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1 可能性

　　按照現在獲得的資訊，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是苟尼克偷走了石板，然後啟動了一次時間召喚，而按照阿爾法自己所說的，他很可能就是被召喚來的存在。只是他自己都不記得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按照這些魔王的說法，真正的原初之血已經在這個時代滅絕了，所以這個「被召喚」的猜測無疑是最具有說服力的。

　　但是現在，影子卻說偷走石板的不是匹格尤斯——它想為苟尼克翻案嗎？真相到底是什麼？菲莉絲對這段往事越來越有興趣了。

　　「第一個偷走石板的人其實是匹格尤斯，而不是我王。」影子說，「匹格尤斯從過去召喚了烈炎，由於是私自召喚的，沒有經過石板操縱者修爾特的允許，所以儀式是不完整的。因為石板的能量有限，來到這個世界的只是一個非常年幼的原初之血，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來自哪裡，身上發生了什麼。」

　　菲莉絲沒想到，強大的青焰炎族，除了阿爾法以外的另一個原初之血——烈炎居然是這樣出現的，他甚至比阿爾法出現的還要早！由於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才會任人擺布嗎？他居然只是某位魔王的殺人工具！

　　影子頓了頓，繼續說道：「烈炎的無知令匹格尤斯非常興奮，他揚言要讓炎族佔據深淵的食物鏈頂峰。原初之血的再現無疑給其他種族帶來了極大的壓力，我王得知炎族有了原初之血，自然不會坐以待斃。所以他想殺死那個幼子。」

　　「很明顯，他失敗了。」菲莉絲輕嘆。

　　「是的，我王原本具備殺死當時的烈炎的能力。卻被一個人阻止了……」

　　「誰能攔住苟尼克？我記得苟尼克被稱為戰鬼，最善戰的魔王。」菲莉絲對這個人很是好奇。

　　「論武力，的確沒有人能阻止我王。但是那個人是另一個星族之王——先知希梅爾。」

　　「希梅爾？」菲莉絲記得自己並非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我記得他是反對派？」

　　影子點頭：「是的。反對派的發起人，另一個洞悉過去未來的智者，其能力比其普希拉普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告訴我王，世界的時間走向有無數種可能，而他每日都看到了各種可能性發生。他之所以反對普希拉普的計畫，也是因為普希拉普為一己私欲所製造的復活石板會把深淵引向毀滅的可能性。但是現在石板已經出現了，第一次時間召喚也發生了。烈炎從過去來到了現在，那麼在這一種可能性中，烈炎不可以死，否則深淵會走向毀滅……」

　　「這太扯了，如果希梅爾早知道會發生什麼，為什麼不在一開始阻止？」菲莉絲忍不住問道，「惡魔的話，都是不可以相信的吧？不要告訴我，苟尼克信了！」

　　「但是事實是，我王的確相信了他的話。並且一直在按照希梅爾所說的那樣去做。他深信如果不這樣辦，世界的命運便會走向另一種可能性——深淵毀滅。」影子說。

　　「所以，苟尼克從匹格尤斯那裡拿走了石板，然後又做了一次時間召喚？」菲莉絲幾乎可以猜到接下來發生的事。

　　「看來你知道得很多。」影子嘆道。「正是如此。」

　　「那麼，你們所說的少爺，就是那個被苟尼克召喚來的古人？」菲莉絲現在已經沒那麼驚訝了，她想過這種可能性，需要的只是一個確定。

　　「是的。」影子說，「我們的少爺是我王按照希梅爾的提示召喚來的存在，我們原以為少爺足以克制烈炎，但是當他出現後，我王才發現不對勁。」

　　菲莉絲納悶地瞅著它，影子繼續道：「由於這同樣是一次違背普希拉普意志的非法儀式，召喚過程出了點問題，我們召喚到的原初之血不僅和烈炎一樣什麼都不記得，而且還忘卻了所有的天賦。」

　　菲莉絲驚訝地看著它：「你是說，他除了血脈，別的都是空白？」

　　影子嘆道：「我們一直以為是這樣的，所以我王放棄了繼續按照希梅爾的計畫行事，因為少爺的能力與希梅爾告訴他的可能不符。只有血脈的原初之血不具備抗衡烈炎的能力，少爺對於我族來說只有一個作用，就是繁衍血統更為純正的後裔，把力量盡可能多地延續下來……」

　　很難想像，阿爾法曾經歷過這種事！

　　菲莉絲的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你們把他作為工具……」

　　「我們是這樣一廂情願的，但是由於他一直年幼，所以當時也只是計畫著，真正實施只能等待他成年。」影子竟然詭異地笑起來，「但是事實是，我們都被少爺騙了。那是他被我們撫養一百年之後，也就是正常的影族成年的日子。雖然當時的少爺看起來還是個孩子，但是我王等不下去了，打算親自驗一驗他的能力。」

　　「你，你們！」菲莉絲簡直想罵人。

　　「我王沒有成功。」影子嘆道，「少爺逃跑了，直到那時我們才知道，他一直用變形術隱藏自己早已成年的事實，而且早就掌握了遁形術，並且第一次亮出了靈魂兵器——他一直把自己的實力隱藏得很好，我們都不知道他有這樣的技能。到後來回想起來，一百年的時間，天賦覺醒，技能學習也是可能實現的，當然也不排除他本來就會……」

　　菲莉絲聽到這裡鬆了口氣，還好阿爾法跑掉了，而且似乎和現在一樣，這小子一直慣於隱藏自己的實力，這給他從苟尼克手裡逃跑創造了機會。如果沒記錯，阿爾法曾告訴她，他的靈魂兵器是生來便有，也就是說，阿爾法很可能從一開始被召喚來就在裝蒜——他騙了所有人！

　　「不過他的逃跑也讓反對派找到了暗影深淵。」影子繼續說道，「事實上，在我王奪走了石板之後，匹格尤斯就加入了反對派，並且伺機搶回石板，而少爺的出走，則暴露了暗影深淵的位置。」

　　「我王和數位魔王展開了戰鬥，烈炎的藍火給一切染上了死亡的藍色……那一戰打了幾百年，雙方都筋疲力盡，影族也遭受到了有史以來最大的災難。最終，我王決定突出重圍去找少爺；只是，我們都沒有料到，他竟會在深淵週邊被人殺死，而殺死他的人，正是少爺。」影子平靜地述說著，竟沒有任何仇恨的意味。

　　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到這件事，但現在，菲莉絲卻不由為影族的命運唏噓不已。如果影子說的是真的，那麼，正如阿爾法所說的那樣，苟尼克是故意死在他手上的吧？苟尼克想把自己的某些東西傳承給阿爾法，他希望阿爾法能重振族群——應該是這樣吧？

　　只是為什麼，得到苟尼克傳承的阿爾法，卻再也沒有回到這裡，他真的對這個地方深惡痛絕？

　　「我王死後，匹格尤斯拿到了石板，但之後卻又粉碎了暗影深淵，似乎還在找什麼，卻一無所獲。於是，烈炎用大火燒盡一切，試圖逼出我們這些殘存者。」影子說，「我們按照我王的吩咐藏入影子躲過一劫，卻也因此失去了肉體，而不會遁影術的族人都已經徹底消失了——烈炎的藍火足以吞噬靈魂。」

　　「那麼，為什麼是這裡？你們為什麼會留在這裡？你們可以逃走吧，不用一直躲避烈炎。」菲莉絲環顧四周，她注意到了這個地方不僅僅有苟尼克的巨大骸骨，還有好些埋藏的更深的骨頭，有的嵌在牆壁中，有的在地面下，只是隱約露出些骨塊，但看得出來全是大塊頭。

　　這根本就是個大墓地！

　　「這裡是時間召喚發動的地方，影族祖先的埋骨之地。」影子說，「我們相信，無論少爺多麼憎恨我們，他也一定會回到這裡。而事實上，這也是我們唯一能待的地方。因為魔王級的影族哪怕死去，僅僅是骨頭也會在附近形成遁形結界。數萬年來，族人們把骸骨集中在一起，就有了這個天然被遁形術保護的巨大孤島，只要這些骸骨存在著，這裡就不會被外人發現。」

　　菲莉絲恍然大悟，她是因為阿爾法給她的印記才發現這裡的，只有能遁形的存在才可能找到這個地方。她不由地好奇起來，這些巨型骨頭裡也有屬於阿爾法的骨頭嗎？他過去到底是誰，又是因為什麼而埋骨於此？匹格尤斯既然已經拿走了石板，那麼他和烈炎在找的是阿爾法嗎，還是什麼別的東西？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菲莉絲忍不住問道，「為什麼要告訴我，怎麼解除這裡的遁形術——只要毀掉這些骨頭就可以暴露這裡了吧？」

　　「因為他們不希望我這麼做。」熟悉的聲音來自於頭頂，菲莉絲心中一動，循聲望去，看到了一個銀色的身影，那醒目的銀色髮絲隨著氣流亂舞，背光的臉孔上看不清表情——是惡魔形態的阿爾法！他居然真的在這！

　　為什麼他會回來這裡，他不是對這個地方深惡痛絕嗎？阿爾法告訴修爾特要順便找的東西是什麼？烈炎他們是在找他嗎？既然如此，阿爾法又為何要來？

　　菲莉絲頓時擔心地叫道：「你為什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