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7 捕獵這種事

　　雖然才經營了一個多月，但是菲莉絲現在對她的新家很滿意。巨大的冰凌插在一座熄滅的火山之上，斑斕的天光會被這些冰晶折射，自動進入地下的熔岩洞穴中，看起來非常漂亮。一些捕獲而來的穴居怪辛勤經營著洞穴裡的巨大晶火爐，因此雖然外面的氣溫越來越低，洞穴內卻溫暖無比。而且比起硫磺味濃郁的火源，這座十米高的晶火爐要乾淨得多，不就是怕冷嘛，這種煉金產品可比火山有用多了。

　　除了穴居怪，洞穴裡還有一些高級惡魔，他們統統都是被強行拐來的，在煉成液態魂精和簽訂真名契約之間，他們選擇了後者，於是便成了菲莉絲的僕人，任勞任怨做著一些打雜的活兒，主要工作就是打理龍蛋，以及伺候修爾特。修爾特非常喜歡這樣的生活，每天飯來張口，他的能量處於快速恢復之中，照這速度，大概再過幾個月就能達到曾經的水準了。

　　比起窩在溫暖的地穴裡，阿爾法更喜歡外出狩獵，而菲莉絲當然也不會放過這種提高生存技能的機會。擁有過人戰鬥技術的影族，自然成了她學習的目標。兩人總是結伴外出，隨著菲莉絲戰鬥能力的提高，現在大部分獵物阿爾法都只在旁邊看著，直到菲莉絲拿到惡魔的腦袋後才進行簡單的點評，這傢伙惜字如金的地步，經常讓菲莉絲感到無可奈何。

　　由於附近的惡魔越來越少，這倆的狩獵圈也擴大到了野火深淵附近的小型深淵。相鄰的三個深淵都因為火源熄滅而被拋棄，只有一些耐寒的惡魔苟延殘喘著，狩獵也變成了單方面的收割。沒有任何懸念。

　　為了獵到更高級的獵物，菲莉絲經常會跑到三個深淵之外，等待星眼週期，從而進入更富饒的深淵，獵取高級惡魔。由於菲莉絲自身靈魂等級的提高。很多高級惡魔她已經可以直接吞食他們的靈魂而不會被反噬。

　　捕獵之後，菲莉絲通常會把新鮮的惡魔腦袋裝在戒指裡，然後在返回野火深淵後一股腦倒出來。挑選出適合煉製液態魂精，以及適合用作施法材料的惡魔，剩下的便直接吃掉。

　　對於把尾巴插進血淋淋的惡魔後頸這種事。菲莉絲已經駕輕就熟。她知道自己越來越像一個真正的惡魔了，尤其是和阿爾法並排坐著，一起吸食靈魂的時候，總覺得就像在吸椰子一樣自然。而每一個新鮮的惡魔腦袋，在菲莉絲眼裡也變得越來越有誘惑力，僅僅是看到活生生的惡魔，她就會有一種撲上去吃乾抹淨的欲望。

　　「唉，如果回不去了。也許，在這裡待著也不錯……」菲莉絲看著那色彩變換的天空，以及那些週期性改變排佈的星眼歎道。

　　阿爾法又吸乾了一個腦袋。偏頭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

　　「不知道現在。如果我回去了，看到人類會是什麼感覺啊，會覺得親切呢，還是會覺得好吃呢……據說，人類的靈魂都很美味是吧？」菲莉絲看著阿爾法問道。

　　「嗯，很香。」阿爾法點頭。

　　菲莉絲咽了咽口水，望著面前的惡魔腦袋，若是在過去，她定然是下不了手的。這些腦袋都來自於低階的高級惡魔，他們長得酷似人類，而且有較高的智商，並且，僅僅是摘下腦袋，短時間內也不會死。哪怕只剩下了頭顱，這些傢伙依舊是有生命的，此刻礙於兩人的靈魂震懾，一個個動彈不得，瞪著圓溜溜的眼珠子，畏懼地看著菲莉絲他們。

　　然而這些惡魔那驚恐的模樣，在菲莉絲看來，卻如同開胃菜一般可口。

　　「沒想到，我也有用等級震懾威懾別人的這一天啊。」菲莉絲再次嘆道，如果用過去的觀點來看，她現在簡直像是個吃人不眨眼的殺人魔一般可怕。

　　「你不吃他們，他們就會吃你，深淵就是這樣的。」阿爾法說，「他們和人類不一樣。」

　　菲莉絲抱起一個腦袋，輕聲說道：「但是，也有例外啊，惡魔，也是有感情的吧，只是他們沒機會學習罷了，我吃掉了他們的可能性……」

　　比如阿爾法，比如忒密斯，雖然來自深淵，但是他們也可以學習感情。

　　阿爾法看都不看她，只是說道：「弱者沒有可能性。」

　　菲莉絲聞言一愣，頓時笑起來：「哈，原來如此……」她正對著那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的惡魔腦袋，苦笑了一下，尾巴已經深深扎入它的後頸，轉瞬間，那頭顱便如氣球放了氣一般癟了下去，只剩下皮包骨頭的嶙峋模樣。

　　丟掉這個空殼，菲莉絲伸了個懶腰：「吃飽之後睡一覺，真是享受，唉，明明都保持惡魔形態好幾個月了，還是忘不了睡覺這回事。」

　　「睡吧，我會看著你的。」阿爾法說。

　　菲莉絲滿足地笑笑，用斗篷包住頭臉，很快便舒舒服服進入了夢鄉。

　　阿爾法慢條斯理吮著惡魔腦袋，直到幹掉最後一個，然後把散落在附近的物品收拾到一起，堆在菲莉絲面前，靜靜坐著，等待她醒來。

　　深淵沒有太陽，所以也不分白天黑夜，天上的彩色流光會隨著天氣變化出現明暗變化，但幅度並不大。野火深淵在這一個多月裡變得比之前更為寒冷，地面已經被覆蓋有白霜的凍土覆蓋，遠遠看去，一片白茫茫的景色，天空的光澤映照在這灰白之上，彷彿巨大的抽象畫，時時改變著形態。

　　這裡變得很安靜，在遠離領地的地方幾乎沒有別的惡魔生存，所以很長時間都不會有任何動靜，只有冰凌在不斷長大，暗示著野火深淵正變得越來越寒冷。

　　阿爾法緊了緊毛皮斗篷，菲莉絲伸了個懶腰，睡醒了。

　　「唉，這地方真適合睡覺。」菲莉絲說著把面前那一大堆東西收進戒指裡，站起來，對阿爾法說，「回家了，修爾特估計快餓瘋了吧。」

　　「嗯。」阿爾法也站了起來，兩人辨別了一下方向，準備返程。

　　就在這時，地面居然發生了輕微的顫動，雖然幅度不大，可是對於靜謐了許久的野火深淵來說也太反常了些。將靈魂感知延伸開去，菲莉絲發現，地面震動的源頭似乎來自於被她冠名萊撒多的丘陵地帶。

　　由於野火深淵對於菲莉絲來說已經像自家花園一般熟悉，為了滿足自己的思鄉情緒，她甚至給這裡所有的地形用上了熟人的名字，比如叫做莎拉的瀑布，叫做塞爾維斯的山峰，叫做艾蘭的溫泉湖泊，叫做哈奇的冰晶森林，叫做華瑞的峽谷小道。於是，在菲莉絲的日記裡，經常會出現這樣的句子：「今天，我爬上了塞爾維斯的頭頂，然後在艾蘭的懷裡洗了個澡，後來又和莎拉玩了會兒水，找哈奇聊了會兒天，最後去華瑞那裡睡了一覺……」

　　之後，菲莉絲發現，她製作的那張擬人版的野火深淵地形圖上，華瑞的名字通通被換成了亞歷克——顯然是阿爾法幹的好事。

　　此刻，確認了反常動靜的源頭，兩人很快便趕往那邊，結果看到了一座山丘居然在動！不是震動或者顫動，而是像一個活物一般有方向的移動！

　　這樣奇怪的現象菲莉絲還是第一次見！

　　「冰霜巨人？」阿爾法似乎見過這東西。

　　「那是什麼？」菲莉絲好奇地問道。

　　「和冰妖一樣是冰霜之中誕生的產物，不屬於三大種族，只出現在已經冷卻的深淵。」阿爾法回答。

　　「已經冷卻的深淵……我記得，修爾特說過，最初深淵有一千多個，現在只剩下了八百多個，也就是說，冷卻的深淵有兩百多個？」菲莉絲突然想到一個奇怪的問題，「難道，並非所有的深淵，都在十大魔王統治之下？」

　　「他們只佔據了八百個，而且他們的領地正在減少中。」阿爾法說，「另外的兩百多個深淵不適合三族後裔生活，它們是其它生物的世界，統稱為寒冰深淵。現在，野火深淵，以及周圍的好幾個深淵都可以算是被拋棄的寒冰深淵了。」

　　「也就是說，所謂的冰霜入侵也沒那麼恐怖？寒冰深淵也是可以生活的嘛，就如我們現在一樣？」

　　「冰妖和冰霜巨人能夠生活的也只是冰霜入侵沒多久的地方，在更寒冷的深淵，是沒有任何生命的。」阿爾法平靜地訴說，卻沒有一點點不確定的語氣，聽起來，就像自己去過一樣。

　　「你見過那種深淵？」菲莉絲不禁問道。

　　「嗯。」點頭，「曾經住過。」

　　「住過？多久？」

　　阿爾法掰著手指頭算著：「大概有一百年左右……」

　　菲莉絲驚訝地捂住了嘴，一百年，好可怕的數字，現在她算是明白了，為什麼修爾特會說影族的抗寒能力是最強的，連生命絕跡的冰寒之地都可以活下來，這已經比人類還要耐寒了吧？

　　難怪這傢伙會說他並不怕冷，只是不喜歡而已。

　　菲莉絲嘆了口氣，看著那不知所謂瞎轉悠的冰霜巨人，雖然這傢伙智商低，可是這麼大塊頭，隨便亂跑，會把她的「花園」踩壞的吧？

　　「這傢伙可以吃嗎？」菲莉絲不由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