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0 營造一個神

　　莫德希爾老頭對菲莉絲的行為毫不畏懼，反倒咯咯笑道：「啊，你想讓我死一次嗎？這太令人愉快了！」

　　菲莉絲驟然想起，這傢伙根本就是研究死亡體驗的！她若是殺了他，豈不是遂了他的意？

　　「既然你知道我身上有惡魔血脈，我可以很乾淨地吃掉你，連靈魂也不剩下，這樣你就無法重生了。」菲莉絲冷冷說道。

　　「不要那麼緊張，孩子，你是在擔心你的半魔身份會被暴露嗎？不不不，這裡是克里提亞，這裡的混血兒多的數不甚數，惡魔的混血根本不算什麼——相信我，我說的是真的……」

　　莫德希爾無視菲莉絲抵住他的後心，只是扭過頭，一臉神往地望著她：「做我的學生吧，我能讓你變成神！」

　　菲莉絲蹙眉，鬆手，好整以暇看著他：「你還沒告訴我什麼是神性光輝。話說回來，做神有什麼好處？我憑什麼相信你？」

　　莫德希爾見菲莉絲來了興趣，頓時笑顏逐開，他樂不可支看著菲莉絲，說道：「這是我多年的研究成果，要解釋神性光輝，先要解決一個問題，什麼是神。」

　　「是啊，什麼是神？」菲莉絲重複他的問題，她倒要看看這傢伙能說出什麼令人信服的理由來。

　　莫德希爾看了眼四周，由於建築被菲莉絲毀了，門口的屏障也消失了，骷髏人似乎忙著復活學生去了，唯獨樹精靈依舊站在那裡，卻並不進來。

　　莫德希爾沖樹精靈招手：「那是你的僕人嗎？真是個漂亮的傢伙，艾露娜的信徒，卻纏繞著抵觸的情緒，你有興趣聽一聽嗎，什麼是神？我說出來，會嚇你們一跳的！」

　　樹精靈面無表情，只是微微側頭。不屑地說：「我在這裡能聽到。」

　　「哈哈，真是個性格惡劣的傢伙。」莫德希爾一邊說，一邊搖搖晃晃埋進廢墟堆裡，捯飭了半天。整出來一個水晶球。他隨手把球一拋，那球卻懸浮在了半空中。

　　「我們的世界是圓的。」莫德希爾說，「當然，大地並不是圓的，否則，我們就可以從這邊直接繞場一周了；每一個熟悉空間魔法的傢伙都很清楚，陸地和海洋是一個平面……」

　　「這個我們早就知道了。」菲莉絲說道。空間座標是最能體現地面形狀的依據：地面確實是平的。但是，據她在深淵所見，月亮便是這個世界的話，那麼，月亮在那邊看起來，卻是圓的。

　　莫德希爾一揮手，那個球中間出現了一個分界，一半變得暗淡。而另一面卻顯得明亮。

　　「這就是我們的世界。」莫德希爾說，「我們生活在正面，而在它的另一側。還有個背面……沒人知道那裡是什麼，因為沒人去過——當然，也有一種說法，那裡是神的居所。」

　　菲莉絲陡然想起了自己在深淵得到的理論，那邊的惡魔認為，位面壁壘把人類世界和惡魔世界一分為二，而人類生活在正面，惡魔存在於背面，嘿，這個。未免有些巧合了！

　　「位面壁壘阻止了深淵物種的入侵，卻也限制了人類的自由。」莫德希爾說，「任何一個接觸過空間魔法的人都知道位面壁壘的強大，那麼，它是誰設置的呢？」

　　莫德希爾笑眯眯瞅著菲莉絲。

　　菲莉絲只覺得腦袋裡有什麼突然炸開，無數的疑問冒了出來。對呀，位面壁壘是如何出現的？據她所知，即便是在深淵，那幾百個小型深淵空間，也沒有任何一個具備如此強大的壁壘。

　　「難道，是神？」菲莉絲忍不住問道。

　　莫德希爾並沒有直接回答菲莉絲，只是問道：「你相信神的存在嗎？」

　　菲莉絲搖頭：「我不知道……」

　　「你的身上有生命女神艾露娜的氣息，卻也有秩序之神雷歐的氣息，還有更多混雜的能量，分辨不出來處。」莫德希爾說。

　　菲莉絲意外地看著他，這個老頭有點門道啊，這都能感覺到？

　　「也就是說，哪怕不需要虔誠的信仰，也是可以獲得神的力量的。」莫德希爾說道，「神無疑是具有個人意志的個體，祂們可以隨意把力量賜給祂想贈與的人。」

　　「您的意思是，神真的存在？」

　　「當然，否則，你遇到的那些是什麼？」莫德希爾笑道，「只不過，並非每一個神，都知道自己是神，神的覺醒，需要一個契機。」

　　「你……知道我遇到過神……」菲莉絲琢磨著，難道，生命女神艾露娜，還有海神阿蘭他們並沒有撒謊？難道，和哈奇對話的的確是死神尼爾瓦拉？為什麼他們會稱自己是旁觀者？到底神的存在是為了什麼？

　　關鍵是……

　　「神到底是什麼？」菲莉絲想起了莫德希爾繞過去的問題。

　　「願望。」莫德希爾說，「神是這個世界上所有人型智慧生物願望的集合體，所以可以認為，是人創造了神。」

　　「您的意思是，如果有很多人許了同樣的願望，便能造出神？」菲莉絲感到難以置信。

　　「對永生的渴望，造就了尼爾瓦拉，對傷痛修復的渴望造就了艾露娜，對真理的渴望造就了雷歐，對光明和正義的嚮往，以及對家園的守護造就了光明神，或者叫作太陽神聖王卡利姆……你會發現，所有的神，都代表了智慧生命的追求，無一例外。」

　　聽起來，似乎的確如此啊！

　　「您說，光明神，是聖王卡利姆？」菲莉絲發現了有趣的地方。

　　莫德希爾露出一副愉悅的樣子：「是的，那傢伙是第一個人神。聖戰帶來的災難，人們需要精神寄託，他出現得恰到好處，因此神便誕生了。事實上，這些神也都不過誕生於這五百年間，而聖戰那樣的契機，無疑使很多願望變得單純而直接，這是促使神形成的溫床。尼爾瓦拉誕生於大戰中人們對親人重生的期盼，生命女神誕生於樹精靈渴望生存的欲望。海神誕生於海精靈們為抵抗惡魔對力量的渴望，而雷歐則是被當時數量龐大的魔法師們所造就的。同樣，參戰的矮人和獸人也誕生了他們的戰神，你會發現。一場大災難，促使一批神出現了！」

　　菲莉絲越聽越心驚，是啊，這些神出現的時機的確都是聖戰之後，如果說和聖戰沒關係，似乎也不太可能。而且，她記得伽瑪說過。那些名字，似乎有不少是弗蘭德提出的……咳，人製造了神？這太誇張了！

　　「當然，並非所有的神都來自於聖戰。」莫德希爾說，「巨龍族的龍神便是一個上古神靈，可是沒人知道祂在哪裡，恐怕只有巨龍的王族才能告知真相……」

　　菲莉絲記得，辛迪加就經常把龍神掛在嘴上。龍神，應該是存在的吧？

　　說到這裡，莫德希爾突然又一次把目光放在了菲莉絲身上：「而現在。新的神，即將誕生——我會促使祂誕生！」

　　菲莉絲總覺得莫德希爾的亢奮模樣有些嚇人！

　　「傻孩子，你沒發現嗎？我從來沒在一個人身上看到如此多的神性光輝！你的身上，寄託了數萬人的希望，你要成神，需要的，僅剩下一個契機而已！」

　　嗯嗯？成神？她？

　　菲莉絲愕然看著莫德希爾：「你說了半天，是想說，我會變成神？你口中的神性光輝，是指人們的願望？」

　　數萬希望？恐怕還不止這個數吧？菲莉絲心中有數。無論是克勞斯，還是蠻荒之地，或者矮人城堡，人們會對她有所指望，那是太正常不過的事了。畢竟，大家都有利益關係。只是。為什麼這個會和成神扯上關係？

　　這，這太扯了！

　　莫德希爾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孩子，看來你明白了……如何？做我的學生吧，我能讓你真正變成神！」

　　神？菲莉絲想起了被封印的艾露娜，冷淡的阿蘭，照莫德希爾所說，那就是神——咳，話說，她沒覺得神有啥好處啊？

　　「為什麼要變成神？」菲莉絲納悶了，「做神有什麼好的？」

　　說起來，惡魔中的強者，恐怕遠比這些所謂的神能打吧？如此看來，神也沒啥厲害的啊。

　　莫德希爾定定地看著菲莉絲：「看來，你見過真正的神……他們讓你失望了？哈哈哈，這太有趣了，看來，你遇到的不是神棍，而是真神！」

　　菲莉絲不明所以看著他。

　　莫德希爾老神在在說道：「真正的神，是不會輕易自己出手的。否則，這個世界，早不是這樣了……他們誕生於人的欲望，因此，他們所做的，只是把力量賜予需要它的人，僅此而已。你想想，倘若他們頻繁干預人的行為，會有什麼後果？世界會大變樣，人們的追求會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而一旦欲望變了，因某種欲望而誕生的神，也就無法存在了……真正的神，是維護世界平衡的存在啊，而絕非顛覆……」

　　「照你這麼說，那麼，誕生於戰爭的神應該渴望戰爭，而誕生於和平的神，應該渴望安定吧？」菲莉絲摸著下巴說。

　　莫德希爾一愣：「嗯？好像真是這樣……」

　　「所以，光明神會期待新一輪聖戰，死神會希望死更多人，也是沒錯的咯？」

　　莫德希爾呆呆看著菲莉絲：「理論上，是這樣……沒錯……」

　　「也就是說，神也不都是什麼好東西！」菲莉絲嗤之以鼻，她一點也不喜歡尼爾瓦拉，若不是這傢伙，塞米莉怎麼可能製造那麼逆天的詛咒？她和阿爾法也不會分開！

　　「神誕生於人的願望，但這些願望，也不都是好的或者壞的……被需要，因此存在……」莫德希爾說，「但是一旦這些願望的集合體具有了意志，那麼，祂們自然會竭力維護自己的存在，這也是很正常的事……」

　　「你還沒告訴我，成了神有什麼好處呢，我倒是覺得那些傢伙不堪一擊！」菲莉絲暗想著，倘若神和深淵魔王對決，恐怕贏的是魔王吧？人類那些微不足道的力量，似乎遠不如深淵惡魔這種天生的戰鬥種族強大。

　　「神的力量並不在於戰鬥，祂們只是某種力量的集合體，搜集和分配力量，是祂們的能力。」莫德希爾說，「而祂們所掌控的力量，則取決於人們的願望……當然，一個有名字的神，更有利於力量的籌集。」

　　莫德希爾說著，專注地看著菲莉絲：「也就是說，弄清楚人們對你所給予的期待，便能大致確定你成神後擁有的能力。」

　　菲莉絲撇撇嘴，和她有關係的那些人總是想著怎麼才能多賺錢，然後用錢來買兵器和物資，若是她成了神，恐怕會變成財神吧？咳，這太扯了！

　　「想起來，似乎挺無趣的……」菲莉絲嘆道，反正她又不缺錢花，財神什麼的，實在是缺乏吸引力啊，她倒是更希望自己能具有復活死者的能力……或者，時空穿梭也成啊？也許，開發自己的星族血脈更靠譜一點？

　　「當然，這都只是我的推測。」莫德希爾看到菲莉絲興趣缺缺的模樣，笑道，「畢竟，我也沒遇到過真神，或者即將成神的人，你是第一個！如果成了神，會有什麼別的能力，也不得而知。但是可以確定的是，人只是規則的探索者和遵從者，唯有神，可以修改規則——在祂的領域範圍內！這難道不是想想就令人興奮的事嗎？」

　　說的也是，所以尼爾瓦拉可以指定詛咒的發動條件和效果，也是唯一可以解除和消除它的人！

　　一想到這一點，菲莉絲就不由地握緊了拳。

　　「如果兩個神的指令矛盾了，會怎麼樣？」她問。

　　「嗯？原則上這不可能發生吧？每個領域，只會存在一位神……」

　　「可是艾露娜和尼爾瓦拉就勢同水火！」菲莉絲眼睛一亮，「雖然她們一個掌管肉體，一個控制靈魂，但是，艾露娜可以阻止死亡，而尼爾瓦拉卻期待死亡……她們不是矛盾的嗎？」

　　「聽起來似乎真是這樣……」莫德希爾摸著下巴上的一縷小鬍子，眼珠子一轉，似乎想到了什麼，「這個時候，就是拼信徒的時候了吧？無疑，尼爾瓦拉會勝出，畢竟，生命法師，已經幾近絕跡了，樹精靈的數量，是絕對無法和亡靈相比的……」

　　「神，可以被取代嗎？」菲莉絲追問道。

　　莫德希爾驚訝地望著她：「取代？你指什麼？」

　　「繼承名字和力量什麼的……」

　　莫德希爾突然露出個詭異的笑容：「你有什麼無法完成的願望嗎？」

　　菲莉絲訝異於這個哥布林的洞察力。

　　「答案是什麼？」她不答反問。

　　「這種事，我說了不算，你還是自己試試吧？」莫德希爾樂滋滋地搓著掌心，顯得躍躍欲試，「也許，取代什麼的，真的可以辦到……畢竟，它與神誕生的理論，並無矛盾之處……來吧，孩子，與我合作，我讓你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