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夢夢

　　張燕隨即把那個老板叫過來，讓他幫我重新換一碗！

　　本來這應該只是一個極小的動作，沒有想到這個時候這種行為，簡直就是一種浪費。

　　任何時候對於這種浪費，大家都是挺在意的。何況因為這個文明社會，還剛剛建立沒有多久。都還有人沒有脫離溫飽，何況是苗疆這種地方？

　　其實我也不是刻意的挑嘴，只是因為我自幼確實很難接受，香菜這股濃濃的香味，所以有著本能的抗拒。而張燕也沒有想那麼多，加上她的身體恢復了一些，可能也是心情大好，便依著了我的性子。

　　「這伢子有些挑嘴？」那老板雖然只有三四十歲年紀，但是胖乎乎的看起來不討人厭！不過他在說這話的時候，卻完全就像大多數鄉里人一樣，對少年挑三揀四的習慣，有些看不順眼。

　　我嘴巴動了動，卻強忍著沒有說話。因為我雖然穿著當地人的衣服，但是這話音一出來，肯定便是要露陷的。所以看到這肥老板有些厭惡的表情，我心裡充滿了無奈。很想讓張燕說不要換了，可是最終卻沒有說出話來。

　　看著他看著張燕的眼神，似乎對這個雖然面容雖然有些遺憾，但是卻依舊帶著幾分漂亮少婦有所好感︰「這是，你......！」他拿著一把大鐵勺，一邊熟練的給別人下著早餐。

　　「哦，這是我家小弟弟，自幼得了一種毛病，這有些葉兒菜是不能吃的！」張燕看了我一眼，雖然沒有說話，但是那溫柔的眼神無疑在安慰我。因為看到旁邊的板凳上還有人，何況我們挨著坐的這張桌子上，也還有別人在吃著。

　　我無奈的垂下頭，不管張燕怎麼給我遮掩，這個時候我倒是只好裝聾作啞的不說話了。

　　「這伢子的毛病倒是有些怪，不過一家子十來個兄弟姐妹，什麼樣的人都有，這倒也是正常的了！」這個肥老板一邊回應著，一邊在爐灶邊繼續下著粉，也不知道是不是給我的。

　　不過這個時候不早不晚的光景，加上這天可能不是集市，這街裡的人也不太多。即使來這裡吃的人，想必也是到街裡有事的，或者是這周圍條件稍微好一些的鄰居了。

　　「妹子啊！這粉下了，現在也沒有旁人來買，你弟弟也不吃了，再下一碗就浪費了！」這會兒他雖然一邊繼續下著粉，不過看到我面前那晚米粉，臉上露出一絲為難的神色。倒不是怕我浪費，而是看著再給我下一碗，他倒是擔心張燕不一定會買單了。

　　張燕顯然看出這肥老板的心思，她平時雖然也不用總逛街，但是她畢竟也算是出生和長大在苗疆，性子自然不會閃閃躲躲的︰「沒有關係，是我忘了說了，我弟弟這份吃不了就不管了，你幫忙給他另外再下一份就好了！」

　　「好　，馬上這就好了！野豬肉茄子幹粉一碗，不加香菜！」肥老板有些開心的應諾著，其實他這邊早就已經下了粉。但是做生意的人就是這樣，事事都是要算計著自己成本的。

　　「姐姐，我好餓！」一個有些悅耳的聲音，忽然弱弱的在邊上傳來。

　　看著肥老板重新端上來的米粉，沒有了香菜之後，倒是加了幾片青菜在裡面。原味的香味真讓人有了幾分食慾，我正準備拿起筷子動手的，但是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我心裡忽然有些奇怪，因為這種苗語我隱隱能夠聽懂一兩句，但是完全懂還是不能夠。不過即使是這樣，聽到這聲音之後，還是讓我心裡有一顫的感覺。

　　因為這個聲音說的畏畏縮縮的，好像帶著幾分遲疑，不過卻還帶著一些吞口水的聲音。

　　聽到這聲音的時候，我倒是可以肯定，這不是一個孩子的聲音，應該是一個大人發出來的。我很想馬上轉過頭看看，不過想到張燕開始囑咐我的，不要隨便張口說話，因為我的口音只能裝聾作啞，還是強忍住了自己的念頭。

　　「五妹，這東西一樣都還沒有賣出去，哪有錢給你買東西吃，咱們先在轉轉，看看賣出一些，咱們再過來吃好不好？」這也是一個溫柔的聲音，她說話的時候也帶著幾分遲疑，甚至剛剛說完的時候，身邊居然還有嬰兒哭的聲音。

　　看到張燕看過去，我心裡稍微鬆了口氣，也偏頭朝路邊看去。

　　那是兩個穿著花色苗裝的女子，頭頂的銀飾很少，但是皮膚卻白嫩的令人驚訝。她們都光著腳站在那裡，卻讓人看來耳目一新。

　　按照我的標準看來，她們應該是極美的。兩個人都背著背簍，那個年紀稍大的女子背簍裡有著一個孩子。孩子眼巴巴的看著我們這邊吃東西，看著應該不過一兩歲。他不老實的在背簍裡晃來晃去，還哇哇的大哭了起來，所以這女子豐滿的胸脯，被背簍勒的有些異常突出。

　　她一邊回應著自己妹妹，可能看到很多人盯著她的胸脯看，她臉色有些通紅，一時間站在那裡不知道怎麼辦。

　　旁邊那個女孩子看來年紀和永蕙相仿，不過發育的卻是前凸後翹，而且那對忽閃忽閃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好像可憐巴巴的樣子。一個成年的女孩子，看著這邊香氣撲鼻的米粉，居然毫不掩飾的站在那裡，看著我們居然就那麼吞口水。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我幾乎很難相信這是真的。但是看到這個女孩子的表情，以及她那稍微帶著羞澀的神色，我忽然心裡有些難過。因為她們雖然穿的苗裝花花綠綠的，但是居然可以看到，很多地方是打著補丁的。

　　這是兩個家庭條件不好的女子，兩個人面容有著八九分相似。背著孩子的那個成熟豐滿，帶著令人不忍轉睛的魅力。而這個稍微小些的女子，卻應該是正值青春年少，最好年齡的時機。

　　「三姐，可是我好餓啊！」這個少女顯然依舊有些不肯離去，看著我們這邊，有些赤裸裸的羨慕。

　　如果是個未成年的孩子，有著這樣的神色，大人最多是呵斥幾句，捨不得花錢，然後打著罵著拽走了。可是這個女孩子顯然已經是成年了，如果是在我們那邊街裡的話，這樣的神色看來，家裡人也會感覺很丟臉的。

　　「五妹，三姐哪來的錢啊？阿爸還要指望咱們賣了這些東西，換錢給阿媽買藥呢？」這個少婦顯然有些無奈，自己妹妹想吃東西，自己背著的孩子也受不了這香味的誘惑。

　　「是呢！」這個女孩子弱弱的回了聲，看到姐姐要走，她委屈的卻沒有抬腳，忽然有些羞澀的看著我這邊︰「姐姐，他們多一碗吃不完，讓他們給我好嗎？」她似乎沒有因為這話而不好意思，就是看到自己姐姐臉兒通紅，也馬上求著說道︰「他們要錢，咱們賣了東西，就把錢給他們不好嗎？」

　　這顯然是看著我們說話了，沒有想到事情是這樣。我雖然沒有完全聽明白，但是看到她盯著我面前那晚有香菜的米粉，隱隱便猜到了幾分。果然，便聽到張燕直接便朝那個女孩子招手︰「這位妹妹叫麼子？」

　　「姐姐，我叫吳夢，家裡周圍的人都叫我夢夢！」這個女孩子心兒砰砰亂跳，似乎感覺到一種希望。看到張燕朝自己招手，雖然因為張燕的臉上有疤，帶著了幾分狠意，但是她還是忐忑的帶著笑意，快速的走到這邊桌上來了。

　　我看到她姐姐有些無奈的神色，以及她走過來身上散發的青春活力，還是盡量把自己裝的若無其事！

　　「你餓了吧？我們剛剛點多了一碗，你把我們這碗先吃了罷！」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童年，想到了那個在大家族裡出生，卻因為父親早亡的原因，自幼得不到公平對待的身影。張燕心裡有些發酸，但是看到這個真誠的女孩子，還是忍不住把她叫過來。

　　這個長得性感乖巧，可愛聽話的女孩子，大名喚做吳夢夢！

　　她顯然很真誠，居然沒有質疑張燕的話。但是即使她再想吃，也回頭看了眼跟過來的姐姐。她姐姐徑直走到了張燕身邊，有些羞澀的說道︰「我們早上從桐木溪趕夜路走了三十多里，出來想把這些東西賣了。可是今天也不是集市，很多老鄉都看不上。不過你放心，等我賣了東西，就把錢給你！」

　　「妹子客氣了，現在日子比以前好了，我家裡勞動力比一般的人家多，家裡也不缺這一兩碗米粉錢呢！你讓夢夢盡管吃，還有你也吃一碗吧！」不等這個女子回答，張燕便回頭看向肥老板︰「再加一碗！」

　　肥老板自然看到了這一切，他也不是什麼善人，但是小本生意的人家，自然也不會是什麼壞人。看到張燕的大方，想到這晚米粉不吃肯定最後也要落到自己嘴裡，現在既然有人掏錢，他自然高興的應著了。

　　這個少婦很不好意思，恰好旁邊有人走了，張燕順勢便把她拉到一旁坐下。這個少婦看到自己妹妹，已經坐到了我旁邊的空位上，只好咬牙也坐了下來。

　　隨後沒有虛假的客套，這個叫吳仙的少婦告訴了張燕，她們來自於桐木溪一個叫江頭的寨子。家裡有著八個兄弟姐妹，卻只有一個最小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