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王族公關部統籌一番,舉辦如此盛大的宴會,當然不會忽略它對聯邦民眾的影響力,在公開演講環節,還專門安排了電視直播,讓所有擁戴王族的人民可以在螢幕上看見尊貴的王族繼承人親自講述在前線英勇奮戰的經過。
淩衛的到來,一開始也被他們視為一個契機。
這可是淩家未來的將軍親自光臨皇太子殿下的慶功宴,不管內裡實情如何,至少在表面上看來,這是軍部對皇太子的勇敢作戰給予的肯定。
公關部當然不會放棄這個宣傳王族的大好機會,於是在最後硬把淩衛推上了演講台,滿心巴望著人氣極高的淩衛指揮官至少意思意思,說幾句“我們並肩戰鬥”“韓特·菲勒殿下值得學習”之類的話,為他家皇太子殿下錦上添花,增幾分光彩。
沒想到,這位指揮官雖然平時看起來靦腆,不善交際,卻具有極高的演講天分。
當淩衛領著所有人,高舉酒杯,說著“敬!淩承雲將軍!”時,站在一邊的公關部負責人追悔莫及,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抽得啪啪響,跪在女王陛下面前為自己的愚蠢磕上一萬個頭。
今晚皇太子殿下才是主角啊!
幹嘛吃飽了撐著,要把淩衛請上臺?
幹嘛要讓聚光燈打在淩家繼承人身上?
淩衛是鎮帝軍校的畢業生,應該沒有專修過政治演講課,為什麼他寥寥數語,就比過了公關部為皇太子精心準備的大篇演講詞?
而且,還把一個洋溢著勝利的歡樂的奢華慶功宴,硬生生拗成了前線陣亡英烈追悼會!
我偉大仁慈的列位先王啊!這可是電視直播啊!這不是花費了大量資源為淩承雲做廣告嗎!
再三把淩衛請上露臺的那一位,想死的心都有了。
其實,那一刻,坐在螢幕前觀看直播的人,除了普通的聯邦民眾,還有這座宏偉王宮的女主人。女王在她精緻的小會議室裡,也在靜靜關注著宴會的進展。
“看來,這位新將軍不容小覷。”看見螢幕中的淩衛輕而易舉地激發了在場者的追思情緒,一直垂手筆直站在女王身後的莫卡司官,發出小小的感歎。
女王揮動指尖,關閉螢幕,轉身坐回沙發上,從茶几上拿起一杯紅茶,優雅輕啜一口。
紅茶是司官在最佳溫度時送上來的,放在桌上一段時間後,已經微涼,喝在嘴裡,舌尖感到一絲苦澀,就像她此刻臉上的微笑一樣。
“那位在最燦爛的年華不幸隕落的軍官,從來就不是一個可以小覷的人。”女王說,“淩衛,等於是另一個他。”
淩衛就像他一樣,正義、單純。
王族曾經有機會,可以和淩衛保持密切友好的交往,讓淩衛成為王族的盟友,但一切已隨著那個有關“精靈號”的決定而被摧毀了。
事已至此,難以挽回。
對此,即使是聯邦最尊貴的女人,也不禁感到遺憾,和一絲懊悔。
但是,為了保護那個孩子……
想到自己那個已長大成人,卻至今未能真正見上一面的長子,女王的肝腸就像被拉扯得快斷了一樣。
她不禁想起今早得到的那個秘密消息。
這消息令她坐立不安,從知道它的那一秒開始,她就時時刻刻地擔憂懸心,本來皇太子的慶功宴,她應該露面,但這個消息讓她無法理會別的一切事情,最終還是以身體不適為藉口,取消了在宴會上的露面。
韓特那孩子,心裡會非常不滿吧。
可現在並不是擔心韓特的時候,至少他已經從前線平安回來了,而科林卻被籠罩在有生命危險的濃黑烏雲下。
他是帝國最珍貴的指揮官,卻忽然在受到重重保衛的帝國王宮中消失了。
科林的失蹤,引發帝國上層劇烈震動,惹得帝國繼承人羅丹王子大發雷霆,同時,也牽動著星河遙遠的另一頭,聯邦女王的心。
“那邊……有新的消息傳來嗎?”
那邊,指的是帝國。
“在搜索方面,還是沒有別的線索。目前唯一知道的,是他從王宮離開後,曾經在附近一個航空基地出現過。”
女王沉吟著。
“他是自主離開,還是被另有居心的人綁架了?”她問。
莫卡司官心裡明白,這個問題連帝國的羅丹王子恐怕都沒有弄清楚,更不用說他們這些遠在聯邦的人了,陛下的問題,與其說是向自己提問,還不如說是她在擔憂下,明知得不到答案的自問。
不過,他還是恭敬地輕輕回答,“目前並沒有證據證明他是被綁架的。”
“那麼,他是自主離開的?”
“這個,也沒有證據。陛下,現在能做的,只有等待了。”
“等待……”女王心情沉重,把沒有溫度的紅茶放回茶几上,良久,低聲說,“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會回到聯邦嗎?回到母親的家鄉,回到他親生父母相逢的地方。這孩子,他會不會,跨過遙遠的星河,來尋找他的媽媽?”
莫卡司官眉毛難以察覺地抽動了一下。
“陛下的猜測,我真誠地希望它永遠不要成真。”他把頭垂得更低,充分表現他的謙卑,緩緩地說,“那個人,雖然身上流著聯邦王族尊貴的血液,但同時也是帝國的指揮官,在他的指揮下,三大基地遭受重創,水華星被毀滅性破壞,無數聯邦軍人的性命被奪走。如果他貿然進入聯邦星域,迎接他的將是什麼?一旦軍部把他捕獲,會怎樣對待他這個身懷帝國最機密情報的敵人?陛下,英明如您,想必可以預見。”
女王身軀微震,科林落到殘忍的軍部手中,光是想像這件事的發生,就已令她臉頰蒼白。
這時候,莫卡司官感覺到手腕上的通訊器在按照某個特殊頻率做著輕微的顫動,他沒有看向自己手腕上的通訊器,而是謹慎地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袖珍的金屬雪茄盒。
當然,這並非普通的雪茄盒,而是有著秘密用途的隱蔽性裝置。
莫卡司官熟練地用特別的手法開啟了雪茄盒,在露出的一塊小型控制板上按了一串密碼。
看著通過專用管道傳送過來的機密資訊,司官小心恭謹的臉上出現了驚訝表情,彷佛這個刻板的宮廷角色,忽然多出了一分常人的氣息。
他把訊息再看了一遍,確定自己沒有理解錯誤,然後儘量不讓自己的眉頭皺起來。
“有消息嗎?”女王注意到了,帶著一絲會聽見噩耗的隱約恐懼,沉聲發問。
“陛下。”莫卡司官停頓了兩秒。
他猶豫的態度,讓女王的心更加高懸起來,她把側身坐在沙發上的姿勢改成了正坐,昂直了脖子,“不管是什麼,莫卡司官,對於我來說,知道總比不知道好。”
“有人希望和您私下見面,陛下。”莫卡司官不得不婉轉地開始報告。
女王沉默片刻。
“是那邊的人?”
“是的,陛下。對方還說,這次見面是為了那個人的安危,他們已經確定那個人進入了聯邦,他們希望得到某些幫助。”儘管在心底默默歎氣,但莫卡司官只能據實回答。
他隱隱覺得自己正在把崇敬的陛下推向一個危險的邊緣,聯邦和帝國是不可化解的死敵,一旦聯邦女王和帝國敵人私下會面的事情被揭發,接踵而來的,將是致命的打擊。
“這麼說,那邊已經有人潛入到這附近了?聯邦的腹地?”
“根據剛才傳來的資訊來看,確實如此。”
女王斟酌著莫卡司官的回答,感慨地低歎,“雖然是敵人,但是他們的膽量,令人不得不欽佩。這個提出要和我見面的帝國人是誰?”
莫卡司官走向前,在女王跟前低聲說出一個名字。
那是一個令聯邦女王也不禁動容的名字。
“回覆過去,我會和他見一面。”女王在深深地思考後,作出決定。
莫卡司官並沒有像往常那樣,立即回答遵命並且毫不猶豫地執行,而是站在原地,用“您是否要再考慮一下”的眼神,謙卑中帶著關切地等待著。
但女王的命令已經下達了,她堅定地又重複了一遍,莫卡司官不得不滿懷擔憂地發送了答覆資訊。
如果那個人敢為自己的孩子冒著危險進入聯邦,那她作為母親,難道就不能為科林冒一次險嗎?
勇敢選擇了危險和母愛的高貴女子,翡翠色的瞳孔散發著令人敬畏的光芒。
為了王族,為了自己的未來,她曾經狠心地拋棄了這孩子。
這樣的事情,絕不能發生第二次。
◇ ◆ ◇
王宮宴會結束後,客人紛紛散去。
淩衛擔心再被那群熱情到令人無所適從的小姐們纏上,帶著逃命的心情加快腳步離開。
到了王宮大門,才猛然發現,後面追來的那群粉紅佳人,只是假老虎。
真正的大老虎,正在懸浮車裡等著自己。
被擋在王宮外面,無法貼身跟隨淩衛進入宴會廳的奈爾林中尉似乎已經受到了嚴厲的斥責,筆直地站在有著淩家標誌的懸浮車外,看見淩衛過來,肅然向他敬禮,低聲說,“淩涵少將在三分鐘前趕來了。”
眼中閃過一絲同情,然後,為淩衛拉開車門,“請上車,長官。”
淩衛低頭看看車裡。
淩涵正面無表情地坐在裡面。
當哥哥的心臟緊張地一跳。
“呆站著幹什麼?哥哥,上車呀。”淩謙負責為淩衛斷後,免得他被諂媚的權貴們和花癡的少女們纏繞,這時也趕了過來,看見淩衛在車門前發呆,重重地拍了他肩膀一把。
然後明白過來似的,彎腰朝車後座上掃了一眼,自己先鑽了進去。
“讓一讓,謝謝。”
淩謙硬把端坐在中間的淩涵擠過去一點,然後將淩衛拉進車廂。
奈爾林中尉把車門關上,打開另一扇車門,坐進了懸浮車的前座。
“回淩家大宅。”淩涵低沉的命令傳來。
奈爾林瞄一眼倒後鏡,他的正宗頂頭上司淩衛在後車廂裡沉默著,並沒有提出任何異議,可見淩衛長官是默許現在由淩涵少將控制大局了,所以他毫不猶豫地執行了淩涵的指示,“是,長官。”
“升起前後座遮罩層。”
“是,長官。”
遮罩層緩緩升起,把懸浮車廂分隔成前後兩個空間。
在舒適的後車廂裡,三個穿著黑色帥氣軍官服的淩家子弟,可以不用顧忌旁人地好好交流一番了。
不過,從一開始,交流的氣氛就有點微妙。
淩涵冷著一張臉,不發一言,壓迫性的氣勢彷佛要把車廂裡的空氣全部擠壓成冰塊。
淩衛嗅到危險,警覺地保持沉默。
只有淩謙什麼也不管,先熟門熟路地用控制器把車裡的小冰櫃調出來,東挑西挑地嘀咕著,“將軍的座駕啊,居然連凱旋四號都沒有,真小氣。”
最後挑了一瓶在所有預備的酒裡度數最高的戈藍酒,給自己倒了一杯,還加了幾塊冰塊,咕咚咕咚地喝了幾大口。
烈酒入喉,火燒般辛辣,把該死的頭疼緩解了一點。
淩謙吐出一口長氣,發出滿意的嘖嘖感歎。
大概嫌他太吵,淩涵投來冷冷的視線。
淩謙不客氣地反盯著淩涵,“連這點酒錢都心痛?我買一瓶新的賠你。”
“按照我們的約定,你應該在椰林星待著。”淩涵沉聲說。
“對呀,按照我們的約定,我應該吃飽了睡,睡飽了吃,無憂無慮地過日子,幹嘛要多事去管什麼生物研究技術?像吸血蟲一樣纏上人體,硬性取下會造成嚴重傷害的新型生物項圈,可不是掛在我脖子上。”
淩衛在一旁聽著,露出少許詫色,他在宴會上一直為淩謙和皇太子的交易感到困惑,現在才聽出來,竟然是和自己脖子上的項圈有關。
“和韓特·菲勒談過了?”面對淩謙含有深意的話,淩涵沒有回擊,而是順應形勢地問及具體進展。
當然,並不是他在口舌較量上比不過淩謙。
只是解開哥哥的項圈是刻不容緩的大事,淩涵知道,自己有必要藉重淩謙的力量。
大事面前,淩涵絕對保持理智,不會讓嫉妒、憤怒這些情緒破壞自己的計畫。
所以他雖然討厭這個複製人,卻絕不會在這種有求於他的時候,重提洗腦之類的威脅——洗了腦的白癡不能想辦法解決項圈的問題,也無法保持長袖善舞,為淩家在各處打聽情報的能力。
這一點,淩涵清楚,淩謙也清楚。
“談過了。”
“結果?”
“本少爺親自出馬,還能有不完美的結果嗎?”淩謙在淩涵面前自在地蹺起二郎腿,“王族現在一心想插手軍部,別說借個生物研究所,就算我說要借他們的王宮來開開**大會,說不定他們也會一咬牙答應,只要我們讓韓特·菲勒肩膀上再掛一兩顆聯邦軍星。”
淩謙下流的比喻,讓淩衛微微皺眉。
“我大概可以猜到你們在為什麼爭取生物研究所,但是,”淩衛說,“我對拿軍部職銜做私人交易的事,無法苟同。”
“我對哥哥你擅自進入王宮,也無法苟同。”淩涵正窩了一肚子火,淩衛的話無疑是一個導火索,他立即冷冷地對淩衛發作了,“在軍部大樓分開時,你告訴我會直接回家,為什麼我會忽然接到你轉道去了常青星的消息?為什麼你會出現在王宮宴會的直播上?以為回家就可以見到你,結果一轉頭發現你進入了王族的老窩裡,哥哥你考慮過我的心情嗎?做這樣的決定,甚至連一個通訊都沒有給我。”
淩衛在弟弟的痛斥下心虛地沉默著。
他也想過要發一個通訊給淩涵,但是,他又不是不知道淩涵對淩謙嫌棄的態度,如果說自己要去王宮保護淩謙的話,淩涵一定會二話不說地駁回。
“我也是臨時知道淩謙去了王宮,只能當機立斷趕過去……”
“你趕去幹什麼?保護淩謙嗎?淩謙這種專會耍手段的家夥,王宮這種陰險之地就是他最喜歡的戰場,在那裡不被他暗算就謝天謝地了,你還擔心別人暗算他?”
“喂喂喂!你這是誇人還是損人?”淩謙用夾冰塊的銀夾叮叮地敲著水晶杯邊緣,發出抗議,“什麼叫專會耍手段的家夥?目前王族和淩家的關係不妙,我進王宮可是冒著生命危險的,這份情你要還,淩涵。別以為利用了我之後,可以繼續把我丟在椰林星等死,本少爺不吃這過河拆橋的一套。”
“不想待在椰林星,你就要證明自己的價值。”
“我的價值?我的價值還需要我證明?少將大人,用你聰明的腦袋瓜想想,常勝星總督的批准是誰拿到的?生物研究所是誰弄到的?不,以上的還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你這看起來能力很強的家夥,根本就沒有足夠的能力去保護你心愛的傻乎乎的哥哥。”
淩衛不滿地看著淩謙。
這家夥出言不遜,“傻乎乎”說的是誰呢?
淩謙連淩涵殺傷力百分百的眼神都不怕,更不可能怕淩衛的瞪視,反而,他還給淩衛一個令人心悸的壞心眼笑容,涼涼地開口,“就拿這次來說吧,你得到哥哥進王宮的消息,就算嚇得頭髮直豎地趕過來又怎樣?宴會都結束了,什麼都晚了。要不是我夠警覺,哥哥今晚已經被艾爾·洛森按在牆上直接上了。”
淩衛心中大叫不妙。
果然,淩涵森然的視線立即落到淩衛身上,“哥哥和艾爾·洛森接觸了?”
淩衛頭皮繃緊。
“是啊,兩個人的嘴都貼到一塊了。”
“淩謙,你不要胡說。”淩衛又氣又急地瞪向淩謙,“並沒有像你說的那樣。”
淩涵已經快爆發了,這家夥卻還在興致勃勃地玩著火線,真是豈有此理。
“誰胡說了,難道艾爾·洛森沒有把哥哥按在牆上嗎?那種曖昧的姿勢,是男人都明白接下來會怎麼樣吧。”淩謙毫不買帳,模仿出雙手被按在頭上的被動姿勢,鼻子裡還哧哧喘氣。
淩衛真是被他氣得吐血。
“淩謙你!”
“總之哥哥屁股的貞操是我救回來的,這一點要承認吧。”不愧是淩謙式的無恥言語。
一邊說著,一邊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戈藍酒,匆匆一口吞下。
“你開始酗酒了?”淩涵冷眼瞅著那瓶不到一會就被淩謙喝了小半瓶的昂貴烈酒。
“誰酗酒了?哦,你說這個嗎?”淩謙晃晃酒杯,裡面只剩冰塊,旋轉碰撞著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挺解渴的。”
頭疼,心煩,焦躁,心臟狂跳,在回憶哥哥被艾爾·洛森壓在牆上,不,被自己壓在牆上時,所有症狀都出來了。
淩謙不肯在淩涵面前表現出脆弱的一面,一味用漫不經心的挑釁和狂飲烈酒來掩飾。
淩涵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但他心裡其實很清楚,頻頻喝酒的淩謙,此刻應該正承受著身體的不適。
麥克說得很明白,限制介入決定了淩謙只要一接近哥哥,就會出現各種不舒服。
問題是,既然會不舒服,這家夥不是應該離哥哥遠遠的嗎?
為什麼他還要一起坐進懸浮車?
在王宮門口,他明明可以掉頭尋找別的交通工具,他應該知道和哥哥擠在一起會導致不適,為什麼就是要硬擠進來?
難道即使被做了限制介入,他潛意識裡還是……
“坐在後車廂太悶的話,你可以到前面和奈爾林一起坐。”淩涵沉聲提議。
這是一舉兩得。
讓淩謙滾離哥哥身邊,也可以紓解淩謙的症狀,不然這樣喝下去,他會醉死個幾天。
淩涵還指望著他去處理生物研究所的事呢。
淩謙撥開瓶塞,不理會淩衛不贊同的目光,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喝完了抿著唇角,若有所思地盯著淩涵,“其實我很早就想問了,你為什麼這麼抗拒我的復活?怎麼說,我們也是孿生子,你難道就從來沒期待過孿生哥哥復活?”
“即使我有期待,那也是期待淩謙,而不是一個油嘴滑舌的複製人。”
“說得好像我從前嘴笨舌拙似的。”淩謙嗤笑,“少糊弄人,說明白,是什麼讓你這古板死腦筋把我定位成複製人?我和從前的淩謙哪裡不一樣?鼻子?嘴巴?個性?脾氣?性器官尺寸?心靈?”
他忽然想到什麼,身軀微微一僵,喃喃地吐出幾個字,“心靈感應……”
淩謙坐直身體。
“是心靈感應,對嗎?沒有感覺到孿生子的心靈感應,所以你一直找不到我回來的感覺。是啊,怪不得我甦醒後,一直覺得少了什麼,原來是少了和孿生弟弟之間的感應。”淩謙拍拍自己的額頭,大有一副原來如此的感歎。
淩涵冷眼瞅著他,心裡忽然冒出這家夥接下來很可能會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預感。
不出所料。
淩謙感歎過後,立即就露出了沾沾自喜的臉色。
“淩涵你一定很傷心吧,我回歸了,但你卻找不到我們心靈上的聯繫。嗚嗚嗚,我感應不到我的孿生哥哥淩謙的存在了,多傷感的一幕啊。”淩謙嘖嘖搖頭,語氣誇張,“不用隱瞞了,你一定為了這件事在更衣室或者浴缸之類的地方黯然神傷過,說不定還掉了幾滴傷心淚,絕對是!你這死要面子的家夥,總是裝出堅強到鐳射炮都炸不開的樣子,其實內心有的地方軟熱得就像一條剛出鍋的烏比魚。哼哼,現在知道孿生哥哥重要了吧,讓你從前整天在我面前拽得要死,失去我的時候,是不是傷心欲絕了?”
淩衛瞠目結舌。
倒不是因為淩謙說出這樣一番話,淩謙的自大臭屁,淩衛是很瞭解的。
讓淩衛驚訝的是,淩涵聽了淩謙的話後的反應。
淩涵淡淡地把視線從淩謙臉上移開了!
雖然帶著不屑的厭惡,但是他移開了視線,以淩衛對淩涵的瞭解,這不異於默認!
在淩衛的腦海裡,幾乎立即浮現了一幕不可思議的場景——淩涵在沒有旁人的地方,為淩謙的逝去而眼裡閃爍著淚光,為醒來的淩謙沒有讓他取得心靈感應而失望透頂。
雖然不可思議,但仔細想想,很有可能。
因為看起來最堅強的淩涵,有著極為敏感纖細的內心,而且很看重親情,他是那種理所當然認為自己有責任保護所有親人的強大者。
淩謙在第五空間的遭遇,勢必在他心中留下深深的傷痕。
也許……淩涵對復活的淩謙的種種抗拒,不僅僅是厭惡,也不僅僅是嫉妒,而是……包含著失望的憤怒。
淩衛體味著淩涵的內心,感到無法壓抑的心痛,情不自禁地伸手輕輕碰著淩涵肩膀上閃亮的將星。
坐得筆直的淩涵被他一碰,轉過頭來,直接把他的手腕抓住了,就勢拉到自己懷裡。
動作不疾不徐,但充滿不容抗拒的鐵一般的力度。
“都是哥哥惹的禍。如果不是哥哥擅自跑到常青星,我根本就不用和這家夥碰面。”淩涵把淩衛抱在懷裡,狠狠咬他的耳朵。
耳朵又熱又痛,淩衛忽然覺得自己很蠢。
剛才好不容易讓淩謙把話題岔開,自己為什麼又無法自控地伸手招惹淩涵,把話題引了回去?
提到擅自到常青星,就一定會追究到擅自參加王宮宴會,就一定、一定會聯繫到自己和艾爾·洛森的不期而遇,就一定會讓超級大醋缸淩涵抓狂。
真是典型的自尋死路……
落入淩涵的懷抱,要掙脫絕不容易,就算有掙脫的能力,淩衛也必須謹慎考慮掙脫後的下場。
熱氣從耳垂慢慢延伸向臉頰,鼻尖上被蹭得微癢,不知不覺中,淩衛已經有大半身體躺在真皮坐椅上,變成了仰姿。
一隻手撐在淩衛身側的椅面上,那是淩涵的。
熱氣覆住唇,要親熱地深吻時,接收到窺探視線的兩人,一起轉過臉,看著坐在對面,手裡端著又一杯酒的男人。
淩衛是一臉被旁觀的尷尬。
淩涵眼裡則充滿了“請你滾到前面和奈爾林待著”的“勸告”。
淩謙對兩種視線都有免疫力,興致盎然地打個手勢,“沒關係,繼續啊,不用在意我。”
臉皮比紙還薄的淩衛被他的壞笑和可惡的目光弄得臉頰更紅,推開淩涵,尷尬地坐起來。
淩涵更沒有讓淩謙看好戲的打算,所以順著淩衛的動作退開了,但是,他還是把淩衛拉住,要他緊貼著自己坐下,一手隨意地摟住淩衛,頭偏向淩謙,“你真的很無恥。”
“是男人的話,這種時候都會捨不得走開吧。還是你更希望我參與進來3P?”
“做夢。”
“嘖嘖,愛吃醋的男人JJ會變短哦。”淩謙說著聯邦流行的冷笑話,朝淩衛不懷好意地擠擠眼,丟出一個令人冒冷汗的建議,“其實淩涵啊,你如果真的想顯示你的所有權,就更應該在我面前和哥哥認真地做一場。至少證明你有讓哥哥滿足的能力呀。”
“淩謙!”淩衛大為難堪。
真想把面前的那一桶冰塊通通倒在這小混蛋頭上,讓他好好冷靜反省!
“我沒興趣在你面前表演春宮。”淩涵沒中淩謙的激將法,冷漠地回答。
“切!有什麼了不起,前幾天不是才看過嗎?”
淩衛窘迫不堪。
有兩個整天鬥氣的弟弟,真是做哥哥的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