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失算的卡提斯

　　菲莉絲艱難的挪動到弗蓮的實驗室，滿腦子都是阿爾法的事，這傢伙可千萬別露出馬腳啊。弗蓮的操作間沒有人，菲莉絲走到休息間，敲了門，裡面傳來溫和的女聲：「進來。」

　　菲莉絲推門進去，然後看到了屋子裡多出來一個人，高高瘦瘦的男人，大概三十歲左右，漆黑的頭髮和瞳孔，下巴上有淡淡的鬍子茬，看上去是個英姿挺拔的大叔，他穿著空間魔法系的法袍，綬帶是金色的，那是八階魔導的標誌。

　　菲莉絲雖然沒有近距離接觸過這個人，但是整個學院，八階以上也就那麼幾個人，她一眼就猜出了，這位大叔定然是空間魔法系碩果僅存的攻擊魔法師，和恩雅師出同門，算起來，也是弗蓮的師叔了。不過這個向來傲慢的傢伙出現在恩雅的辦公室很正常，現在卻在弗蓮的休息室，這算怎麼回事？

　　「菲莉絲啊，你總算回來了，我跟你介紹下，這就是咱們空間系的戰鬥導師卡提斯。卡提斯魔導師，這就是你要找的菲莉絲。」

　　弗蓮這話說得非常有水準，菲莉絲一聽就知道了，卡提斯是為她而來，她是弗蓮的在籍學生，要找她，自然就要找她的導師弗蓮。

　　「您找我？」菲莉絲小心翼翼的問。

　　「嗯，也沒什麼大事，只是你最近一個月都不在學院，也沒有請假，我注意到了你的功課完成得不錯，但就算如此，也不能長期不見人，這是個不好的榜樣。」卡提斯一板一眼的說。

　　「您教訓的是，不過這一次實在是一次實踐活動中的意外。」菲莉絲說。

　　「嗯，我已經聽你的導師說過了，是為了完成拉哈爾的任務，不過按照距離，一個來回也不需要這麼久吧？」

　　「那個……卷軸……出了點意外……」菲莉絲小聲說，「我沒注意那東西過期了……」雖然是拉哈爾給她的過期卷軸，但是現在菲莉絲必須把錯誤都攬在自己身上，所以理由一定不能是拉哈爾給她的東西有問題，而是粗心大意的她自己沒發現。

　　「那確實是一次很嚴重的意外，小丫頭，可以告訴我你被送到哪裡去了嗎？」

　　菲莉絲注意到卡提斯對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一直看著卡提斯的弗蓮突然向她看過來。

　　「我到了一個叫做華威的村莊，那裡似乎是幽暗沼澤的邊緣。」

　　菲莉絲知道卡提斯的問話別有意義，於是她選擇了實話實說，偏移的傳送並不是查不到的，而且她若真敢說出自己去過幽暗沼澤，更能說明自己不心虛，這恰好是洗清自己嫌疑的好機會，弗蓮別有深意的目光一定在暗示什麼。

　　回答完，菲莉絲看到弗蓮鬆了一口氣，卡提斯也將目光移向了別處，她知道自己猜對了。

　　「你很誠實，小姑娘，可是你知道嗎，華威村已經不存在了。」卡提斯的語氣有些沉重。

　　華威村消失了？菲莉絲很吃驚，非常吃驚：「怎麼會？我走的時候，他們還好好的！」華威村消失了，這表示自己留下的唯一證據，黑暗魔龍鱗也死無對證，這對自己是好事情，但是一聯想到那好不容易擺脫魔龍陰影的人們卻再沒了希望，菲莉絲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她知道，他們的死，和自己脫不了關係。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菲莉絲大聲問道。

　　「拉哈爾應該告訴你了吧，位面召喚的嫁禍法陣的事。」卡提斯說。

　　菲莉絲聽了心裡咯噔一聲，這幾個傢伙，很顯然早串通好了，只怕阿爾法會被留下，也是計畫的一部分！

　　菲莉絲告訴自己要鎮定，阿爾法要是真有什麼事，這裡就不會是這個溫溫和和問話的態度。

　　於是她誠實的說：「是的，拉哈爾老師剛剛告訴我這件事。」

　　「我為了這件事，專門去了一趟幽暗沼澤。」卡提斯說，「這件事發生在你到達幽暗沼澤之後第七天。」

　　「可是我什麼也沒看到，那個時候，我應該還在華威村。」菲莉絲說，因為嫁禍法陣的關係，她什麼都沒覺察到也很正常。

　　「我們在幽暗沼澤遇到了召喚者佈置的自爆法陣，他似乎不想暴露自己。」卡提斯說。

　　「好高明的話手段！」菲莉絲讚道。暗想，他們果然識破了自己的自爆法陣。

　　「為了調查殘留下的痕跡，我們留下來原地勘察，終於在第二天找到了一點線索。」卡提斯說。

　　菲莉絲聞言嚇了一跳，他們發現了什麼？

　　「惡魔的血，就算經歷了爆炸，我們還是分析出了殘留的惡魔血，因為魔力過於強大，並沒有被完全清除，這說明，確實有深淵惡魔被召喚來了這個位面，這是十二年來的首次，所以我們已經發佈了S級警報。」

　　菲莉絲聽得冷汗直冒，即便如此，她還是強自鎮定：「知道是什麼惡魔嗎？」

　　卡提斯攤攤手：「很可惜，線索中斷了，因為我們遇到了黑暗召喚師萊撒多，雖然單打獨鬥他不是對手，但是他有三隻違禁的深淵惡魔，還有數百隻普通惡魔，我們一共才五十人，為了防止不必要的傷亡，我們撤退了，隨後，他洗劫了華威村……」

　　菲莉絲跳起來抓住他的衣領：「你們明明在那裡，為什麼沒有阻止！那些善良的手無寸鐵的村民，他們好不容易在惡劣的沼澤活到今天！」

　　卡提斯沒有說話，菲莉絲從被她拽開的衣領內看到了層層繃帶，以及滲出的血跡。菲莉絲震驚的瞪大眼，他傷得這麼重？原來，他們所謂的撤退，遠沒有說得那麼輕鬆。

　　弗蓮拉開她：「你可以走了，今天的談話不要告訴任何人，拉哈爾老師讓你走之前去把你的助手帶走，他的助手資格證過兩天就會發下來，以後不要接近來歷不明的人，明白嗎？」

　　菲莉絲點點頭，看來阿爾法也順利過關了，只是弗蓮最後的話什麼意思，什麼叫接近來歷不明的人？難道是指的阿爾法？

　　菲莉絲知道繼續問也不會有結果，她比較意外卡提斯會告訴自己這麼多。總算是逃過一劫，可是她心裡無法平靜，華威村，果然是因為自己，如果不是自己殺掉了黑暗魔龍，也不會招惹萊撒多的報復！他找不到自己，就殺掉了持有龍鱗的華威村人，一定是這樣的！

　　是自己太得意了，開啟了位面傳送門，洗劫了龍穴，獲得大量珍貴材料，自己有些飄飄然了。這件事，自己處理的還是欠妥當啊，一個大意，害死了一村人，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她還沒有說實話。」卡提斯說，「她會出現在幽暗沼澤並非偶然，有人給她提供了資訊，她沒有把那人說出來。」

　　「她不可能是我們要找的人，她只是一個可憐的學生，還是個孤兒，這件事只是個意外，她是被捲入的，被利用的。」弗蓮說，「至少，剛才她說的話，並沒有撒謊，恐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有人在利用她。」

　　卡提斯歎口氣，疲倦的靠坐在椅子裡：「但願如此吧，但是萊撒多遲早會找到她的，不管有關無關，他都不會放過她，只因她當時就在沼澤！對於他那樣的空間魔法師，要追蹤一個低階卷軸的意外實在是太容易了……」

　　弗蓮望著窗口：「她是我的學生，就算是萊撒多，我也不會讓步的！雷歐神，請保佑我們……」

　　菲莉絲不知道他們後面的談話，她也沒這個心情，她拖著沉重的步伐，來到拉哈爾的實驗室，看到什麼都不知道的阿爾法正和拉哈爾聊得一團和氣。

　　菲莉絲現在已經知道，拉哈爾剛才和自己的談話都是試探，幸虧自己沒有隱瞞到過幽暗沼澤的事實，否則恐怕連他這一關都過不了！

　　「拉哈爾，你這個大騙子！」菲莉絲憤怒的衝進去，一把拉了阿爾法就走。

　　拉哈爾似乎早料到如此，只是笑呵呵的看著他們離去。

　　菲莉絲拉著阿爾法走出了教學區，悲傷，憤怒和不甘一口氣湧了上來，眼眶頓時就紅了。阿爾法看著她，聯想到自己學過的詞彙：「你在哭？」

　　菲莉絲抹了把眼睛，說：「我在生氣！生氣也是會哭的！」

　　「哦。」阿爾法知道，這種時候一定不能頂嘴，於是默默地跟著她。

　　兩人沉默著走了半響，菲莉絲終於想起來了什麼：「剛才有沒有感到無力？」

　　「沒有啊。」阿爾法老實回答。

　　「你確定？」菲莉絲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

　　「真的沒有啊。」

　　「那就好！」菲莉絲鬆了一口氣，這是一件好事情，大概是因為這傢伙體力過於低下，連個人類都不如，連距離法則都不屑於束縛他了吧？事實上，距離法則確實對越弱小的使魔束縛力越弱，因此，有些人甚至召喚蒼蠅蚊子作為偵查使魔，跨幾個國家都是沒問題的。

　　菲莉絲想到這，又看了眼阿爾法，暗道：「這傢伙，和蒼蠅蚊子比也大太多了吧？」

　　「拉哈爾叫我明天還去他那裡……」半聲不想的，阿爾法突然冒出來一句。

　　「不准去！」菲莉絲說，還嫌麻煩不夠多啊，這傢伙真以為自己是人類嗎？

　　「你的宿舍樓到他的教學實驗室沒超過五百米……」

　　菲莉絲危險地看著他：「你在跟我討價還價？」

　　阿爾法不說話了。

　　菲莉絲歎口氣：「你想去？」

　　阿爾法說：「他說會教我空間魔法……」

　　菲莉絲盯住他：「你想學空間魔法？」這可是一隻惡魔啊，為什麼想學人類的東西？

　　阿爾法大膽的看著她：「想。」

　　菲莉絲不可思議的吸了口氣，然後又緩緩吐出，彷彿下決心一般說：「不用跟他學，我可以教你！」

　　阿爾法悶悶不樂，頗有些勉強地回答：「好吧……」

　　菲莉絲火了：「你什麼意思！看不起我？你也不看看是誰把……你撿回來的！」她差點就說出來自己把他召喚來的了，果然，有人來看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