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溫玖一進門就覺得氣氛有點不太對。
余典沉著臉站在桌子前面,牙關緊咬,呼吸粗重的緊緊地攥著桌案,臉上還有一塊淤青。
張凱歌手足無措的坐在凳子上面看著余典嘆氣,又不好說什麼,看到溫玖進來之後簡直是如蒙大赦一樣的跳了起來。
「老六!」
溫玖看著房間裡這如同暴風過境一樣的場面呆了一會兒,這才道,「嚴郎呢?」
「廁所呢,不肯出來。」張凱歌指了指,「他們倆一回來就打起來了,拉都拉不住。」
這到底能是個什麼事兒才能成這樣啊?
溫玖皺眉看了一下,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賀蘭樞一眼,抱歉的笑了笑,走過去道:「你先等我一下。」
賀蘭樞理解一笑,乾脆又回到了車裡。
溫玖這才無奈的敲了敲廁所的門,磨砂的玻璃門模模糊糊的,只能看到一丁點的影子。
他正要說話,卻不妨裡面一聲巨大的撞擊,像是有什麼東西被砸到了門上一樣。
溫玖被嚇了一跳,聲音也嚴肅了起來,「嚴郎,把門開開。」
「不開!」嚴郎在裡面吼了一聲,聲音聽上去還帶著點哭腔。
溫玖一呆,嚴郎是個什麼性子他是再瞭解不過的人了。
不管是多難受這熊孩子都會默不作聲的,打掉牙了也和著血吞到肚子裡面去的那一型,可他又腦不準到底怎麼回事,看張凱歌的樣子也肯定是不知道——他身上現在還穿著睡衣,頭髮亂糟糟的,眼睛還腫起來兩個眼泡,一看就是還沒睡醒就被這倆人的動靜給鬧起來的。
他把視線轉移到了余典身上,余典還是沉著臉一言不發,看上去也是十分的生氣。
溫玖頭疼的轉身打開抽屜拿了備用鑰匙,猶豫了一下還是先喊了一聲,「嚴郎,你到底開不開?我就數一二三,你要是不開我把你櫃子裡的藏貨可都給拿走了啊……」
「一……」溫玖喊了一聲,看著裡面黑乎乎的人影動了一下,隨後一陣用力踩地面的聲音響起,門就被大力的從裡面打開了。
嚴郎眼眶還挺紅,打開了門之後先是在屋子裡面看了一眼,發現余典還在的時候,嘴巴動了兩下還是沒說出來什麼東西。
「好了。」溫玖捅了捅他,示意嚴郎稍微收斂一點,「有什麼話不能坐下來好好說的?」
嚴郎很恨的用鼻子噴了一口氣,憤怒的指著余典,「你讓他自己說。」
余典臉色很不好看,嘴唇緊抿,雙眼緊緊盯著嚴郎一轉不轉的,嚴郎不服氣的抬頭和他對視,誰都不肯讓誰。
就在溫玖和張凱歌頭疼的不知道要怎麼是好的時候,他們宿舍的門被敲響,隨後賀蘭樞推門進來,笑了一下才道,「抱歉,有人要找余典。」
在他身後的是一個頭髮很長的女孩子,她的皮膚很白,白的甚至顯得有些病態,而嘴巴卻是不正常的淡紫色。
溫玖看著皺了一下眉,趕快去接了一杯溫水遞給她。
「你怎麼過來了?」余典在看到她之後也顧不得生氣了,三兩步走到了門口攙著她進來。
溫玖這才注意到余典的小心翼翼和那個女孩子在走動的時候的不自然——她的眼睛似乎看不見。
嚴郎這個時候腦子再遲鈍也該發現不對勁了,他不自在的往前走了兩步,看著余典手腳利落的從女孩背後背著的包裡面拿出來了幾瓶藥,連說明都沒有看直接依次的按照數量倒了出來。
女孩聲音柔柔的,臉上的笑容很恬淡,聽著就讓人覺得渾身都輕飄飄的舒服,「我有點擔心。」
余典這時候看了嚴郎一眼,又低下頭輕輕哄她,「沒有事,我先送你回去。」
「哎……」嚴郎上前一步叫了他一聲,余典不想理他,反倒是女孩聽到聲音敏感的轉過了頭,臉上的笑容拉大,一手輕輕的拍了拍余典,「哥,是你……你、那個人啊?」
余典臉色有一瞬間的慌亂,見她沒有說出什麼話又鬆了口氣,面帶寵溺的『嗯』了一聲。
「你是……」嚴郎沒敢看余典,吞了口口水之後往溫玖後面躲了躲才開口問。
「你們好呀,我叫余菲,是余典妹妹。」余菲靜靜的站在那,「這次回國是想做手術前能再感受一下祖國是什麼樣子的。」
她的話音一轉,嘻嘻笑著,很活潑道,「感覺好像什麼都很好啊。」
嚴郎聽著他的話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憋了半天最後,一扭臉又跑回廁所去了。
溫玖捂臉,簡直是沒眼看了。
余典的眼睛瞟了瞟廁所窗戶上的一大塊陰影,這才露出了隱隱的笑意,對著溫玖交代了一句,帶著有些茫然的余菲走了。
「哎呀,我還沒有和未來嫂子說上話呢……」余菲雖然身體不好,但看得出性格很活躍,說話的聲音雖然還是柔柔的,但卻也充滿了生機。
溫玖摸摸鼻子,大概也是徹底瞭解這一出烏龍一樣的鬧劇是怎麼回事了。
他走過去踹了踹廁所的門,「出來。」
嚴郎耷拉著腦袋像是個討不到吃食的小狗一樣的出來了,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攤在椅子上,下巴放在桌子上面也不撐著,無神道,「幹嘛。」
「喏,給你的。這個是余典的,你回頭幫我交給他。」溫玖拿出他們三個的請柬,看了名字之後給他們分了分。
「蘭蘭百日?」張凱歌叫了一聲,「這都塊到時候了,你怎麼現在才說啊!」
溫玖:「……我忘了。」
他這一段時間東東西西的事情總是瞎想,一時間記差就給忘記了。
其餘的請柬早在一個月前就差不多發放完了,有些比較重要的名單確實開始前兩個星期才開始發出去的。畢竟只是孩子的百日宴,說重不重,說小不小的。
加上溫夏打算蘭蘭百日之後就和賀蘭紹離婚,因此這一次的宴會在刻意下已經算得上是很小的規模了。
嚴郎是早就知道這事兒的,不過他正巧是也一起給忘了沒想起來,聽著張凱歌這樣說回頭看了一眼,道:「你不是準備的有滿月的禮物嗎。來不及的話把那個湊上去就行了,夏姐又不缺這些東西,你人和心意到了就成。」
「瞎說什麼呢!」張凱歌慌張的爬到了床上開始換衣服,「你也說了心意到,我拿滿月的禮物湊數可不行。」
「滿月禮?」溫玖上前拍了拍他的床位,疑惑道:「怎麼沒聽你說過啊。」
張凱歌的動作一頓,又低下了頭,「也沒什麼好說的,我就是……忘記送了。」
嚴郎『哼哼唧唧』的笑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溫玖一嘆,他是知道張凱歌的心思的。可他姐姐未必就會喜歡張凱歌這樣的類型。在醫院的時候也是極力的避免,就怕會傷了他的心。
「你回頭把東西給我,我幫你給我姐姐?」溫玖試著問了一句,果不其然被張凱歌搖頭拒絕了,他笑著擺手道:「不用,這都過了這麼久了,再送也不合適。」
他一邊說著,一邊草草的洗了個臉就衝出了宿舍。
溫玖看著他的樣子,湊到了賀蘭樞身邊問了一句,「你們公司工作很重嗎?」
「一般。」賀蘭樞好笑,「上下班時間都是按照規定,加班費比其他的公司要多出很多,不會存在壓榨人的情況的。」
溫玖眼睛彎了彎,走到了桌子邊上跟嚴郎說了原石的事情就拉著賀蘭樞走了。
*
「回家?」他們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下去了,時間其實才六點多,只是深秋快要冬天,天就暗的早一些。
溫玖咬咬唇,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最後還是點頭道,「好。」
車子的速度並不快,溫玖還能有心情轉過頭去看窗戶外面一點點路過的小店的招牌,路邊還有不少剛下班的人或是匆忙或是悠閒的在路上走著,有一種夜晚帶著紛擾的安詳。
車內只有輕音樂的聲音緩緩的響著,溫玖聽了很久,才慢慢的開口,「先不回家了好不好……你陪我去一個地方?」
「去哪?」賀蘭樞看了一下車道打算拐彎,就聽著溫玖慢吞吞道,「去一趟姜家,但是我不太清楚路……」
賀蘭樞的眼睛在眼鏡後面微微眯起,形成了一個有些彎彎的弧度,他沒有在笑,可是看上去心情很好。
「沒關係,我知道。」他說道,隨後直直的開車,也沒有溫溫玖這個時間點去姜家是要做什麼。
賀蘭樞並沒有開導航,看上去好像對去姜家的路熟記於心一樣。
姜錦唐和姜叢其實沒有在一起住,姜叢一個人買了一個帶著小閣樓的花園房,位置在市區中央,是大多數商界人士會選擇的一個地方。
保安大概是認識賀蘭樞,因此在簽了名字之後就讓他們進去了,溫玖左右看了看,心裡慶幸還好是讓賀蘭樞跟著自己一起來了,不然他可能連大門都進不去。
到了姜家大門前之後,溫玖透過窗戶看到了裡面燈火通明的一樓,有窗簾微微的擋著,從他這個角度並不能看到多少的東西。
他靜靜的在車裡坐了一會兒,才從一邊的包裡面拿出了一封請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