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折
杜晟銳一聽這話,頓時變了臉。
他騰地一下坐起身,訓斥道:“你怎麽婆婆媽媽的?整天瞻前顧後,能成什麽事?”
楊肅慎緩緩支起上身,疑惑地問:“好端端的,你發什麽脾氣啊?”
杜晟銳重重敲了一下楊肅慎的額頭,罵道:“你就是個大蠢蛋!”
“又打人!”楊肅慎揉了揉疼痛的額頭,委屈地說道,“老被你這麽打,不笨也變笨了!”
杜晟銳氣惱地吐了口氣,對這個無視他一直以來的各種暗示的榆木腦袋無能爲力。
有時候,他真想把話挑明瞭說,又怕嚇跑這只慣於縮頭縮尾的小烏龜。
以前,他遠在美國,腦海中只有楊肅慎那不足1米5的幼小模樣,除了思念,並沒有其他想法。
如今,楊肅慎已經長大,像顆鮮嫩多汁的水蜜桃一般散發著甜美的香氣,饒是他自製力超出常人,也會有按捺不住的時候。
想他正值青春年華,卻要像個老和尚似的清心寡欲,他覺得自己真是憋屈得緊,時不時地便會爆發一下。
楊肅慎哪裏知曉杜晟銳這些曲曲折折的心思,總是無辜、委屈地當著炮灰。
一個月後,新房的氣味散幹淨了,杜晟銳立即催促楊肅慎搬家。
楊肅慎本打算通知彭志賢,見對方在電話那頭似乎非常忙的樣子,就沒再多話,也沒提有關杜晟銳的事情。
他搬走了很長時間,也沒見彭志賢打電話過來詢問,這才意識到自從他搬離學校宿舍後,與彭志賢的聯繫竟是越來越少。
想到彭志賢說不定正處於熱戀之中、顧不上他這個朋友,他心裏的感覺有點複雜。
2010年除夕,楊肅慎正在於家別墅裏配合鍾向真貼對聯、掛燈籠,接到了來自彭志賢的電話。
“你沒在租的房子裏?”彭志賢劈頭就問。
到現在才發現啊!
楊肅慎暗暗歎息,回答道:“我搬家了。”
“什麽時候搬的?你怎麽都不跟我說一聲?”彭志賢責備道。
“我看你挺忙的,就沒打擾你。”楊肅慎解釋道。
“你這話很見外。”彭志賢不高興地說道,“我確實忙得昏天黑地,但是,不管你什麽時候找我,都不算打擾。”
“你要是正跟女朋友親熱,我也不算打擾?”楊肅慎調侃道。
“我哪有女朋友?你聽誰胡說八道?”彭志賢生氣了,“爲了賺錢租個好房子,我編程編得都快吐了,你竟然這麽誤會我!”
“好好好,是我的錯。”楊肅慎連忙道歉,問道,“你租房子幹什麽?”
“跟你一起住啊。”彭志賢說道。
“宿舍又擠又鬧,晚上還要熄燈,太不方便。食堂的飯菜也不好。我早就想搬出來了。
“我想過了,現在很多大學生都在外面合租。我們住在一起,不會引人懷疑。
“我租的房子,傢俱家電樣樣都有,還有廚房可以做飯。以後,我們就在家裏吃。
“我已經搬過來收拾好了。你在哪兒?快過來看看我們的新家吧。”
“今天是除夕哎,你怎麽沒回家過年?”楊肅慎驚訝道。
“明天是你的20歲生日,我要陪你在新家過生日。”彭志賢應道。
“我的生日是5月20號。”楊肅慎說的是現在身份證上的出生日期。
“你以前的生日不是情人節嗎?”彭志賢認真地說道,“明天,你正好滿20歲。”
楊肅慎無語了。
今年的情人節,恰好跟春節是同一天,又是沈震霆的20歲生日,真是趕巧了。
想到彭志賢爲了自己拼命賺錢、悶聲租房,連過年都不回家,楊肅慎感動不已,三個多月以來逐漸累積的鬱悶感一掃而空。
“新家在哪兒?我這就過去。”
楊肅慎記下位址,表示大約兩個小時之後抵達。
他跟方文潔、於祥慶打了聲招呼,小跑著上樓收拾東西。
他拎著包直接下到車庫,卻被鍾向真攔在了車前。
“大過年的,你不在家裏呆著,往哪兒跑?”鍾向真訓斥道。
“我跟爺爺、奶奶說過了,我要陪朋友過年。”楊肅慎回應。
鍾向真冷哼一聲,說道:“朋友能比家人重要?”
“這個朋友,跟家人一樣重要!”楊肅慎語氣堅定,“你管得太寬了!”
“你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還敢挑三嫌四?”鍾向真質問道。
楊肅慎目光一冷,嘲弄道:“當初,可是你處心積慮地要把我找回來。這房子,是我爺爺、奶奶的。吃的、用的,也是他們掏錢買的。跟你有關繫嗎?你要是氣不過,就把他們的房子、存款收走,以後別再騷擾他們。沒有你,我照樣能把他們養得好好的!”
鍾向真面罩寒霜,盯著楊肅慎的目光仿佛兩柄利劍。
楊肅慎只作不見,反而指著面前嶄新的白色比亞迪F0小轎車,自豪地說道:“這輛車,是我用自己賺的錢買的,跟你半分錢關繫都沒有!”
他打開車庫大門,底氣十足地開門上車,動作嫺熟地將車駛出車庫。
鍾向真站在原地,目光冷硬地看著絕塵而去的汽車,渾身散發著低氣壓。
當初在酒吧初見楊肅慎,他便被對方的出衆風采吸引。
他吩咐心腹徐英東調查此人,沒想到,竟有意外發現。
他兩番試探,證實了楊肅慎與失蹤多年的沈震霆果真是同一人,卻被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接連打了兩頓。
楊肅慎完全不像小時候那樣厚臉皮地熱情,對他的態度總是在禮貌中透著疏離。
他與楊肅慎接觸不多,卻經常聽到於家二老歡樂地念叨自家孫子,對這孩子的瞭解也越來越深。
他經常去楊肅慎的個人網站查看最新消息,還跟著楊肅慎的熱情粉絲一起,在英語天地裏學英語。
他發現,楊肅慎就像飄然落下的春雨,無聲無息地滋潤著他幹涸的心田。
以前,他過來探望於家二老,是出於孝心和責任。
現在,他多了一種心情,希望能夠看到楊肅慎那雪蓮花一般清雅的身影,聽到那泉水叮咚一般悅耳的聲音。
剛才,他正沉浸在與楊肅慎共度春節的淡淡喜悅之中,一個電話突兀地破壞了這份美好。
見楊肅慎急急匆匆地拎包離開,他有種被人忽略的惱怒感。
他試圖阻撓,不但沒有成功,反而被楊肅慎赤裸裸地無視。
從來沒有人膽敢這麽對他!
這小子,必須爲自己的無知無畏付出代價!
楊肅慎在路上購買了一些鞭炮、煙花,抵達彭志賢所在的桃園小區時,天色已經擦黑。
他開著車緩緩駛過處處張燈結彩的小區,停在一棟塔樓底下。
他乘坐電梯來到10層,敲響1002的防盜門。
房門很快打開,屋裏黑漆漆的。
彭志賢的臉被樓道的燈光映得青白一片,卻掛著陽光燦爛的笑。
“親愛的,歡迎回家!”
楊肅慎跨進大門,一邊脫外套、換鞋,一邊向屋裏張望。
由於眼睛適應了屋裏的黑暗,他看到了點點搖曳的燭光。
薰衣草的香氣緩緩飄來,清香中帶著淡淡的甜意,聞起來有種溫暖的感覺。
鋼琴曲的聲音清澈如流水,輕靈縹緲。
彭志賢扶著楊肅慎走到鋪著白色餐布,擺著刀叉、紅玫瑰和紅燭的長條桌前坐下。
他先奉上熱騰騰的濕毛巾,接著端上兩盤香氣撲鼻的美式牛扒。
他與楊肅慎相對而坐,期待地說道:“我自己做的,你嘗嘗看喜不喜歡。”
楊肅慎蘸著黑椒汁品嘗牛扒,發現牛扒入口酥軟、汁味濃鬱,卻又清爽適口。
他咽下牛扒,贊美道:“味道好極了。”
彭志賢咧開嘴,笑得開心。
“我還包了餃子,留在夜裏12點吃。”
“這麽厲害?”楊肅慎贊歎道,“西餐、中餐都會做,你未來的老婆可有口福了。”
彭志賢嘿嘿一笑,黑裏透紅的臉上憨態十足。
吃完牛扒,彭志賢又端上兩杯菠蘿優酪乳慕斯,表功道:“這也是我自己做的。”
楊肅慎品嘗了一口,沖著彭志賢豎起大拇指。
“你可以改行當大廚了。”
“我只做給我喜歡的人吃。”彭志賢笑道,“其他人可沒這個口福。”
“我很榮幸。”
楊肅慎品著餐後甜點,心情像口中的美食一樣酸酸甜甜。
吃完晚飯,彭志賢將楊肅慎請到沙發前坐下,打開電視和高清播放機,播放一部名爲《若世界屬於我》的美國電影。
這是一部同性戀青春魔幻音樂劇,講述了一個彌漫著夢幻氛圍的校園同志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