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葉吹從小就知道自己即使住進了城堡也不會成為王子，因為王子只有一個。

高傲的冷漠的王子殿下……葉吹偷偷覺得他更像公主。

繼母不是那麼好當的，母親事事由著莫非，還要自己也遷就著對方，想想母親獨自一人拉扯自己長大的艱辛，葉吹默默允了母親。

所以公主就越發霸道。

原本大了對方2歲卻仍和莫非同級－－這也是莫非的意思。

小孩子對年齡很敏感，所以葉吹總是被孤立，呆呆的坐在莫非旁邊看著教室裡的同學打打鬧鬧。莫非卻彷彿什麼也沒看到，面無表情的看著手裡的故事書。

色彩鮮的精裝童話書，在那時候是小孩子的奢侈品，長得像洋娃娃一樣漂亮卻從不理人的莫非也從來沒有朋友，不過不是別人孤立他，而是他孤立別人。

現在想想那麼小的孩子就是那個脾氣……實在可怕！

幸好自己是同性戀不用擔心有孩子的問題，這個年代生個孩子長大了變成小怪物……也不是沒可能的事。

格格不入的兄弟倆分外突兀，如果說莫非憑著漂亮的長相高傲的氣質成了學生們的偶像的話，那麼葉吹就很倒霉的成為了那個唯一可以接近他們偶像的人而遭到怨念。

課本被劃花，鉛筆不翼而飛，運動褲被剪開了襠……

葉吹只好默默忍受著。

長這麼大，葉吹記得最清楚的母親告訴過自己的話就是：不要給我惹麻煩。

因為忍耐，欺負便更加變本加厲。

這種事，直到相當一段時間以後才曝光。

從住到莫家第二年起，葉吹每年都收到生日禮物－－莫非送的禮物。

自己都忘了的日子，卻能收到了禮物。

葉吹偷偷的感動。

哪怕每年包裹裡的東西都是一件洋裝。

「我的小葉子果然很漂亮。」洋娃娃般可愛的孩子露出了滿意的微笑，葉吹不由紅了臉，母親的囑托固然是一方面，但是讓自己對對方的種種行為心甘情願的更大原因……恐怕還是因為這朵微笑。

葉吹很高興，高興……為了自己第一次被人記住的生日；高興……因為對方可愛的微笑，只有自己看到的微笑。

偷偷的，葉吹把那朵微笑當成了專屬。

沒有人知道……那個驕傲不近人情的公主，是自己的初戀。

注定沒有結果的初戀。

10歲的生日禮物，照樣是一件洋裝。

蓬蓬的群擺，可愛的蕾絲，妹妹總是哭著想要，葉吹也不明白如果只是想找人穿給他看，妹妹應該是更合適的人選。

不過莫非從來不管妹妹的哭鬧和大人的皺眉，只是固執的送給自己，然後不管大人怎麼看，拉上穿著洋裝的自己出門。

「我們去吃冰淇淋吧。」

含奶的的冰淇淋，葉吹從來不喜歡吃，可是莫非還是一如既往的覺得自己喜歡的就是最好的，不喜歡也會硬往葉吹嘴裡塞。

半路上莫非卻看到了什麼，只是叫自己在路邊等他，自己則是跑去了一家店裡。很貴的一家店，一看就不像小孩子去的地方，莫非卻大搖大擺進去了。

路邊的行人的目光讓葉吹面紅耳赤，受不了的孩子偷偷跑進了旁邊的公園，坐在椅子上等著莫非。

7，8歲的時候還看不出來，葉吹小時候象媽媽，身材又瘦小，穿起洋裝還能騙人，到了現在身體慢慢開始有了男孩子的雛形穿著洋裝就有點不倫不類了。

舔著不喜歡吃的冰淇淋，葉吹表情怪異的坐在公園的椅子上，忽然……

「葉吹？！」聽到自己的名字葉吹反射的抬頭，卻看到學校裡每天欺負自己的幾個小霸王不懷好意的瞪著自己。

「哦～～哦～～～穿洋裝！男生還穿洋裝～～平時看你就一副死樣子，今天居然穿成這樣，你……」光頭的胖男孩諷刺的笑著慢慢走進葉吹，肥胖的手摸上葉吹的裙子……

「你別碰！！這是莫非送我的生日禮物！！！」這幾個人的破壞力極大，生怕裙子被弄壞，心下一急葉吹想也不想說了實話，對方臉上的表情卻更凶狠了。

「嘖！！！公主送你的呢～～」男孩臉上明顯的妒忌，葉吹心裡忽然不妙的感覺：這些家夥欺負自己的另一個理由就是因為喜歡莫非。

小學男生眼裡性別觀念還不發達，覺得漂亮的就是好的。

莫非是最漂亮的，所以是最好的。

葉吹就是阻擋他們接近漂亮公主的那只死耗子。

聽到自己礙眼的對象居然得到公主的禮物，幾個男孩更加嫉恨。

「公主送你裙子啊～～我說笨蛋你不會是女生吧～～」葉吹恐怖的眼裡，只見幾個男生交換了不懷好意的眼神，手掌隨即摸向自己的裙子……

「別急，我們只是想扒掉你的裙子看看你有沒有長小jj～～確認完就放了你……」嘴裡說著，手上卻全然是破壞的動作，聽到裙子被撕裂的聲音，葉吹瘋狂的反抗。

「呸！你今天怎麼反抗了？往常不是乖乖讓我們打麼？」被踢了一腳的小胖子更加火大，葉吹心裡一哆嗦，手腳踢打的力量卻更加大……

這是莫非送我的禮物……他說了好看的……不能讓別人破壞掉……

往常他們弄壞的只是自己的東西，如今想要破壞的確實莫非送給自己的……只送給自己……

心裡只有這個念頭，瘦小的孩子拚命反抗。

可是畢竟力氣在那裡，沒多少功夫，聽到胸前一聲刺耳的撕裂聲……葉吹一下子沒了力氣……

「死人妖！有那個東西就不要裝女生！裝了也是醜八怪！」得逞的男孩們笑著走了，留下葉吹一個人趴在地上，慢慢的，淚水溢出來。

莫非拎著一袋子東西跑過來看到這樣的自己的時候，奇異的沒有生氣。

「你哭的樣子好難看！」男孩面無表情的定義，忽然什麼東西罩住自己被弄得亂七八糟的頭髮，葉吹驚訝的抬頭……

「我覺得這頂帽子很配今天的洋裝才跑去買的，沒想到倒是買對了－－正好蓋住你那張醜死人的臉。」

說完男孩就站起來走人，葉吹慢慢跟上。

那天天氣很好，空氣裡有榕樹花開的味道。

幾天後那幾個男孩鼻青臉腫的被家長拎著到自己家裡道了歉，他們的父親對自己笑的很諂媚。

「他們在爸爸公司上班。」莫非微微昂著頭，漫不經心的說。

一瞬間，葉吹覺得莫非有些可怕，不過當那雙手伸向自己的時候卻還是猶豫的遞了過去。

不管怎麼樣，他對自己很好……就足夠了。

在葉吹的記憶裡，莫非是個高深莫測，高傲精明的不像小孩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