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 使者

　　鄧肯難以置信看著形勢大逆轉，彷彿身在雲霧之中。

　　菲莉絲抱著銷金窟的契約，準備走人，金吉利卻在背後叫住她，帶著威脅般的森冷語調。

　　「這家店已經給你了，你要去哪裡！」

　　菲莉絲轉過臉，理所當然地說：「我缺的是錢，又不是賭場，自然是賣掉。」

　　金吉利氣得臉都綠了：「站住！」

　　「你要反悔嗎？」菲莉絲不客氣地反問。

　　金吉利呵呵笑了：「知道如何廢除契約嗎？其實很簡單，只要殺死當事人就可以了……」

　　鄧肯立即把菲莉絲護在身後，摸出武器，說道：「看吧，無論輸贏，結局一定會變成這樣！」

　　菲莉絲掃了眼主動退避的看客，這些人顯然是來看熱鬧的。

　　「只要殺了你，契約被廢除，戒指也會是我的。」金吉利咬牙切齒地說。

　　「看來，公正，在黑暗聯盟，根本就是個笑話！」鄧肯怒道。

　　金吉利嘿嘿直笑：「公正？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這裡是欲望之土，是靠拳頭說話的地方！拿住他們，殺了也沒關係！」

　　銷金窟大堂中央被看客們很自覺讓出一片開闊地來，鄧肯和塔克站在週邊，將菲莉絲和阿爾法護在身後。

　　「拿好店契，我們會逃出去的！」鄧肯說。

　　菲莉絲歎氣：「你們準備和他們打架嗎？我明明沒雇傭你們。」

　　「哈哈，你不知道嗎，我最喜歡打架了，這小子也是！」鄧肯指了指塔克。

　　塔克不置可否。只是沉靜地可怕。他取出了兵器，劍身上蕩漾著輕微的能量波動，那是靈魂兵器的特徵。

　　看到塔克亮兵器，金吉利的笑容愈發燦爛：「看到了嗎，就是拿劍那小子，我要活的！」

　　於是，一群人一擁而上。

　　偏在此時，菲莉絲卻突然撥開這二人，衝到前面，叫道：「等一下！」

　　她將店契當作擋箭牌舉在身前。金吉利嚇了一跳，連忙道：「小心點，別把契約打壞了！」那可是費姆斯伯爵親筆簽定的賭場經營契約，若是有個閃失，他金吉利就算是十個腦袋。也沒法交待。

　　一干打手在菲莉絲面前停下，將他們團團圍住，個別沒剎住車的被鄧肯一個胳膊一個丟了出去。

　　金吉利穿過打手的包圍圈。幾步站定，十級強者的威懾擴散開來，鄧肯冷汗直冒，差點拿不住兵器。塔克在身後扶住他。反倒是菲莉絲，由於處於阿爾法的靈魂能量範圍內。渾然不覺壓力。

　　看到菲莉絲絲毫不受影響，金吉利心裡開始打鼓，難道，對方真是深不可測的高手？聯想到菲莉絲之前的表現，金吉利決定摸清對方來路為妙，於是語氣再次客氣起來。

　　「請問閣下究竟為誰做事？到我店裡到底有何貴幹？」

　　菲莉絲眼珠子一轉，記得金吉利說過，這家店是費姆斯伯爵的資產，既然是伯爵，十之八九是那一百四十四人之一——想到此處。菲莉絲有了主意。

　　只見她面色一整，把聯盟徽章亮了出來：「本來我是想低調行事的，但是既然老闆您如此敬業。我只能擺明身份了……我是費姆斯伯爵派來的使者，任務是籌集資金。至於具體用途，恕我不能奉告。」

　　老闆一聽，眼睛一突，幾乎嚇得把眼珠子掉出來。

　　他緊盯著那枚黑色六芒星徽章，由於他只是個賭場老闆，只是個下等貴族，無緣得見伯爵本尊，聯盟徽章這東西他只在傳聞中聽說過，現在卻是第一次見。看到徽章上面烏黑的色澤，頗有質感的材質，以及繁複的魔法銘文輝光，金吉利閱寶無數，竟也看不出做工和材料；這東西若是假的，只怕造價也不菲，若是真的，這個少年真是伯爵親授的上差，則是他萬萬無法招惹的。

　　聯繫到這對兄弟之前與年齡不符的膽色，以及在賭博中表現出的真假難辨的強大能力，金吉利越想越覺得，這二位是使者的可能性，相當大。

　　金吉利的綠豆眼眨巴兩下，頓時眉開眼笑：「原來是自己人，真是誤會啊誤會。」

　　菲莉絲將徽章重新揣回身上，然後亮了亮契約盒子：「那麼，我們可以離開了嗎？」

　　金吉利頓時嚇得兩腿一哆嗦：「使者別開玩笑了，既然都是為伯爵辦事的，您當知道，這座賭場，是伯爵的產業，小的我，是沒那個資格買賣的……」

　　你沒資格還敢拿來賭？看來你對你家主子也是陽奉陰違——既然如此，這契約拿了也沒用，恐怕還會得罪那個伯爵，還不如現金實在。菲莉絲看透了這胖子的嘴臉，旋即笑笑：「你果然好大的膽子，我若是外人，你豈不是要把伯爵的資產輸了出去？」

　　金吉利幾乎跪下了：「使者放心，這種事絕無可能，我這也是想給伯爵準備禮物來著，這契約只是個陷阱，誰拿了它，都別想走出我店門半步！」

　　原來你早就打算用強的。

　　菲莉絲呵呵一笑，伸出隻手來：「既然如此，這契約便還你，不過我也不能空手而歸啊，你看……」

　　金吉利哈巴狗一般搖著尾巴：「好說，好說。」他說著瞪了眼四下，那些打手們便分散開來疏散看客維持秩序去了。金吉利領著菲莉絲等人上了高級會員才能踏入的旋梯，殷勤地說道，「您隨我來……我這店裡的東西，只要您看得上的，儘管挑。」

　　鄧肯也沒料到，形勢竟直轉而上，剛剛還在愁錢，差點被抓起來的「菲力」兄弟，此刻竟成了欲望深淵最大賭場銷金窟的上賓。

　　跟著菲莉絲，撫摸著黃金鑄造的樓梯扶欄，眼見著碩大的寶石從他面前一顆顆晃過，鄧肯只覺得一切如同做夢一般不真實。只有塔克，淡定地對一切置若罔聞。

　　菲莉絲倒把使者的派頭裝了個十足，儀態優雅，目不斜視，阿爾法卻恰好相反，這小子對這些奢華的閃亮裝飾充滿了好奇，東瞧瞧西看看四處亂摸。

　　金吉利可是輸在他手下，就算見了阿爾法如此舉止，也絲毫不敢怠慢，暗地裡提醒自己，伯爵親授徽章的使者自然不是一般人，特異之人自有特別之處，萬不可輕視。

　　很快，一行人便搭乘懸浮圓盤移動到了頂層，穹頂裝飾著大面積的黑暗諸神壁畫。看那貪婪淫欲的畫面，菲莉絲大約猜得出，畫中所繪的定是欲望之神迪塞爾和他的僕從們。不過如此傳神、如此大片的壁畫，實在少見，就連弗蘭德學院用於繪製聖戰英雄的壁畫，與之比起來，也不過如此。

　　將聖戰英雄和黑暗神明聯繫到一起的，估計除了菲莉絲這個另類，也沒多少人了。

　　抱著藝術欣賞的目光掃視著一切，菲莉絲的讚賞表情盡入金吉利眼底。不愧是伯爵的使者，金銀皆可無視，唯獨對這幅畫有好感，果然不是俗人；而且那虔誠的目光，只有黑暗諸神的直屬信徒才會有——金吉利愈發確定了菲莉絲的使者身份。

　　將人請到私人貴賓室，叫來最好的甜點和飲料，金吉利小心翼翼瞅著菲莉絲，尤其是她手裡的賭場契約，然後，命下人送來了一個金屬盒子，裡面靜靜擺放著一張魔法卡片。卡片做工考究，上面鏤刻著欲望之神俊美銷魂的姿態，看的人欲念叢生。

　　菲莉絲興趣缺缺地瞥了一眼，抬眼問道：「這是什麼？」

　　「黑金卡。」金吉利眉開眼笑，「可以自由提取和轉換黑暗聯盟貨幣及大陸流通金幣，內含五百億——如果您看得上，我現在就將它記在您的名下……」

　　黑白兩道自由轉換的五百億？菲莉絲的心中彷彿有一隻鳥在興奮得歡唱。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她壓下自己激動的情緒，板起臉道：「我記得，我弟弟贏到的可是一千億，還有五百億在哪裡？」

　　金吉利面容一僵，嘴唇蠕動，有些吃不準菲莉絲所想：「使者您的意思是……」

　　「其實這並非我的意思，而是伯爵的意思……」菲莉絲賣了個關子，「你這賭場在你的經營之下收入不錯啊，伯爵很是讚賞。」菲莉絲料定這賭場財產恐怕是被伯爵甩著手不管的，否則也不會從未親臨此地，這意味著，這座賭場的大部分收入，伯爵並不在乎。既然天高皇帝遠，現在菲莉絲關心的是，這家賭場到底能榨出多少錢來！

　　一聽伯爵賞識，金吉利感激涕零：「一切都要感謝伯爵栽培，只要伯爵一句話，我一定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菲莉絲嘿嘿一笑，猛地一拍桌子：「伯爵要的是錢，你就只能拿出五百億？你的賭場經營多年，就值得這麼一點點收入？」她說著裝模作樣扶著額頭，「如果果真如此，我也只能拿這張卡片回去交差了，恕我無能為力……」

　　菲莉絲說著，作勢欲走。

　　金吉利一見，頓時嚇得攔住她：「使者您這是哪裡話，只要是伯爵要的，多少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