對對那位無名霸主的欽佩之意，也油然而生。

　震旦世界也許冰冷無情，但是最不缺少的就是這種熱血男人，毫無疑問，無名霸主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足令任何人心生敬畏。

　未久，凌陽真人手指南天，“你看那邊。”

　由于五衍聖山海拔很高，幾乎完全處在雲海上端。站在這樣的高度上在看天空，可謂萬里無雲，上空是很少有水汽形成，藍色的天幕上，若不是那道道交織存在的天錮，把蒼穹分成無數的格子田，絕對是個美不勝收的場景。

　然而，順著凌陽真人的指向，辰逸卻看到南天上方，烏雲積壓，陰雲環繞，就像一幅定格的龍卷風照片，帶動著一片片灰暗的雲層。

　龍卷風的上端，就像一大塊膿瘡一般，噴發出一團團發暗發紅的黑霧。

　這種顏色辰逸記憶很深刻，這和破碎空間的碎顱山脈附近的陰雲完全一樣，散發著濃濃死寂的感覺。

　“這不是黑雲，是死雲。可是——這面積也未免太大了，幾乎佔據了半邊天幕。教主真人，你讓我來就是為了看這種異象？”辰逸說道，心中卻暗暗揣測，這雲層這樣疊加，形成了一股近乎摧枯拉朽的威壓，斷然不會有什麼好的征兆，可是他又說不出什麼名堂。

　“你說的很對，這確實是死雲，你看——死雲籠罩之下，只有永遠的一片死亡景象。死雲至少囊括了幾千里範圍，而且又有加劇之勢——我想，如果沒猜錯的話，和第一次，第二次天災入侵完全是一樣的場景，因為妖魔只能通過這種方法才能進入我們的世界，他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破壞震旦界的結界防御。”

　辰逸微微驚訝，問到，“妖魔不可以直接來到這個世界？”

　“是的，任何從異位面來到震旦世界的妖魔，都會因為震旦結界存在，喪失很大一部分實力。如果他們能夠直接進入震旦界，只怕我們人類已經滅亡過了無數次。所以，如果大舉入侵，妖魔必然要設法先破壞了我們的防御根基，那樣對于我們來說，這就非常的危險了。”

　凌陽教主不無擔心地說，他那頭赤紅的頭發隨山風飄浮，雖然是專修法道顯得比較儒雅，然而身材高大，仍讓辰逸覺得這個凌陽真人，存在著一股類似武者的氣息。

　辰逸想了想，“難道我們的人沒有發現這樣的場景嗎？”

　“有——有很多比我更加強大的人，都觀察到這次動靜。因為這次黑雲壓頂的兆頭已經醞釀了好幾年時間，從它誕生到現在的成型，這個過程是很慢的，並且一直被無數震旦界高手察覺到……只是，我們人類現在式微呀，震旦界目前僅有兩位第三代至尊。也就是說，如果這次妖魔傾囊而出，後果只怕比第二次天災遠征還要——艱難，還要糟糕。”

　第一次天災，人類以四大至尊的代價，全殲天災軍團。

　第二次天災，人類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四大至尊以自身被俘的條件，換回了這個千瘡百孔的世界。

　“第三次……還會遠麼？”辰逸想都不敢想。

　同樣是至尊者，估計第三代的新晉升的兩位至尊，也會和二代至尊一樣，很難達到一代至尊的武學高度。眾所周知，至尊者代表著絕頂的武學成就，他們需要極其漫長的時間去醞釀，去誕生！第一代至尊之所以最強大，就是因為在天災遠程之前，他們擁有足夠的時間使自己變得無堅不摧。

　辰逸盡量放下思想包袱，不過語氣還是有些沉重。“真人不用太過擔憂，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只要我們能提前做好重逢的準備，應該可以度過這次危機。”

　“但願如此吧！”

　凌陽真人轉過身來，直視辰逸很久，“辰逸，你修的是武學，不知道你師從何來，我感覺你已經達到君級修為，實力並不弱。相反，你很強，似乎竭力收斂你的劍氣，唯恐駕馭不住。”

　“是的，常言道劍在手上不得不發，練習劍學的人，一旦真正的形成了劍意，是很難遏制下去的。”辰逸有感而發。隨後又淡淡一笑，道，“泱泱震旦，高手極多，我有兩位師傅，一位是故去的第五劍君——愁勝雪，另外一位是劍神——方飛揚。這兩位師傅曾經合力擊殺一只遠古妖魔而不敵，劍君身死。我在北冥山的時候，一直受劍神的指導，修煉的卻是第五劍君的傳承！”

　“呃，原來如此，難怪你的劍意這般強烈——人生一世，是非自有後人說。我凌陽雖然沒有听說過這兩位武學高手，但是只憑他們絕殺妖魔的事跡，仍可想象到當時的場景，何其壯烈。他們絕對是我們震旦界的好男兒。”凌陽真人輕嘆一氣，有些悲涼地說到。

　提起兩位師傅，辰逸眼里微微泛起一點紅色的血絲，他心中對妖魔的那股恨意，在這時已經達到沸點。轉過身，辰逸感受雲霧撲來的清冷，似乎只有這無限的冰冷，才可以凍結他的仇恨。

　未久，只听凌陽真人問道，“那你以後準備何為？”

　“師尊被戮之仇，一定要報。我準備像真人一樣，開宗立派，廣受門徒，我想——與其這樣等待著被妖魔襲擊，還不如率三萬男兒，朝妖魔界殺去。終有一日，我要以手中青鋒，殺退百萬妖魔，讓劍君師尊九泉瞑目，這——就是我的打算！”

　說到此處，辰逸心中並不是憤怒，而是相當的平靜。

　這種心情就像一片被寒冰凍結的汪洋，卻又隨時能掀起狂瀾一般。在他身後的凌陽真人微微淡笑，可以從這儒雅的中年人的臉上，發現一絲欣慰的笑容。

　“好，既然你有此決心，我凌陽願助你一臂之力——我研修法道，對你武學沒有什麼指點可言。不過，藏書閣內，有三卷百年武學功力卷軸，便贈與你罷，切莫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