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北方王國

　　十天後，琺瑯返回了弗蘭德城，整個人憔悴了一大圈，原本白淨的臉上多了不少風霜，鬍子也很久沒有刮，覆蓋了兩側的腮幫子。

　　看到這樣的琺瑯，懷爾特也是一愣。

　　「辛苦了。」已經光榮退休的懷爾特靠在自家的雪地獸皮大椅子上含笑望著他。

　　「抱歉，任務失敗了！」琺瑯憤憤地說，「我翻遍了整個辛提斯，也找不到她！」

　　「是的，你當然是找不到她的。」懷爾特淡笑道，「經過分析，弗蘭德學院國家煉金實驗室已經證實，菲莉絲使用的是嫁禍法陣。辛提斯境內的法陣，大概是她三個月前去那邊做測試的時候順便留下的……她應該是作備用之用的，真是個深謀遠慮的丫頭啊。」

　　懷爾特的目光中露出些讚許：「事實上，製作超遠距離的嫁禍法陣，似乎是她的專長……」

　　「那麼，她到底去了哪裡？這一次我一定把她抓回來！」屢次被耍，琺瑯有些沉不住氣了。

　　「她可能的目的地還在分析中。」懷爾特說著，啟動了聲訊器，於是威魯士的魔法鏡像冒了出來。

　　「你給他解釋下現狀。」懷爾特說。

　　威魯士對著懷爾特微微行禮，而後對琺瑯說道：「很遺憾，由於當時天眼攻擊散發出的強大能量干擾，直接追蹤法陣已經不可能了，她應該是故意在那個時間使用空間轉移的。畢竟，同時轉移走兩座建築物造成的空間扭曲是很難掩飾的，但如果有天眼干擾的話，就大不相同了……」

　　「就算翻遍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我也一定要抓到她！」琺瑯咬牙切齒說。

　　懷爾特哈哈大笑：「不用那麼辛苦，我相信，我們很快會查出她的目的地的。她的行動，不可能是毫無意義的。你先休息幾天吧，陪陪莎拉。」

　　懷爾特的眼神別有用意。

　　琺瑯立刻會意：「感謝您，我先退下了。」

　　他恭敬地行禮，而後走出了懷爾特的書房。站在門外的大理石圍欄邊上，眺望小姐的房間，城堡下的弗蘭德城是那般渺小，一眼盡收眼底。一種俯視王國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懷爾特每天看到的都是這樣的世界嗎？總有一天，他也能站在王國的頂端。

　　琺瑯臉上浮現出狠絕的表情，菲莉絲，他走向成功的墊腳石，他絕對不會放過！

　　「啊嚏！」菲莉絲揉著鼻子。從床上爬起來，天已經大亮了。

　　她給自己套上件頗為厚實的棉紡睡袍，套上便靴。走下地來。推開窗戶，狂躁的風雪頓時一古腦地湧進來。她趕緊把窗戶關上，加上窗拴，而後「吧嗒吧嗒」拖著鞋跟。湊到壁爐跟前，添了幾根柴火。

　　「看來。總算是平安轉移了。」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望著在爐火跟前蹦躂的靈魂兵器，「話說，我都給你加了三層被褥了，你怎麼還是湊在爐火跟前啊，這裡有這麼冷嗎？」

　　「這裡有豬腳的香味……」阿爾法美滋滋地說。

　　菲莉絲無語：「你就惦記著豬腳。」

　　「不過這裡到底是哪？」阿爾法好奇地問。

　　「北極吧，大概。」菲莉絲一邊說，一邊對著鏡子折騰頭髮。

　　「北極？整個大陸最冷的區域？」阿爾法的聲音聽起來充滿驚訝，「我們轉移到了這麼遠的地方？」

　　「是啊。」菲莉絲皺著眉頭，望著鏡子裡的自己。「我看上去如何？」

　　「沒什麼變化。」阿爾法想也不想回答。

　　菲莉絲洩氣：「我就知道不應該問你……」

　　她說著，摸出把剪刀，咔嚓咔嚓把頭髮全剪了。然後打開一瓶染髮藥水，塗在手上。在頭上一陣揉搓，很快，原本瑰麗的淡粉色髮絲便成了黯淡的深棕色。

　　她對著鏡子擠眉弄眼，而後用鵝毛筆蘸了些有色藥水，在自己的臉頰上點了些小斑點。

　　「現在呢？」她問阿爾法。

　　「你在做什麼？」阿爾法總算來了興趣。

　　菲莉絲拿出張通緝佈告，指著上面的肖像畫：「我在變裝啊，總不能用這張臉出門吧？嘖嘖，懸賞一百億啊，比萊撒多還值錢呢，我真想把自己賣掉！」

　　阿爾法的注意力顯然不在這：「我的賞金好像是你的十倍……」

　　菲莉絲愕然，而後擠出個很沒有說服力的笑容：「放心吧，不會把你賣掉的，我還沒窮到這個地步……呃，不過也可以先賣掉，再召回來……呃，這個主意不錯——一千億啊，可以買下一座城了！」

　　阿爾法在心裡掰著手指頭算著，一箱豬腳是十個金幣，一千億可以換好多好多箱……有錢的感覺真好啊。

　　「看看這幾張身份卡，有沒有合眼的？」菲莉絲攤開一大摞魔法卡片，居然全部是身份證明，每一張上面都有詳細的出身地，年齡，身高，職業資訊，家庭背景等等。而且無一例外，附有一張面部元素鏡像，看上去各不相同，但仔細一看，便能發現，全部都是菲莉絲。

　　「艾里，里茲，馬特斯，葛里斯特……這些，都是你？」阿爾法驚訝地說。

　　「嗯，以前偽造的身份證明，算是職業需要吧，你挑一個，等能活動了，就用這上面的身份。」菲莉絲說。

　　「就用這個吧，亞歷克，三級見習獵人，武器是匕首。」

　　菲莉絲點點頭，把剩餘的卡片收起來，然後亮出一張給阿爾法：「這是我的新身份，菲力，三級見習獵人，以後要叫我菲力噢，我是哥哥，你就是弟弟。」

　　「弟弟？」明明就是他比較大啊。

　　「嗯，因為變裝之後會很相像，畢竟這些身份全是我用過的，為了防止有人生疑，以後我們就以兄弟身份相稱，所以嘛，如果以後有人想要找十六歲左右的一男一女，是一定找不到的。」菲莉絲得意地說。

　　見菲莉絲開始翻找他的男式皮裝，似乎打算出門，阿爾法感到奇怪：「你打算做什麼？」

　　菲莉絲隨手把一卷地圖丟到桌上，鋪開，指著上面說：「看，這是大陸地圖，中部的藍色王國就是弗蘭德，它的東南西北分別有四個國家，其中北部接近北極的王國被稱為雲之國克勞斯，在十八年前基本毀於一場戰爭，我們現在就在它的附近。」

　　「為什麼要來這裡？」太冷的地方，他實在喜歡不起來。

　　「因為我在弗蘭德學院的加密資料庫裡查到，十八年前那場克勞斯懲罰之戰是弗蘭德王國聯合魔法協會發動的，而發動戰爭的名目，則是追捕S級通緝犯，八級魔法師艾蘭，以及她帶走的高危險惡魔梵……我一定要找到梵，在桑納多已經被穆斯吞噬的現在，梵恐怕是唯一一個能夠解開禁忌與失落之地的時間魔法的存在了。」

　　她當初召喚卡加索，實際上也是為了能夠得到關於此類惡魔的資訊，她費盡心思混進弗蘭德學院，也就是為了尋找能夠解除這個魔法的資訊，雖然現在她已無法返回學院，但至少，她知道，梵應該是她的希望所在。而幸運的是，那隻惡魔並沒有死在封魔法陣之中。

　　「穆斯擁有八魔將的契約，他現在既然逃出來了，恐怕會尋找往日的部下，我必須搶在他前面找到梵。」菲莉絲一邊翻找保暖的皮裘，一邊說道。

　　「克勞斯可能會有線索……」阿爾法大概知道她的打算了。

　　「是的。」菲莉絲把阿爾法的那套皮裝套在自己身上，由於他們身材相仿，居然還算合適，然後，指著某塊門板說，「幫個忙，幫我拆下來。」

　　菲莉絲話音剛落，只見刀光一閃，一塊門板便掉了下來。

　　菲莉絲看看大小還算滿意，於是在上面畫了幾個小型元素法陣，之後用風系魔法抬起它，從視窗丟了下去，摔下的聲音居然完全聽不到，徹底淹沒在呼呼的大風之中。

　　阿爾法湊到窗前看了看，然後又縮了回來：「你要門板幹什麼？」

　　「這是交通工具。」菲莉絲說，「風雪太大，使用風翔術幾乎是不可能的，這裡距離最近的城鎮應該還有一段距離，如果要找人，至少要到有人的地方……你留下吧，我去打探打探便好。」阿爾法來自深淵，似乎不喜歡這麼寒冷的地方。

　　「我也去。」阿爾法說。

　　「咦，你不是怕冷嗎？」菲莉絲奇怪道。

　　「我要去。」這傢伙不依不饒。

　　「可是，把不能動的身體放在這裡好嗎？」萬一有什麼事，這可是一千億啊！

　　「沒關係，靈魂兵器可以無視距離。」阿爾法無所謂地說道，「我不要一個人待在這。」菲莉絲出門的話，這裡就剩他了，寒冷，寂靜，沒有人給他做豬腳，他才不要。

　　一個人，不是還有塞爾維斯嗎……菲莉絲有些不明白這小子如此堅持為哪般，難道高級惡魔也喜歡和群？似乎從沒有哪本惡魔學的資料裡有這種說法。

　　不過既然靈魂兵器無視空間，他要回來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而且她的煉金塔樓也不是這麼容易被攻陷的地方，還有塞爾維斯在這裡守著，真有什麼事，應該也是趕得回來的。

　　罷了，帶著他也好，這樣她一路上也不會太寂寞了。

　　菲莉絲找出個皮袋子，敞開袋子口：「進來，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