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五十九：一統丸州（十二）

　　二把手殺了「衛慈」，這一舉動不僅切斷了自己的後路，同時也博取了紅蓮教的信任。

　　當二把手邀請紅蓮教高層到城內一敘，共商大計，紅蓮教方面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不過他們也多了點兒心眼，帶了兩千兵力一同進城，其他三萬兵馬依舊在城外聚集。

　　要是有什麼不對勁，這三萬人會第一時間衝進城。

　　二把手和紅蓮教軍師很不對付，二者看對方都厭煩，但如今情況特殊，不得不聯手合作。

　　書生已經暗暗下定決心，等他們打退了柳羲，頭一個便將二把手抓來問罪。

　　如今，為了大局著想，只能暫且忍耐……呵，先讓這個莽夫再蹦躂逍遙幾天。

　　人心隔肚皮，書生暗暗打著算盤，哪裡知道二把手也在算計他？

　　雖說書生等人帶了兩千人手，但這兩千人和他城內三萬兵力根本沒得比。

　　二人表面上虛與委蛇，內地裡各有打算。

　　任憑外頭軍鼓陣陣，如何叫陣，二把手依舊守城不出，還令守城兵卒在外高聲唾罵。

　　城內，二把手開設宴席，令舞姬和歌姬唱歌跳舞助興，同時又讓一批女妓從旁服侍。

　　城外鼓聲如洪雷，哪怕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側耳傾聽依舊能聽到。

　　等酒過三巡之後，他們才開始談論正題。

　　二把手苦著臉，暗暗搓著手，抓著一旁的書生大吐苦水。

　　他不敢當著眾人的面，說出自己綁架教主的事情，只能顧左右而言他，將自己如何如何為難，大家看在同出一脈、情同手足的份上，一定要幫他將城外的柳羲打退……

　　書生面上的笑容十分僵硬，想要將手抽回，奈何二把手握得緊，不好抽開。

　　「莫要著急，柳賊區區萬餘兵馬，哪裡是我們的對手？」書生勉強笑笑，安撫道，「其實，只要我們兩家摒棄前嫌，聯手合作，佔據城牆便利，固守不出，柳賊不出半月便會自動退兵。」

　　二把手道，「可是這會兒，他們叫陣叫得難聽，要是不出戰，豈不是沒面子？」

　　書生道，「面子值幾個錢？只要打退柳羲，我教便會揚名天下。」

　　說完，書生又詳細分析柳羲如今的尷尬近況，狀似指點江山，說得有理有據。

　　廳內眾人不住恭維，拍著書生的馬匹，讓他整個人都飄飄然，把前陣子的失敗丟到了腦後。

　　城外，不管姜芃姬怎麼派人叫陣，城內始終堅守不出，鐵了心要當啞巴。

　　眼瞧著天色越來越暗沉，姜芃姬的眸子也多了幾分寒霜。

　　楊思急忙趕來，步伐急促，喘息加粗，嘴裡還喊道，「主公——主公，探查到確切消息了。不久之前，紅蓮教大營有異動，約有兩千人進了秋雨縣。看樣子，他們是準備聯手了。」

　　姜芃姬眸光微閃，唇角帶著些許笑意。

　　「兩千人？那裡面可有什麼要緊人物？」

　　她雙手環胸，抬頭瞧了一眼天色，心中暗忖，默默算計。

　　楊思早有準備，張口就說，「根據斥候回稟，領頭之人怕是紅蓮教的精銳高層。不過距離太遠，詳細情況還不清楚。不過根據他們衣裳穿著判斷，高層人數也許有二十三個。」

　　紅蓮教並非正規軍隊，教眾大多都是窮苦百姓，有什麼穿什麼，很多衣裳都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隨便裹在身上將就，只要能保暖，不凍死就好，哪裡還管乾不乾淨、漂不漂亮？

　　所以，在紅蓮教內，有甲胄護身或者衣裳鮮亮的人，基本都是有頭有臉。

　　斥候沒辦法太靠近，但光看他們的衣裳判斷身份，差不多八九不離十。

　　姜芃姬瞇了瞇眼，眼光帶著些許危險之色，她喃喃了一遍，「二十三個？」

　　楊思接口道，「雖說不清楚那支紅蓮教有多少高層精銳，但光看這個數字，多半拉走大半。」

　　姜芃姬輕輕一嗤，「也就是說，如今的紅蓮營地，基本處於群龍無首的狀態？靖容，你說我們深夜時分過去偷襲他們的營帳，有多少勝率？我覺得，對方有三萬兵馬，我們一樣能打。」

　　她這邊的兵力少，但整體條件好太多了。

　　有充足的禦寒衣物，有足夠的軍糧，軍用配備還算精良，兵卒也算訓練有素……人數只有人家三分之一，但在寒冬臘月的深夜，人數的優勢將會大大削弱。他們深夜偷襲，打人家一個措手不及，再加上整體素質碾壓，紅蓮教內部還是群龍無首的狀態，她覺得贏面很大。

　　楊思笑道，「依我看，也許子孝這只狐狸便是這麼盤算的。」

　　姜芃姬雙手環胸，嘖了一聲。

　　「子孝已經策反了秋雨縣內的勢力，紅蓮教帶著兩千兵馬就進城了……呵呵，今夜可有熱鬧瞧了。」城外營帳被姜芃姬偷襲，城內又四面楚歌、十面埋伏，紅蓮教死得真不冤枉。

　　做了決定，姜芃姬令將士繼續叫陣一刻鐘，然後鳴金收兵。

　　因為城內久久不肯出戰，姜芃姬這邊叫陣喊了一下午，以至於士氣有些萎靡。

　　她讓後勤給兵卒準備了充足的晚膳，又讓他們提前分批休息，養足精神，重新提起士氣。

　　當夜，皎潔的白月被暗青色的烏雲遮掩，大地之上沒有多少光亮。

　　姜芃姬帶領全軍離開軍營，為了不引起城內的警惕，營內的火把依舊在熊熊燃燒。

　　紅蓮教營地距離他們的營地足足要步行一個時辰，如今又是黑夜，道路難行，步伐更慢了。

　　城牆上守衛的士兵仍舊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一來，營內火把還在燃燒。

　　二來，姜芃姬帶兵走的時候，她是從營地後方出去的，城上的守衛視力沒那麼好，看不到。

　　與此同時，城內燈火通明，鶯歌燕語，影影綽綽間能瞧見妙曼起舞的身姿。

　　眾人意見達成一致，心情舒爽，敞開了肚子喝酒。

　　觥籌交錯，酒盞碰撞，粗狂如雷的聲音遠遠地飄出了正廳。

　　二把手喝得迷醉，雙頰染著粉色，酒槽鼻通紅通紅。

　　他揉了揉肚子，尿意直衝腦門兒，起身推開依附他的舞姬。

　　他大著嗓門道，「你們先吃好喝好，俺先去放個水。」

　　眾人不疑有異，在座眾人哪個沒有中途起身三四次去茅廁放水？

　　酒喝多了，那裡憋著尿，難受得很。

　　他們露出頗有內涵的笑，扭頭便和懷中女人打得火熱，沒有在意二把手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