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3 答案

　　哈奇自從離開金剛牆以後，已經獨自在牆外的荒原遊蕩了好些天了，他知道自己無處可去，除非他能儘快適應這個新身體，以及他新獲得的能力。而同樣有模有樣跟著他瞎折騰的還有那只名叫凱文里歐的小骷髏。

　　這裡已經是亡靈的世界，哈奇不會放任任何人隨便通過這裡，直到莎拉帶著那些魔人返回。他很清楚，無論是人類還是魔人大規模的跨越這道界線，都會帶來不可估量的可怕後果，雙方之間的不瞭解和不信任可能引發一場跨種族的戰鬥，而且是毫無意義的戰鬥。

　　這幾天，哈奇一直在思索一個問題，尼爾瓦拉為什麼會特別眷顧他，事實上，他一點也不希望得到這種黑暗的力量，他的理想只是成為一個真正的聖騎士啊。

　　但是，當他做出選擇之後，他很清楚，自己再也不可能被聖光所接受，甚至無法被大部分人類所接受，因為他現在的體質已不再簡單的只是個能夠使用黑暗力量的墮落騎士，而是他的整個身體都發生了徹底的改變——他已經不是活生生的人類了，他很清楚自己身體中的每一點變化，他的肉體已經死亡，卻被奇怪的力量操縱著，可以自如的活動，但是那種感覺和活著的時候相比是完全不同的。

　　沒有觸覺，沒有痛覺，感覺不到風的吹拂，辨不出日夜變幻的冷暖，他的視覺變得昏花模糊，他的嗓音變得嘶啞難聽，他對這個世界的一切認知，都必須依靠靈魂感知——他發現。取而代之，自己的靈魂變得能為強大了。

　　相較於他的沮喪，古魯特卻為之感到興奮，因為這樣的哈奇變得更強了，它當然不介意有更強大的主人可以依附。至於哈奇是否還可以回到人類之中，這不是它考慮的問題。

　　因此，當阿爾法逼近哈奇的時候。來自於尼爾瓦爾的力量讓哈奇感到了警覺，於是他奮力揮劍，攻向來人。然而眼前只是一花。對手消失了。緊接著，一連串的猛烈撞擊砸向他的脊背，脆弱的骨骼難以承受這樣的力道，哈奇被整個撞飛了出去！

　　敏捷的行動，變幻莫測的招式，一旦出手，連氣息也會消失不見，這是哈奇自墮落以後遇到的最可怕的對手。但是對方顯然沒有打算置他死地，因為那些撞擊都恰到好處，並沒有傷及要害。

　　哈奇借著在空中飛騰的機會翻了個個兒。同時身上被撞散的脊骨重新在那些僵硬的肌肉的拉力下復位，他雙腳平穩地落到地上。背上「咯吱咯吱」一陣響，剛才的骨骼錯位已經復原。

　　然而，就在他還沒來及得喘口氣的時候，一股大力猛地卡住他的脖子，白亮的匕首突然冒出來，正對著他的眉心，逼人的寒意穿透了顱骨，刺激著他的靈魂，那種靈魂威壓，令哈奇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死靈的一切力量都來自於靈魂，一旦靈魂破滅，那麼不死的肉體也將變成一攤爛肉殘骨，沒有一點特別之處。

　　哈奇沒想到，起手之間，自己已經被人將了個軍，看來，他雖然獲得了尼爾瓦拉的力量，但是離真正完美的使用它，還相差甚遠。並且，他的對手非常厲害，熟悉的戰鬥方式，對敵人弱點的精準判斷，這一切像極了一個人，一個名字呼之欲出。

　　就在這時，對方的身形從虛無中顯出形態，人類不可能擁有的絕美面孔，罕見的銀亮髮絲，對方用胳膊上厚厚的暗紅色護甲卡住了他的脖子，而那把靈魂兵器只要再稍稍前進一點就能要了他的命！

　　哈奇驚愕地看著來人，果然是阿爾法！只是，他為什麼會在這？

　　「你是哈奇，還是尼爾瓦拉！」阿爾法簡潔地問道，那聲音中透著幾分急切。

　　「你是阿爾法吧？」哈奇說，「我是哈奇。」

　　阿爾法不放手，靈魂兵器幻依然緊盯著哈奇。「哈奇？」他偏頭審視著他，「為什麼攻擊我。」

　　哈奇一陣慚愧，他對於靈魂感知不是很熟悉，所以對於突然接近的靈魂能量無法準確判斷，有些草木皆兵了。

　　「抱歉，這是個誤會，我不知道是你……」哈奇不好意思地說。

　　阿爾法鬆開他，收回了幻，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胳膊也有些輕微的顫抖，這讓哈奇覺得，阿爾法的狀態似乎不太好。

　　「有辦法叫出尼爾瓦拉嗎？」阿爾法開門見山地問。

　　「菲莉絲不在這兒？你是獨自一個人過來的嗎？」哈奇似乎明白了什麼，難道，菲莉絲還在克勞斯？這個距離，對於阿爾法來說，未免太遠了些吧？

　　「菲莉絲，又出什麼事了？」哈奇也緊張起來。

　　「有辦法叫出尼爾瓦拉嗎！」阿爾法重複了一遍，甚至夾帶了些難以抑制的喘息聲。他看上去非常疲憊，在這麼遠的地方，僅僅是維持這個形態就是很困難的事情，而一旦他變成更節約體力的人類模樣，恐怕就很難變回來了。他在強撐。

　　哈奇知道，一定是有什麼攸關性命的大事了，他雖然一點也不想再找那個女人，但是現在看來，根本沒有推脫的餘地，哈奇咬了咬牙：「我試試。」

　　「快。」阿爾法說著，一屁股坐下了，他真的太累了，但他還必須為尼爾瓦拉的現身節約能量。

　　哈奇開始在心底努力呼喚尼爾瓦拉的名字，他並不知道呼喚那個女人的方法，但是他知道，自己叫她她一定聽得見，至於她願不願意回應就不得而知了。

　　然而，沒有任何回應。

　　哈奇沮喪地搖頭：「每次都是她主動對我說話的，我不知道要怎麼叫她……」

　　聽到這話，阿爾法猛然站起來，專注地望著他，原本收起來的幻突然又一次冒出，正對著哈奇的腦袋猛刺過去。

　　哈奇整個人嚇傻了，他舉劍本能的自衛，那把匕首卻靈巧地繞過，正對著他的眉心扎來！

　　避不開，擋不住，哈奇腦子裡一片空白，阿爾法要殺他？為什麼會這樣！

　　就在這時候，彷彿有什麼東西從頭頂灌下，哈奇只覺得整個人都被能量的驚濤駭浪沖得辨不清東西南北了，他的眼前一片漆黑，意識和外界的聯繫居然被切斷了——和以前尼爾瓦拉現身的瞬間一樣！

　　驚人的能量轟擊擴散開來，一對碩大的黑色羽翼出現在哈奇背後。哈奇被那衝擊逼得倒退幾步，再抬起頭來時，雙眼中已是一片死黑。

　　可怖的黑暗能量不斷蔓延，附近所有的亡骸都匍匐在地，瑟瑟抖動著，拜倒在他們君王的威勢之下。而那隻叫做凱文里歐的小骷髏則嚇得一下子散了架，唯獨那顆頭骨被好好的保護在那堆骨頭下，生怕被人發現它的存在。

　　阿爾法靜靜站在這樣的哈奇面前，毫無退讓，用自身的靈魂能量抗拒著這些澎湃的黑暗力量，眼眸中反倒露出一絲滿意的表情：「你終於現身了，尼爾瓦拉！」

　　「來自深淵的原初之血，你的身上有我的味道。」尼爾瓦拉用哈奇的身體，帶著欣賞的語氣說道。

　　阿爾法沒說話，等待尼爾瓦拉的下文。

　　尼爾瓦拉突然牽了牽眼角，露出個怪異的笑容：「是詛咒吧？你希望我能幫你解除它？」

　　阿爾法點點頭：「你做得到嗎？」

　　尼爾瓦拉哈哈大笑起來：「我當然做得到，我的信徒用生命和全部的靈魂換取了這樣的詛咒，但是你又能給我什麼？」

　　「你想要什麼？」

　　「我是掌管輪回和靈魂的神，我要的東西，當然是靈魂，將你的強大靈魂獻給我，那麼，我可以完成你的願望——這是很公平的交易。」

　　「如果我不給呢。」阿爾法不客氣地問。

　　「那就沒辦法了。」尼爾瓦拉笑道，「她死或者你死，詛咒也會消失。」

　　「這不公平！」哈奇的語氣突然沖了出來，結果在那一瞬間，黑色的翅膀也消失了。

　　「她走了？」哈奇意外地說。

　　「是的。」阿爾法說，「她的話不可信。」

　　哈奇擔憂地看著他：「你打算怎麼做？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我能聽到尼爾瓦拉剛才的話。你不要亂來，如果你出了什麼事，菲莉絲會傷心的，那比殺了她還令她難過，我瞭解她！」

　　「我會想辦法的。」阿爾法說著，也消失在了空間轉移的紫色法陣之中。

　　哈奇默默地看著他離去的方向，然後發了瘋了一般叫著尼爾瓦拉的名字：「出來，尼爾瓦拉，出來！告訴我，還有什麼辦法，只要能幫到他們，我可以做任何事！」

　　「真是個好孩子。」那個女人的聲音再次出現在哈奇腦海裡，「可惜，你已經沒有東西可以奉獻給我了，你現在是我的東西，別人想奪走，也要問我答不答應。」那女人說著哈哈笑起來，笑得格外開心。

　　「而且，那隻惡魔的靈魂，可不是一般的東西可以取代的，那個小氣的傢伙，居然不肯鬆口啊，這真是太遺憾了。」尼爾瓦拉的聲音漸漸消失在了大笑聲之中。

　　哈奇緊緊握著拳頭，沒想到最終竟會是這樣的答案，這就是尼爾瓦拉，傳說中的黑暗之神，她果然沒有一點點神該有的悲天憫人。

　　「但願你能找到解決的辦法……」哈奇自言自語著，默默在心底給那兩個人祝福，雖然他知道，即便他發自內心，卻不會有哪怕一點點效果，因為別的神聽不到他的聲音，尼爾瓦拉卻不會回應任何祝福，她接受的只有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