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要命的選擇

　美娜的安神按摩極為有效，當洪孝清醒過後覺得神完氣足，因此再次回到主控室時，那神采飛揚的狀態立刻招來船務會老家伙們曖昧的眼神。

　幸好船務會議馬上就要召開，因此老家伙們暫時也就僅僅能用眼神問候這個小年輕而已——‘小子……終于變成真正的男人了吧！’這是這群為老不尊的老家伙們眼神中確切無疑的意思。

　這無疑讓見習醫生覺得很‘冤枉’。

　“好了……諸位，機組部已經有好消息傳來——皮特部長，麻煩您詳細與大家說說。”菲爾納德斯先生輕輕敲了敲桌子，將大家的注意力引到自己這邊來。

　“嗯，好的。”皮特部長很是開心的︰“我們的探測器已經全部就位，而且工作正常……”

　新任的機組部長略略有些得意的巡視了一下大家，稍稍賣了下關子之後這才將喜訊說出來︰“在功率不變的情況下，我們特地將探測器的精度調低，從而大幅度的提高了搜索範圍，因此，我們的預警時間有望提高到一刻鐘。”

　“太好了！”所有人，包括主控室的操控員都不禁為機組部工程師們的精彩表現鼓掌——在時速百萬公里的太空航行中，每一秒都意味著近五百公里的距離，多五分鐘的預警時間，這對于雙子星意味著什麼，大家都很清楚。

　“很好……謝謝您皮特部長。”菲爾大副的神態已經不是上次會議時那種驚慌失措外帶懊悔的表情，現在的他很想重拾威信，因此這次會議他力求更好的表現︰“離隕石襲擊還有一些時間，現在我們先確認一下飛船狀態。”

　隨著菲爾納德斯大副的命令，主控室內一片忙碌。

　雙子星號畢竟是數十年前的老式飛船，雖然這些年來經過了無數次的技改，不過大多數系統依舊還略顯陳舊，全系統智能集成並未完成，暫時頂替的半自動式混合操控方式。

　相比自動化、智能話程度更高的前者，後者雖然效率略低，但是可靠性要稍高一些。

　雙子星上，只要有足夠素質的船員操控，飛船運行狀態甚至會超過大部分智能集成度較高的飛船——當然，這僅僅是指叛亂發生前。

　損失了大部分高素質船員後，現在的雙子星運行效率已經大不如前，主控室內略顯混亂的場面也就不足為奇了。

　幸好，現場亂是亂了一點，但是一切倒還算是正常，很快，各部門訊息傳來。

　“機組部運轉正常……”

　“損管組運轉正常……”

　“近空防御系統正常……”

　“探測器訊號正常……”

　“自動導航系統正常……”

　“逃生演習進行正常……”

　數十個分部門流水般將各自狀態上報，情況很好。

　“很好！各部門保持戒備，預計十分鐘後探測器訊息到來。”菲爾代理大副對目前的狀況很滿意，他的舉手投足很顯然有仿克里斯多夫大副的嫌疑，不過，此刻靜待隕石訊息到來的諸人並沒有心思對此多加聯想。

　無奈的等候是最讓人心焦的。

　十分鐘，在平時並不會覺得長，然而，現在的十分鐘，對主控室所有人來說，簡直漫長得如同等了一個世紀。

　“探測器警報！探測器警報！”

　突如其來的紅燈閃爍讓屏息以待的眾人同時震了一震，原本靜寂的主控室突然間象打了興奮劑一般忙亂起來。

　“將訊號連線主控光腦！”菲爾納德斯先生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興奮，他的臉上浮現出怪異的紅色，急急忙忙的叫著︰“全息影像，會議需要全息影像，測算組立刻給出規避路線！”

　從現在開始，直到踫撞發生，僅僅有十五分鐘時間，而留給雙子星的只有十分鐘左右的決策時間。

　在此期間，雙子星必須立刻測算隕石群規模，並且作出最佳選擇，剩下的五分鐘必須留下來實施選定的計劃。

　大型光腦運算速度驚人，幾乎短短數秒鐘，一副全息影像出現在會議桌上空，瑩瑩全息光點組成的隕石群浮現在眾人眼前，與此同時，一條條由光腦虛擬的通行線路也在不斷的探索、修正。

　探測器被改裝後，探索範圍雖然加大，但是精度卻下降了很多，因此，此時飛船得到的數據並不是很準確——反應在全息影像中的圖像也自然不斷在修正中。

　如此一來，計算安全線路的時間自然也得順延。

　數據不詳細顯然是個問題，不過，就目前的情報來說，已經足以讓船務會諸人作出很多決策了。

　“超巨型隕石群……幸好規模大卻松散，可以考慮近空防御系統。”

　“無法完全規避……建議有限機動規避。”

　“彈射逃生艇也在隕石群覆蓋範圍內，放棄棄船計劃。”

　“隕石群B7區較為安全，建議艦外火箭第一次點火，規避至B7區。”

　主控室內各部門的選擇性建議迅速傳來。

　“同意。規避至B7。”

　“點火。”

　“滴滴滴滴……”

　“警報，飛船偏移航線，自動導航系統即將在五分鐘後自動修正，倒計時開始300、299……”

　短短數十秒內，第一次規避動作即已進行，火箭順利遙控點火，飛船悄無聲息的緩緩轉向。

　與此同時，自動導航系統立刻敏感的察覺了航線偏移，它及時發出了警報。

　“因為飛船無法手控機動，完全的安全路線無法找尋……踫撞無法避免。”測算組的情報傳來︰“不過，考慮到如果配合近空防御系統，我們有兩條較為安全的路線選擇……”

　配合他們的匯報，B7區兩條光腦虛擬線路被標明︰“兩條線路模擬通過的損傷預測發送……”

　船務會議室的每個座位上都配備有各自的小型光腦，兩條線路的預估損傷很快報了過來。

　“真是令人惱火啊！”看到了損傷匯報，洪孝忍不住皺眉。

　他下意識的望了望其它人——很顯然大家也同他一樣困擾。

　A路線看起來比較順暢，整條通道小型隕石較少，唯一的威脅是被臨時編號的B7A15736號大型隕石。

　這塊直徑達五公里的巨大隕石是A路線最麻煩的一點——走A路線，也意味著雙子星的左翼紡錘體外的突出點會被其象切蛋糕般削去……

　那也意味著，左翼的近五十個乘客艙室會在此次踫撞中完全丟失，同時失去的還有七枚修正火箭以及大量的其它設施。

　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與此同時還有可能失去的是近百條生命——模擬逃生演練，逃生艇已經處于待發射狀態，在那個區域有十個發射口……那也意味著有十艘船上近一百人可能會在踫撞中喪生。

　旅行飛船，最重要的是安全，飛船可以有損失，乘客卻是需要絕對保障的人群，否則的話，公司聲譽就會受到極大損害。

　尤其是此次航行，雙子星的最後一次航行，上船的乘客雖有部分是電腦選號，不過很多拿到票的幸運兒在高價轉讓與浪漫旅行之間選擇了前者，這也導致了最終上船的絕大多數都是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一百多號人喪生，公司壓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相對于A路線，B路線則恰恰相反，沒有足以摧毀雙子星的大型隕石存在，不過相對的，數以十萬計的小隕石密布其中，飛船的近空防御系統不足以全部消滅這些威脅，大多數的隕石將得依靠雙子星自身的厚實護甲來承受。

　可以預期的是，光憑借護甲是無法全部抵御這些高速飛行的隕石的，最終也許會有部分前部艙室會被擊穿，但是，飛船主體或許不會受到太大損傷。

　最重要的是，B路線，沒有必須拋棄的生命——與A路線十艘救生船上的人員必死無疑不同，B路線前部艙室的人員或許會有生命危險，但也有可能會毫發無傷……

　“A！”似乎想了很久，然而真正從判斷到決策洪孝僅僅用了不到十秒鐘時間，他大聲的叫出了自己的選擇︰“A路線……我選A路線！”

　“B……B路線！”

　“B路線！”

　事實上，在洪孝作出選擇的時候，其它人幾乎也同時作出了選擇。

　除了普利茨中士之外，所有文職人員全部選擇了結果未知的B路線。

　“不……”洪孝痛苦的皺眉，他試著挽回投票結果︰“我們不能因為婦人之仁而……”

　“一票棄權……3B︰2A……執行B路線！”菲爾納德斯大副斬釘截鐵的打斷了洪孝的話，他的命令被執行了。

　“你們會害死整條船上的人的！”普利茨中士的表情與洪孝一樣，甚至更惱火︰“為救一百人而將幾千人置于危險境地……你們絕對會後悔的！”

　“我絕不能拋下任何一個我的乘客！”菲爾納德斯先生難得的有些火氣，命令發布後，船務會已經沒有多少事了，一切都要看天命以及底下船員們的表現，因此，菲爾大副甚至有時間和普利茨中士吵兩句︰“想想看吧……如果那一百個人里面有你的至親好友，你會在這種有第二條路選擇的情況下輕易拋棄他們嗎？”

　“……”普利茨中士板著臉沒有直接回答代理大副的質問，稍稍沉默了一下之後，這位臨時軍務長站起來︰“我得去召集警備隊做好準備……你們還是在這里祈禱我們有好運氣，或者請求諸神護佑，不要讓隕石破壞我們這艘外強中干的大家伙吧！”

　“我也要去醫務室了……”洪孝跟著站起來︰“我想一會兒如果我們還幸運的活下來的話，或許醫務室需要我。”

　倆人一前一後離開主控室，相互苦笑著對視了一眼之後，不約而同的放棄了電梯。

　在踫撞發生時，任何設備都是不太可靠的，現在不是圖方便偷懶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