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8 教皇消失了

　　休格爾主教帶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當今教皇，卡利姆十六世被囚禁了……」

　　見到這位看起來相當開朗的主教大人表情瞬間變得沉重，誰都認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教皇，被囚禁了？」無論是菲莉絲還是格拉斯蒂都感到不可思議，要知道，這一代的教皇雖然年幼，卻獲得了上代教皇的完整傳承，在光明教覆蓋的國家內，都可以發揮出強大的神聖之力。即便是一個聖殿騎士，也絕非可以輕易被囚禁的存在，更何況是具有光明教巔峰力量的教皇？

　　休格爾點點頭：「我親眼所見，貨真價實。一直以來，我深受教皇閣下恩澤，讓我隨侍左右……那一天，我像往常一樣拿著《羅蘭早報》去見教皇——呃，每天起床前聽我讀一份早報是教皇閣下的習慣，可是那天，他居然不在。我查看了教皇的寢宮，發現他是穿戴整齊出門的，卻沒有叫上我，這讓我很是奇怪。我詢問了守門的騎士，得知教皇的馬車去了南山浴池……呃，說明一下，那裡是教皇閣下最喜歡的沐浴所在，他是一位在生活上相當講究的人，每天都會去沐浴兩次，但是，那一般都在早餐以後……」

　　「可是當我趕到南山浴池的時候，教皇閣下的馬車又離開了，這讓我越來越覺得不對勁。馬車返回了大教堂，得知教皇閣下在寢宮等我，我相當激動，立即趕了過去，結果，他只讓我念了那份早報……」

　　說到這裡，休格爾頓了頓，便開始大口吃肉。

　　「嘿嘿，等等，就這些？」菲莉絲問道，這位主教說話怎麼說一半留一半的？

　　「是的。就這些，這是我最後一次看到教皇閣下。」休格爾咽下一大塊肉，繼續說道，「我在讀完早報之後便告退了。在出來的路上，我遇到了金袍主教坎繆爾．卡利姆。按照慣例，那位主教會陪同教皇閣下進餐，並向他呈遞最近的待批閱檔。但是，當我回到住處後，金盾主教巴特．科沃特卻跑來找我，說瓦卡奇洛城的求援信被坎繆爾扣下了。」

　　「『你說瓦卡奇洛城的求援信？那座城市發生什麼事了嗎？』我驚訝不已。所以這樣問了巴特，畢竟，我每天都會看羅蘭早報，卻並沒有聽說邊境發生了什麼大事。」休格爾咽下一口肉，慢吞吞地說道，「但是，巴特那傢伙卻變得非常激動。」

　　休格爾突然一腳踩在凳子上，做出一副手舞足蹈的模樣：「那傢伙就這樣跳上了我的桌子。沖我嚷嚷著：『這麼大的事，你居然都不知道！你是怎麼伺候教皇閣下的？』那傢伙吼完之後，卻又變得很喪氣。『完了，連你也不知道，教皇閣下豈不是更被蒙在鼓裡？坎繆爾那個混蛋打算做什麼！』」

　　幾個人都全神貫注聽著，無疑，休格爾很會講故事。

　　休格爾說到這裡，又停了下來：「呃，有酒嗎？來一口。」

　　菲莉絲在戒指裡掏了掏，摸出來一瓶來自於深淵之中，克萊門斯家族獨家釀製的奶酒，遞給他。休格爾接過，聞了聞，然後一飲而盡，旋即皺起眉頭：「唔，這是什麼酒？味道真怪……」

　　格拉斯蒂一把把酒瓶子搶過去，那舌頭舔了舔。一臉茫然：「啊，我忘了，我嘗不出味道。」

　　菲莉絲不滿地瞪著他們：「我這裡只有這種酒，嫌棄的人可以滾蛋了！」

　　「哦，不，你誤會了，我是想說，這酒怪雖怪，可是別有滋味啊，還有嗎？」休格爾臉頰上迅速升起紅暈，變得紅光滿面。

　　阿爾法聽他這麼說，也把酒瓶子接過去聞了聞，不過令人沮喪的是，他發現，自己也失去了味覺，最多只能透過靈魂感知來間接推測氣味了。

　　菲莉絲不耐煩地瞅著休格爾，這傢伙，故事說到一半，居然就這麼岔開話題了，於是立即回答道：「酒還有，不過你得把故事說完！」

　　「故事？哦不，這可不是故事，這都是貨真價實的！」休格爾一瓶酒下肚，情緒也變得激動起來，「呃，我說到哪了？」

　　「……」眾人一陣挫敗。

　　「您說道巴特罵金袍主教是混蛋那裡。」牧師安東尼無力地提醒。

　　「哦，對對，巴特很生氣，他罵完坎繆爾之後，就把矛頭轉向我，說我擾亂聖聽，甚至說我是和坎繆爾串通好的，總之，那傢伙說話很難聽——不愧是武夫啊，也許他真是因為年紀大，熬得夠久才成為主教的……」休格爾氣得哼哼起來。

　　安東尼尷尬地笑著，悄悄捅他的背，小聲道：「慎言，慎言哪。」

　　休格爾開始搖頭晃腦：「不過，我可不會和那個笨蛋一般見識，我直接把最近幾天的早報都翻了出來，拍到他面前，好讓他無話可說。結果，你們知道發生什麼事了？那個傢伙居然把一對眼睛瞪得像個蛋一樣！」

　　安東尼連忙接口：「主教閣下指的是雞蛋，嗯，雞蛋！」

　　幾個人憋住笑，繼續聽著，休格爾的搖頭幅度越來越大，甚至和語音節奏相匹配，他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說道：「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嗎？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說著，猛地把小金劍插在了烤肉上，看起來殺氣騰騰：「坎繆爾那個王八蛋，居然把我的早報全部調換了！我那時候才知道！」

　　「等一下，您怎麼知道是金袍主教所為？」菲莉絲插嘴道。

　　「我是誰？」休格爾仰起頭，打了個酒嗝兒，重複道，「我是誰！那麼點點小伎倆也想瞞過我？那些早報上，除了我的氣息，滿滿的全是那個老狐狸的狐狸騷味兒，就算燒成灰我都認識！」

　　「他醉了……」安東尼無奈地搖頭，「不過，他說的，的確是事實……」

　　「……那麼，後來呢？」菲莉絲追問。

　　「後來？呃，後來，巴特拉著我去見教皇，我們要把瓦卡奇洛的事直接報告給他，那座城市，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如果是坎繆爾那個混蛋，肯定會隱瞞到底！」休格爾露出一副相當正經地模樣說道，「所以我們就去了……」

　　「沒見到教皇閣下？」菲莉絲想起休格爾之前的話，他說，前面那次是最後一面。

　　休格爾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搖頭：「見到了……」

　　菲莉絲一愣，然後突然站起來，臉幾乎頂到休格爾的鼻子間，把休格爾嚇得一屁股跌到地上去。

　　「你之前明明說過，那是最後一面！」菲莉絲簡直想罵人。

　　「嗯？我說過嗎？」休格爾顯得很無辜。

　　安東尼在一旁嘆氣：「口誤，口誤而已，請諒解，他經常這樣。」

　　菲莉絲一陣無語，天知道這故事裡有多少口誤，這果然只是個故事吧？她壓下怒氣，重新坐下：「繼續！」

　　休格爾把屁股挪回椅子上，又給自己挖了一塊肉，放在嘴裡嚼著。

　　「我們見到了教皇閣下，坎繆爾那個老狐狸也在那裡……」他說道，「所以，我就給教皇彙報了我從巴特那裡聽說的，發生在瓦卡奇洛的事，順便把坎繆爾那個老狐狸罵了一頓。」

　　「呃，您就當著那麼多人面罵了？」菲莉絲感到不可思議，這位主教，不會是那麼神經大條的人吧，要不然他怎麼混到主教這個位置的？這不算打草驚蛇嗎？

　　「當然罵了，我看那老混球不順眼很久了！」休格爾理所當然地說。

　　「結果呢？」菲莉絲笑道，「金袍主教肯定有對策吧？」

　　「混帳！」休格爾又跳起來，「天知道那混蛋和教皇閣下說了什麼，那小子居然說，他早知道了！」

　　完了，稱教皇為那小子，這位主教一定是喝多了。菲莉絲暗嘆。

　　「教皇閣下說一切他自有安排，他早已吩咐坎繆爾集結兵力，準備將惡魔一網打盡，之所以瞞著我們，也是不希望這件事引起大的騷亂，畢竟，這個世界，已經很久沒有被惡魔入侵過了。」

　　「合情合理啊……」菲莉絲發現，到目前為止，都沒什麼可疑的。

　　「是啊，合情合理，所以我信了，巴特也信了。」休格爾說，「巴特那個笨蛋自己傻，把我也拉下了水，我狠狠罵了他一頓，於是，他便說要請我去他家吃一頓，以示賠罪。」

　　菲莉絲大跌眼鏡，沒想到聖潔莊嚴的光明教主教們，私底下還幹這些吃吃喝喝的勾當，這太不可思議了。

　　「因為喝了點酒，我們一覺睡到了天亮。醒來的時候，我突然看到了當天的早報，然後，想起了一件事情。」休格爾又變得神經兮兮起來。

　　「你發現了什麼？」不可否認，休格爾相當會吊人胃口。

　　「日期！」休格爾的模樣變得驚恐起來，「是日期！早報上的日期，和前一天一模一樣，而且，連內容也一模一樣！」

　　菲莉絲伸出手，在休格爾面前亂晃：「等一下，您確定您現在還清醒嗎？」

　　安東尼在一邊慢吞吞地說：「主教大人酒後是最清醒的……在某些方面……」

　　「呃……那麼繼續……」菲莉絲表示，自己對這位奇葩的主教，相當無力。

　　「我被嚇壞了。」休格爾說，「所以，我把巴特踹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