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3 摸底

　　早餐依舊是各種肉製品，不過經過煉金師的魔法加工，即便是肉，也可以有各種蔬菜口味。

　　菲莉絲已經沒興趣追問這些看起來像是水果或者蔬菜沙拉的東西是拿什麼做的，還有擺在餐桌上的一大壺熱奶，她不會想知道這東西的出處的。

　　房間裡的東西都被她毀屍滅跡了，一切有可能看出來昨晚發生過什麼的毛毯床墊碎屑都被銷毀，房間也被元素魔法處理過，即便難以恢復那些地板牆壁最初的樣子，但至少不會留下可以用於推導的痕跡。

　　但是她知道，發生在她和阿爾法之間的事已經成為不可磨滅的記憶深深印在她的腦海裡，每一個細節，他的每一次觸碰，那樣的小心翼翼，似乎時時在顧及她的感受，讓菲莉絲深深感受到了對方的心意。

　　她知道阿爾法有多麼在乎她，正如她一樣，一次次的生死患難，容不下任何質疑。只是，她無法正面表達自己的想法，只能以各種找茬的方式來引起對方的注意，而她同時也享受著這種感覺。

　　明明兩人在戰鬥中充滿默契，哪怕沒有契約，可是，在感情上，他們卻總是胡亂猜測著，像無頭蒼蠅似的亂撞，誰也摸不透誰，也許的確是文化差異太大了吧，跨種族戀愛什麼的，實在是很要命的事。

　　然而，菲莉絲卻發現，經過那一夜之後，很多事情都變了，一直以來的不安和煩躁消失了。非常自然的，她很確定，她愛他。無論他是什麼，過去經歷了什麼；他如同自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正如各種情歌詩篇裡所描述的那樣，一半和另一半的契合，完美融合。

　　不需要語言。也不需要海誓山盟，不需要瞭解他的一切，但是她就是知道。毋庸置疑。

　　這種感覺讓人興奮！

　　雖然菲莉絲曾經緊張過，也曾逃避過，但是連她自己也沒想到。當那件事真正到來的時候。卻完全沒有預料中的驚慌失措，一切理所當然，當她意識到的時候，已經發生了……

　　唇角不由自主浮現出淡淡的笑意，菲莉絲玩轉著手裡的空杯子，看著充滿活力四處覓食的阿爾法。現在，人類少年模樣的阿爾法看上去依舊和過去一樣，忙於在各種食物間選擇著。他總是對一切可以吃的東西充滿興趣，尤其是人類的發明。僅僅是遠不如昨晚豐盛的早餐，依舊在貴族大廚的精心加工下充滿趣味。這傢伙一大早就端著他的餐盤。轉遍了每一口鍋子，每一個烤箱。

　　他們看上去都沒有改變。血脈的力量讓他們可以很長時間保持現在的模樣，但是菲莉絲明白，他們之間的關係變得更近了。如果他們真的回不去了，即便是就此和他永遠生活在深淵，她也一點也不會後悔自己當初貿然進入這裡的決定。

　　只是，唯一不快的事大概還有一件，而這也可能是阿爾法看上去心情很好的原因——為嘛她就無法把類似的私人印記留在他身上呢？明明又試了好幾次了！只有她身上有那樣的圖畫，這不公平！

　　想到這裡，菲莉絲禁不住不甘心地撇撇嘴，給自己倒滿一杯熱奶，一飲而盡。

　　「你一個人在用餐？」沙曼湊了過來，「你弟弟呢？」

　　「在那邊找吃的。」菲莉絲說，「謝謝你借給我們的衣服，很漂亮，我正想問你怎麼清洗呢，畢竟這個地方我還不是很熟悉。」菲莉絲笑盈盈看著沙曼，這個女人給她姐姐般的親切感覺。

　　「清洗？噢噢，不用了，交給愛琳克夫人去辦就好了。」沙曼同樣和和氣氣地說，心裡求之不得，他倆穿過的衣服在煉金師那裡可以檢測出很多訊息。

　　「那怎麼好意思，我還是洗乾淨了還給你吧。」菲莉絲客套地說，她多少猜得到沙曼的目的，因為她自己也是個煉金師啊。

　　「哎呀，我說不用就不用了，你不知道那些衣服該怎麼洗吧？」沙曼努力勸說，「有的面料是不可以水洗的，我們有專門的魔法師負責這些事。」

　　「這樣啊，那只好麻煩你們了……」菲莉絲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沙曼頓時笑顏逐開：「那麼稍晚我讓愛琳克夫人去取，對了，房間住得還習慣嗎？昨晚睡得可好？」

　　「啊，很好。」菲莉絲使勁點頭。

　　「說起來，剛才愛琳克夫人去收拾的時候我才知道，哎真是抱歉，我也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應該是給你們安排一個大一點的房間的，可是為什麼會這樣呢——一張床會不會太擠了？你和你弟弟兩個人……」

　　呃，她是在暗示床少了一張嗎？

　　咳，早知有這一幕，菲莉絲索性裝傻到底，她連忙尷尬地擺手：「不擠不擠，你也知道，之前在野火深淵那邊太冷了，我們兩個都是在一起睡的，否則一定會被凍死的，那間房間剛剛好。」

　　沙曼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果然只有一張床？真是她記錯了，還是這個女孩在撒謊？這件事處處透著古怪啊！

　　於是，沙曼不動聲色地說：「這樣啊，這樣就好……要不，等杜門斯回來，我再跟他說說，給你們找個大點的房間吧，或者，給你弟弟單找一間，姐姐我說句實話，像你這麼大的女孩子，一直和弟弟膩在一起，是會嫁不出去的哦。」

　　菲莉絲乾咳了一下，笑道：「我不介意的，能不能回去還不一定呢，在這裡，我只有他一個親人了，我們是要相依為命的，我不放心他一個人睡……」

　　「丫頭，說什麼喪氣話！」沙曼突然握住她的手，一本正經地說，「放心吧，我們會回去的，都會回去的！」

　　「為什麼你們也要回去？你們不是特意到深淵來的嗎？」菲莉絲逮住機會，立即問道。

　　「特意？為什麼會這麼認為！」沙曼禁不住提高了音調。

　　「呃，比如面罩啊什麼的，總覺得準備充分……你看，我們就什麼都沒帶，我原本以為死定了的。」菲莉絲故意這麼說道。

　　沙曼似乎察覺了什麼，微微一笑，語氣又和緩起來：「說起來，你們是怎麼在那裡活下來的，真的，這非常不可思議！」

　　這個警覺的女人！

　　探底被反探，菲莉絲在心底嘀咕著，立即眉飛色舞吹起牛來：「這有什麼，我們倆很厲害的，一般的惡魔根本不在話下，他們只是我的施法材料而已。你不知道，我們已經殺過上百隻高級惡魔了！」

　　「上百隻啊，真的很厲害……呵呵……」沙曼挑了挑眉頭，陪笑著。

　　菲莉絲知道，雖然這是事實，可是沙曼一定不信，她繼續說道：「不過能遇到你們，真是太幸運了。」她說得感激涕零，「真的，我完全沒想到，會在深淵遇到人類，還是赫赫有名的克萊門斯家族！」

　　「你知道克萊門斯？」沙曼又來了興趣。

　　「當然，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菲莉絲很激動地說，「而且，你們還在這裡有這麼大的城堡和領地，太不可思議了！就算不能回去，住在這裡，也不賴了！」

　　「你錯了！」沙曼打斷她，「這裡一點也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好，克萊門斯也不安全，一旦我們招惹到更強大的敵人，這種深淵被毀滅，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只有回去，才是最好的出路！」

　　「你們有麻煩了嗎？」菲莉絲總算探到了一點——沙曼擔心的敵人，能夠一舉毀滅深淵的存在，顯然是魔王級的惡魔！他們也和魔王級惡魔接觸過？而且為什麼沙曼如此執著於回去？甚至比她還要堅定，這一點實在令人在意。

　　莫非，克萊門斯家族志不在深淵？他們究竟是怎麼到這裡來的，為何而來？他們的目的，將決定自己該如何借用他們的力量。

　　就在此時，沙曼突然發出一聲驚咦：「奇怪，我怎麼沒看到你弟弟了？剛才還在那邊的……」

　　「他不見了嗎？」菲莉絲看到沙曼故作驚訝的模樣，頓時明白了她的用意，這個女人一定不是一個人來的，她恐怕是借機分開她和阿爾法，好分別刺探身份吧？現在，沙曼的同伴定然用什麼方法帶走了阿爾法。

　　不過有一點菲莉絲可以確定，這些人在不知道他倆身份的情況下，不會對他們怎麼樣的，無論是沙曼還是杜門斯，甚至匹格，都不是那種不擇手段傷害無辜的人，尤其在這種相互依賴才能生存的深淵。如果這些人真的防備他倆，就不會把他們帶回來了。

　　而且相對的，在她和阿爾法被分開的同時，沙曼和另外的人不是也分開了嗎？

　　菲莉絲心底切喜，誰打探誰還不一定呢。

　　於是，菲莉絲立即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作出驚慌的模樣：「怎麼辦，他才十五歲！他什麼都不懂，要是不小心走到外面去該怎麼辦，哦不，這太危險了！」

　　沙曼把一切看在眼裡，心想，果然剛才說什麼殺死上百高級惡魔都是騙人的，這倆只是兩個小孩子啊，可越是如此，她越是好奇他們到底是怎麼到深淵來的。

　　「別擔心，我帶你去找找。」沙曼主動提出。

　　菲莉絲立即感激涕零望著沙曼，由沙曼帶著，這是否意味著她可以去很多平日裡不能去的地方？也許，多瞭解這座城堡的結構，她就能搞清楚這群人在這裡的目的了——她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