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8 旁觀者

　　在這個世界中，空間就像一張紙，所有人的人都生活在紙的表面上。但是，當紙發生折疊的時候，兩個相距很遠的地點可以瞬間被拉近，在這個時候從一端跳到另一端便是空間轉移。因為折疊而形成的連通部分便是扭曲空間，能夠實現空間扭曲的的魔法就是空間魔法。

　　人類通過對空間構成及變換的規律來製造法陣，以實現空間扭曲，但是這種扭曲的本質其實是能量變動引起的，而來自於深淵的惡魔種族星族則可以使用靈魂能量來直接實現這個過程。

　　現在，穆斯和阿爾法就處於這樣的扭曲空間中。雖然一般而言空間本身的復原特性將使這種扭曲的時間非常短暫，但如果有足夠的能量來對抗它，那麼空間也可以一直扭曲下去。這樣的扭曲可以改變大部分元素的流動方向，甚至是光的軌跡，因此，處於扭曲內的人，在扭曲外是看不到的。

　　更何況，這兩隻惡魔所處的扭曲還位於這個世界的高空之中。無疑，這樣做將使他們戰鬥中釋放出的能量發生衰減，不會直接衝擊位面壁壘。而兩隻惡魔都選擇了進入扭曲空間，還說明了一件事，他們不希望這個世界的主位面因為這場戰鬥而被毀掉。

　　緊張地注視著天頂之上那片光澤變幻的區域，菲莉絲知道那裡面正發生著戰鬥，但她卻只能看著，因為那不是她可以插手的領域。

　　就在她憂心不已的時候，她卻發現，這片大地上，除了她。居然還有人也沒有被時間禁錮所凍結。她看到了那兩個來自南大陸的碧袍男子，他們的身體外面籠罩著一種淡藍色且晶瑩透亮的球形護盾，其中那個氣度不凡的傢伙正在往她的方向看。

　　「你是人類，還是惡魔？」那男子沖她微微一笑，聲音已經響在耳畔。

　　卡帕頓時警覺地站起來。身上的「黑毛」根根倒豎著。

　　是靈魂交流！菲莉絲知道這種交流方式，要想實現這一點，對方不僅僅得是天階。而且他知道如何闖入別人的靈魂干擾範圍，現在，人家顯然穿過了卡帕的防護。難怪卡帕這小傢伙會緊張起來。

　　「你又是誰？」菲莉絲直接用說的問他。

　　雖然外界的空氣已經不會流動。但是菲莉絲知道對方一定能感知到她在說什麼，果然，那人揚了揚嘴角：「我是辛提斯王坎恩菲迪．歐森納斯，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可愛的小姐？」

　　辛提斯的王？菲莉絲想起那個終日坐在床上的肥碩女王，還有阿爾法告訴她的話，他已經把她吃掉了……菲莉絲渾身禁不住抖了下，重新咀嚼起這個名字。坎恩菲迪，那不就是那個赫赫有名的魔畫師嗎？那位女王的王宮和珍珠號上到處都是這位畫師的傑作，記得當時阿蘭曾告訴她。坎恩菲迪是辛提斯女王的親哥哥——女王死了，所以她哥哥繼承了王位。這的確是順理成章的事。

　　只是，當年那位女王因為擁有一面梵藏身的鏡子，因此可以使用時間魔法，但是現在梵已經不在了，為什麼這兩個人也可以在時間禁錮中行走？

　　還有一件事菲莉絲也非常擔心，他們該不會發現，女王的死與她有關吧？畢竟，那位女王曾經想殺死她……而且，散播出菲莉絲死訊的正是辛提斯王國。

　　菲莉絲渾身戒備緊盯著這兩人，卻見那之前說話的男子微微側頭，似乎聽他同伴說了什麼，然後，他又掛上了和煦的笑容，看起來非常紳士：「原來是菲莉絲小姐，克勞斯的領主，欲望之土的伯爵……很高興在這裡遇見你。」

　　「我也是。」菲莉絲也禮節性地點頭示意，「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為什麼你剛才會問我是人類還是惡魔？」

　　「時間禁錮。」坎恩菲迪說，「我妹妹曾經借用過的魔法，我以為，你比我更瞭解它，人類，是無法使用這樣的魔法的，這是深淵的技術，可是，你卻可以用……」

　　「那麼，你又是什麼？」菲莉絲不客氣地反問，「如您所說，人類是無法在這裡行走的。」

　　「這並非我的力量。」坎恩菲迪說，「讓我的同伴來解釋這一切也許會更好一些。」他說著望向他身邊那人，微微點頭示意。

　　那人摘下了兜帽，一張比女子還要清秀的臉露了出來，還有那漂亮的銀灰色長髮輕輕搭在肩頭，這個人渾身都給人一種柔和的美感，溫和而寧靜，像大海一樣引人沉醉。

　　這個人菲莉絲是認得的，這樣的長相人誰都會過目不忘，他正是那位珍珠女王身邊最得寵的男人——阿蘭。

　　曾經的男僕，竟然又跟了新王，菲莉絲實在有些摸不透他的身份。

　　「這個反禁錮結界是我的力量，幾乎所有的旁觀者都有這樣的能力。」阿蘭含笑說道，碧藍色的眼眸中一片沉靜，偏偏他的話卻讓菲莉絲疑惑重重。

　　「旁觀者？那是什麼？」菲莉絲問道。

　　「這個世界以外的存在。」阿蘭說，「我們不屬於這裡，卻又可以洞悉這裡的一切，我們擁有強大的力量，卻什麼也不能做，只能看著，因為我們的插手，只會讓世界走向毀滅。」

　　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言論，菲莉絲禁不住輕笑起來：「這太有意思了，聽起來，你就像是神一般，可是，我只是個女孩，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因為你掌握著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而且，你正在將它引向毀滅……」阿蘭依舊淡笑著說道，但那毫無溫度的笑容，卻讓菲莉絲格外的不舒服。

　　把世界引向毀滅什麼的，這樣的話她並非第一次聽見，在她剛剛出生的時候，就有人預言她可能是災厄之子。之後，來自於另一塊大陸的樹精靈也說，他們的大祭祀稱這個大陸誕生了災厄之影。而現在，這個神棍一樣的人又在胡亂給她下定義。

　　「你的意思是說，一切能夠使用不屬於這個世界力量的人。都應該什麼也不做，老老實實當個旁觀者，否則就會毀滅世界？」菲莉絲反問。

　　沒想到。阿蘭居然點頭了：「所以，所有的惡魔，都是災難。他們正是這個世界毀滅的根源。」

　　這言論。倒和伽瑪的老生常談差不多，可惜，菲莉絲早聽膩了。

　　「既然你什麼都不能做，那麼看著便好，何必跟我廢話？我做什麼，你都管不著吧？」

　　「可是，現在這個世界正在走向毀滅……」阿蘭垂下眼皮，長長的睫毛像羽毛一般扇動著。那表情一點不像是開玩笑，甚至多了些沉痛和憐憫。

　　一個如此美麗的男人，露出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實在是很要命啊。

　　「你就直說吧，你到底想怎樣？你也說了。我什麼都不能做啊，否則只會讓毀滅加劇。」菲莉絲望著天空，這事兒她還真插不上手啊，聽天由命吧。

　　沒想到，阿蘭卻嘆了口氣：「所以，剛才我就問了，你到底是人類還是惡魔。」

　　嗯？是你問的？菲莉絲又看了看旁邊的坎恩菲迪，她原本還以為之前是這位在跟他說話呢。

　　「你，看不出來嗎？」菲莉絲問。旁觀者耶，聽起來似乎很厲害的樣子，難道看不透她的身世？

　　阿蘭卻搖了搖頭：「光影交織，晦暗不明，我曾說過，你很像一個人。」

　　菲莉絲挫敗地嘆了口氣，她當然記得，這個阿蘭曾經提到過，說她像弗蘭德——她一個妙齡少女，為什麼總會被人和那個糟老頭扯到一起？

　　「你知道弗蘭德的靈魂武器是什麼嗎？那東西被稱為命運，是一把金色的梭子。」阿蘭說，「弗蘭德是編織命運之人，他有將脫軌的命運修復的能力，而你給我的感覺，和他很像。」

　　也就是說，弗蘭德犧牲自己封印了惡魔，結束了聖戰，所以說他修復了世界幾乎被毀掉的命運？這種既定事實，是個人都可以扯得很圓——果然是神棍啊！

　　「很抱歉，我沒有靈魂兵器。」菲莉絲才不想淌這趟渾水，她果斷拒絕，「而且，我也不相信命運。」

　　「相信命運的人，只知道妥協，是沒有改變它的能力的……」言外之意，你不信命運還正好了！阿蘭臉上的笑容愈發的燦爛起來，看得菲莉絲渾身不自在。

　　「你究竟想說什麼？如果你不希望這個世界毀滅，不如用你那所謂的很強大的力量，阻止天上那個穆斯。」菲莉絲不耐煩地說。

　　「我說過了，我只能看，什麼也不會做的。」阿蘭依舊一派淡然，一點都不著急。

　　「消極退讓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菲莉絲一副受不了的模樣，就這樣也想當神？簡直跟那個自稱是艾露娜卻只會撒嬌吹牛的傢伙一樣，神要是都這樣，那麼這個世界完蛋也不是什麼無法理解的事了。

　　「是啊，我們什麼都解決不了……」那傢伙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

　　菲莉絲愈發看得莫明其妙起來。

　　「布魯諾，我不准你打她的主意！」一個嬌俏的女聲突然傳來，幾人循聲望去，一隻月光妖精不知何時出現在這裡，那半透明的身軀，顯然是靈魂投影。

　　「露露？你怎麼會在這？」菲莉絲驚訝地說。

　　「當然是小帥哥帶我來的。」露露得意洋洋地說。

　　「你也感覺到了位面壁壘的呻吟了嗎？艾露娜，沒想到你已經被削弱到這個模樣了……」阿蘭看上去有些遺憾。

　　「你們認識？」菲莉絲更加地吃驚起來。

　　「我們不認識！」兩隻異口同聲回答。

　　咳，看上去互不買賬？

　　「也就是說，露露你也是那個什麼旁觀者？」菲莉絲好奇起來。

　　「什麼旁觀者？我是生命女神！」露露理直氣壯地說，「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傢伙是海神的投影！」

　　「海神？」坎恩菲迪意外地看著阿蘭，顯然毫不知情，但這位畫師的目光卻突然變得炙熱起來，似乎遇到了什麼非常有興趣的東西！

　　結果這個向來平和灰發男子難得地皺起了眉頭，用深沉而富有力量的聲音強調：「我是阿蘭，只是阿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