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
將殘骸扔進垃圾箱後,三人面面相對,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之中。
楊肅慎借著路燈燈光仰望滿臉依依不捨的科恩,心裏有些憐惜。
他躊躇了一下,以美語詢問:“科恩先生,再過4個半月,我就要放暑假了。不知到時候,我是否有榮幸再去貴公司實習。”
科恩笑了,被寒風吹得通紅的臉上綻放出向日葵一般燦爛的笑容。
“非常歡迎!”
他張開雙臂,給了楊肅慎一個熱情的擁抱。
楊肅慎抱住科恩,心空的烏雲漸漸散開,明亮的日光傾瀉而下。
送走科恩後,楊肅慎、彭志賢冒著嚴寒回到家中。
一進門,彭志賢便迫不及待地說道:“是不是我神經過敏了?我怎麽覺得科恩喜歡你?”
楊肅慎略一猶豫,坦言道:“他曾經向我表白,被我拒絕了。”
彭志賢驚訝地張大嘴,忽然間說不出話來。
楊肅慎重重拍了拍彭志賢的肩膀,走進衛生間洗漱。
彭志賢聽著嘩嘩水聲,心想:“科恩表白失敗了,肅慎還是把他當成朋友。我該不該大膽表白一次?說不定,肅慎會接受我。”
他剛剛竊喜了一下,又連忙自我反省。
那樣厲害的科學家,肅慎都看不上。
他有何過人之處,能夠讓肅慎看得上?
彭志賢失落地歎了口氣,心想:“我還是好好學習、努力賺錢,先爭取做個能配得上他的人吧!”
楊肅慎、彭志賢一覺睡到太陽曬屁股,起床後各自打電話給家人拜年。
草草吃完晚點的早餐,他倆開始忙活午飯和生日蛋糕。
楊肅慎想起自己從昨晚進門開始就一直忙碌,還沒來得及詢問房租的事,遂開口問道:“房租多少錢?你租了多長時間?”
“這些你不用管,安心住下就行。”彭志賢豪爽地說道,“我現在的收入,付房租完全沒問題。”
“既然是合租,我就得承擔一半房租。你老實說,到底多少錢。”楊肅慎追問道。
“一千,你每個月給我五百就行。”彭志賢搪塞道。
“彭志賢!”楊肅慎停住擇菜的手,語氣嚴厲,“我不喜歡撒謊的人。”
彭志賢見勢不妙,連忙改口:“兩千,你給我一千。”
“你去把租房合同拿來。我自己看!”楊肅慎態度嚴肅。
“真是兩千,沒騙你。”彭志賢一臉誠懇,“我剛搬來,東西亂得很,不知道合同塞哪兒了。”
“我只要上網查一下桃園的房租,你立馬露餡。”楊肅慎冷聲問道,“彭志賢,你真打算頑抗到底?”
彭志賢心裏發虛,不敢再隱瞞。
“三千。”
“租了多久?”
“一年一簽。”
“過兩天,我轉一萬八到你賬上。”
“不用一次性給,你每個月給我一千五就行。”
“你一下子花出去一大筆錢,手裏方便?”
“沒問題。”
楊肅慎想起自己的存款都給了杜晟銳投資,前陣子跟他要錢買車就狠費了一番力氣,不想再爲房租這事去瞧杜晟銳的冷臉,遂沒再堅持。
說來挺憋屈,明明是自己的錢,到了杜晟銳手裏後,再想拿回來卻很困難。
若不是看在驚人的投資回報率的份上,他真想從杜金蛋手裏把自己的錢給搶回來。
楊肅慎正在心裏埋怨杜晟銳,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他丟下菜快速洗了一下手,跑進臥室接電話。
“我要登機了,你趕緊收拾一下出門。”
楊肅慎還沒來得及答話,杜晟銳已經掛斷了電話。
今天就回來?
他前天晚上不是剛走嗎?
是有工作要忙嗎?
歐美國家可不過春節。
想到這裏,楊肅慎心裏滿是對辛苦奔波的杜晟銳的疼惜。
先前的怨氣,早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
楊肅慎上網查詢了一下航班,跟彭志賢表示要去機場接個朋友,便匆匆出了門。
處處飄紅的機場大廳裏人山人海,一團喜氣。
在這裏,分離、相聚頻繁上演,這邊哭罷那邊歡笑,真是好不熱鬧。
楊肅慎站在接機的人群中翹首以盼,待到杜晟銳那被長款黑色羊絨大衣包裹的頎長身影出現時,他視野中的其餘事物一律褪成了白色的背景。
這個男人,家世、相貌、氣質、才華……樣樣堪稱完美。
或許是連上帝都有點看不過眼了,便給他添了一點小小的瑕疵。
可憐天下的女人們啊,只能遠觀這等優質美男,卻沒有機會親近。
楊肅慎忙於感歎杜晟銳的瑕疵,卻不知自己在對方眼中才是一個能夠讓萬物都化爲虛無的耀眼所在。
杜晟銳走到仿佛雅緻的白玉蘭一般靜靜佇立的楊肅慎面前,伸手揉亂對方那頭黑色絲綢一般柔滑的秀發。
他掃了一眼楊肅慎身上粗陋的大衆品牌衣物,心中暗暗不爽。
什麽破衣服穿到他身上,都掩蓋不掉其內斂的風華。
難不成真要讓他穿劣質的地攤貨?
上了楊肅慎的F0小車後,杜晟銳的兩條長腿完全伸展不開。
他一再調整副駕駛座的座椅,還是覺得很不舒服。
楊肅慎冷眼旁觀,幸災樂禍地說道:“叫你小氣,非讓我買這麽小的車。這叫現世報!”
“你這德性,也就配開這種車。”杜晟銳貶損道,“人貴有自知之明!”
楊肅慎怨憤地橫了杜晟銳一眼,氣呼呼地發動車子。
他按照杜晟銳的要求,將其送到遊艇碼頭。
眼看著太陽已經下山,他停車後便說道:“我得先走了,你回頭自己叫車吧。”
“你去哪兒?”杜晟銳皺眉道。
“小賢過年沒回家,我得陪著他。”楊肅慎說道。
“他3歲啊,要你這麽雞婆?”杜晟銳很是不滿。
“他是爲了替我過生日,才特意留下來的。”楊肅慎解釋道,“我不能辜負他的一番心意。”
特意挑今天替小烏龜過生日,那小子用心險惡啊!
小烏龜肯定會大受感動,然後傻乎乎地上當受騙。
他豈能讓小烏龜落入那小子的圈套?
杜晟銳暗暗咬牙,霸道地說道:“打電話給他,就說你今晚有事、回不去。”
“我沒事啊。”
楊肅慎以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看著杜晟銳。
“我找你有事。”杜晟銳敲了一下楊肅慎的額頭,沒好氣地說道,“要不然,我幹嗎要趕在大年初一回來,還坐你這破車遭罪?”
“什麽事啊?”
“過會兒你就知道了。”
“非得今天嗎?”
“對。”
“能找別人代替嗎?”
“不能!”
“這樣很對不起小賢,他肯定已經做好飯和生日蛋糕在家裏等我了。”
“家?”
“嗯。他在學校旁邊租了一個房子,與我同住。”
“跟你同住?”
“我想搬過去。房租挺貴的,他一個人負擔會很吃力。那兒離學校近,我上下學也方便……”
楊肅慎話沒說完,杜晟銳的拳頭突然飛了過來。
饒是他反應敏捷地偏了下頭,腦袋還是挨了重重一下。
“你神經病啊?”楊肅慎痛得大叫,“幹嗎突然打人?”
杜晟銳一把抓住楊肅慎的頭發,一邊使勁搖晃,一邊怒火沖天地痛罵。
“你這腦袋裏裝的都是大糞嗎?你看不出那小子居心叵測?他擺明瞭看中你的屁股,你還傻乎乎地送上門去?難道說,你其實很想被他上,只是在我面前故作純情?”
楊肅慎甩手扇了杜晟銳一巴掌,氣得眼淚汪汪。
“在你眼裏,我就是這種人?”
杜晟銳有生以來第一次挨巴掌,整個人都懵了。
他呆呆地看著一滴滴淚珠從楊肅慎的眼眶裏滑出來、流過臉頰、在下巴凝成一滴大水珠,最後沉重地落在衣服上。
楊肅慎默默地流了一會兒眼淚,擡手用袖子胡亂擦了擦眼睛,吸著鼻子說道:“我現在就搬家,以後,我們再也別見面了。你把我的錢都還給我。”
杜晟銳登時撲到楊肅慎身上,以彆扭地姿勢抱住對方。
“我會口不擇言,還不是被你給氣的!你就是老天派下來折磨我的妖精!吸了我的魂,還敢跑,你休想!”
“放開我!”楊肅慎掙紮著罵道,“杜晟銳,你混蛋!”
杜晟銳見壓製不住憤怒的楊肅慎,急得一口咬上對方的嘴唇。
刹那間,他只覺有電流自唇上掠過,迅速流向全身,令他渾身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理智之籠瞬間坍塌,欲望之獸咆哮著跳出來,蠢蠢欲動。
楊肅慎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吻給驚呆了,整個人像被施了定身術一般定在了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