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1 回家吧

　　五百年前，桑納多的分身與弗蘭德締結契約，到達人類世界，名為穆斯。但是不知為何，他背叛了弗蘭德，以魔王的身份發動了聖戰。之後，他被弗蘭德以自己的靈魂為代價所封印。即便如此，桑納多依舊不死心，試圖捲土重來，並且將身體的一部分作為楔子釘入位面壁壘，以用作今後再次打開惡魔之門的路標。

　　然而，知曉一切的萊撒多這些年將他留下的深淵之刺都拔光了，以至於桑納多徹底失去了和分身的聯繫，也無法再獨自打開星門。但是這傢伙一直對那個世界念念不忘，雖然不知道他到底試圖從那裡得到什麼，但是現在，對他來說，無疑是個好機會。

　　不可否認，桑納多如今友好的態度令人生疑。

　　「你得保證不再發動戰爭。」菲莉絲警惕地說。

　　「當然。」桑納多笑道，「那只是我某個分身自己的意志，並不是我的，我若再去，定然會好好收拾他。」

　　的確，分身可以產生自己的意志，正如卡帕也是桑納多的分身之一，卻已經徹底擺脫了本體的支配。但是，桑納多好歹是聖戰的元兇，菲莉絲並不放心。

　　「我以為，你現在沒有選擇。」看到菲莉絲的遲疑，桑納多笑容不減，「我幫了你們這麼大的忙，還不夠誠意嗎？難道說，我應該把你們趕盡殺絕，自己去？這也不是沒可能……只是，何必呢？我們，是同一陣線吧？」

　　桑納多曖昧地看著同樣一言不發的阿爾法：「我只是想和你們一起走而已，難道，這麼小小的要求，也不能滿足我嗎？我記得人類，是懂得知恩圖報的。」

　　說道知恩圖報，菲莉絲猛然想起了萊亞。普羅米已死，萊亞去哪裡了？可是現在。在她的靈魂感知範圍裡，並沒有萊亞的蹤跡。

　　「你在找什麼，這裡還有別人嗎？」桑納多敏銳地察覺到了她探知的觸角，「薩卡已經掛了。如果你擔心某個女人，那傢伙應該自個兒走了吧。她那樣的惡魔，即便是死，也不會被別人看見的……高級惡魔，都不希望在瀕死的時候，成為別人的食物——雖然她的味道應該不錯，不過比起她。星門對我來說更重要。而且，我只是讓我的分身過去，如果你們看不順眼，可以殺掉他，我根本不會對你們有威脅……這樣，你還在擔心什麼？」

　　桑納多的樣子顯得很無辜，甚至有些可憐。

　　「好吧。」菲莉絲最終點了頭，「你可以讓一個分身跟我們一起走……」

　　「你瘋了！」修爾特叫道。「你居然讓他一起！」

　　「你能攔住他嗎？辦不到就別廢話。」菲莉絲瞪他。她根本就沒選擇吧，如果拒絕。也許他們所有人都回不去。但若是答應，只是個分身，理應掀不起大浪來——這個想法固然有些僥倖心理，可是菲莉絲知道，她想回去，她無論如何要把阿爾法帶回去，因為只有在那個世界，才能解除他身上的衰弱之印，她就是為此而來的。

　　這個時候，她不希望再出任何問題。希梅爾給她看過的兩個未來依舊像噩夢一般折磨著她。雖然現在事情的發展已經走上了截然不同的路。可是她仍然忐忑不安。

　　她承認自己是自私的，即便如此，她還是會這麼做，就讓她自私一回吧。

　　看到菲莉絲毋庸置疑的態度，修爾特當即埋下頭，小聲問道：「那麼。復活普希拉普的事怎麼辦？我們明明已經拿到三塊石板了……」

　　「三塊？」菲莉絲驚訝地看著他。

　　修爾特指著阿爾法：「你不知道嗎？他那裡有兩塊！」

　　塞恩也一陣意外，畢竟，阿爾法拿著石板吸引火力的時候，它和菲莉絲都還在城堡裡熟悉彼此的力量，根本沒有餘力觀望周圍。

　　菲莉絲還待確認，阿爾法卻直接把戒指塞給她：「都給你，放到一起。」

　　菲莉絲一愣。

　　「我覺得之前分開比較安全，所以沒告訴你。」他這樣說著，眼睛卻望向別處。

　　她記得自己問過他有沒有去偷石板，當時這小子說沒去，但現在看來，他撒了謊。此刻，這傢伙的態度，讓她覺得他多半有事瞞著她。

　　可是，依阿爾法的性子，他不願意說的事，誰也撬不開他的嘴。

　　只是，既然打算隱瞞，現在為何又把石板交給她，菲莉絲只覺得可疑：「既然你那裡安全，怎麼現在又給我了？」

　　「因為敵人沒有了……」那傢伙說道，卻依舊不看她。

　　菲莉絲愈發意外了：「你不反對他跟我們走？」她指的桑納多。

　　「不。」毫不猶豫地回答，阿爾法乾脆的令人吃驚，他不是向來討厭桑納多的嗎？怎麼突然這麼大方了？

　　菲莉絲心裡不是滋味，她沒忘記桑納多說過的話，他會和她公平競爭，嘿嘿，這算什麼啊！

　　「等等，你們就這樣走了？那麼，復活普希拉普的事怎麼辦？」沒想到這幾個人就這麼達成一致，修爾特著急起來。

　　「為什麼要復活他？門的事，現在有我就足夠了。」伴隨著一次轉移魔法，桑納多的分身出現在他們面前，他一臉期待看著星門的光柱，「你們還不走嗎？這門可維持不了多久，既然你們都同意了，那麼我先走一步了！」

　　那傢伙笑得很燦爛，燦爛到令人不快。

　　一見桑納多要自己進去，菲莉絲不幹了，當即喊道：「等一下，你跟在我們後面比較好，否則，一出去那邊，恐怕會被人誤會。」

　　呃，說得也是，這門畢竟是從人類世界那邊開的。看規模，參與的人恐怕不少，而且實力都不俗，若是貿然鑽出去個惡魔，可能會被群起而毆之。於是，桑納多聞言止步，紳士地笑道：「那麼，女士優先！」

　　菲莉絲見他居然讓路了，稍稍安心一些，走到門邊。

　　一看真的要去人類世界了，塞恩顯得格外興奮，但修爾特卻很沮喪，嘴裡一直嘮叨個不停。菲莉絲懶得理他，一把抓住阿爾法的手：「走吧？」

　　「嗯。」那傢伙點點頭，於是，兩人就這麼踏入了門內。

　　終於，可以回家了，感受到手心的溫度，菲莉絲終於鬆了口氣，這下，算是皆大歡喜吧。

　　星門的空間通道遠比一般的空間轉移漫長，透過龐大的扭曲空間外壁，可以依稀辨認外面的景象，黑暗的，帶有無數的閃光，這裡是深淵的外空間。這樣的距離會持續好幾分鐘，直到到達空間壁壘。

　　有過一次經驗的菲莉絲很清楚，在穿過空間壁壘的時候，會有一次不小的顛簸，甚至可能遭遇空間風暴的洗禮。在這個過程中必須用盡全力張開護盾，加上通道本身的力量，一般是可以平安度過的，不過通常都會把衣服搞得狼狽不堪。

　　雖然一點也不喜歡這個過程，但是回家的喜悅，充斥著菲莉絲的內心。她甚至開始好奇，出門之後，在門外等待她的人都會有誰？能夠打開這樣的門的存在，應該是她認識的人吧？

　　大概，唯一讓她不快的，只有身後這個桑納多的分身，她該怎麼和那些人說明自己帶回去的這個尾巴？總覺得不好交代的樣子，但願他別翻起什麼大浪才好。

　　正在這樣想著，她卻驚訝地發現自己一直緊緊抓著的阿爾法不見了，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掙脫的。

　　緊接著，背後桑納多的方向傳來靈魂兵器的波動。

　　菲莉絲詫異地扭頭，卻看到兩道黑影在空間扭曲中廝殺在一起，那驚人的靈魂能量，使得整個空間扭曲都不穩定起來。

　　「你們在做什麼！」菲莉絲難以置信地喊起來，這是非常快速的攻擊，更神奇的是，兩人的身形都變得格外模糊，似乎是遁形術。只是，桑納多不是應該不會遁形術嗎？這是怎麼回事！

　　「你……做了一個……愚蠢的決定！」桑納多的聲音在激鬥中斷斷續續傳來。

　　阿爾法並沒有回答，而桑納多繼續喋喋不休著：「我不是他，惹惱了我，對你沒好處，原本，我們是可以和睦相處的……你現在住手還來得……及……」

　　桑納多的話語突然在這一刻斷掉了，一道黑光出現在通道邊緣，那是靈魂兵器造成的空間裂隙，一個皮膚慘白的東西被丟了出去，於此同時，阿爾法的身形顯露出來，他不斷地喘著粗氣，渾身都是血污，不是銀色的，是敵人的血，但他銀色的髮絲也因為汗水而糾結在一起。

　　顯然，這一次激鬥，讓他耗費了不小力氣。

　　菲莉絲感到非常吃驚，按理說，桑納多的分身不應該這麼難纏，難道是因為在之前的戰鬥，阿爾法的體力還沒有恢復，而桑納多卻吃掉了普羅米嗎？可是阿爾法不是也吃了烈炎，他到底吃哪裡去了？

　　但是，這明顯不是現在的重點，重點是，他為什麼要殺死桑納多的分身，難道，從一開始，他答應讓桑拿多跟他們一起走，就是為了殺死他？

　　雖然滿腹疑問，而且，阿爾法依舊殺氣不減，讓菲莉絲都不太敢靠近他，可是，殺了就殺了，無論如何，他們總是可以一起回去的吧？

　　眼看著通道遠不如之前穩定，菲莉絲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若無其事，她期待地看著阿爾法，正欲開口說點什麼，沒想到，那傢伙卻突然轉頭，望向她：「我恐怕不能跟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