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沉睡的靈魂

　“沙！”音離伸手之刻，我迅速後退︰“音離，你為何愛我？如果今天我也變成了像小寶那樣的傻子，你還會不會想到這個傻子有可能是重生的孤月沙，有可能就是你愛的孤月沙？！”

　音離怔愣著，子一和捷心依然迷茫著，趙凝走上前，卻又欲言又止。

　“對于你們的愛，我只能說對不起，真的，非常對不起。”除了對不起，我已經無法去償還他們對我的愛，這是我欠他們的，對于他們的傷害，我很內疚，但是，我沒辦法去滿足他們，我是自私的，他們何嘗不自私？對于感情，大家都是那麼自私。

　轉身之際，是夜風的嘯聲，很沉重，很壓抑的感覺。

　小寶是傻子，這，是一個事實。但，他是寒宇樓，他從小就在妓院長大，從沒接觸過奇人異事，那他又何來的武功？

　他說，是因為想做就這麼做了。那麼，是不是音離也怕小寶就是東流才想下殺手？難道是失憶的東流？還是沒有甦醒的東流？

　或許，他不是東流，但是，他的靈魂，一定尚未覺醒。

　開始尋找小寶，他受了傷，應該行動很慢，然而，我卻在地上，看到了斑斑血跡，他似乎，傷得很重，那血跡雖然隔得較遠，但卻一直將我帶回了客棧，帶回了他的房間。里面傳來阿七五五的哭聲︰“五……五……”

　我慌忙推開房門，房間里，是氤氳的水汽，一個人，直直地站立在浴桶中。如墨的長發垂落下來，遮住了他後背的大部分肌膚，發梢延伸入浴桶。消失在浴桶的邊緣，他側著腦袋。面容被長發遮蓋，他似乎在看著什麼東西，那東西他捧在手中，他看著，他站在浴桶中久久地看著。一動不動地他，宛若一座泥塑木雕。

　“五——五——”阿七窩在床腳抱著被子害怕地看著小寶，咬著被子嗚咽

　想上前，卻又猶豫著，我那句話一定傷他很深，他的心里只在乎我怎麼看他，而今，他知道了，我卻很後悔。

　小寶似乎發覺了我的到來。他倏地轉身，我卻避開了他地視線。

　“樂樂……？”他的聲音帶著疑惑，我緩緩上前。始終低著頭，直到來到他地身前。我才揚起了臉。而那一剎那，滿身的傷痕卻赫然映入我的心。

　“怎麼回事。你怎麼這麼多傷！”小寶雪白的肌膚上到處都是淤痕，大的，小地，到處都是，布滿了他整個胸膛，我慌忙拂開他披散在後背的長發，松了口氣，後背倒是不多，“你到底怎麼回事！”

　“我，我，我跟別人打架了……”小寶低下頭，垂下了那只方才他一直看著的手，手中的布巾沉入水中，染紅了滿桶的水，渾身的力氣在那一刻被抽空，身體不禁晃了晃，小寶立刻拉住我的身體︰“樂樂，你沒事吧。”

　“你，你居然還擔心我有沒有事？你應該關心關心自己才對！”

　“我？我沒事……”小寶垂下臉，“娘說，小寶早在十年前就該死了，但老天爺也喜歡小寶，所以……小寶才又活了，可是……小寶變成了傻子……讓樂樂……丟臉了……”他落寞地垂下了眼瞼，淚水緩緩從那清水一般的眸子里滑落，滴落在那已經變淡紅的水中，蕩起了一圈又一圈地漣漪。

　我匆匆拿起一邊的浴袍給小寶套上︰“出來，我給你療傷……”

　從小寶的外傷來看他地確尚未完全掌握他的能力，我看著他地眼楮，他地眼楮依然清澈明亮，可以看清他的任何想法，現在，他地眼楮里就充滿著困惑︰“小寶以為……樂樂不會回來了……”

　“我……對不起……我，我不喜歡你不是因為你是傻子，而是因為……”

　“小寶知道，因為那個東流是嗎？那小寶幫樂樂找東流哥哥吧。小寶總是覺得，這個東流哥哥一定不會扔下樂樂的。”

　“是嗎……對了，當初在山神廟的時候，雲叢跟你說了什麼？”

　小寶擰起了眉︰“他說……小寶是個傻子，讓小寶死心，可是……小寶……不死心……”

　我沉默著，小寶一直被人歧視著，而我，卻什麼都做不了，反而，還傷害了他。

　給小寶上藥的時候他咬著唇，裝作一副男子漢不怕痛的神情。

　阿七也從被子里鑽出來，我順便給阿七把了脈。自從阿七出現，我從未給他診治。當我問音離會不會介意自己是個傻子的時候，其實，我也不敢確定如果東流變成傻子，或者就是面前的阿七，我會不會認出來。

　阿七的心脈受到了阻滯，在他心脈之間輸入一股真氣，可以明顯感覺到阿七原先就是一個練武之人，忍不住捧住阿七的臉細細觀瞧，心因為那雙眼楮而發沉，為什麼之前我沒有去好好看看阿七，沒有去仔細地端詳他，去關心他，我沒有資格去說音離，因為我自己也是一個自私又自大的人。

　阿七的眼楮空洞而灰暗，沒有神采的眼楮就像有人抽干了他的靈魂，這不是外傷，絕對不是，或許，雲叢會知道阿七到底怎麼了。

　“啪啪啪。”忽的，門外傳來敲門聲，小寶立刻去開門，門外站著的，竟然是音離和雲叢，他們站在門口，保持著沉默，宛如等我的邀請。

　“進來吧。”我繼續給阿七檢查身體，“如果你們是來勸我回去的，就請回。”

　“沙……對不起……”意外的，音離對我說著對不起，我疑惑地看著他，他的臉上沉寂地沒有任何表情，“對不起，是我太心急了……我應該感覺到，你要的已經不再是以前的生活，沙，讓我們陪你去天域，讓我們從新開始……”

　我看著音離，音離的神情認真而凝重。

　“月，請給國主一個機會。”雲叢的話讓我吃驚，他在幫音離說話？那他呢？雲叢垂下了臉，“如果是我跟在月的身邊，容易暴露月，因此，還是國主合適，而且，阿七其實是中了咒術，對不起月，其實早在水雲……我就已經知道……”

　原來，雲叢早就知道……

　雲叢帶著人進來帶走阿七，阿七抱著小寶的腰，小寶雖然討厭音離和雲叢，但他還是告訴阿七是為了給阿七治病，阿七才願意跟隨雲叢離去。

　一切有如一扇門，再次緊閉，似是心照不宣，又似是刻意回避，大家都回到了自己的原點，重新開始，讓彼此的心，獲得休息……

　第二天，小寶趕著馬車，他不再哼哼，臉色從未有過的沉重，他頻頻回頭看著影月的大門，眼里寫滿了擔憂，他在擔憂阿七。

　音離易了容後坐在了我的對面，一張變得普通的臉，一臉淡漠的神情，一路上，我們誰都沒有說話，就連最聒噪的小寶，也只是靠在馬車上心不在焉地趕著他的馬車。

　與小寶唯一的接觸，就是替他療傷。每到此時，音離也會在一旁幫忙。

　經過北冥關卡的時候，意外地看見了蒙逸楚，蒙家的車隊浩浩蕩蕩，他們休息的時候我們也正巧在休息，而讓我更加意外的是從蒙家看似家眷的馬車里走出的竟是姚藍詩。

　曾經他們對敵朝堂，而今，他們卻是夫婦，與姚藍詩一同下車的還有一個五歲孩童。

　他們與我們隔著那條小道，看著蒙逸楚與姚藍詩甜蜜的景象，不禁感嘆姻緣的奇妙。

　他們很快再次啟程，啟程的時候還好心地提醒我們盡快入關，以免風餐露宿。于是，我們再次匆匆踏上去天域的路。

　在時間上，藏青應該還在水雲，因為離開影月的那天便是水雲祭海之日，那一日，小寶不免有點失落，他很喜歡祭海，听惑姐說，小寶喜歡看祭海的演出，他一直都喜歡熱鬧。

　路上，我問音離如何喚醒一個沉睡的靈魂，音離無力地搖頭，這已經超出了他所學的範圍。

　音離又恢復了沉靜和冷漠，對小寶雖然依舊不理不睬，但已無之前的厭惡。而小寶，對音離也是避而遠之，就連我，他也不再纏著。除非有非問不可的問題，他大部分時間都在跟黑帥白帥玩。

　這個瓊瑤的版本即將完結，接下去，就是女權版本，孤月沙的另一個結局。

　多多支持《史上最強的青樓》非常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