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9 深淵之刺

　　萊撒多專門強調克萊門斯是安潔拉的後裔而非弗蘭德，這是意味著安潔拉還有別人的孩子？菲莉絲頓時來了興趣。

　　萊撒多也沒打算否認，反倒輕笑道：「是的，甚至有人懷疑，第一任的弗蘭德王，也並非弗蘭德的子嗣呢。」那玩笑般的話語讓人辨不清真假。

　　「胡說，根本沒這回事！」伽瑪情緒激動地否定，「不准你侮辱安潔拉，她是弗蘭德的妻子，她是純潔的，她是為了人類犧牲的——不允許你侮辱她！」

　　「既然她是那個混蛋的妻子，你激動個什麼勁？弗蘭德之影。」萊撒多好笑地望著伽瑪。

　　伽瑪一時語塞。

　　「也就是說，安潔拉雖然嫁給了弗蘭德，卻愛上了別的男人？」菲莉絲禁不住八卦起來。

　　「無稽之談！」伽瑪罵道，「她是被人搶走的！」

　　「哦？真的有這麼一出啊！」菲莉絲琢磨著，「難道，那個人，是桑納多？」

　　伽瑪頓時臉色一變。

　　「絕無可能！」他激動地辯解，「不要聽這小子胡說！」

　　然而，萊撒多的話，卻徹底把伽瑪打回原形。

　　「你猜得沒錯。」他對菲莉絲說，「克萊門斯家族，的確是魔王桑納多的後裔。」

　　菲莉絲一陣愕然：「你的意思是說，你身上有惡魔的血脈？你是個半魔！」

　　萊撒多微笑道：「從定義上來說的確如此，但是由於克萊門斯家族已經存在了五百多年，惡魔的血脈早已淡薄，我們和純種的人類並沒有太多的差別。」

　　漂亮的容貌，上好的皮膚，而且通常都有很高的魔法天賦，菲莉絲記得八魔將之一的塞婕爾跟她提過，桑納多是星族，也就是說，萊撒多身上也有星族的血統。雖然很稀薄。不僅僅是萊撒多，現任的王后曾經也是因為驚人的美貌而挑起弗蘭德王國和海亞的爭端。那位也是一個天階魔法師，她和現在的克萊門斯領主是姐妹，她也姓克萊門斯……還有塞米莉，那個可惡的女人同樣擅長空間魔法，並且在幾十年前就已經是天階了……他們。都是克萊門斯家族的人，原來這並非巧合！

　　雖然這是個驚人的訊息，但是菲莉絲知道，她信了。

　　「沒想到。他竟然真的留下了後裔……」伽瑪似乎也被深深地打擊了。被消滅已久的大魔王居然還有後代留在這個世界上，而且還是赫赫有名的克萊門斯家族，實在令人震驚。

　　「誰知道呢。五百年前的真相，並沒有人親眼看到。」萊撒多忽而笑笑，彷彿輕鬆否決了一切。

　　「你說的，其實都是真的吧？否則，你無法使用星族的魔法。」菲莉絲無視他故作輕鬆的笑容。非常確定地說。

　　萊撒多取出那枚幫助他們進行遠距離傳送的碎片：「你指的是它嗎？這只不過是一棵深淵之刺的殘片罷了。沒有它，我什麼都做不了。」

　　「那棵樹到底是什麼，你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並告訴我這些？」菲莉絲單刀直入地問道。

　　「你真性急。」萊撒多笑道，「想知道那是什麼。跟我來就好了。」他說著取出了兩塊面具，一塊地給菲莉絲。一塊給他自己。

　　「這是什麼？」菲莉絲問道。

　　「這也是用深淵之刺的碎片製成的，只有克萊門斯家族的人才可以佩帶，是身份識別的標誌，不過我想，你戴上應該也沒事吧，畢竟，我們身上流著相似的血。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戴它，就此回去。我可不保證你戴上這東西會有什麼副作用。」

　　菲莉絲較勁一般盯著萊撒多那副討打的嘴臉，二話不說把那面具戴到了臉上，然後她愈發確定這個臭矮子根本就是在耍她，這面具怎麼看都和一般的木頭沒什麼兩樣。

　　「的確很合適啊。」萊撒多深深看了她一眼，曖昧地笑著，然後在前面帶路了。

　　隨著距離繼續拉近，菲莉絲看到那棵巨大的樹居然是活的，這個活的並非指它有生命，而是它竟然會動！暗紅色的枝丫像無數觸手一般隨風搖擺，而那些觸手頂部還掛著些圓乎乎的囊狀果實，那些果子不斷地蠕動著，更誇張的是，果實的模樣還是不同的，靠近天上，也就樹根部的果子都是黑乎乎的，而靠近樹頂的果子卻是紅的，更下方的果實甚至有些發白。

　　「那些，都是什麼啊。」菲莉絲捂著嘴驚呼。

　　「那是卵。」萊撒多說，「惡魔都是從那裡生出來的，黑色的卵裡孕育的是神之影，而紅色的卵裡孕育的則是使者。」

　　「卵？」菲莉絲將信將疑琢磨著這個詞，這意味著，卡帕是從那種黑乎乎的卵裡面孵出來的？

　　「那麼那些灰白色的是什麼卵？」她問。

　　「未成熟的卵，我們也不知道裡面有什麼。」萊撒多說，「快到了，跟我來。」

　　繼續走了一截子，菲莉絲發現自己已經置身於那棵大樹的下方，樹上的情形更加驚人，她已經能感受到忒米斯的結界外可怕的靈魂壓力——正是那龐大的能量，以及這座持續存在的巨大星門，才使得這片土地的空間變得如此不穩定吧？

　　「沒想到，不過才經過了短短五百年，深淵之刺就已經長得這麼大了……」伽瑪非常惆悵地歎息。

　　「你知道深淵之刺啊。」菲莉絲疑惑地看著他。

　　伽瑪猶豫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這的確是五百年前就存在的東西，它是惡魔軍團為了從深淵進入人類世界留下的釘子，你知道的吧，星門的開啟需要座標，但是那只是人類使用的方法。對於惡魔來說，他們是沒有座標的概念的，如果他們看上了某個空間，會在那裡插上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作為標記……那就是深淵之刺。」

　　「身體的一部分？」菲莉絲知道真相恐怕會很誇張，卻可沒想到竟如此驚人，「可是，這棵樹這麼大，那隻惡魔得有多大個兒啊！」

　　「這棵樹是活的，五百年前它並沒有這麼大，但也足以維持這座星門。而這樣的深淵之刺，據我所知。在這個世界還有多處……是的，如你所想的那樣，真正的魔王級惡魔是非常巨大的，但是由於位面壁壘的存在，他們無法把他們巨大的身體送過來。你所看到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伽瑪的語調顯得非常沉重，「雖然我也沒見過那種惡魔的本體，但是。如果你還記得創世神話的吧，應該有些印象，『泰坦從異界降臨。他們雙手托著大地，頭髮變成了雲霧，眼睛化作了太陽和月亮……』而在兩千年前，當人們第一次接觸深淵召喚術的時候，惡魔創世的說法也流傳開來。不少召喚師甚至認為，神話中的泰坦就是惡魔。只不過，由於聖戰，這樣的觀點也被封殺了罷了。」

　　「泰坦……」菲莉絲仰望著那巨大的深淵之刺，那只是惡魔身體的一部分。這，太難以想像了！

　　「也就是說。這些巨大的木楔子其實是桑納多留下的，用於定位這個世界？」菲莉絲猜測著，「他打算捲土重來？可是，他不是已經被穆斯吞掉了嗎？對哦，穆斯似乎也消失很久了，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

　　「我並不知道桑納多現在到底怎麼樣了，但是不可否認，他的靈魂並沒有消失，正如弗蘭德之影所說，魔王級惡魔是無法穿過位面壁壘的，因此這個世界的桑納多只是他的一部分，被封印的，也不過是一部分。桑納多的意志一直在指引著克萊門斯家族，他是我們所有人的父親，他一直試圖重臨這個位面……」萊撒多一本正經地說著，然後，突然大笑起來，「這太可笑了不是嗎？無論是我母親還是塞米莉那個老女人，總是不停滴念叨著這種事，似乎這就是克萊門斯家族存在的意義。但事實上，所謂的『父親的聲音』卻是在兩百年前才第一次出現的，而傳出這種話的人，就是克萊門斯的第一任領主，克萊門斯大法師。而在他死後，新的領主誕生了，他宣稱自己能聽到『父親』的聲音。後來，每一任的家主都是如此，過去，我一直認為這不過是一種神棍的表演，事實上，很多的克萊門斯人也開始懷疑這種說法，甚至認為所謂的『父親』根本就是杜撰出來的，那不過是某些人為了獲得領主地位而使用的手段。可是，我卻看到了這棵樹……我一定是瘋了！」

　　「如果這不是你使用的精神魔法，那麼，這棵樹，應該是真的……」菲莉絲也禁不住笑起來，但這笑容是如此的蒼白無力，這太可怕了，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聖戰的威脅從未遠離人類，這個世界一直被那些貪婪的傢伙們覬覦著，從未放棄。

　　「看來，弗蘭德做的事一點也不徹底啊。」露露也冒出頭來，伽瑪卻一言不發了。

　　「只不過，如果這個桑納多真的和泰坦神一樣厲害，那麼他還在等什麼？」菲莉絲納悶了，「他為什麼不直接殺進來？哪怕只是送一部分的身體進來，也是輕而易舉的事吧？恐怕他只是丟個小指頭，我們都拿他沒辦法。」

　　「看到那棵樹了嗎？」萊撒多說道，「沒有人知道那種怪物的想法，但是有一件事是確定的，那傢伙在培育後代。他想要的顯然不是像我們一樣的半魔，也不是像神之影那樣的東西，他更不稀罕七拼八湊的合成獸，他想要的是真正的純血後裔……」

　　聽到萊撒多提到合成獸，菲莉絲彷彿突然明白了什麼：「難道，人類進行的合成獸製造，也是惡魔的意思？」

　　「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很聰明？」萊撒多笑道，「是的，你說的沒錯，最早進行合成獸製造的就是克萊門斯家族，因為我們的那位『父親』似乎想利用人類的煉金技術來人工製造他想要的惡魔，雖然最終出現了高級合成獸，有著和高級惡魔匹敵的力量，但是他們的壽命太短了。那樣短短的十幾年，根本無法完成惡魔的漫長晉級，所以那項工程在前幾年被放棄了……而最早在弗蘭德學院主持合成獸煉金術的人你知道是誰嗎？」

　　「難道，是塞米莉？」菲莉絲驚呼。

　　萊撒多點點頭：「是的，她遠比你想像的長壽；而我，就是在她死後，繼承這項使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