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婚禮

　　沒想到伽瑪面對卡提斯也是這麼不給面子。意外地，菲莉絲竟然看到卡提斯的眉頭幾不可察地挑動了一下——沒想到，就連卡提斯也有吃癟的時候。果然，卡提斯摸出了一個口袋，從裡面倒出來一枚拇指頭大小的元素精魄，那成色，那份量，比起她提供給伽瑪的差得遠了。

　　伽瑪不屑地拈起那東西，態度極為惡劣：「就這麼一點，也想看實況？元素鏡像也是需要能量的，你自己湊合看吧！」說罷，那傢伙一頭鑽進了戒指中，沒了音訊。

　　緊接著，一道光從戒指裡冒出來，投射到天花板上，而後，一段不太清晰的元素影像逐漸成形，很快，菲莉絲便分辨出了迪奧，騎士小隊，以及小隊的隊長——琺瑯！不過這般模糊的影像，實在是看不出來多少細節。

　　只見幾人幾句話不合，很快便打成了一團，最終引發了元素精魄大爆炸。但奇怪的是，菲莉絲身處屍體處理場上方的摩崖山卻毫無震感，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那種規模的爆炸似乎不應該如此悄無聲息，難道使魔屍體處理場的確在獨立空間內？

　　菲莉絲暗道可惜，那麼大塊的元素精魄啊，難道就這麼炸沒了？還有，伽瑪這個饞鬼，竟然明知這一切卻毫無表示，實在是反常至極。而更加神奇的是，卡提斯依舊面無表情站在她面前，那裡生產的東西應該是他需要的吧？為什麼他卻一點點肉痛的感覺都沒有——一切的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實，詭異的令人遍體生寒。

　　「那裡，什麼都沒有。」卡提斯忽然說道。

　　菲莉絲納悶了。他什麼意思，什麼都沒有？那麼她看到的，摸到的那一切又是什麼？

　　「你不是想知道我們煉液態魂精是為了什麼嗎？我可以告訴你，這一切，都是為了人類。」卡提斯鄭重地說。

　　「液態魂精我們已經全部煉製完畢了，那個地方，現在，根本就是空的。」卡提斯難掩得意之色，「萊撒多也好，懷爾特也好。什麼有效證據都不會找到的，那裡的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元素鏡像，而伴隨著這聲爆炸，那個地方什麼都不可能剩下。」

　　菲莉絲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猜測：「難道。那個地方，根本就是虛空之戒中的人造空間？」

　　卡提斯點頭：「那枚戒指裡，隱藏了整個學院的所有資訊。我只不過在加工場入口處做了點小小的手腳罷了。」

　　「難道。你是為了吸引注意？不，不對，你在利用他們！」

　　卡提斯臉上浮現出淡然的笑意：「是的，一旦萊撒多和懷爾特糾纏起來。他們便都沒有工夫注意到我們了……」

　　「但是，就算是元素鏡像。那裡的東西，卻是以現實為原型的……」菲莉絲緊盯著他，「你們，只不過是提前完成了液態魂精而已，但那個地方秘密切實存在了五百年——你們到底打算做什麼！」

　　「為了在保證魔王持續被封印的前提下，成功地解放八魔將。」卡提斯說，「我們是不會把桑納多放出來的，或者說，從一開始就沒這個打算。」

　　竟然是為了維持核心封印？難道這就是卡提斯提到的，探尋了五百年的方法？

　　「那麼。和桑納多一起被封印的穆斯怎麼辦？你們放棄他了？」菲莉絲感到無法理解。

　　「他是自願的，總得有人控制住桑納多不是嗎？」卡提斯說，「我們不會違背弗蘭德的初衷。」

　　竟然。是這樣？菲莉絲感到震撼。

　　「你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的吧？你會幫助我們的吧？我們需要你。」卡提斯平靜地望著菲莉絲，看得菲莉絲渾身不自在。

　　「也許你看不慣我們的做法。你無法接受液態魂精的煉成，但是我可以保證，那些靈魂裡面，沒有一個屬於惡魔以外的種族，我們並沒有傷害人類，我們一直都沒打算給人類帶來災難。而且，現在這些液態魂精已經完成了，我們也沒有必要再捕殺惡魔了，所以，你不會反對我們使用它的吧？這是替換出我的夥伴們而又不放出桑納多的唯一的辦法，我們為之努力了五百年——如果你不想幫忙，那麼，請至少不要破壞……」

　　用惡魔的靈魂煉成的能量體，並且已經全數完工，雖然這件事菲莉絲一想起來就渾身不舒服，但是，就算她反對，又能改變什麼？而且她作為一個人類，又有什麼立場反對呢？在世人的眼裡，中低級惡魔只是工具罷了。

　　而且，他們使用液態魂精的目的，是為了維持桑納多的封印，為此，穆斯甚至甘願繼續被困在封印之中，和桑納多一起。比其這一切，菲莉絲只覺得一直在逃避責任的自己是如此渺小。

　　「我可以幫你們。」菲莉絲下定決心說，「我有義務確保那些液態魂精用在合適的地方，而且，既然液態魂精已經完成，那麼，你們也必須關閉使魔加工場，不能再繼續靈魂煉成。」

　　卡提斯躬身行禮：「弗蘭德的繼承者啊，您願意幫忙，我們實在是樂意之至。您提出來的要求，我們將全力照辦，從現在起，我們的每一步計畫，我都將無保留全部相告。現在，由於臨近王子大婚，整個弗蘭德城的戒備都比以往嚴苛了數倍，而且學院更是懷爾特的監視重地，因此，為了防止打草驚蛇，我希望您今晚留在這裡，我會詳細介紹我們的安排——明天，當黎明到來之時，一切都會結束了……」

　　菲莉絲沒想到卡提斯的態度改變會如此突然，有些不適應，直到他說出進行儀式的時間。

　　「明天！可是明天不是王子的婚禮嗎？」

　　「是的，明天晚上將會有持續一小時的焰火慶典，焰火的聲音和火光將掩蓋封魔法陣的光輝，是最合適的時機。同時，也是最後的期限。如果明天我們失敗了，阿爾古特將看不到後天的太陽……」

　　看著卡提斯悲傷的神情，菲莉絲的理智終究敵不過內心的柔軟。

　　最終還是無法坐視啊，弗蘭德啊弗蘭德，五百年前的你，到底想怎樣？

　　******

　　迪奧就是萊撒多，使魔身上的倒三角黑暗紋章，七級精神魔法，種種特徵顯示無誤。雖然。再次讓他逃跑了，但是琺瑯已經借助威魯士送給他的魔法晶體獲得了元素影像，這些，都將是證據！

　　由於克萊門斯家族領地遠在千里之外，為了防止打草驚蛇。懷爾特並沒有公佈這個消息，這件事被他、琺瑯和威魯士嚴格保密，但是懷爾特對琺瑯許諾。一定會為他保住克萊門斯家族的地位，並將他扶上領主的寶座。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有一件事必須做。

　　「竟然是人造空間——愛爾蘭特那個老傢伙。我們都被他擺了一道！」懷爾特說，「不過。孩子，你說你看到了菲莉絲和萊撒多在一起？」

　　琺瑯點頭：「我確定我沒認錯，但是，在我們包圍萊撒多的時候，她用空間轉移逃跑了。」

　　懷爾特望著威魯士，老法師微微點頭，解釋說：「在人造空間內，被封鎖的人是無法使用轉移法陣的，也就是說，救她的人應該是人造空間的操縱者。那個人，只可能是卡提斯或者愛爾蘭特。」

　　「他們果然在計畫什麼。」懷爾特說，「我讓你安排的事怎麼樣了？」

　　威魯士躬身回復：「我的使魔已經全天守候在弗蘭德學院宿舍區。只要那個小丫頭出現，一定躲不掉我的追蹤。」

　　「王室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懷爾特嚴肅地說。「我絕不允許任何意外發生在王子的婚禮之上，一定要盯緊他們。」

　　威魯士領命：「按照現在的進度，大型空間封鎖法陣將在明晚完成，任何試圖搗亂之人，都將無路可逃！」

　　懷爾特滿意地點頭：「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

　　王子華瑞婚禮當日。

　　阿爾法推開窗戶，按照往日的慣例打掃屋子，給窗臺上的翡翠藤澆水。

　　菲莉絲已經在昨夜聯絡過他，由於附近監視較多，所以她不回來過夜了，今天一整天都會呆在封魔法陣之中。所有的一切，將在今天夜裡結束，並囑咐他萬事小心。

　　阿爾法掃了眼附近的樹林，監視用使魔們盡收眼底，它們全部是靈系使魔，免疫一切元素魔法和物理攻擊，是偵查用的專用使魔。不過這麼多的數量，實在是少見。

　　「看到那個女孩了嗎？」那些使魔們在悄然交流，但這一切都逃不過阿爾法的感知。

　　「沒有，難道還在睡覺？或者根本就沒有回來？」

　　「她在那個屋子裡嗎？」

　　「不知道，察覺不到，房子有遮罩魔法，無法接近！」

　　「未發現空間魔法波動。」

　　「未發現可疑人物。」

　　「如有異常，第一時間回報。」

　　「再過一個小時，如依舊未見人，第一時間回報。」

　　「發現可疑人物，聖騎士哈奇，王子所屬。」

　　「發現哈奇，發現哈奇……」

　　阿爾法循聲望去，果然在視野所及之處看到了哈奇，他身穿華麗的騎士鎧甲，披著大紅鑲金邊的禮服斗篷，騎著一匹裝飾繁雜的雪白大馬，正向這座房子逼近。

　　「噢，這一次菲莉絲真的有麻煩啦，這裡，到處都是監視用使魔。」古魯特的上古神劍用只有哈奇能聽到的靈魂傳音說道。

　　「殿下的判斷是正確的，懷爾特已經盯上她了，現在，恐怕只有他的身邊才是最安全的——我一定要把她帶過去，絕對不能讓她再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哈奇說著，歎氣，「唉，為什麼我總覺得有麻煩的地方就一定會有她？」

　　劍哈哈直笑：「連位面召喚都敢做的丫頭，還有什麼事不敢做的？」

　　哈奇扶著額頭，只覺得頭疼：「但願她能聽我的，希望我還沒來晚……」他說著策馬疾行。雖然明知道暗處隱藏著無數的監視者，但是他相信，沒有人敢明目張膽地攔截王子邀請的客人。

　　不久，哈奇便站在了菲莉絲家的門前，拉響了門鈴。

　　開門的是阿爾法。

　　「菲莉絲還沒起床嗎？」哈奇說，「婚禮快開始了哦，再不去就遲到了。」

　　阿爾法看著他，感知範圍早已籠罩了附近半徑幾百米的範圍。那些監視者們正在關注著他們，似乎在等待著菲莉絲的出現。

　　「怎麼了？」哈奇的臉色頓時變得嚴肅，他敏銳地察覺到了反常之處。「我進去找她！」他說著便往裡面闖。

　　阿爾法拉住他：「菲莉絲在換衣服。」

　　咦？直覺出錯？一聽這話，哈奇鬆了口氣：「我就知道，她一定會去的。」

　　「我進去看看，她換好了便叫她出來，你在門口等一會兒。」阿爾法說。

　　「沒問題。我就在這裡等。」哈奇樂呵呵地說，「真是好奇啊，菲莉絲會穿什麼衣服呢？」

　　阿爾法推門入內。掩上門，爬上二樓，站在菲莉絲的衣櫃前，裡面掛著她專門為了出席王子婚禮買的正式禮服。在衣櫃的角落裡靜靜躺著一個金屬盒子，那是送給華瑞的賀禮。

　　阿爾法看著這一切。菲莉絲不在家，他不可能一個人去婚禮，可是又無法拒絕。

　　「菲莉絲」必須得去參加華瑞的婚禮，否則就沒有理由解釋她為什麼出席，在現在這個非常時期，只要她不出現，懷爾特一定會採取行動。

　　他想起菲莉絲的話，一切都將在今晚結束，這中間容不得半點閃失。

　　他緊盯著鏡子中的自己，身形瞬間消失在陰影之中。僅僅一瞬，「菲莉絲」便出現了。

　　阿爾法一點都不喜歡這個形態，肌肉鬆弛。四肢無力，無論是戰鬥還是逃跑都很不方便。毫無安全感，但是現在，他沒有選擇。

　　他打開菲莉絲買回來用於晚宴的禮服，套在自己身上，這種緊身的長裙活動起來實在是太不方便了。對著鏡子調整了一下，確認沒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然後，他注意到了自己的手套——暗紅色的煉金學徒手套實在不適合這條粉色網底黑色蕾絲邊的緊身長裙。

　　阿爾法翻箱倒櫃找了條黑色的絲織手套，暗影蛛絲的材質，堅韌異常，是菲莉絲最喜歡的手套之一。他看著自己手背上顯眼的紅色使魔紋章，遮罩魔法是必須的。

　　仔細回憶菲莉絲施法時繪製的圖案，阿爾法依葫蘆畫瓢給自己畫了個，現在，這些簡單的法陣早已攔不倒他了。只要材料等級夠高，多少級的都能做出來。

　　看著自己的傑作，阿爾法把手套戴在手上，腳上套了雙菲莉絲的黑色短靴，拿起菲莉絲準備送給華瑞的禮盒，抱在懷裡，蹬蹬蹬下了樓。

　　哈奇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不過女人換衣服嘛，總是比較麻煩的。

　　終於，門開了，然後，哈奇定定地注視著偽裝成菲莉絲的阿爾法，挪不開眼。

　　「怎麼了？」阿爾法不明所以地問道，哈奇的表情非常反常，難道他把衣服穿錯了？可是菲莉絲就是這樣試穿的啊，應該沒問題吧？

　　「不，很好，非常好！」哈奇鄭重地點頭，幾乎沒見過菲莉絲穿魔法袍以外的衣服，沒想到這個丫頭還是蠻有身材的嘛？哈奇內心一陣激動，雖然華瑞娶不到她，但是這樣的菲莉絲出現在婚禮之上，就是給華瑞最好的賀禮和祝福了。

　　哈奇對著阿爾法躬身行禮，然後伸出了一隻手：「請上馬吧，美麗的小姐。」他一定會把她安全帶到華瑞的身邊。

　　可惜，哈奇根本就不知道，這個「菲莉絲」並非真正的菲莉絲。

　　阿爾法好歹跟著菲莉絲混了幾個月了，基本禮節自然是知道的，他有模有樣將戴著手套的右手輕輕搭在哈奇的手上，然後哈奇攔腰一抱，將他送上了馬背。緊接著，哈奇也翻身上馬，坐在後面，雙手繞過阿爾法，抓住了韁繩。

　　「華瑞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的。」哈奇說。雙腿一夾馬腹，「坐穩了，我們走了！」

　　由於「菲莉絲」的出現，隱藏在周圍的監視用使魔們再次低語起來。

　　「看啊，出現了！」它們驚呼。

　　「是的，她去參加婚禮了，這是正常的行為。」

　　「主人說了，繼續監視，隨時待命。」

　　「如有異常，立即彙報。」

　　「如有異常。立即彙報……」

　　這樣，就可以了吧？阿爾法凝視著摩崖山的方向，菲莉絲就在那座山下深深的地下空間之中，由於封魔法陣的作用，他完全感知不到她的位置。

　　阿爾法第一次嘗試騎馬的感覺。似乎還不壞。

　　街上，喜慶的氣氛已經看得出來了，彩帶和鮮花隨處可見。時不時有商販兜售裝飾物品。由於王子大婚，全城平民都獲得了贈糧和布匹，人們聚集在街頭，載歌載舞。感謝王室的饋贈。

　　人類的婚禮啊，會是個什麼樣子呢？

　　貴族的馬車一輛接一輛。向著內城區的方向駛去。阿爾法好奇地望向內城區，穿過宏偉的三重城門，門內鮮花遍地，樂聲悠揚，美不勝收。

　　司儀和樂隊都穿上了最隆重的服裝，排成兩列，貫穿了城門到神殿的大道，藝人們在人群間穿梭舞動。

　　紅地毯一直延伸到了卡美拉神殿門口，只有這條吉祥的通道，沒有人擅自踩踏。

　　卡美拉。繁育與幸福之女神，是每一對新人的見證者。而卡美拉神殿，便是弗蘭德王國婚禮儀式進行之所。幾乎所有的弗蘭德人在舉行婚禮之時都會準備一座卡美拉雕像。無論是在莊嚴的神殿，還是樸素的家宅之中。

　　而王子的婚禮。則是弗蘭德城內城區最大的卡美拉神殿中進行的。一系列的儀式和誓詞之後，大祭司將會把採集自女神雕像下的新生之水點在王子和王妃的額頭上，象徵著白頭偕老，子孫百代，這是女神的祝福。

　　恭賀的人們等候在司儀的後方，不久，便看到王子帶著身披頭紗的新娘，同乘一匹駿馬，出現在了紅地毯上。馬頭上裝飾了一對金色的尖角，相傳那是卡美拉的坐騎，幸福的引路神獸。

　　華瑞含笑，掃過到場的人們，微微點頭以示感謝，身後，已有尾隨而至的孩童攜著花籃四處播撒。

　　然而，華瑞目光很快便被阿爾法偽裝成的菲莉絲所吸引，那潔白到透明的衣領和衣邊彷彿純潔的百合花瓣，漆黑的蕾絲綴邊卻又如同高貴神秘的黑鬱金香，這一切矛盾的搭配在把菲莉絲身上卻是那般的協調，把她嬌小玲瓏的身體雕琢得完美無瑕——他知道，他心目中的女神，永遠都是這般美麗。

　　真好，她來了，她並未討厭自己。

　　十二年前他發過誓，會給她幸福，而現在，他的想法依舊沒有改變。哪怕現在他沒法娶她，但是，他一定會竭盡全力保護她，他相信，總有那麼一天，他會得到一切，讓她成為他的王后，唯一的王后，屆時，將無人膽敢說不。

　　請等待，他會辦到的，一定！

　　華瑞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菲莉絲」，直到馬已前行到頗遠的距離，「菲莉絲」已被周圍的人阻擋。

　　華瑞緊緊抓著韁繩，強行把頭扭了回來，正巧對上新娘的雙眼。

　　薄紗之下，海亞的公主垂首低語：「她真美。」

　　華瑞扯動嘴角，露出個魅惑的笑容，輕聲在她耳畔囈語：「今天，你才是最美的……」

　　那一刻，公主雙腮透紅，笑得格外幸福。

　　琺瑯盛裝打扮，遠遠注視著這一切，臉上是鄙夷的神情，然後，他取出一枚聲訊器，說道：「她尚在監視之中，一切正常。」

　　儀式順利地結束了，繁瑣的祝福典禮持續了一整天，傍晚，場地轉移到了神殿後面的花園廣場，露天婚宴終於開始，貴族舞會也在同時進行。

　　在雪白的拱形石門和姿態各異的神使雕像下，一條條石桌上堆滿了食物和水果，美味的葡萄酒盛裝在大木桶中，堆得一摞一摞。人們自由取食，縱情暢飲，載歌載舞，這般熱鬧的景象，就算是在富饒的弗蘭德王國也是不多見的。

　　阿爾法看著這一切，明明有他喜歡的烤全豬全席，他卻一點也沒有胃口，作為一個惡魔，在人類的世界中，他頭一次感到如此格格不入，為什麼以前都沒覺得？

　　醉酒後的貴族們放浪形骸，平日裡的優雅蕩然無存。他們勾肩搭背，大聲說笑，男人和女人交織在一起，叫駡著，撕扯著，一切是如此的骯髒無聊。

　　人類，和惡魔，似乎也沒有差太多啊，不知為何，阿爾法竟有這種錯覺。

　　幾人高的巨大篝火周圍，扭動的肢體，交纏的光影，眾生亂象近在眼前，卻仿若隔世。

　　阿爾法深吸一口氣，避開人群，向花園的邊緣走去，卻有人攔住他。

　　「可愛的小姐，你是一個人嗎？」對方逼人的酒氣，讓阿爾法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皺著眉頭看著他。

　　就在此時，一連串如雷的炸響在天空響起，阿爾法抬眼看去，姹紫嫣紅的焰火，綻放了整個天空——舞會至此，迎來了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