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5 登門造訪

　　「過去也許不會，但現在可難說。」伽瑪一本正經地說，「你不知道吧，他們之間的契約已經解除了，那隻惡魔是自由的，沒有任何人可以約束他。」

　　「這樣……我也不信！」莎拉找不到理由，只能堅持，「你口口聲聲說菲莉絲被軟禁了，你有什麼證據？」

　　「證據？我在這裡，就是證據。」伽瑪冷笑，「那隻惡魔不允許任何人接近菲莉絲，我也被他趕出來了……」伽瑪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

　　「弗蘭德，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會在這裡，其實是因為虛幻之戒壞了需要修理，所以暫時跟隨克勞斯王的吧？」克雷斯笑盈盈地說。

　　「我說過很多次了，我不是弗蘭德，不要把我和那個混蛋相提並論！」伽瑪咆哮。

　　「不過，事實是，我們的確無法接近那座塔樓。」南狄說，「僅僅是進入那片食人藤所在的區域，我們的士兵就已經承受不住了，在阿爾法回來前從來不會有這種情況……」

　　「所以我都說了，那是高級惡魔的能量威懾，除非他願意收斂一點，否則誰也別想進去。那隻惡魔現在的力量已經和當年的桑納多在一個水準上了，僅憑你們，根本就拿他沒辦法。」伽瑪抱著胳膊，面色不善。

　　「我知道了，你們是害怕在那種威懾下露出醜態丟了面子吧？這種事我在弗蘭德的時候見得多了。一個個自命不凡，其實是年紀大了，受不得一點點失誤——一群膽小鬼！」莎拉瞪了他們一眼，「你們不敢去。我自己去找她好了，我才不信阿爾法會把我怎麼樣！」

　　一聽這話，幾乎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非常難看，只有克雷斯哈哈大笑起來：「說得好，說得真好。不愧是懷爾特的女兒！」千金大小姐，隨性慣了，即便是面對這些天階高手。照樣有啥說啥，實在令人欽佩。

　　克雷斯有些欣賞地看著她，收起了一直以來輕輕拍打著的摺扇：「既然如此。我陪你們走一趟吧。順便見識見識魔王級的靈魂震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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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莉絲窩在屋子裡美滋滋用完了早餐，然後拿起自己畫的阿爾法在那裡反覆回味著。由於阿爾法出門去採購了，影也再次遁入陰影中，只是單純地維持著結界，顯得安靜了不少。就在這時，一陣空間變動引起了菲莉絲的注意，熟悉的紫色光柱降落在院子裡，菲莉絲知道。阿爾法回來了。

　　一輛碩大的貨車出現在樓下，卡帕輕盈地從上面跳下來，閃電一般竄入樓內。看來這傢伙也不喜歡外面的寒冷。阿爾法渾身裹得嚴嚴實實的，從車上拿出個盒子。然後推開樓邊的地窖入口，一頭鑽了進去。這裡有一個地下通道，直通食人藤的根部，在那裡安置好剛剛「買」回來的火元素魔晶，很快，那些纖細的根便圍了過來，把那枚魔晶貪婪地包裹了進去。

　　做完這些，阿爾法又從地下鑽出來，看著那碩大的貨車有些發愁。這東西買多了，往哪裡擱實在是個難題，他左右看了看，瞅了眼兩層小樓，那裡的一層原本是辛迪加的住處，不過那笨龍現在有了塔娜，應該不需要在這裡住了，那裡還挺空的，於是阿爾法走進那一層，估計了一下高度，緊接著，傳來一聲轟響，地板已經碎成了大坑，坑的深度恐怕不亞於樓高。一陣濃濃的灰霧帶著被炸開的積雪噴出來，看得在塔樓上的菲莉絲不禁愕然，阿爾法這傢伙在幹嘛，想拆房子嗎？

　　果然，只見阿爾法又冒了出來，身後的地面自動塌了一片，形成一條軌道，直通那黑幽幽的下層。隨後，便看到貨車在風的驅動下，搖搖晃晃滑了進去。

　　處理完貨物，阿爾法拍了拍食人藤的樹枝，那傢伙倒是乖巧，立即把枝丫伸過來，老老實實將泥土和積雪填了回去，很快，從建築外面看已經看不出來這裡剛剛開了個大洞。

　　收拾完貨物，阿爾法輕巧地跳上了食人藤，鑽進了煉金塔樓高高在上的入口。

　　看到那傢伙脫下兜帽一抖，瀑布一般的銀亮頭髮刷的一下垂落，幾乎晃花了人眼，菲莉絲不禁呆了一呆，結果，阿爾法把頭一揚，沖窗口的她笑了笑。

　　居然又被發現了！菲莉絲的表情禁不住一僵，臉上又開始燥熱起來。

　　她趕緊溜下視窗，匆忙將自己畫的畫收好，然後隨手從衣架上扯下來一條毛皮外套，把自己包起來——要是被看到她就這樣穿著睡袍到處亂晃，那小子估計又要嘀咕她不注意身體。

　　啊，什麼時候這個原本啥都不懂的惡魔也知道像塞爾維斯一樣嘮叨了呢？

　　果然，沒多久，阿爾法便上樓來了，看到菲莉絲緊張地模樣，胸前微微起伏著，顯然她在自己離開的時候沒有好好休息。掃了眼吃得乾乾淨淨的早餐，菲莉絲看起來胃口不錯，他的表情又變得柔和起來。

　　「吃過了？」他明知故問。

　　「嗯。」菲莉絲點頭。

　　「恢復藥水也吃了？」

　　菲莉絲一愣，那種用生命魔法製造的藥水是樹精靈的配方，是菲莉絲以前自己做的，對於恢復體力有很好的效果，可是，她今天似乎滿腦子都在想不該想的事，徹底把這事兒給忘了。

　　「我一會兒就吃。」菲莉絲咧嘴哈哈笑道。

　　「現在就吃吧，我去給你拿。」阿爾法清楚菲莉絲每一件物品的位置，雖然藥水的效果有限，但總比什麼都不吃要好。

　　菲莉絲托著腮幫子，看著阿爾法背影，這傢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體貼了？是因為她現在身體不好麼？以前甚至還和她打架來著——想起她曾為了抓住他兩人大打出手，甚至把廚房都給轟了，卻依舊連他的衣角都碰不到，菲莉絲就禁不住想笑。

　　唉。她過去還為自己的魔法而沾沾自喜，現在，根本就是望塵莫及啊，這隻惡魔已經到達了她無法企及的高度，不過萬幸。他還是她的阿爾法。

　　凝視著那個銀色的背影，細細端詳他的一舉一動，直到藥瓶被遞到面前。菲莉絲才發現，自己又發呆了。

　　「在看什麼？」阿爾法問她。

　　「頭髮。」菲莉絲回答，「這麼長。不會礙事嗎？」

　　阿爾法不明所以看著她。惡魔的頭髮是實力的象徵，由於長得很慢，而且經常需要戰鬥，只有厲害的傢伙才能保養出一頭長長的漂亮的頭髮。不過由於變形術的存在，影族的頭髮大概是個例外，可長可短。即便如此，惡魔們還是喜歡故意用長長的頭髮來彰顯自己的實力。這種彷彿榮耀一般的東西，怎麼會礙事呢？

　　菲莉絲一口乾掉了藥水。然後一臉期待地瞅著他：「我來幫你把它紮起來吧？」

　　阿爾法納悶地瞅著她，菲莉絲已經不客氣地把他按到椅子上，然後摸出梳子之類的忙活起來。

　　後腦勺對於惡魔來說是非常敏感的部位。由於吸取靈魂都是通過刺入後腦進行的，所以一般來說。惡魔們並不喜歡別人接觸到那個位置。

　　因此，當菲莉絲試圖給阿爾法打理頭髮的時候，他卻一點也不配合，只是一直偏著頭望著她，眼睛注視著她手上的木質梳子，彷彿那是一件兇器一般可怕。

　　看到阿爾法警惕的模樣，菲莉絲感到意外，畢竟，這傢伙很少在她面前出現這樣的眼神。

　　「怎麼了？不喜歡？」她問，她知道自己對深淵惡魔所知有限，很多習性並不瞭解。

　　結果那傢伙卻扯扯嘴角，把頭扭過去了。

　　沒反對，那就是沒問題囉？菲莉絲把阿爾法的舉動理解為默認，然後小心翼翼梳理起來。

　　細長的髮絲卻非常有韌性，每一根似乎都不是實心的，反倒像是半透明的一樣，疊在一起，光線一照，便呈現出銀白色的光澤，甚至在交疊處還有隱隱有七彩的光暈透出來，實在是漂亮非常。

　　更誇張的是，這些頭髮的柔順程度，似乎只要拿梳子的手一鬆，那梳子便會從頭滑到底似的。

　　「惡魔，不會掉頭髮嗎？」菲莉絲拿著那乾乾淨淨的梳子，上面居然一根頭髮也沒有。

　　「一般不會。」阿爾法回答。

　　是因為長得慢，所以也不愛掉嗎？這倒是不錯啊，至少不用在打掃的時候為滿地長髮發愁了，不過好像打掃什麼的，也沒她什麼事兒就是了。

　　把所有的頭髮編成辮子，在末端打了個結，終於不會在地上亂拖了，菲莉絲滿意地打量著自己的傑作，還記得兒時一直想給母親梳頭，母親卻總是笑道：「等我老了就讓你梳吧。」沒想到後來就一直沒有機會了。

　　菲莉絲怔怔地看著阿爾法的背影，眼眶又禁不住發燙起來。

　　就在這時，阿爾法突然問她：「可以動了嗎？」

　　「嗯？嗯，好了。」菲莉絲抹了把眼睛，指著旁邊的鏡子說，「要不要看看，喜歡嗎？」

　　阿爾法站起來，把辮子拿到前面，點點頭，然後扭頭望著菲莉絲：「你喜歡的話，明天也給我梳吧。」

　　菲莉絲定定看著他，好一會兒，頓時笑開了，她把玩著梳子笑道：「沒問題。」

　　「有人來看你了。」阿爾法突然說，「是莎拉，還有克雷斯他們，還有那些魔人。」

　　「魔人？」菲莉絲有些意外，「莎拉也來克勞斯了？一定是有什麼事情，讓他們進來吧。唔，我去換件衣服。」

　　千里之外，莎拉等人正拿著望遠鏡偷窺塔樓的情況，不過由於風雪太大，實在不怎麼看得清楚。

　　「我怎麼覺得菲莉絲在給阿爾法梳頭呢？看起來真的很像啊。」莎拉一臉興奮地說。

　　「梳頭？」伽瑪驚訝得嘴巴裡可以塞進一枚鵝蛋！

　　「這不可能！惡魔怎麼可能讓人類給他梳頭！」伽瑪大叫起來。

　　「有那麼不可思議嗎？」克雷斯好奇地眨巴著眼睛，「這是不是意味著他倆快成了？」

　　「什麼快成了？」艾里湊過來，問道。

　　「不要胡說！」塞爾維斯不滿地打斷。

　　「你不希望他們在一起？阿爾法有什麼不好，除了不是人類。」莎拉困惑地望著塞爾維斯，這位英俊的大叔一路走來臉色就沒好過，簡直比克勞斯的雪原還要冰冷。

　　「哈哈哈哈，舊愛被惡魔搶了，現在女兒也要被惡魔搶了，他高興得起來才怪。」克雷斯幸災樂禍地說，「所以我就說了，他就不該來。」

　　「哼！」塞爾維斯重重哼了一聲。

　　赤牙的一聲驚呼打斷了幾人的爭吵：「看啊，那些食人藤讓開了。」

　　「結界也減弱了。」南狄也驚訝地說，「看來，我們可以進去了。」

　　「伽瑪，你不是說菲莉絲被軟禁了嗎，現在又是怎麼回事？」莎拉不客氣地說。

　　伽瑪居然很沒立場地鑽回戒指裡去了，莎拉從南狄那裡把戒指拿過來，狠狠罵了幾句，那戒指卻依舊沒有動靜。

　　「弗蘭德只是受刺激了。」克雷斯暗笑，「別管他了，我們趕緊走吧，別讓我的寶貝女兒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