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赤翼七傑

　　「好久沒有這麼跟你一起吃飯了啊。」史黛拉抱著法西賓酒的瓶子狂灌。法西賓酒是中部大陸的一種水果酒，用法西賓果釀造，有著淡淡的綠色，口感圓滑，略帶酸甜，度數高中低皆有。菲莉絲自己喝的是低度酒，不過史黛拉喜歡高度烈酒，似乎嫌這酒不夠勁，因此一直整瓶整瓶的乾，臉上也終於有了點紅暈。

　　「是啊，五年前我還跟你在赤翼鬼混呢。」菲莉絲感慨。

　　「黑白雙翼，天下無敵，唉，當年的赤翼七傑真叫人懷念。可惜啊，就這麼解散了。」

　　「對噢，說起來，你現在幹這行，有他們幾個的消息嗎？」菲莉絲問。

　　「除了我們兩個，另外五個各奔東西了，其中兩個完全不知去向。會長大人吉斯自從失蹤後就沒有音訊，找他的人可是一大把一大把的，幾乎都是討債的，我要能找到他我就發了。」史黛拉說著又灌了一口酒。

　　「天藍之翼似乎在弗蘭德學院，去年我入學那會兒還見過他，可是那臭小子，居然裝不認識我！我是那種會認錯人的人嗎！」菲莉絲憤憤不平地拍桌子，而後又歎了口氣，「唉，什麼時候咱們七個，還有會長，能再聚聚就好了……」

　　「你喝多啦！」史黛拉拍著菲莉絲的臉蛋說。

　　「胡說八道，我才喝了一瓶！」

　　「哈哈，就你那點酒量！」

　　「晚上睡我的床吧，咱倆有十多年沒睡一張床了，好懷念……」菲莉絲抱著史黛拉的腰說。

　　「行啊，別在這摟摟抱抱的，這還有個人看著呢。」

　　菲莉絲眼睛都懶得睜開：「他呀，他不算人！」說著竟然迷迷糊糊的開始哼哼了。

　　史黛拉無語的搖搖頭：「要睡覺上床上睡去！」於是搖搖晃晃把菲莉絲往床上拖，兩個人跌上了床，菲莉絲一沾被子就把被子抱得死緊。

　　「唉，還和以前一樣，喝點酒就要睡覺，你這不撒酒瘋的性子倒是不錯。」史黛拉給她蓋好被子，菲莉絲立即伸出手腳像隻八爪章魚似地把史黛拉纏住。

　　史黛拉費了些工夫才把她全身塞進被子裡，然後站直了腰，酒已經醒了大半。

　　她看著睡熟了的菲莉絲，熄了燈，走出房間，把門帶上。

　　門外，站著阿爾法。

　　「她睡著了？」阿爾法問。

　　「嗯，完全沒有酒量啊。」史黛拉說，然後坐到桌子邊，繼續享用沒吃完的甜點。

　　「你的手藝真不錯，可以媲美馬利馬琪烤肉店的大廚了。」

　　阿爾法坐在旁邊，靦腆的笑笑，算是回答。

　　史黛拉拍了拍身邊的空位：「坐下，咱倆聊聊，好久沒見菲莉絲了，我想從你這多知道點她的情況。」

　　阿爾法老老實實在她身邊坐下。

　　史黛拉酒過半旬，臉上有誘人的紅暈，身子隨意的靠坐在椅子上，肩帶有些鬆垮，使得低胸的領口進一步的下滑，本就不低的裙擺也被雙腿蹂躪的沒了形狀，露出性感的大腿。幾乎沒有幾個男人看到這樣的史黛拉還能保持冷靜的，但是阿爾法對這一切視而不見。他只知道這個女人是菲莉絲最重要的朋友，但是他連朋友的真正定義仍不清楚。在深淵，惡魔沒有朋友，至少他沒有。

　　「能說說你是怎麼認識她的嗎？在我的記憶中，菲莉絲總是獨自一人，所以當我知道她身邊有了一個助手，而且還和她住在一起，我真的很意外。」史黛拉說。

　　和菲莉絲的相遇，真正的過程是絕對不能說的，但是偽造的故事卻有好幾個版本，全部是菲莉絲教的，於是阿爾法開始了編造的故事：「我在幽暗沼澤迷了路，被困住了，我以為我死定了，結果遇到了她。我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可能一兩天，可能三四天，她說她看到我的時候我幾乎被淤泥完全掩埋了，樣子似乎很慘。她治好了我的外傷，但是由於長期被埋在泥裡，大腦缺氧，我有些記憶永遠的缺失了，所以她允許我跟著她，直到我想起來自己是誰為止。」

　　「咦，原來是這樣啊，菲莉絲這丫頭平時挺冷淡的，但是確實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唉，嘴硬心軟的性子一點沒變呢。也就是說，你連自己的名字也不記得了？那阿爾法這個名字又是怎麼來的？」

　　「這是菲莉絲給我的名字，她說我是她的第一個助手，就叫阿爾法好了。」這倒是實話。只不過不是助手，而是使魔。

　　「原來如此……」既然是近期才得到的名字，還是菲莉絲不負責任亂叫的，應該不是那位客戶要找的人了。史黛拉暗想著，鬆了一口氣，「那丫頭總是什麼都一個人扛，難得願意讓你留在身邊，你要好好陪伴她，不要辜負她啊。」

　　阿爾法聽得似懂非懂，不過辜負，應該是指背叛吧？作為使魔，而且還是想好好在人類世界待著的使魔，他是不會輕易背叛主人的。事實上，菲莉絲對他還不錯，他實在沒理由背叛她，除非切實威脅到了他的生存。不過從現在的生活看來，要威脅到他的性命，還真難。

　　阿爾法一邊疑惑著，一邊揣測史黛拉的語言，這女人和菲莉絲不同，說話喜歡拐彎抹角，讓他理解起來頗為吃力。冷不防的，史黛拉的手附上了他的左手。他的左手上有使魔的紋章，因此他一直戴著加持了遮罩魔法的煉金學徒手套，即便如此，還是讓阿爾法一陣緊張，下意識地把手縮了回來。

　　這原本只是史黛拉無意的動作，想表示親近之感，畢竟這個少年似乎一直對她有所提防，她想拉近一點距離。但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嚇得把手縮了回去，實在讓她意外，難道這孩子竟然純情到如此地步？不過驚訝之餘，她也注意到了阿爾法一直戴在左手上的手套，似乎連渾身纏滿繃帶躲在床上裝傷患時也沒有取下，這頗有些反常。

　　事實上，失憶原本就是件很有神秘感的事情，失憶的人通常會表現出迷惘和無所適從，但這些在阿爾法身上都看不出來。雖然他看似溫和而無害，對菲莉絲也是言聽計從，但是善於看人的史黛拉知道，這少年骨子裡分明是高傲而自信的，他會表現的如此順從，純粹是對這一切都無所謂罷了。

　　她把手指在掌中揉搓，從手套上沾到的少量粉末反射出淡淡的五色光芒，使她一眼看出了那手套上加持的五元素混合封印魔法，那是菲莉絲五年前慣用的手法，也是她自創的。由於是用五系元素混合繪製的，除非對方也能同時調動五種元素，否則無法解除。因為是自創的魔法，所以不僅法術本身就很隱蔽，而且就算被人察覺對方也不認得，但這瞞不過和她認識了十幾年的史黛拉。

　　也許，那隻左手上隱藏了菲莉絲的秘密，她和阿爾法的關係應該不像他們所說的那樣簡單。但是她也很清楚，那是她無法觸及的秘密，否則菲莉絲早就告訴她了。

　　罷了，至少現在，她並不想破壞自己和菲莉絲之間的友情。

　　她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我去睡覺了，你也早點休息吧。」她知道真正的秘密菲莉絲不說，她也不可能從這少年那裡得到什麼，過了這一晚，明天她該去找那個真正要找的阿爾法了。

　　然而，她剛站起來，就發現地上多了個東西。

　　那是一個紅色的圈，直徑一米左右，憑空出現，明顯是帶有魔力的銘文。