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徹夜難眠,李辰瑜在心底罵了自己幾百次,都怪她不會說話,不懂表達,結果弄得兩敗俱傷,世界上怎會有她這麼蠢的女人?一定是她不曾真正上班的緣故,唯一經驗就是當過實習老師,她太嫩了,一點談判技巧也沒有,對柯啟堂又是長期的敬畏心理,難怪他說了一大串,她連半句都擠不出來。
這下慘了,該還的錢不知從何還起,她還傷了他的自尊和情感,害得他離家出走,一切都是禍從口出。
熬到第二天早上,生活還是要正常運作,李辰瑜打起精神叫孩子起床,柯弘傑在睡眼惺忪中仍發現了不對勁。「爸爸在哪里?」
「爸爸工作忙,他昨天晚上就走了,去出差。」這個藉口應該很合理吧,她不想說謊,但總不能說是媽媽把爸爸氣跑了。
「爸爸什麼時候回來?」柯弘傑不放棄的問。
「過幾天就回來了,今天我們吃蛋包飯好不好?」
「好!」小孩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轉移,李辰瑜暗自喘口氣。
餐桌上是三缺一的組合,李辰瑜望著男主人的空位,仿佛拼圖找不到最後那一片,原來習慣是如此頑固而艱深的東西,只是一個人不在,屋子卻變得好空曠。
用過早餐,柯弘傑上學去了,柯若蘭突發奇想說:「媽媽~~我想打電話給爸爸。」
「打電話給爸爸做什麼?」李辰瑜拉著女兒坐下,女兒第一次提出這種要求。
「我要叫爸爸快點回家,陪我看卡通!」
「嗯……也好。」或許可以用小孩動之以情,李辰瑜對自己的想法感到可恥,但又覺得這是一個絕佳的主意。
考量了片刻,她打了通電話給廖秘書,告訴對方說是女兒要找柯董,再把話筒交給女兒,讓小女孩自由發揮。
「爸爸你在哪里?你要不要回家……我想你!」柯若蘭發揮小女兒撒嬌的功力。「好,我乖,你要打電話給我,每天喔!」
李辰瑜由衷佩服女兒的本領,如果她能做到女兒的一半,今天也不會是這種僵局了。
當電話一掛上,她急著問:「爸爸怎麼說?」
「爸爸說他過兩天就回來,要我跟哥哥好好照顧媽媽。」柯若蘭說著還拍拍母親的肩膀,把母親當小孩一樣安慰。
「是嗎?爸爸真好。」李辰瑜聽了暗自苦笑,看不出那男人挺會哄小孩的,希望他當真過兩天就回家。
上午,母女兩一起畫圖、唱歌,時光悠悠緩緩的度過,原本她該心如止水的,現在卻心神不寧,不斷想著那個負傷而去的男人。好不容易兩人有了些進展,這下又倒退回原點,做夫妻可真是一門學問,不知有誰能來教教她?
稍後,哥哥的一通電話更讓她心亂如麻,李朝東一開口就問:「你把錢還給啟堂了嗎?」
李辰瑜給保姆使個眼色,走到客廳角落,打開落地窗走進花園,不想讓女兒聽到電話內容。「我提了,他非常生氣,不肯收下,要把錢轉給孩子,還說這幾天要住在公司。」
「什麼?」李朝東一下提高了音量。「這傢伙的反應也太激烈了,你沒跟他說明原因嗎?」
「我說明了以後他更生氣,好像變成我不要他一樣。」
「哼!你不用怕他,他這種脾氣一定要改,不然你會被他壓迫一輩子。」李朝東看得出妹夫是個強硬的人,妹妹越心軟就越吃虧。
旁觀者總是說得容易,當局者卻是步步難行,她歎口氣說:「難道要我跟他大吵一架?」
「為什麼不行?夫妻之間哪有不吵架的?既然我們家開始還錢了,你跟他的地位是平等的,就算要還當初出手幫忙的恩情,你給他生了兩個孩子也夠本了,你是他老婆,不是他員工,你應該替自己說話,不用怕得罪他!」
「我會好好想一想。」哥哥說得不是沒道理,她一時之間卻還改變不了,畢竟這麼久以來,她跟丈夫的關係就是那麼不平等啊。
「要他尊重你,你就要先尊重自己,他可以發脾氣,你也可以反擊回去,免得被他吃定了!」
「知道了,哥你不要替我擔心,我已經長大了。」
「不管你幾歲了,在我心中你還是小女生,不過我知道,你會有自己的決定,記得哥永遠是你的靠山。」李朝東知道自己能力有限,當初是她解救了全家人,他一輩子都彌補不完。
「嗯,謝謝哥!」
才講完電話,李辰瑜還沒調整好心情,也還沒從花園走回客廳,緊接著又來了一通電話,來自她的好同學陶靜妍。
「小瑜啊,你知道我在哪里嗎?我在你家附近耶,果然是高級豪宅區,看得我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陶靜妍從事房地產仲介,常要四處看房,這天剛好來到貴婦同學家這一區。
「既然這樣,你要不要來我家坐坐,一起吃個午飯?」李辰瑜看看表,心想應該吩咐廚師做午餐,若能招待好友一頓那是最好不過。
「我才不要!看到你家的豪宅,我可能會想把你掐死,然後取代你的位置。」
如此黑色幽默讓李辰瑜噗嗤一笑,原本沉重的心情也輕快了一些,人活著不能沒有朋友,尤其是有減壓效果的朋友。「放心,我女兒也在,她會認得誰是媽媽的。」
「哦,有小美女可以看?那好吧,我就勉強去受點刺激。」
「嗯,我們大小美女一起等著你。」
半小時後,李辰瑜牽著女兒站在門口,一起迎接貴客來臨,柯若蘭有點怕生的喊道:「阿姨好~~」
陶靜妍一看到這真人版的洋娃娃,喜歡得不得了,又摸又親的說:「哎呀!上次見面還不太會說話呢,一下變得這麼漂亮聰明又可愛,長大以後是要怎麼辦才好?」
柯若蘭不明白每個字的意思,但聽得出客人在稱讚她,立刻跑到客廳桌上,拿起自己剛才的作品說:「阿姨你看,這是我畫的圖!」
「天才!畢卡索算個什麼東西,我們小若蘭一根手指頭就把他幹掉了!」陶靜妍大大誇獎了一番,柯若蘭立刻愛上這位慧眼獨具的阿姨。
李辰瑜搖搖頭說:「好了,你在這樣誇下去,她會習慣成自然的。」
午餐很快就準備好了,陶靜妍再次發揮業務員天花亂墜的本事,從房子、花草、家居、食物到所有人都讚賞了好幾回,連傭人和廚師也被逗得呵呵笑。
午飯後沒多久,柯若蘭午睡的時間到了,李辰瑜安頓好女兒,招呼好友到花園走走,樹蔭下的陽光不會太熱,微風吹來還帶著花香。
「天啊……我好想做你家的螞蟻或蟑螂,我真的不想走了!」陶靜妍找了張躺椅坐下,像只慵懶的貓咪動也不想動。
「有空歡迎常來,若蘭喜歡你,廚師也喜歡你,平常都會剩很多菜的。」
「你就直接說我是大胃王吧!」陶靜妍對老友翻了個白眼。「李辰瑜,你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麼好事,這輩子才能變得這麼好命?」
「看事情不能只看外表,其實我也有我的煩惱……」
「說吧!從一進門就覺得你好像有心事,如果信得過我,儘管把不能說的秘密都告訴我。」
「謝謝。」李辰瑜的情感記錄只有兩個男人,前男友和現任丈夫,剛巧都是陶靜妍見過的,也最瞭解他們的來龍去脈。
自從那次去喝了葉仁峰的喜酒,柯啟堂的變化可說是天翻地覆,仿佛他們之前五年的婚姻都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現在他逮到機會就要火山爆發了。
李辰瑜無奈的說完這些起伏,陶靜妍卻只是哈哈一笑。「我看事情很簡單啊,你老公早就愛上你了,只是跟你鬧彆扭而已,因為你不愛他,或者還沒真正愛上他。」
「怎麼可能?我們又不是戀愛結婚。」李辰瑜一聽大驚,她確定丈夫是對她有些感情,但很難說有多深多淺,若要說愛的話未免太誇張了。
「婚後戀愛也很正常啊,而且他跟你結婚,不就表示他喜歡你嗎?不然你家當初情況那麼糟,他幹麼不選個方便一點的女人?他是生意人,娶了你有什麼好處?結婚是需要衝動的,衝動就是感性大於理性的意思,你不會不懂吧?」
陶靜妍這是一般合理推測,李辰瑜卻不曾如此想過,可能是她的責任感太重,一心只想報答和還債,居然忽略了最簡單的事實。「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哥要我還他錢,不就讓他很傷心?」
「你哥做的也算對也算錯,因為你確實很怕他,應該拿出女人的氣魄,好好跟他對嗆一下,不能讓男人小看了女人。但是站在你老公的立場呢,他會覺得你跟他算得太清楚,沒有把他當老公依賴,有損他的感情和自尊。」
「靜妍,你怎麼什麼都知道?」李辰瑜只有敬佩兩字可以奉送。
陶靜妍仰起下巴哼了一聲。「跟我在外面跑幾天客戶,人生百態、愛恨情仇保證讓你看個夠。」
「嗯,我當家庭主婦真的太久了,就到都忘了察言觀色這個基本功。」
「你以前在大學的時候也是很淑女、很秀氣,跟我完全不一樣,但是當時你可一點都不膽小,每次有男生追你,都被你打擊得很可憐,只有葉仁峰扮豬吃老虎才得逞,希望你不要忘了當年的威風啊!」
說來奇妙,陶靜妍不安靜也不妍麗,而是個英氣爽朗的女人,她能跟李辰瑜成為多年好友,其他同學也覺得不可思議,可能真是一種凹凸互補作用吧。
一陣笑聲之後,李辰瑜把話題轉到老友身上。「你呢?最近有沒有對象?」
「房仲業這行就注定了整天在外奔波,哪有時間約會?我們老闆把女人當男人用,把男人當畜生用,我現在只把工作賺錢擺第一,還想要預約老人安養院呢!」
「賺錢……對了,我哥懂得買股票,還賺了不少錢,你想不想跟他學?」李辰瑜不知怎麼就想到了自家哥哥,如果真有凹凸互補作用,這兩人應該會是絕配。
「方便嗎?無緣無故的,你哥幹麼教我?」
「我哥很疼我的,你是我的朋友,也就是他的朋友,而且我還想拜託你,有機會的話開導他一下,他的想法太悲觀了,你這麼開朗一定可以改變他。」
「我只懂得八卦和瞎掰,哪有那麼大本事?」陶靜妍在好友的婚宴上看過那位李朝東大哥,當時還坐著輪椅,面無表情的樣子,聽說後來可以走路了,只是要拄著一根手杖,對一個原本高大健壯的男人老說,想必是一道很難跨越的障礙吧。
「你比心理醫生還厲害,我哥需要陽光需要澆水,你就幫幫忙吧!說不定他一高興就把股票秘笈傳給你,這樣不是兩全其美吧?」
「想得美,要是他愛上我怎麼辦?」陶靜妍不是初出社會的傻瓜,一聽就嗅出有做媒的意味。
「那更好,你就人財兩得,把他的一切都據為己有,我哥長得也不錯,你就湊合著點吧。」
「李大小姐,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說話?」
「還不都是跟你學的?」
傭人送來花茶和點心,兩個女人一聊就忘了時間,直到小公主柯若蘭醒來,哇哇的吵著要媽媽,這才結束了一場八卦高峰會議……
兒童是國家的主人翁,應該也是家庭的主人翁,李辰瑜決定讓兒女出馬,早晚打電話給他們的父親,用天使般的嗓音呼喚,天這麼黑爸爸怎麼還不快回家。
溫馨的電話催促才進行兩天,目標尚未達成,就因為一通電話打亂她的計畫。
「夫人,你快點過來啊,董事長他喝醉了!」廖偉喬在電話那端緊張的說。
怎麼又喝醉了?李辰瑜聽了只覺得頭疼,這男人一不開心就只有這一招嗎?「喝醉了就讓司機送他回來,出了什麼事嗎?」
「我們在酒店談生意,董事長喝得太多,現在有好幾個小姐想對他下手!」
「什麼?那你快阻止她們啊!」若是從前的她,只希望丈夫別得病、別離婚、別搶小孩,但現在她的感受不一樣了,她對他已經有點動心了,不允許他跟別的女人糾纏。
「董事長喝得糊塗了,剛才還認錯人,我們拉他也拉不動,怕他做出連自己都後悔的事……」廖偉喬非常瞭解上司的心情,明明就是愛慘了夫人,卻拉不下臉也不肯求和,才會鬧到今天這地步。
「給我地址!想辦法控制現場,絕對不能出事,否則你就可以引昝辭職了!」
「是……」廖偉喬豈敢不從,萬一害到董事長的家庭幸福,他有幾顆頭也不夠砍。
掛了電話,吩咐保姆照顧孩子,李辰瑜迅速坐上自家車出發,一路不斷催促司機開快一點,就怕晚到一分鐘會釀成大禍,聲色場所的女人可不能小看,她知道丈夫是結紮了,不可能在外留種,但就算是親熱都會讓她難受不已!
二十分鐘後,司機用力踩下煞車,喘口氣說:「太太,就是這裏。」
看到那塊俗麗的酒店招牌,李辰瑜心中火氣猛竄,談生意有必要談到風花雪月、鶯鶯燕燕嗎?她立刻打手機聯絡。「廖秘書,我在大門口,你們在哪兒?」
「夫人,我讓人出去接你了,是我的助理小王!」
廖偉喬才說完話,李辰瑜看到一個有點面熟的年輕人,一邊揮手一邊跑過來,「夫人,請跟我來!」
廢話不多說,兩人迅速進了酒店,來到最大的一間包廂,門一開,出現一幕讓人急火攻心的畫面。
現場約有十幾個人,男男女女、摟摟抱抱、滿是煙味和酒氣,雖然每個人身上的衣服都還在,但男人早已解開了領帶和好幾顆扣子,女人則是穿得低胸露背,裙擺剛好只能遮住小內褲。
這些都還不打緊,最該死的是柯董大人坐在中間,左摟右抱各一個清涼美眉,任由人家對他上下其手,還興致勃勃的親了一口。「小魚兒,我以後叫你小魚兒好不好?」
「柯董喜歡怎麼叫就怎麼叫,要叫床也行啊!」小姐的俏皮話引發現場一陣大笑。
「董事長,夫人來了……您看是不是要先回家休息了?」廖偉喬走到上司面前,硬著頭皮勸道。
原本這種場面並不需要元配夫人出面,不過逢場作戲而已,但是董事長居然說要點兩位小姐過夜,這事萬一傳出去可就慘了,他可是比夫人還瞭解董事長的守貞原則,任何情況下都不曾搞過婚外情,迫不得已的他只好有請夫人收拾殘局。
「叫什麼夫人?這種花名也太好笑了!」柯啟堂說著仰頭大笑,但其他人並沒有笑。
李辰瑜走上前兩步,一個警告的眼神就讓廖秘書和兩位小姐滾遠點,其他客人則是睜大眼等著看好戲,柯董平常正經八百的,難得到酒店尋歡作樂,居然讓老婆逮個正著,能親眼目睹是太有福氣了!
「你還記不記得你是誰?」李辰瑜雙手插腰,冷冷的俯視她丈夫。
「我……我是柯啟堂。」
「柯啟堂是誰?」
「是……李辰瑜的丈夫、柯弘傑和柯若蘭的父親。」
「很好,你還記得自己是誰,那就不該做出有辱自己身份的事。」幾乎是反射性的動作,她抬起手就揮向他的臉。「啪!」
一個乾脆俐落的巴掌,打得現場所有人目瞪口呆,就連李辰瑜本人也不敢相信,她居然有勇無謀的打了她丈夫,這除了是家暴,還是大大的失策,先打人的人不管再有理也會變得無理。
一片死寂的安靜中,被打的人反而笑了幾聲,柯啟堂摸了摸自己發熱的臉龐,笑嘻嘻的說:「老婆我錯了,請你原諒我,帶我回家吧!」
現場一片眼鏡掉落地的聲音,幾個看戲的觀眾甚至拍起手來,由衷佩服這位大老婆調教的手法。
李辰瑜不懂丈夫怎會有如此反應,八成是喝酒喝到傻了,這樣也好,至少不會再做些傻事,沒白費她的淑女形象毀於一旦,在場這麼多見證人,以後她悍妻的名號可響亮了。
她轉向廖秘書說:「把他抬上車。」
「是!」廖偉喬對助理小王使個眼色,兩人一左一右扛起了爛醉的上司,並儘量避免去看他印著五指印的左臉。
就這麼結束了一場鬧劇,但她知道接下來才是重頭戲,他們夫妻倆勢必要好好「溝通」一番了!
柯啟堂沒想到自己喝個花酒就能如願以償,這下真是賺到了,他事先沒有告知秘書,就怕秘書演戲不夠到位,事實證明這是個好主意,他的老婆大人果然出動了,還表現得讓他大呼驚喜。
這幾天李辰瑜讓小孩打電話過來,對他進行親情的呼喚洗禮,他雖然明白妻子的用意,但這種程度還不夠,他要她親自出面,否則他離家出走沒人來接不是很丟臉?
被打被罵在他看來都是在乎的表現,就算被其他閒人白看了好戲,他內心的喜悅卻是無以復加。
回到家,司機和秘書幫忙把柯啟堂扶到主臥房,讓他平躺在大床上,總算松了口氣。
李辰瑜身為女主人,送他們直到大門口。「謝謝你們,今天辛苦了。」
「請別這麼說,那就麻煩夫人照顧董事長了。」廖偉喬終於可以回家睡個好覺,剩下的就交給夫人處置了,希望董事長不會被修理得太慘。
「嗯,今天的事我希望不要傳出去。」李辰瑜也知道這希望很難達成,但至少不要傳得太難聽,畢竟在豪門財團最避諱的就是醜聞。
「那是當然!」廖偉喬再三點頭道。
送走了兩名員工,李辰瑜先到孩子的房間看一下,確定兒女都睡得很熟,才轉身走回主臥房,對著那個酩酊大醉的男人,不知該從何下手。
「老婆,我要洗澡……」柯啟堂抓著自己的胸口,渾身都不舒服。
「好,我去幫你放水。」他那身酒氣還有香水味,她也很想除之而後快。
「老婆,幫我洗,我怕溺水……」
對此她也妥協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她怕他會在浴室滑倒,還是自己來比較放心。
兩人拖拖拉拉進了浴室,柯啟堂半眫著眼,享受妻子細心的照顧,這幾天他想清楚了,她要還錢可以,就轉送給孩子,只要她在乎他、想要他,他願意繼續跟她耗下去,等到她愛上他的那天,就算等不到那天也不可能放手,他就是這麼傻。
他全身上下都讓她洗得清潔溜溜,比平常替他刷背時還用力,顯然是想洗去他身上的脂粉味。
「以後你再把自己搞成這樣,我一定不管你了。」她咬著牙警告道。
他愛極了她潑辣的這一面,故意耍無賴的說:「今天晚上大家都看到了,你打我打得那麼用力,我的面子都丟光了,你不管我誰管我?」
「你還敢說?誰教你去那種地方?」
「因為我無家可歸,你把我當外人,幾百年前的事情還記得,一定要還我那些臭錢……」
「夠了,不准說話!」她拿起牙刷替他刷牙,把他當小孩一樣擺佈。
他嘴裏都是泡沫,卻笑得非常愜意,等刷好了牙,酒氣都散了,她幫他穿上內褲和睡衣,拍了拍他的胸膛說:「好了,上床睡覺,明天再跟你算帳!」
等明天就太晚了,他在心底暗笑,整整三天他都沒能抱她,這筆帳才該結算!
兩人一起上了床,柯啟堂抱住妻子柔軟的嬌軀說:「老婆,我想要……」
「想要不會去外面找?家花哪有野花香?」李辰瑜推開他的手,躺到床邊離他最遠的地方。
吃醋了?很好,他就是要她嘗嘗這滋味,以前都是他在苦苦煎熬,擔心她回頭吃舊情人那株草,現在她總該明白了吧,愛人的眼中容不下一粒沙的。
「我心裏只有老婆,誰都沒有老婆好!」
「花言巧語,睡覺了,別吵!」她轉過身背對他,不想在三更半夜跟他開辯論會。
「不吵就不吵,我直接用做的。」她身上的睡裙他再熟悉不過,三兩下就推拉得剛剛好,薄透的衣料擠在她腰間,上面露胸下面露臀,不用脫光也很方便。
她不停的扭動身體,無奈就是逃不開他的懷抱,只得說出真心話。「你剛抱過別的女人,今天別碰我!」
「我跟她們都是隔著衣服,只有跟你才是坦誠相對,我可沒有對不起你。」他總算看出她的「潔癖」心態,太好了,她真的很在乎他!
「你強詞奪理,你可惡!」她實在忍不住,伸手又給他一巴掌,難怪人家說家暴是種改不了的習慣,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被打的男人倒是挺樂的,雙眼還笑得彎彎的。「老婆,你愛怎麼打就怎麼打,別客氣,只要你的手不會痛就好。」
「你……你是不是還沒酒醒?」她看他的眼神明明很正常,怎麼淨說些傻話?
「我覺得像是在作夢,你終於跟我吵架了,還這麼用力打我,我太高興了。」
「你可能要去看醫生了……」她摸摸他的臉,不知該拿他如何是好。
他握住她的手親吻,沿著手掌、手腕逐漸吻到肩膀和胸前,含住那最嬌嫩的地方,輾轉吸吮,直到她輕輕顫抖。「你說……你今天這麼做是不是故意的?」
不愧是他老婆,在這種時候還有力氣思考,居然也看出了他的陰謀。「故意的又怎樣?」
「明天我就找朋友去牛郎店,你也可以給我一巴掌。」
「你敢!」他大口咬住她的嫩肉,大掌也拍在她臀部上,警告她不准亂來,要是讓別的男人碰她一下,很多人都會遭殃的!
「痛!」她驚呼一聲,接著又從疼痛變成酥麻,因為他的唇舌不斷往下,沿著肚臍來到雙腿之間,更加纏綿深入……
「牛郎哪有我厲害,一心一意為你服務,哼……」不識相的女人,像他這麼忠心耿耿的男人哪里找?
等她得到了第一次解脫,他站起身脫去全身衣物,很快又壓到她身上,一邊揉捏著她一邊命令:「叫我老公,說你要我,只要我一個!」
她還沒從餘韻中平靜下來,嬌喘著說:「我不要了,你走開……」
「皮癢了你!」他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灼燙上。「感覺到了沒?都是你害的,狐狸精就是狐狸精!我可不能把你放出去危害世人,還是我自己受苦就得了。」
她想收回手但他不讓,結果越來越熱、越來越大,最後他終於鬆開手,卻直接進入她體內,讓兩人的呼吸都為之一緊。
「老婆……你怎麼跟我們第一次一樣,好棒!」他使勁的前進退後、左攻右擊,愛死了這種像被手套包住手的感覺,只有她能讓他如此極致銷魂。
「你閉嘴好不好?」老是說些讓人臉紅的話,她記得以前他沒這麼聒噪的。
「嫌棄我了?我比你大五歲,那個姓葉的只比你大兩歲,所以你覺得我老了,不行了?」他早就暗自想過了,自己什麼都比那個情敵好,就是年紀大了點,外表也不太有書卷氣,但他比較有男人味啊!
「我又沒這樣說……」他是哪來的歪理?莫名其妙!
他抓起她的小腿扛在肩上,張嘴就咬住她的拇指,害得她一聲尖叫。
「告訴你,我的體力可是長期鍛煉的,今天就要讓你知道厲害!」
「知道了……你最強了可以嗎?」他在公司和家裏都有放健身器材,她在床上每每受他欺負,怎會不瞭解他的強悍?男人就是愛比較,心眼比女人還小!
「態度敷衍、口氣隨便,駁回!」
什麼跟什麼啊?今天不是她去抓奸嗎?為何落得被體罰的下場?恐怕竇娥都沒有她冤。
「老公你最棒了……」最後她受不得煎熬,還是乖乖說出他想聽的話。「我只要你一個……」
他聽了更是熱血沸騰,恨不得把自己鑽進她最深處。「全部都給你,我的都是你的,你不想要也不行,小狐狸精……你要我的命也行!」
呃……她要他的命做什麼?不要行不行?她實在沒力氣問了,這男人快把她逼瘋了。
就像跑馬拉松一樣,他進入最後一段衝刺,壓得她頭暈又腿酸,終於在極樂的浪潮中擱淺,他低頭含住的耳垂,嘶啞道:「謝謝,回家的感覺真好……」
這時她還不太懂他的意思,兩人折騰到黎明時分,他還不肯從她體內退出,她才明白他有多想回到她這個家……唉,下次還是別讓他離家出走了,算帳要算很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