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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帝將軍(懲罰軍服系列之十)》第5章
★第五章

  淩涵匆匆出門去了,沒有說明要去做什麼。

  淩衛也沒有問,雖然是兄長,但在他和淩涵的關係中,他才是向來需要報告行蹤和計畫的那個人,至於堅如磐石,任何時候都有條不紊做事的淩涵,從不覺得有向誰報告的必要。

  “早餐已經準備好了,將軍。”嵌在牆上的視頻通話器裡,出現衛管家謙卑謹慎的臉,“需要給您端上來嗎?”

  “不,我下去吃。”淩衛下意識地拒絕管家到套房來。

  昨晚回家後遇到的事,仍讓他感到不舒服,就像襯衣裡多了一層細密的葉針,雖不能說紮得他劇痛無比,但也時時刻刻令他應對艱辛。

  他到浴室裡洗了一把冷水臉,命令自己冷靜下來。

  自從走進軍部大樓的那一刻開始,事情的變化層出不窮,如坐旋轉飛船一樣驟起驟落。

  被選舉為下一任將軍,媽媽的態度,頂級烈酒凱旋四號,和淩涵激烈地**,還有……淩謙的記憶檔案,一切讓他目不暇給,身心疲憊,卻必須咬著牙堅持。

  這就是將軍繼承人的生活?

  或者說,真正的將軍家族的生活?

  淩衛有一種感覺,從前的二十年他雖然也身在淩家,卻一直被默默地隔離保護著,現在他終於被扯進來了,也許不能說“扯”,而是這層隔閡被無數個現實因素打破了,壓力如潰堤般洶湧地壓過來。

  也許這就是許多年來,淩謙和淩涵所承受的東西。

  只是搞不懂,弟弟們是如何做到在巨大壓力下,還能表現出那副一切安好,神清氣爽的高傲瀟灑。

  把臉擦乾,穿上襯衣和軍裝,在鏡子前仔細看了一下,無論領帶還是袖口、帽子,都熨燙整齊得挑不出一點瑕疵。

  淩衛離開套房,沿著樓梯下到一樓。

  女僕看見他走進飯廳,把準備好的冒著熱氣的早餐端上來,一杯高營養奶露、烤羊排和一碗菜心粥。

  營養均衡但沒什麼特色的居家早點。

  不過淩衛正懷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心情,看著那碗菜心粥,不免想起某個晚上,某個人帶著討好的賊賊的笑容,也曾端上過類似的東西。

  他食不知味地胡亂吃著,琢磨著吃過早餐後要去做的事。

  在軍部大樓裡,科學部的人曾經請淩涵簽過一份同意書,他們打算銷毀淩謙的複製人。

  不能讓他們這樣做。

  今早又驚又喜地知道記憶檔案的存在後,他悄悄登錄軍部系統查詢過,淩謙的複製人昨天已經被轉送到薩烏蘭科研基地,如果經過科學部再一次確認,就會正式進入銷毀程式,被放進生物分解機裡,碾為一袋袋高級肥料。

  無論從哪個角度,淩衛都不能忍受那個有著淩謙的臉龐和身體的複製人遭受這等命運。

  不行!

 “胃口,不好嗎?”溫柔中帶著一絲失眠造成的沙啞,猛然震撼淩衛的聽力神經。

  他繃緊了肌肉,明明知道聲音的主人就在桌旁,卻像犯了錯的小孩子一樣,不知所措地低下頭。

  下垂的視線掠過淡雅長裙的一抹飄逸。

  “媽媽。”淩衛推開椅子站起來,很低地叫了一聲。

  餐桌上,女僕送上的早餐剩了大半,奶露和大塊鮮嫩美味的羊排紋絲未動,只有幾口菜心粥被他伴著複雜而急切的心情匆匆咽下。淩衛滿腹都是關於淩謙的心事,沒有好好吃早餐的打算,事實上,如果不是淩夫人忽然出現,他正準備離開餐桌,叫管家備車趕往薩烏蘭基地。

  “早上就只吃這麼一點?”淩夫人掃過桌上,再抬起眼瞼。

  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長子,端正的面孔,高大堅韌的軍人身軀,瞬間和記憶深刻而痛苦地產生對比。

  內心閃過一絲遲疑。

  但下一秒她就克服了那些多愁善感的遲疑,舉起手,在淩衛肩上輕輕拍了拍,“請,再坐一會。”

  淩衛對那個請字感到刺耳,但同時,卻又微妙地察覺到,媽媽對他的態度和昨晚有所不同。

  好像……減弱了敵意?

  這不能說不是一份驚喜,淩衛驀然充滿了期待。

  即使成為上等將軍繼任人,淩衛也永遠無法抵抗媽媽的一個小動作,他情不自禁坐下,盤算著哪怕和媽媽好好說上幾句話也好,不過他最多最多只能逗留五分鐘,他要趕去薩烏蘭基地,先救回淩謙……的身體。

  “不用擔心,不會佔用你太多時間。”淩夫人走進隔壁的廚房,不一會又回到餐廳,把端出來的東西放在淩衛面前。

  一碗麵。

  一碗溫熱的,散發著歌蘭香草味的麵。

  媽媽親手做的麵。

  淩衛忽然被湯麵的熱氣熏得兩眼微熱,他昨晚還以為自己再也嘗不到有著媽媽味道的任何食物了。

  “吃吧。”

  淩衛像聽見上司命令的士兵,一言不發地低頭吃起來。

  不想做出例如流淚或者哽咽之類不適合淩家子弟的舉動,他吃得很認真,很快。

  滿滿的一碗麵,似乎沒幾口就吃完了,湯也端著碗喝得乾乾淨淨,頗有軍人橫掃千軍,不留敵人一個殘卒的氣勢。

  余香滿口。

  吃完了麵,接下來是早就猜到會進行的簡短談話。

  “好吃嗎?”

  “好吃,”淩衛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了一句,“謝謝媽媽。”

  “記憶檔案的事,你已經知道了?”

 “是,睡醒的時候就收到了媽媽發到通訊器上的資訊。”淩衛不安地偷偷瞥淩夫人一眼。

  他知道昨晚的荒唐後,淩涵和媽媽進行了一番長談,具體談了些什麼,淩涵說得隱隱約約。

  他這個強勢的,控制欲可怕到極點的弟弟,一向秉承一個原則——應該讓哥哥知道的,哥哥會知道,至於那些不應該讓哥哥知道的,那哥哥就不用知道。

  所以,從淩涵回房後的字裡行間,淩衛真猜不出媽媽是否已經知道了他們兄弟在昨晚的背德**之事。假如知道了,又會對此如何看待?

  淩夫人的臉色不太好,是典型的身體虛弱者失眠後的蒼白,但看著淩衛的目光還算淡然。

  至少此刻,淩夫人沒有就淩衛所擔心的床事發表意見。

  “複製人,加上記憶檔案,也許我們有再見到淩謙的可能。”

  “是的。”

  “很久之前,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無私的母親,但是現在,我不得不承認,我臉上這副無私的面具,一旦摘下來,就會露出難看的面目。”

  淩衛微怔。

  他不明白,淩夫人為什麼會忽然對自身作出如此苛刻的評價。

  “不管有多少理由對外解釋都好,親生的,和收養的始終存在差別。平常狀況下,也許還能自欺欺人,甚至在某些方面,會表現得對你更憐愛和寬容,可一到生死關頭,捫心自問,我更疼愛的,畢竟是自己懷胎十月生下的淩謙和淩涵。”

  淩夫人的笑容裡充滿澀意。

  “如果淩謙和你在我面前,兩人只能選擇一個,我會選擇誰?所謂的心理掙扎,痛苦不舍,即使是有,大概也只是叫人厭惡的、殘忍的偽善而已。因為到最後,媽媽會毫不猶豫選擇的,會是淩謙。”

  “這也是為什麼我得知你成為你爸爸的繼任人,會控制不住情緒。甚至我曾經問過宇宙之神,為什麼死去的是你的爸爸,是淩謙,而不是你。假如可以交換,我真害怕自己會去乞求這種交換。在沉思後,我對自己感到恐懼,這是自私到何種地步的卑劣想法。”

  “之所以對你說這些,媽媽並不想求你原諒。”

  “而是想告訴你,公正這種完美的理念,一旦和自己最在意的東西衝突起來,將難以顧全。”

  “也許,這就是我自己無法逃脫的本**。”

  “媽媽對你感到抱歉,淩衛。經歷了這麼多之後,媽媽假如對你說,什麼都沒有改變,媽媽還是像從前那樣待你,愛你,對你視如己出。這些話,只可能是謊言。”

  淩衛的五臟六腑像在一種奇怪的化學溶液裡浸泡。

  未被融成片片絲絲,只是彷佛被改變了內在的某方面的性質,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悲哀。

  他聽出了淩夫人的誠摯,這些話發自肺腑,並沒有試圖去隱瞞或者掩飾,而是坦誠地道出了一個母親眼裡親生骨血的分量。

  這是無可指摘的。

  有時候不是誰做錯了,而是世事如棋。

  一顆棋子,下到要害處,時光的車輪就碾碎了昔日的童年夢,河畔草。

  水華星之難,聯邦艦隊八十萬英魂殘碎於宇宙虛空,淩承雲上等將軍的剛毅身姿,被白色追憶花永遠淹沒,總是吊兒郎當、甜言蜜語的浪子,再無歸家之日。

  屍骨滿地,悲傷成河。

 而淩衛,卻承載淩家百載光環,在星河億萬歡呼中登上將軍寶座。

  沒有誰錯。

  只是,未亡人,意難平。

  只是,很難回到過去了。

  淩衛感受著胃裡塞得滿滿的麵,歌蘭香草在唇齒間發酵微酸,擠出一絲微笑,“媽媽,這不是需要逃脫的本性,而是媽媽身上很珍貴的母性。你沒有錯。”

  淩夫人深深凝視著他,從桌面上伸過手,和他指節分明的磨出繭子的手,緊緊一握。

  “把淩謙帶回來,”淩夫人懇請,“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  ◆  ◇

  乘坐宇宙快速飛艦抵達這個不起眼的,處處綠意的小型人造星,一下飛艦,淩涵就覺得自己被濃稠的,由綠葉製造出的清新氧氣給包圍了。

  不能否認,確實比按照嚴苛比例製造的人造空氣舒服很多。

  過來迎接他的是佩堂的副官,勞裏·蘭頓中校。

  “淩涵少將,佩堂準將已經知道您來了。”中校保持著嚴肅謹慎的表情,但還是被淩涵瞥見眸底滿布的愁雲。

  愁嗎?

  當然愁,而且是像熱鍋上的螞蟻那樣愁。

  在軍事會議上看見上司瀟瀟灑灑地舉起指甲刀,姿勢美如歷史舞臺上一個幽默卻犀利的宣言,蘭頓中校後背差點抽筋。

  拼搏一生的軍中生涯在刹那間跌宕,即使面對帝國宇宙軍團的彪悍陣線,也難以讓他生出如此想失聲痛哭的衝動。

  一票,就只一票的優勢。

  眼看淩家要拱手讓出佔據百年的將軍寶座,眼看淩衛要生生在離將軍之位只有一步之遙的地方刹住腳步,眼看修羅家族的三分之一,即將變成偉大的二分之一!

  沒想到……

  修羅家的繼承人,就是個敗家的混帳!

  而他,勞裏·蘭頓,正是這個紈絝輕佻敗家子的副官!

  假如要做一句話總結,那只能是——佩堂很逍遙,副官很苦悶。

  在苦悶的蘭頓中校指引下,淩涵穿越重重綠障,終於在一棵高逾百米,樹冠如雲蓋的參天大樹下,見到了佩堂·修羅。

  準將的黑色外套鈕扣大開,領帶早不知丟到哪裡去了,挽到手肘的袖子上隱約有泥痕,似乎剛剛才做過挖泥刨坑之類的苦力才幹的事。

  軍容如此不整,讓淩涵這個完美派的軍人感到一絲不自在。

  但淩涵臉上沒有流露出任何想法。

  他是來談判的,又不是來檢查軍容的。

“我剛剛遞了一份報告給聯邦政府。這裡本來叫R135號人造星,真是俗氣透頂。”佩堂拍拍手上的灰,從地上站起來,指了指遠處鬱鬱蔥蔥的山巒,“雖然是人造星,但滿山樹木一年四季綠意蔥蔥。我想請聯邦政府批准,把它改名為小葉星,你覺得聯邦政府會不會給我這個將軍之子一點面子?”

  “會。”淩涵的回答言簡意賅,只有一個字。

  他和巴布總統的合作愉快,關係正在蜜月期,別說改一顆人造星的名字,就算淩涵忽然心血來潮要把聯邦總統府前面的廣場改成公共廁所,那也可以商量。

  在聯邦總統眼裡,只要能改變軍部對聯邦的畸形控制,他將不惜一切代價保持和淩家的合作。

  所以淩涵的回答,不是可能會,或許會,大概會。

  而是一個字,會。

  “對你來說,這只是一個小人情。”佩堂沒露出感恩的意思,領著淩涵往前方茂密的叢林深處走。

  一路上許多枝椏伸出來擋住去路,他像在自己家裡一樣熟悉地伸手撥開。

  “我救了淩衛兩次。一次是在太空撈太空垃圾一樣撈到在駕駛艙裡等死的他,一次是在地下管道裡找到地鼠一樣邋遢的他,這筆恩情當然要算在淩家頭上。所以,剛才小葉星命名的事,只算你還了一點點人情。”

  “不,還清了。”淩涵跟在佩堂身後,腳步不輕不重,聲音不帶情緒,“你救了我哥哥兩次,所以你在他脖子上套項圈的事,我不要你的命。”

  佩堂一愣,咬牙笑著,低聲說,“不愧是淩承雲指定的繼承人,還真會算帳。”

  在樹叢裡轉來轉去,兩人最終踏上一條人工修築的鵝卵石小路。

  兩旁的景色,從自然淩亂的草叢樹木,逐漸過渡到充滿人工藝術的精緻園林,再往前走轉了兩個拐角,出現了風格簡約卻不失美感的小草棚,草棚遮陰的地方,擺著原木色的桌椅。

  佩堂拉開椅子坐下,拿起桌上備好的純淨水,給自己倒了一杯解渴。

  “我知道你已經通知了高端軍備委員會的研究小組,不過,你真的有把握打開淩衛脖子上的項圈?”佩堂流露少許惡意的微笑,“那上面採用的生物技術……太粗暴的話,可能,我只是說可能,會傷害到你的心肝寶貝。”

  他想看淩涵臉上繃出憤怒而又無可奈何的曲線,那會帶來不少快感。

  可是,淩涵從來就不是一個會給予對手快感的人。

  他既不憤怒,又沒有無可奈何。

  沒有逃避佩堂譏諷的打量,而是迎著佩堂的視線,平靜地敘述,“會議上你投了那一票,接著就被修羅將軍趕出了家門。”

  “確實如此。”佩堂無所謂地聳肩,“幸虧我的將軍爸爸只有一個兒子,否則我估計自己活不過昨晚。就算他再生氣,總不可能不要修羅家的唯一繼承人,再過一陣等他氣消了,還是會對我敞開大門的。呵,這就是無可奈何的血緣。”

  “我得到消息,修羅將軍已經向將軍委員會提出,取消你對科學部的管理權。很可能到明天,你在科學部的影響力就會受到很大遏制。”

  “那又怎麼樣?”佩堂反問,“我已經說了,等他氣消了,該是我的,還是我的。”

  “如果等你回歸的時候,你在綠色生物能源上的研究都被銷毀了呢?”

  佩堂臉上的笑容忽然一滯,很快又不在乎地笑起來,“新能源關係到聯邦軍部的未來,將軍不會做這種決定。”

  “你確定?”現在,輪到淩涵反問了。

  坐在圓桌對面的佩堂,用漂亮而精明的眸子斜睨他。

  “你說得對,你是修羅家唯一的繼承人,即使你在會議上當眾背叛你父親,該是你的,還是你的。不過既然是背叛,就應該受到懲罰,這是將軍們的鐵律。修羅將軍斷然不可能殺了你,也不可能永遠剝奪你的軍權,但他一定會找到最讓你憤怒傷心的方法來教訓你。一旦你失去科學部的管理權,那些正進行到緊要關頭的試驗會不會就此結束?小組會不會被解散?資料會不會被清理?”淩涵平靜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一個比一個有力度,最後好心地提醒,“一般情況下,修羅將軍當然不會阻撓新能源的研究。但是你也知道,他正在氣頭上,而且氣得不輕。”

  “…………”

  “我還聽說,他對你搞的這些研究根本不以為然。在他心目中,毀掉這一切,只是毀掉你不切實際的妄想。既可以為軍部省點研究經費,又可以好好教訓你這個逆子。何樂而不為?”

  “…………”

  “將軍剝奪你在科學部的權力,自然也會考慮打擊你在科學部的進展。就算他想不到這一點……”淩涵的冷漠雙眸裡,藏了一點很可惡的暗示,“說不定有人在適當的時候,會提醒他想到。那一大堆參謀官,不就是負責給上司出主意的嗎?”

  佩堂沉默片刻,往後靠在椅背上,大模大樣地把穿著及膝軍靴的腳擺到圓桌上,一臉怠惰無聊的表情。

  剛才他想享受淩涵憤怒而無可奈何的表情,淩涵沒讓他享受到。

  那他也絕不能讓淩涵享受到自己的憤怒和無可奈何!

  “條件?”佩堂囂張地晃著腳,一邊開口。

  “解開哥哥脖子上的項圈,把淩謙的複製人交給淩家處理。”

  “這是兩個條件,”佩堂說,“一個商品,不能賣兩次。”

  “兩個,我都要。”

  圓桌上方,四道視線在半空接觸,隱隱有電光石火濺起。

  佩堂把不老實的腳從桌面上縮回去,坐直身姿,氣勢為之冷厲,一字一頓道,“項圈,還是複製人,你挑。兩個都要,就請你走。”

  “你可以承受失去即將研究成功的新能源?犧牲你為了紀念心裡那個人而傾盡心血去做的研究?”

  佩堂完美的唇形輕輕改變,吐出兩個字,“我賭。”

  賭。

  賭我在乎的,賭你不能不在乎的。

  賭我的寸步不讓,賭你的勢在必得。

  我賭!

  淩涵冷眼打量著修羅家的繼承人,他打量得很仔細,許多人在他冷漠如劍的雙眼下無所遁形,可佩堂不需要遁形,他正希望淩涵看出自己豪賭一場的決然,不再退一步的驕傲。

  是的,不再退。

  漫天開價,落地還錢。

  只是這個價已開到逼近臨界線,怎麼還錢?如何二中挑一?

  淩涵堅毅的眉心,微微暗鎖。

  解開哥哥脖子上那個討厭的項圈?還是……要回淩謙的複製人?他已經查到,那個複製人已經被送到薩烏蘭基地,即將被分解,一旦被銷毀,再要培養出一個新的坯胎,不但需要大量經費、儀器、人員,還必須困難地隱瞞軍方耳目。

  最重要的是,培養新胚胎需要時間,即使許多年後有一個無瑕疵的複製人出現,但如何讓他公然出現在外界視線下,他的身份如何定義?

  要讓他以失蹤後僥倖回歸的淩謙的名義出現,行走在光天化日下,這件事必須立即完美解決!

 淩謙的複製人,那個,回來後也許會影響到他現在和哥哥修復中的關係的仿冒品。

  在親吻時、撫摸時、**時,哪怕在哥哥穿著整齊的豎領軍裝、不露出頸項時,仍讓自己很不爽的項圈。

  兩者之中,只能挑一樣。

  必須抉擇!

  “項圈”兩個字含在嘴裡,彷佛一張口就會蹦出來。淩涵表情淡然,腦海裡卻翻滾著。

  想起媽媽的臉,想起清晨前母子生硬的長談,想起所有違心的、不得不承諾的交易。

  想起,哥哥像不見了心臟的小孩子一樣,茫然蜷縮在浴室裡,頭頂上蓮蓬頭噴出的冰冷的水,不斷打在他赤裸的背上。

  想起,在瘋狂地**後,哥哥沙啞地說,如果有可能,哪怕再讓我見他一面也好,再聽他說一句話也好。

  想起,水華星的戰艦上,那突如其來的一掌,劈在自己後頸上,劈得自己眼前一黑,劈斷了孿生兄弟本應該一生擁有的感應。

  劈出那一掌的人,已駕駛黑鷹戰機,彪悍而囂張地消逝在他看不見的地方。

  那是他今生今世,唯一的血緣兄弟。

  獨一無二的那一個,熱情如火、會撒嬌、懂哄人、愛取巧,但也囂張,令他討厭的那一個,那才是淩謙,那就是淩謙。

  複製人加記憶檔案,算什麼?

  仿冒品!

  但即使是仿冒品,卻仍如此被他在意的人們重視、渴望、乞求。

  別人常讚歎淩涵的理智,只有淩涵自己才明白,他有多憎恨心靈深處這些理智和情感的拔河,如果他不是一個理智的人,如果他自私、小氣、莽撞,擁有不在乎讓自己和別人失望的灑脫,也許他能活得更快樂。

  他想了很多很多,但實際上,只沉默了佩堂喝一口水的時間。

  當佩堂把水杯放下,淩涵已經給出了足夠簡單明快的答案,“複製人。”

  “複製人?”佩堂毫不掩飾臉上的驚詫,然後露出了然的讓人不太喜歡的笑意,“我本來以為你要淩謙的複製人,是為了在葬禮上有個差不多的身體放進棺材。現在看來,不這麼簡單。”

  如果換了淩衛,一定會窘困緊張,為了被佩堂窺破淩家的違法勾當而掌心出汗,斟酌措辭。

  但淩涵不緊張。

  他很明白談判的要訣,不在於事實如何,公理何在,情理何在,而在於你在乎什麼,我在乎什麼。

  所以淩涵宛如石頭雕成的塑像,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

  對於佩堂的詢問,他有很好的答案。

  而且是能讓佩堂滿意的答案。

  “研究新能源的經費、人力,高端軍備委員會可以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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