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夥伴們再見

　　學院封閉會議室，通常用於進行機密會議，或者重大問題的審問和決策，此刻，學院五大魔導到了三位，分別是戰鬥召喚專業的卡提斯，煉金專業的格蕾塔，以及負責使魔入場認證的希利斯。

　　卡提斯是考試委員會的主要負責人，因此也是會議的主持者。

　　格蕾塔是個豪邁的大嬸，做事雷厲風行，是凱薩琳的老師。由於凱薩琳最近接手了灰木山莊事件，並獲得了疑似深淵物質的惡魔毒素，因此她作為煉金界的權威，被邀請參加會議。

　　懷爾特作為弗蘭德王授權的監審官，也參與了這次審問，只因為學院的晉級大考發生了重大事故，考試難度被調高到了君主模式，其後果是導致大量考生重傷，甚至死亡，即便是學院治療所也難以回天。

　　雖然考生們都簽訂了協議，參考者都有在考試中失去生命的覺悟，但此次的死亡人數已經超過了五人，如果加上考試前發生意外的奧斯丁，第一財團內定繼承人，這次期末大考已經造成了六人死亡，還不算重傷殘疾甚至仍在死亡線上徘徊的學生。作為王國重要的人才，每一個魔法師的生命都是寶貴的，過多的死亡人數會造成魔法界的不滿，畢竟，魔法師都是尊貴的學者，學院是人才培養機構，而不是殘酷的獵人選拔場。

　　事實上，不少學生的家人已經鬧翻天了，尤其是本尼迪克特財團，聲明誓要將追查到底，對於兇手必定千刀萬剮才洩恨。

　　為此，王國決定徹查此事，並派懷爾特監審。

　　懸浮在會議室正中的封印魔晶的戒指便是物證，大名鼎鼎的虛空之戒。此時，這枚戒指發出刺目的紅色光芒，這是難度最高的高仿真模式——君王模式啟動的特徵。為了維持考試空間穩定，高級模式到低級模式的切換需要至少三天的緩衝時間，因此，任何人也沒有辦法及時把君王模式調低。

　　最高的嫌疑對象，就是代替卡提斯進行監考的高級班學生塞提，因為戒指就是交給他保管的。

　　「你說你當時被打暈了？」卡提斯問他。

　　塞提滿頭大汗，忐忑地連連點頭，根本不敢看卡提斯，只是小聲表示根本不知道是誰打暈他的，等他醒來後，戒指的難度已經被調高了。

　　「你可有人證，證明你是被打暈的，而不是自己擅作主張的。」卡提斯嚴肅地問道。

　　塞提渾身顫抖著，抓緊了衣角，而後為難地搖了搖頭。

　　那一刻，現場死一般的寂靜，幾個魔導都不致一詞。

　　「卡提斯魔導，我覺得，您的問話，很具有誤導性。」懷爾特帶著淡然地微笑，插入進來，「已經問了三天，還沒問出結果，王對這件事的進展很不滿意。」

　　「侯爵閣下，您有何高見？」

　　懷爾特笑了，笑得很得意：「我聽說，虛空之戒的君主模式，是需要特定的魔法等級才可以開啟的，這似乎是偉大的弗蘭德為了防止被人濫用而設置的保險，而那個許可等級，是八階魔導——這下有意思了，如此看來，只有兩種可能，第一，這可憐的學生隱藏了實力，他很可能是除你們以外的第六名未評級的魔導？如果不是，那麼，在座的各位，都有嫌疑。既然如此，我看這件事也不用審了，你們自己審自己根本審不清楚。這個學生作為唯一的證人，我必須帶回去嚴加保護，相信這件事，王會批准的！」

　　然而，審訊還沒有結果，虛空之戒卻發生了異變，被封印的戒指居然突然崩壞，強烈的爆炸讓整個會議室一片狼藉。

　　緊接著，久違的元素風暴再次襲來，弗蘭德的學院的上空，巨大的空間漩渦令人戰慄。

　　繼上次空間漩渦之後，學院為不少核心實驗增加了元素穩定裝置，因此並未發生上月那般嚴重的魔道具損失，而且這一次空間漩渦也比上一次要小得多，持續了不到一分鐘就突然消失了。

　　但不到兩個月，同一地方出現兩次空間漩渦，這已經不僅僅能有巧合來解釋了，是人都會認為，肇事者就在弗蘭德學院無疑。

　　懷爾特見狀哈哈大笑：「犯人，果然就在學院裡，這一次，看你們還有什麼理由辯解！」

　　懷爾特最終如願帶走了塞提，會議室裡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

　　卡提斯推開椅子，風風火火往門外就走。

　　煉金導師格蕾塔慢吞吞在後面叫道：「你打算做什麼？」

　　「我要把那個人揪出來！」卡提斯咬牙切齒地說。

　　「這只是一次契約鬆動吧？你找不到他的。」

　　卡提斯忽而冷笑：「這個人就在考生當中，而且，他一定會在現在被傳送出演練場！」他說著，匆匆忙忙離去。

　　格蕾塔歎了口氣，望著坐在角落裡不發一言的矮子希利斯：「唉，真無趣，要不，我們來看看考試的鏡像投影吧？」

　　希利斯慢條斯理回答：「弗蘭德的鏡像記憶體只有院長才有鑰匙，如果要看，需要我們聯名寫申請……」

　　格蕾塔當下遞了張紙過來，「唰唰」簽了名：「我就看不慣懷爾特的囂張模樣，我想，這件事，院長會同意的！」

　　學院中央演練場。

　　由於考試空間崩壞，所有空間中的倖存考生都被彈回來出發點。

　　於是，菲莉絲看到了琺瑯，哈奇和古雷茵，這幾個人之間的狀態很奇怪，怒目相視，氣氛緊張，一觸即發。而其餘的人，她居然一個沒見到。黃金之門附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感到很困惑。

　　站在演練場等待他們的是另一個高年級班的學生查理。

　　華瑞被辛迪加扛著，也終於醒了過來，監考官不是自己熟悉的塞提，他也感到有些意外。不過看到菲莉絲安然無恙，他總算鬆了口氣。

　　「發生了什麼事？」華瑞問菲莉絲

　　「考試空間崩壞，我們都被彈出來了，也許，這次考試沒機會了。」菲莉絲有些遺憾地說，「還好，似乎大家都安然無恙。」

　　華瑞突然想起什麼，湊近菲莉絲，小聲問：「你沒看到阿爾法嗎？」

　　阿爾法？聽華瑞這麼說，菲莉絲立馬明白，果然是華瑞把他帶進來的！

　　透過契約，菲莉絲知道阿爾法也被彈了出來，而且由於他及時抑制了力量，契約的鬆動只是一瞬間的，萬幸，契約並未被打破。但即便如此，空間漩渦還是出現了，雖然持續時間很短，但一定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索性一裝到底，菲莉絲茫然地說：「阿爾法不是在看家嗎？助手是不能進入考場的啊。」

　　「你沒見到他？」華瑞頓時面帶怒色，「這個臭小子，說是要來找你討回豬腳，我才帶他進來的，結果來了又不務正業！」

　　菲莉絲好笑地望著他：「你還真是好說話，就因為這種理由？放心吧，所有的人都被彈出來了，他應該也回來了，不用擔心。」

　　華瑞露出苦笑：「是嗎，也許我是太好說話了……」

　　原本，華瑞認為阿爾法深藏不露，以為他是用找豬腳為藉口，實際上是想來幫菲莉絲，畢竟，他也知道卡爾是冒名頂替的。那一刻，華瑞甚至對他的行為有些感動，贊同，甚至妒嫉。可沒想到，那傢伙從頭到尾就沒起到作用！他到底來幹嘛的？甚至都不和菲莉絲見面！想到這裡，華瑞只覺得自己被耍了。

　　但這一切菲莉絲都不知道，也沒有必要知道。華瑞壓下自己的憤怒，比起這個他更關心另一件事，「你剛才說這次考試沒機會了？是真的嗎？」

　　「考試確實結束了，但並非沒有機會了。」查理插口說，「由於考試空間發生意外，因此，考試委員會決定，所有進入白銀之門的考生都可以獲得晉級資格，而所有拿到了黃金鑰匙的考生，無論是否通過了黃金之門，都准予進入高級班繼續學業，並獲准進入國家煉金實驗室。」

　　他說著，看了眼剩下的人，「現在，已經通過黃金之門的考生有三人，分別是迪奧，布魯和卡爾。」

　　華瑞一聽，頓時憤憤不平，卡爾那傢伙分明就是安德魯，他居然通過了考試！

　　「莎拉呢？」菲莉絲問，她好歹也有一隻中級惡魔，還會部分空間和奧術魔法，應該不至於輸給一個雷系元素法師卡爾吧？

　　「很遺憾，她似乎因重傷失去意識，而被迫離開考場。」查理說。

　　菲莉絲暗暗心驚，然後發現哈奇和古雷茵望著琺瑯的目光多了幾分忿恨。

　　「另外，哈奇和古雷茵，你們已經失去了鑰匙鏈，所以也沒有進入前五的資格了。」查理說著，啟動了一次傳送，把無關的人送出了演練場。

　　看著兩人無奈的背影，菲莉絲更加驚訝了，他們居然也被人搶走了鑰匙鏈？

　　「琺瑯，雖然你沒有通過黃金之門，但是由於你收集到了足夠多的鑰匙，所以，你是本次考試的第四名，恭喜你！」

　　琺瑯聞言，趾高氣昂的哼哼，從查理那裡拿到了證書，然後洋洋得意離開了考場。

　　這下更加難以理解了，為什麼實力比哈奇和古雷茵差一大截的琺瑯會得到他們的鑰匙？太詭異了吧？而且他那副嘴臉實在令人生厭。

　　最後，查理望著菲莉絲和華瑞：「現在，還有一個名額，你們二人還有一次爭奪的機會，奪得對方的鑰匙，就可以和成黃金鑰匙，我可以提示你們，現在你們二人的白銀鑰匙加起來，正好是十把。」

　　「我願意把鑰匙讓給她。」華瑞突然說，然後一把扯下自己的鑰匙了，遞給菲莉絲。

　　菲莉絲難以置信地望著他：「為什麼？」

　　「這次考試對你來說很重要吧？事實上，我進不進國家煉金實驗室，對我將來的人生，並沒有太大影響。」

　　「可是……」

　　「你拿著吧，這是你應得的，你有這個實力。」華瑞微笑著，把鑰匙鏈塞在她手裡，然後附耳在她耳邊，小聲說，「要小心卡爾，後面的事，只能靠你自己了。」他說著，啟動了傳送，自行離開了。

　　菲莉絲納悶地望著傳送到輝光，完全不明白華瑞那幾句話是什麼意思，卡爾有問題嗎？後面的事，又是指的哪件？

　　不過想想這次進入高級班的幾個人，還真的詭異的組合啊，真實身份是黑暗魔法師萊撒多的迪奧，真實身份是前赤翼七傑之一蜜雪兒的布魯，被華瑞提醒要小心的卡爾，以及和自己不對盤的琺瑯，沒一個省心的。

　　而且，沒想到，華瑞居然放棄了這次機會。為什麼，作為弗蘭德最沒有天賦的後裔，難道他不更需要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嗎？還是說，他這麼做，只是為了成全她？

　　感動嗎？不，也許更多的是負擔，菲莉絲並不想欠他太多人情，但這個人情不得不領，因為她確實需要這個機會。就算華瑞不讓給她，她大概也會和他兵刃相向吧，為了最後的鑰匙。還好，還好，如果自己真和他動手，以後恐怕都沒臉再相見了。

　　「恭喜你。」查理把證書交給菲莉絲，「希望今後更好地在奧術的領域自由馳騁，弗蘭德與你同在！」

　　菲莉絲點點頭，「謝謝，我會努力的。」

　　懷著複雜，卻又喜悅的心情，菲莉絲揣著晉級證書，回到自己的宿舍樓，由於考試空間的破裂，一切零度空間的物質也自動被彈回了本位面。

　　她還沒進門，就聞到濃郁的烤肉味兒飄了出來。

　　阿爾法果然回來了，想起之前令人膽戰心驚的一幕幕，菲莉絲發現，自己有很多事想要問他。

　　她推開門，屋子裡空無一人，並沒有看到阿爾法。有豬腳的地方不見人，實在是反常至極。

　　辛迪加早就餓得受不了了，嚷嚷著要吃肉，那傢伙興奮地跑進了屋子，口水嘩嘩地望著餐桌上大盤的烤豬腳，伸手就抓，結果被菲莉絲喝止：「等等！」

　　辛迪加手一滯，然後苦著臉：「看啊，大爺我餓著肚子奮鬥了好幾天了，現在渾身是傷，就讓大爺我好好補補吧？」

　　菲莉絲為難地望著他：「我其實是為你好……」

　　辛迪加頓時一樂：「為我好，就讓我吃吧！」她說著伸出手，就要拿那豬腳，結果冷不防地，什麼東西一腳踹到他身上，辛迪加當下一聲哀鳴，整個人從窗戶被踢了出去，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消失在了天際。

　　菲莉絲歎了口氣，緩緩說道：「阿爾法，我就知道，你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