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詭變

　　卓婷雖然沒有叫，但是一向比較獨立的她，也被這一驚一乍的動靜嚇得往裡竄。這個時候不要說男的女的，沒有誰不相信這世上有怪異的。就是一些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在家人長輩的熏陶下，或多或少會接受一些靈異。

　　她本來沒有那麼緊張，不過看到玉荷光著屁股下掛褲子，接著又急匆匆的便沒有了聲音，她心裡便更加多了幾分膽寒。這時候看到細荷擋住了去路，便驚慌的猶如無頭的蒼蠅一般，直接的抱著了上我右邊的手臂，身子顫個不停牙齒也在打顫。

　　倒不是裝睡的我會給她安全感，實在是身邊有個人的話，明顯心裡安全很多。玉荷幾乎全部竄進了被裡，細荷又緊緊挨著玉荷，她便只好竄過來挨著我的上身了。

　　外面亂成了一鍋粥一樣，甚至許多人就到了窗外的門前，似乎他們真的發現了什麼，大家正在上躥下跳的起哄。屋裡確靜的要死，細荷和卓婷嚇得幾乎哭了出來，根本就沒法分析。她們因為緊張的原因，倒是沒有感覺到姐姐玉荷的異樣。

　　玉荷這個時候也好像嚇住了一樣，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其實她整個人都僵硬了在被窩裡面。她頭臉朝著外面，身邊是緊緊抱著自己手臂的妹妹，身子卻壓在我的身上，當真不敢再有絲毫的異動。細荷嚇得渾身發抖，哪裡會感受到姐姐的異樣，整個人都像被人點住了穴位一樣。

　　「不見了，不見了，太奇怪了！天啦！那究竟是什麼怪東西，是什麼東西？」這是一個堂客突兀的聲音，可能因為緊張，屋裡的人都沒有聽出是誰。

　　「要死的短命鬼，這大過年的還出來作孽！」這是十四娘在詛咒，如果不是實在太可恨，這個一直很善良的老人，怎麼會這麼惡語恨人？也不知道她究竟對著誰說：「你們都別站著了，趕緊著看看，那鬼東西一晃眼跑哪裡去了？」

　　「這麼多人都沒有擋住！」堂屋門口的唐遇仙歎了口氣，偏頭看向良園家的窗戶，想到自己堂客沒有跟出來，大冷天的便有點想回去。剛剛出來親眼看到一個行動迅速的影子，和昨晚那東西隱約相似，卻不知道被人一追便一溜煙竄來這邊，馬上便看不到了蹤影。不知道是擔心還是想到了什麼，唐遇仙看著這邊窗戶沉默不語。

　　不經意正好看到站在窗戶邊的毓園看過來，不由用著昏暗的光線掩飾自己的尷尬，說：「玉荷好像回來娘家，今天小河忽然暈倒了，她晚上應該在這邊陪著小河！」

　　「是的，小雨說她在的！」毓園淡淡的說了聲，當年唐遇仙是玉荷的追求者，毓園雖然沒有什麼表示，但是心裡還是有些明白的。不知道心裡想著什麼，毓園沉默了一下然後朝屋裡說：「玉荷，小河你們怎麼樣，剛剛是細荷在叫嗎？」

　　屋裡似乎沉默了幾秒，但是沒法不回答外面的話。何況發聲的是毓園，倒是讓玉荷發澀弱弱的對著外面說道：「毓園沒事了，剛剛是我們聽到外面有人哭，後來還到了窗子外面，問它沒有反應。最後還在使勁的推門要進來屋裡，細荷她們都嚇壞了，這邊才叫起來的，你們都起來了，實在是不好意思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她沒有馬上回答唐遇仙的話，那是因為一直有人傳著他喜歡自己。玉荷雖然從來沒有提過這件事情，但是自己也成家了，當然不想給自己惹一些是非。但是這個時候是毓園出聲，她已經不是好不好意思的時候，畢竟這是自己姐夫的小弟弟，為了讓大家省心一些，她也不敢不吱聲。

　　但是她自然不會說幾個人嚇尿褲子。「又是這種事情！居然還是這個鬼東西，難道弘政堂真的有邪乎？」這次唐四元的聲音有些重了，幾乎是帶著咒罵的語氣發洩著自己的不滿：「大過年的，什麼鬼東西都來作怪？你要是膽敢再出來，保證讓你魂飛魄散！」說到最後的時候，他幾乎是用吼出來的了。

　　「這事有點古怪啊！」唐遇仙的聲音有些凝重，雖然玉荷沒有搭自己的腔，但是想到堂客平時的性子，他便收斂了自己的心思。摸著下巴看著木門，似乎在思索著什麼。雖然沒有刻意的朝著屋裡說話，卻也對著毓園說道：「一連兩天都在這裡折騰，是不是真的大過年的，老屋這邊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可不要亂說！」雖然是過年的時機，唐四元還是有些忍不住制止。似乎想到了什麼，抬頭回看了一眼堂屋門口的燈籠，好像有些無意的說道：「二十九爺當初走的時候，老屋裡是有些徵兆，但是也不會像這樣折騰啊！我一輩子沒有讀過什麼書，也不知道什麼道理，但是見過的事情還是挺多的，你們看看！」

　　看著唐四元背負著雙手，仰頭看著前面漚塘和影壁外的夜空，倒也像有著幾分莫測高深的感覺。大家一時間沒有接話的意思，他倒是再次慢慢的說道：「要說咱們老屋這邊住的人，這達風可算是好福氣，一連兩天大家都在折騰，他們倒是睡著沒動！」

　　毓園一時沒有回過神來，聽到唐四元的說法，頓時想到了確實如此。不過他倒是沒有往不好的方面去想，反而還自作聰明的說道：「也難為他了，今年是他家當值，大過年的每晚門口添油這活，可是最折騰人的了！」他顯然以前是幹過這活的，有著一定的發言權。

　　看著毓園滔滔不絕的自以為是，唐四元有些啞口無言的感覺，感覺到階前的這些人似乎都沒有感覺，他只好呵呵的壓聲說道：「是，那是，今年過年挺冷的，大晚上的達風確實夠辛苦了，白天給他拜年好像都有些提不起精神！要說這加油的話，燈盞這麼大的，為什麼不會臨黑加滿了，清早起來再加啊？」唐四元似乎有些絮絮叨叨的，渾然不覺自己說的話已經招人，卻被十四娘在後面不動聲色的拉扯了一下衣服。

　　感覺到自己話確實多了，轉頭沒有看到唐達風家裡的人，唐四元也知機的住嘴，然後若無其事的看著階前的一幫人聊著不再吱聲。

　　大家似乎沒有看到唐四元和十四娘的動作，也感覺到唐四元沒有再接著說，有些人迷迷糊糊的便自動的過濾掉了這話茬。想到剛剛大家出來看到的怪影子，雖然一起過來追看，但是起哄時看到的情形卻沒有結果。於是都七嘴八舌的討論著剛剛的古怪，和那莫名其妙失蹤了的怪物。

　　「會不會和蘭花灣那邊死了的丫頭有關係？」毓園忽然似乎抱著手臂，有些無厘頭一般的來了句，讓聽到的人莫名其妙，卻在寒夜裡感覺到有些毛骨悚然。

　　一時間倒是沒有人搭他的腔，大家都聽說了過年這天發生在蘭花灣的事情，這種晦氣的事情大家心裡知道就好，都潛意識不願意提起。偏偏毓園哪壺不開拎哪壺，大過年的初一便又捅了出來。一旁有人心裡恨不得踹他兩腳，想到這還是初一晚上，倒是沒有人理會他是不是胡說八道。

　　不過這刻階前有些怪異了起來，因為沒有人想討這晦氣的話頭。毓園卻似乎還沒有意識到，反而搖頭晃腦然後再次聽到他說：「偶爾發生這種事情可以說是意外了，連續幾天搞這種名堂，只怕還真是有問題了！現在即使是過年，咱們也要找人來治治！難不成真的有什麼東西，纏上了老屋這邊，讓人不得安生了不成！」

　　「大過年的找誰去？難道把老屋圈起來做場法事？大過年的捉鬼？」聽到毓園不知所謂的嘀咕，唐四元幾乎要暴走了起來，看到毓園聽到自己的話之後，顯然意識到了有些不妥有些閃躲的眼神，他一跺腳直接從階前進堂屋去了。

　　雖然談不上生氣，但是唐四元的提示，無疑讓大家都有些尷尬。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堂屋裡，這些還在外面的人忽然似乎感覺到一陣寒風，幾乎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身子。要知道很多人都沒有穿著厚棉衣出來，這正月裡的寒夜有些刺骨的冷。

　　大家都以為是天冷了，有些人便想著進屋去，誰都沒有發現，就在屋頂邊黛瓦的屋簷下，有著一對猩紅的眼睛，似乎正貪婪的看著這些在紅燈籠照耀下的人。好像這些不斷晃動的人影，似乎都是自己的獵物一樣。

　　階前的人絲毫沒有感覺到什麼，雖然也有人警覺，但是想到剛剛大家追趕的東西，似乎連什麼都沒有看清，大家都忍不住四處張望著。有些膽小的感覺到了冷，忍不住便抱著身子微微顫動，可是看到有人沒有主動回去的意思，便也強忍著沒有動。

　　倒是那些清醒的人，包括唐久園和唐遇仙這些人，都緊張的不時往黑暗的地方瞟去，似乎好像那東西隨時要鑽出來一般。其實四周如故安靜，不說大家沒有看到屋簷下的眼睛，就是那個影子再過來一些，只怕也不會有人看出來。此刻弘政堂前有的還是階前七嘴八舌的人群，和似乎有些呼嘯的北風。

　　「可能是隻野貓或者山裡鑽出來的狐狸！大家不要想多了，天氣冷又下了雪，指不定它是想尋什麼食物，別想多了都回去睡！」唐遇仙看似說的有道理一般，不知道究竟是安慰自己，還是想對著窗花裡面說話，反正是聲音越說越小。窗戶裡沒有人回應他，他眼角閃過一絲失落，雖然沒有歎息，但是整個人也沒有了精神。

　　屋裡的人自然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是還是可以聽到外面的聲音。挨近姐姐的細荷本來想著裝作鎮靜，卻感覺到自己姐姐呼吸有些急促。她瞬間以為姐姐也是害怕的緊，心裡不由再次的緊張了起來：「玉，姐姐，外面沒事了？」

　　呼！

　　似乎有陣風刮過，卻是在這廂房的木樓上再次響起，令人渾身雞皮疙瘩一地。因為這廂房的樓板是極好的，都是用上好的鬆木鋸成方板，然後一塊一塊的鑲成了樓面。唐良園家本來就齊整，樓上除了一個裝穀物的木倉，就是幾個罈罈罐罐裝乾菜。其餘便是擺了一張，以防家裡來客人了沒有地方住。

　　因為唐良園兩個人不在家，樓上的樓門口都是從下往上鎖著的，以防小河膽小晚上睡不著。這個時候上面肯定是沒有人的，但是忽然傳來這種清晰的聲音，倒是讓上的四個人都嚇得一哆嗦。本來驚呆了的玉荷，瞬間似乎感覺到身下人的突然反應，立時更加不敢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