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自由聯盟 355 一窮二白

　　大陸曆502年六月的一天，七彩大陸眾獵人公會發生了一件大事，一夜之間，上百高級獵人，包括八名會長遇刺身亡，其中有五人甚至是十級劍士。現場均無打鬥痕跡，死者全部是心臟一擊斃命，而且所有的屍體都呈現出乾癟的現象，後腦都有一個被銳器鑿穿的傷口，屍體經專業人士鑒定為靈魂被強行抽取而亡，其行為方式絕非人類所為，初步判定是高級惡魔。

　　那一夜被稱為眾星隕落之夜，而死者的死因則被各方勢力強行壓下。即便如此，恐懼，仍在人群中慢慢彌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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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莉絲重新回到了阿萊朵的樹屋，給處於時間禁錮中沉睡著的母親送上了一束花束。然後她走到樹屋外，在那片生機盎然的草地上立了一根橡木樁，寫上了史黛拉的名字，並在樹樁前擺了幾支百合。

　　「請在此安眠……」她默默祈禱著，離開了阿萊朵。

　　阿萊朵週邊的一棵不起眼的樹上，一隻百靈嘰嘰喳喳地唱著歌，不過它的腳上卻抓著一枚亮閃閃的戒指，那是虛幻之戒，不用說，菲莉絲又鑽進戒指裡去了。

　　空蕩蕩的煉金塔樓裡又只剩她一個人，雖然少了的那個人只有阿爾法，但是她卻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從前。看著屋子裡被那傢伙收拾好的一切，觸景生情，菲莉絲悠悠歎息，叫出了伽瑪。

　　「我們現在有多少錢？」

　　伽瑪聞言愕然：「我們？」

　　「我是說克勞斯。」菲莉絲不耐煩地說。

　　「噢，我親愛的主人，您終於想起您的領地了！」伽瑪眼睛一亮，得意洋洋地說。「克勞斯現在很好，您的臣民已經可以在新科瓦爾安居樂業，他們重建王國的熱情都很高。您的士兵在南狄的訓練下也是進步神速。而且，按照計畫，大型固定傳送法陣網的建設也非常順利，由於豐富的惡魔資源，我們有用不完的魔法材料……」

　　「辛苦你了。」菲莉絲漫不經心，「可是，我問的是，我們有多少錢。」

　　「錢？」伽瑪一張笑臉頓時變成了苦瓜。「實不相瞞，克勞斯的國庫是空的，我們的財政入不敷出，雖然金吉利的銷金窟每月都有幾十億的進賬，但是那都是黑暗貨幣。我們有幾十萬的臣民需要吃喝用度。上萬的士兵需要武裝，但是克勞斯沒有農耕和放牧，只有無休止的空間裂隙和殺不完的中低級魔獸。可是這些不能吃不能喝，只能作為煉金材料自己用。除了欲望之土，沒有人願意和我們做生意，弗蘭德甚至對我們進行貿易封鎖。倘若沒有克雷斯公爵的支持。我們大概已經餓死了。雖然您的個人帳戶上有上億的資金，作為一個人來說。您很富有，但是作為一個領主，您真的很窮……」

　　「反正克雷斯願意幫助我們，而且，他也賺了不少吧。」菲莉絲笑道，「那就讓他繼續罩我們一陣子吧。也不知道馬利馬琪店在新科瓦爾辦得怎麼樣了……」這大概是唯一的外來產業了。

　　「虧本運營中。」伽瑪老實回答，「我們的國民都非常窮困，有救濟糧吃就不錯了，而且還是按戶配給，否則便會不夠吃。沒有人會花錢吃那樣的奢侈品……我不認為你的一時義氣之舉是明智的行為。」

　　「是啊。馬利馬琪本來就不適合現在的克勞斯……」菲莉絲歎了口氣，「而且，我們的王國。根本沒有任何情報設施吧？憑現在的條件，想找到阿爾法簡直是困難重重。」

　　作為一個領主。腦子裡只有一隻惡魔，伽瑪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不是我打擊您，整個大陸的核心情報都是由各方勢力瓜分的，他們不會允許任何有威脅的事物出現。雖然您的名字已沒有繼續掛在通緝榜榜首，但通緝令並未撤銷，一旦我們任何一個人使用了本名，便會立即被死死盯上，這對於現在的克勞斯來說非常不利。」

　　「我知道。」菲莉絲說道，「並且，我也沒有辦法拜託任何公會尋找阿爾法，甚至連懸賞單也沒辦法發，不僅僅是因為我們不能暴露身份，而且，如果阿爾法想躲，他一定不會再叫阿爾法，也不可能用亞歷克或者任何我們猜得到的身份，他可能是少年，可能是壯漢，可能偽裝成老頭，甚至女人，想找到他根本就是不可能任務。假如我運氣好到了他的附近，那傢伙一定會第一時間跑掉，靈魂契約可以給他定位我的能力——那其實是個許可權很高的契約啊……」

　　「我的主人，我怎麼覺得您一點也不著急？」看著菲莉絲似笑非笑的模樣，伽瑪有些不好的預感。

　　「急也沒用。」菲莉絲說著，攤開了一張地圖，並且以自己的位置為圓心畫了個大圈，「半徑六百公里——我和他之間靈魂契約的極限感知範圍。他一定在這個圈以外，包括大陸東部和南部的一大片蠻荒之地，那裡是五百年前被惡魔軍團毀滅的古王國亞洛的所在，不過現在，應該已經荒蕪了吧。」

　　「不，我的主人，您有所不知，那片地方，現在依舊處於戰亂之中。」伽瑪正色說道，「五百年惡魔們佔領了那片土地，留下了大量被惡魔的毒素污染的人類，那些人被稱為魔人。他們暴躁的性格和奇怪的模樣一直為人類所不容，所以，戰爭，一直在那片土地的持續著。那裡是一片禁止踏入的土地，想在那裡找人，恐怕比在任何一個王國都要困難。」

　　「哦，是嗎？可是為什麼我一點也不知道，就連弗蘭德學院的加密檔案館中也沒有記載？」菲莉絲疑惑了。

　　「因為那裡的守軍不屬於任何一個王國，他們是一支聯合部隊，而戰鬥的主力全部是雇傭兵。」

　　「戰場，雇傭兵……我知道了，這就是傳說中的團體懸賞單吧？是只有極大規模和極高信譽度的大型獵人公會才可以接受的懸賞，風險很高，但是賞金也非常誘人。」菲莉絲看上去格外興奮。

　　「您想利用這樣的公會去找人？」伽瑪擔憂地看著她。

　　「不。」菲莉絲含笑說道，「我要吃掉馬利馬琪！」

　　「呃？」伽瑪腦袋短路，這思路，根本就接不上啊。

　　「為了吃掉馬利馬琪，我需要足夠多的顧客，而四處遊蕩、又肯花錢、有這頓沒下頓的獵人，無疑是最好的消費群體……」

　　「可是，不會有那麼多獵人來克勞斯的，您別忘了，我們現在是黑暗聯盟的屬國。」

　　「這很簡單，巧立名目，搞個花樣唄。」菲莉絲輕鬆地說，「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需要一個招牌。」

　　「招牌？」

　　「是的，我要給我的公會找個會長……誰叫我們都不方便出面呢？」

　　伽瑪一頭霧水看著菲莉絲，為什麼會從找人跳到餐飲，又從餐飲跳到會長？他自命天才，居然完全跟不上菲莉絲的思路——這個丫頭的想法，和一般人，根本就不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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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就在菲莉絲打算玩個花樣把馬利馬琪整個吃掉的時候，阿爾法如她所料，已到達了大陸西部的蠻荒之地。這裡與大陸中部和西南部的繁榮截然不同，由於飽經戰亂，一片蕭條，路邊隨處可見屍骸沾染了蛆蟲，被一群飢餓的禿鷹啄食著。

　　由於距離菲莉絲太遠，惡魔形態根本無法維持，他挑了個長得還算順眼的屍體，變作了他的模樣，然後把死者的各種身份證件搜刮一空，並尋了幾件還算能穿的衣服套在身上。他像一個落魄的流浪獵人，又彷彿一個從戰場上死裡逃生的雇傭兵，慢吞吞向更遠的東方走去。

　　終於，在大路的盡頭出現了一座巍峨的城牆，牆體高聳入雲，看不到頂，左右極寬，直達視野的盡頭。

　　看到這樣的建築，阿爾法想起了在弗蘭德學院見過的葛納斯金剛牆，而現在這座牆體上隱藏在凍石磚塊中極淡的鉛灰色線條，分明是強力的魔法銘文——這座牆所用的戰鬥防禦力，恐怕比起葛納斯金剛牆有過之而不及。

　　走到牆底，一道漆黑的大門洞開，門邊上有人吆喝著：「又到了一個，是灰狼的人！」

　　灰狼？阿爾法瞅著自己身上的衣服，那破敗的斗篷上，的確有一個形似灰狼的圖案。

　　一個中年男子穿著銀灰的盔甲，站在大門內側，激動地迎了上來，對阿爾法說道：「辛苦了，孩子，到了金剛牆就安全了，什麼都不需要擔心，先好好休息吧！」

　　他說著吆喝道：「克魯，帶這個年輕人去休息，告訴灰狼，他們的人又活著到達了一個！」

　　於是，一個肥敦敦的矮子走了過來，身上的盔甲因為他的步伐咣當作響。

　　這傢伙瞅了一眼阿爾法，似乎有些瞧不起他的小身板，從鼻子裡哼出句話來：「跟我來吧，小子。」說罷便腆著大肚子在前面帶路了。

　　阿爾法一頭霧水跟在後面，總覺得這群人似乎搞錯了什麼。

　　不過反正他現在也無處可去，既來之則安之，而且，這個地方充滿著謎團，正吸引著他那顆好奇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