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 正常？反常？

　　王后格蕾斯芬菲莉絲是很瞭解的，那是個強勢的女人，而且還是天階魔法師。格蕾斯芬曾經和她們母女共同生活過，她曾幾度想致菲莉絲於死地，她曾經在大庭廣眾之下打死了弗蘭德王的情婦，她幾乎一直在背後操控著華瑞的一切，包括將他秘密送到克萊門斯家族領地解毒……

　　是的，那個女人非常寵愛華瑞，以她自己認為絕對正確的方式，哪怕因此而招來華瑞的反感也在所不惜。

　　可是，面對新王加冕，高調的王后不見人，一直以來沒脾氣的弗蘭德王卻頻頻出現，這無論如何都是反常的。事實上，尤密特斯所說的沒有異常，正是異常！

　　作為一國之君，那位看上去沒什麼存在感的國王應該深居簡出才對吧，籌備典禮的事交給相關部門就好了，如果是格蕾斯芬，她一定會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條，無可挑剔——如果她在的話……

　　菲莉絲自己都自己的推測嚇住了，是啊，現在的狀況，簡直就像那個女人已經不在了似的。聯想到克萊門斯家族的事，菲莉絲有了種不好的預感，這一切太過正常的反常，和穆斯綁架華瑞有關係嗎？

　　「太奇怪了。」菲莉絲說，「穆斯那傢伙如果想要什麼，直接去搶就好了，反正也沒人能攔得住他，但他為什麼要挾持華瑞？華瑞是王儲，現在的他最大的價值也就是繼承王位這一條，除此以外，似乎也沒什麼大用啊。」可如果穆斯的目標是她，那麼也完全沒必要兜這麼大個圈子。而且她已經進城了，那傢伙卻直到現在也還沒找她，她才不信穆斯找不到她——完全無法理解！

　　難道說，那傢伙的目標，和他們都沒有關係？那他到底想做什麼！一個被弗蘭德封印了五百年的惡魔。他會想做什麼？菲莉絲發現她自己一直自認聰明，這次卻一籌莫展了。

　　「不……不，王子的價值不僅僅是王位。」尤密特斯摸著下巴上的鬍子說。「你別忘了，他還是弗蘭德歷代國王的力量傳承者。」

　　「那種力量，對於穆斯這樣的惡魔來說。不構成威脅吧？」莎拉見識過鷲的力量。與之相比，弗蘭德王根本不算什麼。

　　「但是，弗蘭德的傳承是元素和空間魔法，這樣的技術，整個大陸絕無僅有。」尤密特斯神色凝重地說，「如果那隻惡魔有辦法攔截傳承儀式，他有可能成為新的傳承者——很難想像，一個如此厲害的惡魔完全掌握人類的魔法技術！魔王級的穆斯同時成為遠超弗蘭德的魔法師。這太可怕了！」

　　「嘿，等一下！」菲莉絲打斷他，「你的意思是。先祖傳承儀式這個過程可以被干擾？那不是依賴於血脈的傳承嗎？」

　　「我不知道！」尤密特斯搖頭，「魔王級惡魔幾乎具有一切可能。他們簡直就是藐視規則的存在，我可不知道他們會有什麼樣的手段！」

　　搞了半天，您老人家都是蒙的啊！

　　菲莉絲不由地撇撇嘴：「照你所說，那麼，有危險的人不僅僅是華瑞，也包括主持傳承儀式的你，弗蘭德學院現任院長大人？」

　　那胖老頭都快哭出來了。

　　「真是這樣，我看你也沒辦法吧？不用那麼悲觀了，你那不過是杞人憂天，穆斯如果想要傳承，直接把你們兩個抓來，拿刀比著你的脖子下令：『給我做』，問題不就解決了？幹什麼還要把這麼多人請來像模像樣搞個加冕儀式？」菲莉絲分析著。

　　「我，我會寧死不屈的……」尤密特斯毫無底氣地說。

　　這個為了小命兒甘願做她使魔的老頭說出寧死不屈這種字眼，菲莉絲只覺得好笑。

　　「放心吧，依我所見，那隻惡魔恐怕不會做任何事，也許，讓華瑞成為王，正是他的目的。」菲莉絲說，「雖然並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讓華瑞登基，但至少現在，他並沒有打算大開殺戒，只要我們不招惹他。」

　　「你的意思是……」尤密特斯好奇地問。

　　「什麼都不做！」菲莉絲確定地說。

　　「難道，就放任他為所欲為？」莎拉猛地站起來，菲莉絲自然是無所謂，因為她只是來做客的，可是她懷爾特家不同，她的父親還在替弗蘭德家族做事！

　　「信不信由你，如果不想看不到後天的太陽，明天該做什麼做什麼，這是最安全的辦法。」菲莉絲說著望向尤密特斯，「你也一樣，那不是我們惹得起的傢伙，假如要徹底解決他，硬碰硬絕對不是理智的方法……」

　　討論了半天，居然是什麼都不做，無論是尤密特斯還是莎拉都並不滿意這個結果。菲莉絲知道他們不信，但是她已經把該說的都說了，只希望這兩位不要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才好。

　　果然，一切如菲莉絲預想的那樣，整個晚上王宮對客人的安排都正常至極，包括對她。連菲莉絲都快懷疑自己是不是被萊撒多和他的使魔聯手耍了。既沒有任何綁架發生，也沒有誰來拜訪她，菲莉絲安安穩穩睡過一覺，次日便拉著辛迪加和塔克盛裝打扮，早早候在了前往奧術祭壇的貴族隊伍裡。

　　依舊是華麗的超大馬車來接他們，穿過充滿節日氛圍的街道，附近的一切盡收眼底。

　　天還沒有大亮，穿著魔法長袍的魔法儀仗隊，以及身穿華麗鑲金鎧甲的皇家直屬衛隊就已經早早地守護在了重要的出入幹道兩側，幾百個懸浮魔晶冉冉升起，組成巨大的六芒星皇室家族紋章，整座城都可以看到這璀璨的紫色光輝。

　　菲莉絲很快便被這些魔晶所吸引。如此精細的構造造價非凡，紫色的全系魔晶讓任何魔法成為可能。用這樣珍貴的晶石作為裝飾物實在是太過奢侈了，而類似的懸浮魔晶菲莉絲在弗蘭德學院見過，那裡有一處赫赫有名的魔法屏障，正是使用的這樣的構造。

　　應該，只是巧合吧？畢竟，這種打磨方式的紫色魔晶的確很漂亮……

　　菲莉絲如此想著，馬車已經進入了奧術祭壇，兩側的軍隊人數突然暴增，她甚至看到懷爾特騎著坐騎四處巡視著，頗有些如臨大敵的模樣。

　　自己效忠的國王即將退位，而他最討厭的王子即將成為新的王，不知道這位老頭心裡怎麼想。菲莉絲甚至有些好奇起來，不由地多看了這位老將幾眼。

　　像菲莉絲這樣的領主都有專門的席位，地勢偏高，整個祭壇景象盡收眼底，辛迪加和塔克他們自然也沾了光，在一邊東張西望著。

　　不久，菲莉絲便聽到了人群的歡呼，順著人流看去，在祭壇入口的方向，一輛皇室的黃金馬車踏著紅地毯奔馳而來，很顯然，這正是王子的馬車。

　　然而，比起外面的風光，華瑞此刻心情一點也不好。他悶聲坐在車內，摸著自己的下巴，那個變態惡魔曾狠狠將他的臉捏成微笑的模樣，那傢伙根本不知輕重，他的臉頰直到現在還在隱隱作痛，厚厚的粉險些蓋不住臉上的瘀痕。

　　和菲莉絲一樣，華瑞同樣摸不透穆斯的心思。那混蛋殺死了他的父母，卻偏偏留下他——為什麼不乾脆把他一起殺了？父親和母親慘死在面前的那一幕每夜折磨著他，華瑞不只一次發誓，他一定會讓穆斯付出代價！

　　感覺到從遠處襲來的冰冷視線，華瑞強忍臉部的抽痛，僵硬地咧開嘴，推開窗戶，向兩側圍觀的人們招手，直到進入奧術祭壇的中央。

　　弗蘭德王國是一個沒有宗教信仰的國家，魔法是他們的全部，因此，參與加冕儀式的加冕者有兩人，一個是王權的象徵，上一任的國王，另一個則是弗蘭德學院的院長，而現在，在弗蘭德學院的院長幾經變動之後，繼任者成了尤密特斯。

　　加冕儀式分為兩個部分，首先，由弗蘭德學院的院長對新王進行先祖傳承儀式，這個儀式使用一種特殊的銘文，而前任弗蘭德王已經在華瑞被確立為王儲的時候就準備了這樣的銘文。

　　華瑞單膝跪在祭壇中央，尤密特斯光著腳丫子走在灑滿鮮花的地毯上，有些戰戰兢兢，因為在他的腳底板上有菲莉絲的使魔紋章。萬幸神祭長袍足夠長，加上那長達兩米的紫色金邊長斗篷，足以掩蓋他行走時露出的腳底板。

　　但比起這個，他更擔心的則是不知藏身何處的穆斯到底會有什麼驚人動作，汗水很快便打濕了他本就不多的幾根毛髮。

　　安全走到華瑞身邊，將象徵魔力的奧術寶珠交給華瑞，年輕的繼承者開始宣誓，會遵守秩序之神的法則，和平、自由的發展魔法，當然，這些陳詞濫調已經幾百年沒變過了。之後，尤密特斯用手指蘸上特製的奧術藥水，然而，在即將點到華瑞的額頭時，尤密特斯卻猶豫了。

　　四周突然變得很靜，彷彿所有的視線都注視著他，尤密特斯如芒在背，他不知道穆斯是不是也在看他，他很擔心那傢伙會不會趁虛而入——因為接下來的儀式，就是整個傳承的最重要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