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神智開始清醒，夏添的睡意漸漸消散，手正碰著自己的肚子，輕輕的摸了摸，感覺不對勁，夏添猛地睜開雙眼。

　　　只見周圍全是醫療器械，而自己正躺在醫療倉裡。

　　　神色惶恐的坐了起來，夏添用力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孩子呢？小肚腩怎麼沒有了？他的孩子呢？

　　　就在這時好幾個人衝了進來。

　　　「夏瘸子，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你要睡一輩子呢。」西梅咧著嘴，滿臉笑容的對著夏添說道。

　　　「夏添，你嚇死我了......」

　　　拉爾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夏添打斷，「孩子呢，我的孩子呢？卡列，卡列又在哪裡？」

　　　「卡列？卡列費裡德斯上將嗎？他不是八十多年前失蹤在戰場上了嗎？」西梅撇嘴，說了句。

　　　古德拉麵色嚴肅的站在一旁，看著夏添，思考了幾秒，分析道，「他應該沒從精神海的迷失中走出來，可能是那次直接跳躍讓夏添的精神力受到衝擊，所以他產生了嚴重的幻覺，直接構建出虛假的記憶......」

　　　「怎麼會這樣......」夏添看了眼四周除了拉爾都已經不再是年輕樣貌的夥伴們，再低頭看了眼自己已經無法治好的腿，神色頹廢。

　　　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嗎？一場自己迷失的夢。可為什麼，他的心那麼痛，就好像，這一切都是真的一樣。那一言一語一舉一動，怎麼可能是假的。

　　　夢醒了，一切都結束了。

　　　日子還是這樣一天天的過去，他還是那個海盜，只是心裡有了一個從未相識過的人，也為一個從未出現過的孩子而難過。

　　　他從來沒有認識過卡列這個人，而關於卡列相貌以及各種消息，也都是在光腦上知道的。從沒相愛過，全部都是他單方面的臆想。他們不會有回憶，不會有孩子，不會有相交的一切。如果非要說有什麼是相交的，那大概就是那個他曾經無視許久的多薩裡。

　　　大家都很擔心他，他也只能強撐著笑顏，不讓大家擔心。而在無人的角落，他時常出神，想起那個他自己虛擬出來的愛人。

　　　又是一天結束，躺在飛船的房間裡，睜著眼睛看著銀白色的天花板，直到眼睛痠疼，夏添才閉上眼。希望這次可以夢到那個人，哪怕是一個夢，也珍貴無比。

　　　「小添，你怎麼了？小添，你醒醒......」

　　　聽到熟悉的聲音，夏添費力的睜眼沉重的眼皮，聲音顫抖著帶著些哭腔，費力的抬起手臂，抱住卡列，「卡列...卡列......」

　　　用手擦了擦夏添額頭上的冷汗，卡列低頭看向眼角帶著淚水的夏添，用著從來沒有這麼溫柔過的聲音哄道，「我的小添怎麼了？哭什麼？」

　　　一邊說，還一邊擦掉夏添眼角的淚水。

　　　這時候天還沒亮，卡列一感受到身邊人的異動，馬上就醒來，想把夏添喊醒。喊了好一會兒，夏添才睜開眼睛，臉上還帶著無措的悲傷，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一看到這樣的夏添就讓卡列很是心疼。

　　　「卡列......」一直緊緊拽著卡列，夏添不肯鬆開手，就連眼睛都不願意眨一下，生怕這一切會消失，生怕這一切只是一個夢。

　　　不停的用手抹去那掉下來的一顆顆淚珠，卡列揉了揉夏添的頭髮，「是不是做噩夢了？」

　　　剛剛睡覺之前還沒什麼事，一醒過來就這樣，肯定是夢見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而夏添彷彿沒有聽到卡列的話，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嘴裡也依舊呢喃著卡列的名字。

　　　沒有辦法，卡列只好安撫著夏添，再換了個姿勢。此時窗外依舊是漆黑一片，想起機器人醫生強調睡眠的重要，卡列就出聲想哄夏添入睡。沒想到夏添一聽到睡覺這兩個字，反應特別激烈。原本已經止住的淚水，又流了下來。

　　　折騰了半夜，直到天亮許久，夏添才撐不住他那厚重的眼皮，自己閉上了眼睛。

　　　把夏添放平，蓋上被子，卡列俯下身子親了親夏添有些紅腫的眼睛。小添到底做了什麼樣的噩夢，怎麼哭成了這樣。既然天亮了，他也不打算再躺回去了，昨天的睡眠量已經夠了，而且小添的情緒不對勁，他也不敢睡回去，還是守在這裡比較好。

　　　睡了不到兩個小時，夏添又被驚醒了。一醒過來就揪著自己的小肚腩，直到眼神掃到坐在床邊的卡列身上才松了口氣。神志慢慢回籠，夏添在心裡默唸著，只是夢而已，現在這一切才是真的，昨晚那只是夢而已。

　　　「醒了？還要不要再睡一會兒？」卡列回過神，把注意力放回夏添身上。

　　　撐著手臂，坐了起來，夏添搖了搖頭，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不睡了。」

　　　「那就不睡了，下去吃早餐吧。」站起來走到衣櫃旁，卡列給夏添選好了衣服，遞到也站起來的夏添手上。

　　　接過衣服，走進浴室，換好衣服後，夏添洗了把臉，抬頭看著鏡子中明顯年輕許多的臉，伸手摸了摸，再捏了一把。

　　　疼。

　　　既然疼，這一切都是真的吧。

　　　就算是假的，那就讓他永遠都做著這個夢，他不願醒過來。

　　　真又怎麼樣，假又怎麼樣。

　　　扯起嘴角，笑了笑。鏡子裡黑髮青年也勾起了嘴角，笑得特別難看。

　　　『叩叩叩，叩叩叩』

　　　「小添，你怎麼這麼久都不出來？」

　　　打開門，看到一臉擔憂的卡列，夏添心裡的憂慮也散了一些。

　　　把手上的熱水遞給夏添，卡列揉了揉夏添的頭髮，「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對著卡列搖了搖頭，夏添慢慢的把手上捧著的熱水喝下，直到整個胃都暖了，才對卡列笑了笑，「我沒事，只是昨晚做了個噩夢，現在好多了，我們去吃早餐吧。」

　　　「沒事就好。」把手往下移，捏了把夏添的小臉，卡列一隻手接過空水杯，另一手拉過夏添的小手。

　　　小添沒事就好，只是看上去，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希望只是他多想。

　　　吃過了早飯，也就帶著夏添去安吉莉婭約定好了要去做常規檢查的醫院，做檢查的過程中，夏添一眼不發，一隻手拉著卡列，另一隻手護著自己的肚子。

　　　常規檢查的結果和『沿石』上機器人醫生檢查出的結果沒什麼差別，這讓卡列和安吉莉婭都放心了不少。

　　　「小添怎麼了，心情不好嗎？」安吉莉婭送夏添出了醫院門口，出口問道。

　　　夏添愣了一下，抬起一直低著的頭，笑了笑，「沒有呢，只是不太喜歡醫院的味道而已。」藉口找得有點牽強，不過勉強還是可以當做藉口。

　　　思考了一會兒，安吉莉婭攏了攏頭髮，笑著看向夏添，「那下次就在家裡做這些檢查吧，外面人多，也不好。」她原本就是這樣打算的，只是機器和人手都沒那麼快下來，這次只能先在這裡簡單的檢查檢查，後期是肯定不會讓夏添到這種地方來的。醫院的人那麼多，發生什麼事故，誰都誰不清楚。

　　　「這太麻煩了吧.....」夏添有些驚訝的小幅度搖頭，連帶著看向安吉莉婭的目光裡都寫滿不好意思。

　　　早已走到醫院門口，安吉莉婭停下她的腳步，笑了笑，「原本我就是這樣打算的，沒有什麼麻煩不麻煩。好了，你們自己回家吧，我要去繼續我的工作了。」

　　　「媽媽再見。」對著安吉莉婭擺了擺頭，直到目送著安吉莉婭的身影走回了醫院大樓，夏添才收回目光。

　　　牽著夏添往外走去，卡列捏了捏夏添的手，「那我們回家吧。」

　　　一整天下來，卡列都能感受到夏添不安的情緒，雖然看上去和往常沒什麼兩樣，可是發呆的時間明顯長了，而且眼神都開始變得憂愁。而且夏添吃了的食物也都吐了出來，今天嘔吐的次數比以往都要多，不僅是在吃完飯後，而是不定時的發作。

　　　看著夏添明明胃裡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卻還是干嘔不止，這樣卡列很緊張，恨不得乾嘔的人是他。

　　　夜晚再次降臨，睡前夏添又開始乾嘔。

　　　扶著夏添的手臂，卡列溫柔的拍著夏添的後背，一言不發。剛剛他問過機器人醫生這要怎樣才能緩解一下這種現象，可機器人給的那些建議都是什麼『少食多餐、多做運動......』之類的。這樣的方法明顯長期才會有效果，看著小添這樣而他卻不能做些什麼，這讓他感到一種無力感。

　　　「我沒事，你不要擔心。」接過毛巾擦了擦嘴巴，夏添直視著卡列，伸出手摸了摸卡列的眼睛。

　　　這雙暗金色的眼睛裡，全都是他。

　　　這個人是他的，現在是，以後是，都是他的，全部都是。

　　　鬆手把毛巾丟到地上，夏添抱上卡列，把腦袋架在卡列的脖子上，小小的蹭了蹭。

　　　「別擔心我，我沒事，抱一抱就好了。」小聲的說出口，夏添又繼續像只小貓一樣的蹭了蹭。

　　　談了一口氣，卡列回抱住夏添。

　　　過了良久，才開口問道，「你在擔憂些什麼？」

　　　抬起頭，夏添直視著卡列的眼睛，剛想開口說些什麼，手上的光腦響了。

　　　對著卡列搖了搖頭，夏添低頭打開了光腦，原來是福本斯的短信，上面寫著明天回過來看他，已經跟卡列和管家打過招呼了，讓夏添早點休息。

　　　扯著卡列一起看了信息後，夏添就要求睡覺了。

　　　關上燈，躺下，夏添睜著眼，並沒有打算閉上。

　　　他怕閉上眼，又是一場夢境。

　　　許久後，一雙大手蓋到他的眼睛上，耳邊傳來卡列低沉的嗓音，「乖，睡吧，我在這。」

　　　「嗯。」應了一聲，夏添翻過身，雙手雙腳都把卡列纏住，滿足的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